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一片繁花簇景中,站著好看的男人白一塵。


    董咚咚的毒舌,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怒反笑,從花叢中遙遙而來。順手脫下手套,放下灑水壺,又踮腳從紅玉藤蘿上折了一支豔紅的花,一朵盛開,一朵含苞,有恰到好處的美麗。


    白一塵走到董咚咚麵前,熟悉的雪鬆氣息依舊會隱隱刺痛她的心。她扭頭,似乎懶得看他。


    他挑挑長眉,溫柔的將那支花,輕輕插進她白襯衫的胸袋裏,又倒退了一步,滿意的欣賞著麵前的女孩。


    合身的麻質白襯衫,衣角都掖進了高腰闊腿牛仔褲中,益發顯出了纖腰一握的玲瓏身段。腳下是一雙timbend 米白帆布鞋,露出了線條美好的腳踝。


    她似乎沒有太重的妝容,隻掃了眉尾增加了幾分英氣,還塗了一層淡淡的豆沙紅啞光唇膏。整個人看起來簡約而清爽。


    加了一隻妖豔的紅花,便讓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清淡之中劈殺出了一絲妖嬈的性感。是的,他喜歡。他欣然淺笑。


    她不滿,本能的後退,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一些。


    “別老動手動腳的討人嫌。我的狗呢?”她冷冰冰道。


    “嘴巴……還那麽毒?也就叔叔能縱著你調皮……”他哼了一聲,又挺身上前逼近她。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用纖長的手指迅速刮過她鼻梁,指腹的硬繭滑過肌膚,微痛的輕癢。


    她的耳畔,亦然回旋著他溫熱氣息,一份威脅、兩份挑逗、九分寵溺的輕語:“收收心,綠我的念頭千萬不要有。回頭你又哭……”


    她低垂著下頜,藏住了黑眸之間渲染的陰沉怒意,她踮腳用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兩個人幾乎麵對麵的肌膚相親。


    他為她驀然之間的投懷送抱,又驚又喜。情不自禁的,也扶住了她細腰。但甜蜜感覺還沒持續過一個呼吸,她猛的抬起右膝,狠狠就撞向他的兩腿之間。所幸他反應夠快,驚悚之間敏捷側身,兩個人便在他的力量主導下,滾進了旁邊的一片奶油生菜中。


    白一塵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憑借著多年過硬的拳擊訓練,一個翻身終歸將董咚咚壓倒在菜葉中。


    他機警的攥住她雙臂,再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住她的腿。一番掙紮與過招,壓爛了過半的生菜葉,碧綠的汁液濺到他們的臉上,衣服上,兩個人都狼狽不堪。


    當然,董咚咚更慘,白襯衫幾乎變成了綠色的迷彩裝。


    “有意思嗎!一個大男人居然打女人?”她怒氣衝衝,但也聰明的放棄了掙紮,反正硬碰硬打不過他。


    此人隻能智取,不可強攻,偷襲不成,以後肯定難有機會。


    “越老越沒風度了,居然還還手!”她一邊說話斥責,一邊吐著嘴裏的菜葉殘渣。腦袋上還頂著一朵爛兮兮的生菜。


    “廢話,不還手,那我以後還能繼續做男人嗎!”他也鬱悶的晃掉頭發上的草葉,不客氣揶揄:“跟誰學的損招兒?比十九還毒……你用叔叔身上,可想過自己的餘生幸福……”


    “誰讓你綁架我的小姑娘?”她翻了個白眼,鄙視道:“跟狗強勁,你還真出息啊,白一塵。”


    “我這輩子隻跟你強過勁!”他譏笑著反駁:“誰綁架你的狗,那也是我的狗好嗎?你把它扔到寵物店一個月不管它,我救它於水火,它感激我還來不及呢。就你最狼心狗肺了,你還真比小姑娘沒良心。”


    “不可能,小姑娘根本不喜歡你。”她不客氣的繼續攻擊:“對,我沒良心,我的良心早就被你吃幹淨了!”


    “不喜歡我?憑什麽不喜歡!”他微微眯起遂黑的桃花眸,寒潭之水激蕩起不懷好意的波瀾。


    他吹了幾聲口哨,她驚愣的望著幾隻狗,從遠處的花園裏呼嘯而來。


    小姑娘也在其中,它奮力的奔跑著,狗眼睛裏毫不掩飾的冒著光。而它身邊,緊緊圍著幾隻皮毛光滑,身材矯健,品相俱佳的馬犬。它們又團結又親昵,已經打成一片了。


    “我去……怎麽可能?”她張大了嘴巴。


    “廢話,朕的鷹犬,當然可以左擁右抱。它和那個肥狗爭風吃醋,朕便為它買夠了童養媳,哪個小母狗不比老金毛好看?跟你住的時間久了,眼光都變差!”他狡黠而魅惑的輕笑著:“它是公的,我當然知道它想要什麽,飽暖思銀欲,它在我這裏簡直樂不思蜀,自然喜歡我。信不信,再過幾天,它連你是誰都不記住了。”


    “雄性動物的劣根性,你果然最了解禽獸的心態。”她反唇相譏,遂而又蹙眉抱怨:“快滾開,我的腿都要折了。”


    “你也知道……腿折了……會很痛?也隻有這樣,你才能聽進去我說的話吧。叫你過來,叔叔自然有正經事通知你。”他煞有其事,洋洋得意:“行,上次你說的合作,我同意了。但……你保證不會再對合作夥伴下黑手。防不勝防啊,小妞兒。”


    董咚咚愣了幾個呼吸:“合作?”


    “你幫我應付白家老宅,我幫你解決荀之風。”白一塵言簡意賅。


    “可……現在,我並不需要解決air……這個買賣不劃算。”她哼了一聲,不舒服的盡量調整自己的姿勢。


    “葉晴朗和陸家在合作,你知道嗎?”他微微躬身,凝視著她眼眸。


    她暗自心驚,卻盡量心平氣和:“他不知道陸家和白家的關係,更不知道……你和陸家的事。他的合夥人叫何彥采……”


    “何彥采是陸雨霖當年的小馬仔。陸呦呦,雖然是陸建星名義上的女兒,其實不過陸雨霖最小的私生女……看你的表情,果然不知道。”他略帶譏諷:“又被算計了吧……你想置身事外,恐怕不容易。”


    “陸雨霖,陸雪嫚的大哥哥?怎麽可能……他都快七十歲了吧,陸呦呦才二十出頭……”她哂笑著,不願相信。


    “你小看男人的生理機能嗎?”他微微躬身,在她耳畔低語:“別擔心,就算叔叔到了八十歲,也能讓你滿意。”


    “白一塵!”她星眸之中,閃過一絲凜然:“這種風涼話,少說。你也知道防不勝防!”


    “哎呦,小妞兒的威脅朕好害怕……不說了不說了。”他似乎害怕般,故意眨眨眼睛:“向來,我是行動派,你懂的。一說到你那前老公,就急赤白臉的,還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我從來沒有跟葉晴朗,或者任何人,說過你和陸家的事。再說了,陸家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們,我和你已經分手了!無稽之談,杞人憂天。”她皺眉,斬釘截鐵。


    他沉默,似笑非笑望著她,不言不語。她的心徒然升起一片淒涼與無奈。


    “我從來不想讓你卷進來。但……董咚咚,抱歉……你恐怕是這世間,我唯一的軟肋了。”他自嘲著冷笑,但目光決絕堅定:“但願葉晴朗,從不知情。不然,他若和旁人害你,我同樣不放過他。”


    “他不會!”她也斬釘截鐵,雙眸陰沉:“他肯定不知情。”


    “但願!”他赫然起身,又朝著躺在生菜堆裏倒吸冷氣的女孩,優雅的伸出了右手:“為什麽我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你懂了吧……這種生菜的汁液,很難洗掉。薄荷是我在法國培育出來新品種。”


    “見鬼!生菜叫薄荷,是不是那邊胡蘿卜叫圓白菜啊!”她勉強坐起身,嫌棄的抖著衣服上的汙漬,還有密密麻麻的一層黑色小飛蟲:“這又是什麽鬼?”


    “菜蟲,為了保證原生態,我從來不用藥物與工業化肥……這片生菜地,我剛剛澆了天然的雞糞水。”他露齒淺笑。


    她臉色蒼白,趕緊拉住他的手,慌慌張張跳起來,結結巴巴道:“雞……雞屎?老混蛋你什麽時候改行做農民了!”


    “在法國,想你時,我便種菜和種花。期待花開與果實的過程,很像思念一個人的感覺,我不願與人分享。”白一塵打量著周圍的植物,淡淡道:“在法國我的住處,也有一個西樓,隻不過比這裏大多了。這兒的花和蔬菜,我隻能從法國空運過來一部分,包括這種生菜。可惜,被你壓壞了,其實它的味道很好吃。”


    董咚咚暗自感歎,卻不願露出聲色。


    “走吧,去換件衣服,喝杯茶。然後再聊聊合作的事情……對了,還有個人,她很想見你。”他不待她回答,果斷的轉身離開,走在花間小徑的前麵:“放心吧,小姑娘在這裏,會玩得很開心……”


    他的背影,依舊頎長而線條優美,有著淺淺的灰色陰影,永遠藏著你猜不到的情緒與秘密。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有些變了,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隻不過一時間她言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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