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被豪門大叔寵上天的日子》


    作/寒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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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章】


    華國,k城,k大。


    正值盛夏。


    天空藍得發麻,日光眩目,蟬鳴匝地。


    沈垣穿著印著校徽校名的校服,這是學校訂製的,搞活動才拿出來穿,藍色,設計極醜,白色藍邊的運動長褲。他穿了方便走路的運動鞋,還戴著一頂棒球帽。


    這麽熱的天,好多男生都恨不得光膀子,他居然遮得嚴嚴實實。


    不過沈副會長向來是禁-欲保守派穿著,大家已經習慣,無人覺得奇怪。


    沈垣老土的劉海將將要蓋過眼睛,還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看著灰頭土臉、其貌不揚,隻有他的側臉下頜線條和幹淨皮膚,可以看得出是清秀的底子。


    沈垣抹了把汗,熱成這樣他也沒有一絲暴躁,溫柔耐心地教導著第一次參加活動的小學弟小學妹們,跑來跑去地協調各方,滴水不漏。


    假如哪兒出了紕漏,去找沈副會長,準能解決。


    累了一天。


    沈垣回到在學校附近的租房,他不住學校宿舍,自己單獨在外麵租房住,洗澡換衣服,又出去赴約。


    大二學年以後一次活動終於圓滿結束,會長喬峻掏錢請吃火鍋,犒勞一下這幾天大家的辛苦工作。


    喬峻暑假開始在自家的企業實習上班,新學期過來點個卯,也不管事,明眼人都知道他親手帶出來的小師弟沈垣會是下屆會長。


    沈垣成績優秀、性格穩重,跟老黃牛似的勤勤懇懇幹那麽多活,還從不逃課缺勤。幾個男生拚酒喝太醉,他還很清醒,散桌時負責去結賬,掃了兩遍賬單還看出火鍋店打錯單子,多算了兩份牛肚、一份肥羊和三瓶啤酒,要求重算,接著砍價,老板抹掉零頭便宜了他們三十幾塊。


    臨走時,學妹問:“副會長,你也喝了那麽多,沒事嗎?”


    沈垣笑笑:“沒事。你們打車回去吧,我家不遠,我走著回去,走兩步吹吹風,醒下酒。”


    沈垣還幫忙在路邊攔了出租車,把幾個酒鬼都塞進車裏。等把別人都安排好了,沈垣才回家。


    一到家,他實在撐不住了,衝進衛生間開始吐。


    吐了以後舒服多了,沈垣把汙穢都處理了,潑把臉,把沾有酒臭的衣服脫了,洗了個澡,吃了點醒酒藥。


    他倒頭就睡,身體沉得像灌了鉛。


    隔天一早9點多,沈垣被手機鈴聲吵醒,他一看來電顯示“王子欽”,打起精神應付:“王少?……怎麽了?”


    王子欽說:“找你玩啊,老地方。你學校那邊的事不是弄完了,今天放假沒事嗎?快過來,來晚了不帶你了。”


    沈垣隻得提起勁,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宿醉導致頭疼,渾身難受,他翻出兩片止痛藥先吃著。


    王子欽說的老地方是在k城另一邊的一處高檔娛樂會所。


    k城富豪圈的富n代和小衙-內們大多從小認識,廝混一塊兒,沈垣自然也不例外。王子欽是個典型紈絝,花錢用特招生名義塞進名牌大學以後整天也隻知道吃喝玩樂,但王子欽家裏是這圈富x代中最厲害的,性格又蠻橫跋扈,旁人都對他馬首是瞻。當年沈垣半道才轉學過來,想混進圈子裏,便專注討好王子欽,搞定了王子欽,其他人自然會給他幾分麵子。


    簡而言之,沈垣是王子欽的小馬仔。


    今天王子欽把沈垣叫去,也不過是他打網球,缺一個撿球、跑腿的,俱樂部安排的服務員他不稀罕使喚。


    沈垣任勞任怨,毫無怨言。


    王子欽正在和一個膚白貌美、腰細胸大的少女打球。女孩生得很美,正是時下網上流行的美少女款式,栗色卷發馬尾,瓜子臉,雪白的皮膚,戴了美瞳以後顏色夢幻的大眼睛,小翹鼻,小嘴巴,跳起來時胸前格外波濤洶湧。


    和以前沈垣碰見王子欽摟著的女孩是同款,隻是換了個人。


    還有幾個紈絝在邊上的遮陽傘下喝冷飲,看熱鬧。


    沈垣和他們不太像是同一類人,他猶如個小廝般,跟前跟後地撿球。這個女生打球特別爛,害得沈垣不停地撿。


    王子欽頤指氣使,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女生玩累了,停下來,笑嘻嘻地說:“他好像一條狗哦。”


    王子欽跟著哈哈大笑。


    沈垣:“……”


    說實在話,沈垣穿著長袖運動外套和長褲,發型還像個呆瓜,又戴著笨重的眼鏡,一看就和旁邊那些富家少爺們不一樣,就是個小跟班角色。


    女生指使他:“去給我買杯冰奶茶。”


    沈垣愣了下,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好或不好,王子欽先翻臉了:“輪得到你指揮嗎?”


    女生色變:“我……我隻是讓他去給我買個奶茶,不行嗎?他不就是個撿球的……”


    王子欽走到沈垣的身邊,像是摟著沈垣一般,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沈垣很想躲開,但是忍住了。


    王子欽對那女生沒好氣地說:“那是我讓他撿球,不是給你撿球。你最好弄清自己的身份,他是你能指使的?”


    王子欽身邊其實不乏阿諛奉承之人,這些年能不被王子欽厭惡還沒有自己崩潰的小跟班也沒幾個人。至於女友,王子欽換女友比換跟班更快。


    周拋款女朋友哪能有用得順手稱心的小跟班重要。


    因為覺得這個新女朋友不會讀人眼色,無趣,王子欽這下把她從周拋降級到日拋。


    其他紈絝們開玩笑:“欽哥你幹脆跟沈垣好算了哈哈哈,衝冠一怒為垣垣啊。”


    王子欽惡心地說:“我可不是基佬。”


    沈垣賠笑說:“這怎麽好開玩笑,還是王少講義氣。”


    妹子走了,王子欽打了一會兒球,覺得沒意思,他拉過沈垣,皺著眉說:“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別撿球了,搞得我好像在欺負你一樣。去那邊休息吧。”


    沈垣說:“昨晚和學生會的人喝酒,是有些累。謝謝王少。”


    沈垣像是被人欺負,其實他是無所謂,說幾句又不會少塊肉,這幫紈絝就是嘴花花,其實不算太壞,也沒怎麽欺負他,高中時代隻是讓他當跑腿去小賣部買東西,平時幫忙抄個作業而已,現在也不過是升級成開跑車、比泡妞、吃吃喝喝。


    大概是因為上學時沒怎麽好好讀書,一個個都是傻的,好哄得很。


    沈垣哄完這幫大傻子,想到明天也沒課,決定回家一趟。


    沈垣去停車場,想到叔叔,心頭微熱起來,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叔叔的身影。


    沈垣回過神,抬頭,便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個男人,背影和叔叔幾乎一模一樣。


    這麽巧嗎?沈垣心下驚喜,下意識脫口而出:“叔叔。”


    他拾階而下,不小心腳下一滑,往前摔倒過去。


    下巴磕到人家的肩膀,眼鏡掉了。


    沈垣落入一個懷抱中。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清朗悠然,猶如金玉琳琅,唯一的缺點是……他不認識這個聲音。


    那人不疾不徐、饒有趣致地問:“小朋友,我是你哪個叔叔?”


    沈垣詫然,猛然抬起頭,瞧見一張陌生的臉。


    這個男人有著同他聲音匹配的英俊,大致三十幾歲。歲月並未折損他的魅力,反倒使他的氣質沉靜穩重,卻又帶著幾分不羈和瀟灑。


    他還有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正戲謔地望著沈垣。


    沈垣頓時渾身不自在,他想:這人……真討厭啊。


    沈垣從未與人如此親密接觸過,他很多年沒跟人擁抱過了。


    他趕緊從這人的懷抱裏逃出來。


    他向來做事沉穩周到,從未出過這樣的糗,也不知剛才是怎麽回事,居然認錯了人。他盡量鎮定下來,裝模作樣地說:“唔,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但是沒什麽底氣,大抵是因為犯錯的人是他,而且這個大叔看上去目光太銳利。


    大叔聽到他這解釋,低低笑了一聲。


    他不相信。


    他本來是想對這個咋咋呼呼的年輕人生氣,可看見沈垣的臉以後,頓時什麽氣都沒有了。


    這張臉就像是照著他喜好來長的,契合了他對情人的一切幻想,除了因為年輕稍顯稚嫩,不夠有韻味,沒有任何問題。


    他身邊可沒少過投懷送抱的男男女女,這個小美人十有八九也是故意的。


    沈垣覺得耳朵熱得發燙,他莫名地惱羞成怒,飛快地抬了下頭,看了這人一眼,然後他才覺得自己剛才眼神估計不太好,可能會像是在瞪人。


    他就沒這麽失態過。


    他把眼鏡撿起來,沒有馬上戴上。


    大叔問他:“就沒別的話了?”他好整以暇地等著這個小美人繼續勾引自己。


    沈垣疑惑地皺起眉,什麽意思?這不是道歉了嗎?還要怎麽樣嗎?他打量著這個大叔,也沒弄髒衣服啊。這人穿著一身名牌,看著不像是假貨,總不能是打算問他要醫藥費吧?


    沈垣說:“撞到你,對不起。”


    大叔“嗯”了一聲,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盯著他,靜待下文。


    沈垣茫然地回望著他:“?”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尷尬。


    沈垣主動說:“您……您要是沒有問題,我得走了。”


    大叔沒說話,沈垣瞅了瞅他,試探著往邊上走了一步,見他沒有動作,拔腿走了。他走開幾步,不知怎的,回頭看了那個大叔一眼,大叔還在原地,遙遙望著他,仿佛在等著他自己走回去。


    真是個怪人,沈垣想。


    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時沈垣以為,他以後不會再碰到這個背影很像叔叔的陌生男人。就算有,他也不會這麽魯莽地再認錯一次了。


    他到了停車場,驅車回家。


    說是回家,其實是回黎家,也不能算作是他的家。


    沈垣初一那年,媽媽再婚,帶著他這個拖油瓶嫁進豪門黎家。


    黎叔叔不嫌棄他,對他視如己出。


    當年媽媽再婚時,他還在最叛逆迷茫的十四歲。他記得遇見叔叔的那天,當時他還不知道這個男人將會是他的繼父。


    沈垣當時放學後會去書店蹭書看,那天看的是弗洛伊德的書,身旁有成年男人和他搭話:“這樣深奧的書,你看得懂嗎?”


    沈垣有些不服氣:“怎麽看不懂?”十四歲時不知天高地厚,他還跟叔叔班門弄斧。


    男人認真地聽完,眼神明亮,真心地敬佩誇獎他:“是我小看你了,你是在很認真地看書。”


    沈垣分辨出他是真心的誇獎,突然紅了臉。


    這個大叔偶爾會出現,總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冒出來,有時是他在書店蹭書看,有時是他在超市蹭試吃,有時是他在奶茶店偷偷打工。


    他們漸漸熟悉起來,大叔找他搭話,他終於收起利刺,會乖乖地回答。


    大叔好奇地問他:“你有十六歲了嗎?這是非法工作吧?你家裏人呢?”


    沈垣半真半假地說自己已經十六歲了,沒有爸爸,媽媽在異地工作,沒人管他。反正是陌生人,抱怨出來不會怎樣的。


    大叔訕訕地說:“我覺得或許有什麽誤會,你媽媽要是不愛你,就不會要你了。我想她還是愛你的。”


    沈垣的親生父母離婚時,他本來是判給爸爸的,媽媽拋棄了他。後來出了一些事,爸爸不能撫養他,無可奈何之下,媽媽才接過他的撫養權。


    大叔對他很好,請他吃冰淇淋,送他喜歡的書,還非要給他買新鞋子。沈垣不敢收,他覺得這世上沒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沈垣問他:“你喜歡我?”


    大叔摸摸他的頭:“我當然喜歡你。”


    沈垣默默紅了耳朵,他知道他們說的不是同一種喜歡,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挺開心了,世界上居然有個人在乎他。


    當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同學們都開始偷偷早戀,沈垣朦朦朧朧地一邊惶恐不安著一邊每天都期待著能見到大叔。


    沈垣很害怕,他想:我難道是喜歡男人嗎?可我是個男生啊。不僅我的身體是畸形的,連我的靈魂也是畸形的嗎?


    有一天,媽媽告訴他不久後會回國——她要再婚了。


    媽媽帶他去見了繼父,是位富有的企業家,叫作黎宸。


    然後沈垣見到了大叔。


    後來沈垣才知道,原來叔叔是擔心這個繼子不接受自己,導致再婚不順利,隱瞞了身份,提前討好他。


    沈垣著實受寵若驚,他這樣可有可無的人,世界上居然有人想要討好他。


    他跟著媽媽住進了黎家。


    叔叔待他極好,輕而易舉地實現了他昔日的所有心願,有個自己的房間,房間有一麵書架,還送他去學鋼琴。


    像是一夜之間從小乞丐變成了小王子。


    但沈垣認得清,這依然是寄人籬下。


    三年後,媽媽意外車禍去世,沈垣的立場頓時尷尬起來。


    照理說,他和黎叔叔完全沒有血緣關係,肯定是不該留在黎家的。


    沈垣當時已做好被拋棄的準備,但黎叔叔看出他不想回沈家,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當初你剛來時,我便同你約好了要好好照顧你的。我說話算話。”


    所以,沈垣的戶口還在黎家,十八歲前黎叔叔是他的監護人,他上大學的費用也都是黎叔叔資助的。可就算黎叔叔對他再好,黎家人對他再和藹,他也不算是真的黎家人,撐死是個冒牌的豪門少爺吧。


    假如他真的姓黎,他就不必給王子欽撿球了。


    叔叔待他好,緣因叔叔是個善人,他卻不能憑著叔叔對媽媽的愛屋及烏就拿喬,所以他在校努力學習,在家孝順長輩,在外結交公子朋友,能做好的,他都去做了,所有人都說他是個知恩善報的好繼子。


    路上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家。


    這是k城北郊的一套湖景房,比較清靜,整套別墅占地八百多平,帶花園和泳池。


    沈垣進了前門,屋子太大,不知叔叔回來沒有。


    經過餐廳時,遇見做飯的張阿姨端菜上桌,張阿姨和他打招呼,他很順口地誇道:“我在學校可想念您做的飯了,您看,我都餓瘦了。這不,一有空,我特地趕回來吃飯。今天什麽日子,這麽豐盛?”


    張阿姨被他哄得很是舒服:“今天有客人咧。”


    沈垣問:“什麽客人?”


    張阿姨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個人帶著幾分譏誚說:“我小媽唄。”


    沈垣覺得自己的整個魂都被嚇飛了,手腳冰冷,他聽見自己再恍惚地發問:“什麽意思?”


    少年說:“哥,爸爸大概要再婚了。”


    像當胸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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