他是矜貴的皇子,也是將來皇帝屬意的繼承人,受盡皇家寵愛,這樣的男子,卻心甘情願的將一切都為她奉上。


    蘇魚覺得自己受不起,這樣被仇恨占據了一切的她,受不起。


    “你……”你不記得了嗎?


    景長風的話才吐了一個字,就被一聲驚喜的呼喚打斷了,“大姐姐!”


    蘇魚循聲望去,隻見蘇一萍提著鮮麗的裙擺蹬蹬蹬的從府門出來,跑下石階到了蘇魚的麵前。


    小丫頭驚喜又擔憂,“大姐姐,父親又發脾氣了,他就在大廳等著你呢——我擔心你,就在府門口等你好久啦!”


    被蘇一萍這麽一打斷,景長風原先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他輕哼了一聲,“長樂侯他敢對你發脾氣?魚兒,我同你一塊進去,看他那脾氣敢不敢發出來!本事沒有,能耐全無,倒是窩裏橫的本事一堆一堆的。有本事,讓他走出這府門,去找人發脾氣去?”


    不是景長風說得這麽刻薄,而是長樂侯當真是如景長風所說的那般。


    若是有半分能力,皇帝也不會教他管著一個閑差,再怎麽樣,好歹也是安國公的女婿。


    可就連這層關係,也挽救不了長樂侯。


    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吃苦也不肯吃,還整日的偷奸耍滑。


    對朝中有實權的人巴結奉承,對一些小官小吏卻狐假虎威,端著侯爺的派頭欺負人,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京中的一個笑話了。


    景長風倒還真是想進去收拾長樂侯一頓,好教長樂侯知道,蘇魚不是自己一個人,她背後還有他在撐腰哩。


    可卻被蘇魚給阻止了,“這是侯府的家事,三殿下不必插手。”


    蘇魚一點也不怕長樂侯,若不是為了搜集一些東西,她早已不想和那家子惡心的人住在同一個府邸中。


    反正長樂侯打也打不過她,說也說不過她,理站在她這邊,長樂侯能怎麽辦?


    見她這樣,景長風也隻好目送她進去了,隻是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朝著空氣下了命令,“暗一,你去你家主母身邊保護著。”


    一聲低不可聞的是傳進景長風的耳中,景長風才放了些心。


    暗一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暗衛,武功不弱,忠心十分,有他保護蘇魚,景長風也放心了不少。


    而進了府中的蘇魚,很快就被管家請到了大廳之中。


    長樂侯,老夫人,尤氏幾人都在,見蘇魚進來,長樂侯手邊的熱茶就往蘇魚的身上摔去,不斷咆哮道,“你還有臉回來?你一出去就淨會惹禍事!你這個孽女,我究竟是怎麽生出你這個孽女的?”


    蘇魚嗤笑一聲,輕鬆的避開了那熱茶,瞧著茶盞摔得四分五裂,她才慢悠悠的開口,“父親,您可悠著點摔,這侯府不是已經窮得叮當響了?這一個茶盞可值不少銀錢。”


    她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長樂侯就氣得直發顫,“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掏空了侯府的積蓄,你……”


    他抄起老夫人的茶盞,想了想,沒摔,倒是潑了一地的熱茶。


    蘇魚幾乎是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覺得長樂侯似乎是怎麽說也說不通的,“父親,可不是我掏空了侯府的積蓄,而是我把我自己的東西拿到了我自己的手心裏,這些,可不是侯府的東西,而是我娘親的嫁妝,父親你說是不是?”


    是?


    是個屁!


    長樂侯心裏也在咆哮著,可是沒法子反駁蘇魚,那些是安嘉的嫁妝不錯,可安嘉都嫁給了他,人一死,東西就不就成了侯府的了?


    隻是這些話,長樂侯卻沒敢說出口。


    每次和蘇魚吵起來,他總是爭不到好,反而覺得自己的顏麵一落千丈,這口惡氣,簡直讓長樂侯憋屈極了。


    尤氏見長樂侯都想到那些嫁妝上去了,完全沒有半分想起來眼下的事情,她幹脆淚一落,帕子一抹,哭得淒淒慘慘,“魚兒今日入宮,可謂是把皇後給得罪狠了啊……那長著倒刺的鞭子落在公主的臉上,豈不是毀了容了?皇後娘娘必定會記恨長樂侯府的啊……一想到這個,妾身就自責,為何當時沒看住魚兒,惹下了這樣一番禍事。”


    她一哭,這才讓理虧的長樂侯自覺一下子找回了理兒了,腰板一挺,指著蘇魚的手立刻就罵了起來:


    “你這個畜生,是不是一日氣不死我你就不甘心?你怎麽能打公主?你可知公主那是千金之尊?我怎麽會生出你這個孽女啊!不……一定是安國公教歪了你了!”長樂侯也嚷嚷開來。


    一個大男人,竟是學著婦人家的那套大聲嚷嚷,生怕旁人聽不見似的。


    原本蘇魚還老神在在的看著眼前的人如猴子般給她唱大戲呢,可是一聽到安國公的名字,她眼底就閃過一抹狠光。


    害死外祖父的人,竟然還敢在她麵前提起外祖父?


    蘇魚戾氣一起,當下冷笑幾聲,“父親,你再把話重複一遍試試?”


    長樂侯沒發覺蘇魚的異樣,反而大聲的自顧自的嚷起來,“都是安國公,好好的一個孩童交給他,竟是養成了這樣一副不忠不孝的性子,鬧得侯府雞犬不寧,現在連公主都敢打了……”


    話音才落,蘇魚閃身便到了長樂侯的身前,狠狠的扇了長樂侯一巴掌。


    頓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尤氏和蘇娉婷捂著嘴,連眼淚都忘了擦了。


    她竟然敢掌摑生父?


    尤氏眼睛一亮,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魚兒,你怎能打生父呢?母親,您快管管她——”


    老夫人也給眼前的這一切給驚呆了,指著蘇魚,“你……你這個畜生啊!天底下哪裏有敢打父親的孩子?你就不怕人戳脊梁骨?”


    蘇魚嗤笑一聲,她和長樂侯府中的人不合,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前世她上過戰場,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掌摑一個長樂侯算的了什麽?


    “一個壓根不配稱為我父親的男人,我為何不敢打?長樂侯,天底下誰都可以說外祖父,唯獨你,吃著外祖父的軟飯借著外祖父的容光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你,沒資格指責外祖父!”


    大廳裏,隻聞蘇魚擲地有聲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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