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辛白聳了聳肩轉身在桌邊坐下,他們才沒興趣管池家的閑事,隻不過事情趕到這裏,池夭夭的行為又太讓人不齒,他才順手想要給她一些懲戒。


    畢竟殺一個很容易,改變一個人卻很難,而他更沒有那樣的時間。


    “哪兒有這樣的,一個女人,竟然想要享受皇帝才有的待遇。”淳璟還是忍不住要吐槽,哼了一聲,抱著小狐狸在一邊雕有鳳翎尾羽的椅子上,低著頭捏著小狐狸的耳朵,嘟嘟囔囔的。


    池魚扭頭看了淳璟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對蘇小梧說,“等我解決了今天的麻煩,就帶各位去結界。在此之前,各位自便。”


    “池魚這是在念同族之情嗎?”慕容辛白在池魚離開後,輕笑著搖了搖頭,“恐怕其他人根本不會這麽想吧,池朵跟池夭夭對掌門人這個位置肖想了這麽多年,怎麽會輕易放手?”


    “你以為池魚是什麽簡單角色?身在這樣的人家,”蘇小梧摩挲著酒杯輕笑著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青青,你是被周圍的環境荼毒了,早知如此你一早就該跟我回落霞城,我們那兒祥和安靜,沒那麽多勾心鬥角。”慕容辛白笑看著蘇小梧,“你看洛兄,還有燕龍宇,他們都處在這樣的環境,別看他們不說話,實際上比誰都要有心計。”


    蘇小梧挑著眉點了點頭,卻是如此,人心隔肚皮,微笑之下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


    “以後不會。”洛迦淵看蘇小梧若有所思讚同的表情,表情嚴肅地望著蘇小梧,承諾道。


    蘇小梧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尷尬地笑著點了點頭。


    “姐姐,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淳璟突然站起來,小狐狸順勢從他懷裏跳下去,一邊的凳子上,淳璟舔了舔嘴唇快步走到蘇小梧身邊,瞪圓了眼睛抓住她的手。


    蘇小梧微抬著頭皺眉看著他,非常重要?


    “我們吃什麽?”淳璟一屁股坐下來,拿起一塊點心,憂心地咬了一口,“不會沒人管我們了吧!”


    呃……又是吃。


    一眾人被淳璟的話驚得呆了呆,霧繞站在一邊手抵在唇邊強忍著笑意。雲歸輕輕咳了一聲,轉身走到門口,看到昨日前來服侍的小丫鬟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來了。”雲歸回頭看著淳璟輕笑道。


    “殿下,莊主交代,請您到蝶翼廳用早膳。”小丫鬟低垂著頭,誰也不敢看,可能是昨日在跟霧繞攀談之後受了教訓,所謂美色禍人,此言不差。


    “你先下去吧。”雲歸看霧繞也不上前,倚著門框朝小丫鬟擺了擺手。


    小丫鬟微微躬身,抬頭的時候若有似無地看了霧繞一眼,霧繞扭頭察覺到她瞅過來的目光,溫柔地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


    小丫鬟臉一紅,匆匆忙忙地轉身離開。有些人禍害人的時候完全不需要說話,漸漸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足以讓對方深陷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姐姐,你說池魚一個人能解決嗎?”吃飽喝足了,淳璟摸著滾圓的肚子,靠在椅子上聽著慕容辛白吹奏的曲子,半閉著眼打盹兒,耳邊又是墨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突然又開始擔心池魚,翻身雙手搭在扶手上抿著嘴唇看著蘇小梧。


    “嗯。”蘇小梧低頭看著棋盤,撚著棋子屈指摩挲著嘴唇,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淳璟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默默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又歪了回去。


    霧繞坐在桌邊,手法嫻熟地沏茶。雲歸趴在桌子上,歪頭打量著霧繞優雅的動作,忍不住驚歎一聲。淡淡的茶香隨著蒸汽飄散在空氣中,雲歸皺著鼻子嗅了嗅,長出了一口氣。


    霧繞將茶遞給雲歸,淺淺一笑。慕容辛白吹出最後一個笛音,望著遠處的晴空長出了一口氣,轉身走進房間,撚起一隻茶盞,湊到鼻尖劃過,輕抿了一口,讚道,“嗯,手藝不錯。”


    “過獎。”


    慕容辛白也不跟他客氣,轉身走到蘇小梧身邊,看兩人下棋,蘇小梧瞟了一眼慕容辛白手裏的杯子,接過來抿了一口,“味道不錯。”遞還給他。


    慕容辛白看著蘇小梧手裏的杯子,輕輕一笑甩手將茶盞扔給霧繞,“再來一杯。”


    這一天下來故淵山莊都很安靜,幾乎沒有什麽人,直到暮色將近,夕陽沿著金色的琉璃瓦灑下來,府裏突然熱鬧了起來,丫鬟小廝裝扮一新在廳舍之間匆匆穿行。


    朱紅的大門轟然大開,池魚一身金色掐絲立體錦鯉的華袍跨進門檻,立在院中的所有人皆屈膝跪在地上,噤聲不言。


    蘇小梧站在房門口,看著遠處的人影,勾唇一笑,這才是池魚的實力。


    “池魚!”池朵聽聞池魚回來,毫無形象地拎著華麗的裙擺,急匆匆從旁側的遊廊走到大門口,瞪圓了眼睛厲聲嗬斥,“你怎麽敢!”


    “姑姑。”池魚扭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微微低頭,恭敬道。


    池朵顫抖著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後麵的軟轎,轉身咬著牙狠狠地給了池魚一巴掌,“他是你表姐!”


    “正因為她是表姐。”池魚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站直了,目光清冷地看著池朵。


    “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池朵上前又要去扇池魚耳光,被一邊的丫鬟小廝拉住了,看池魚走上玉帶橋,池朵咬牙切齒地掙紮著吼道,“我當初就該直接掐死你!”


    “送姑姑和表小姐回去三十六峰,沒我的命令,不許下山。”池魚的腳步頓了一下,偏頭對下麵的人冷聲吩咐道。


    “池魚你敢!”池朵掙紮的動作一僵,掙紮的動作越發劇烈,她恨不能吃了池魚一樣瞪著他,目眥盡裂。


    “姑姑,這樣很難看。”池魚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回到池朵身邊,在她以為池魚要識相地像往常一樣向她妥協的時候,池魚抬手示意扯著池朵的丫鬟和小廝鬆手,蹲下身幫池朵理了理卷起來的裙擺,站起來笑看著池朵,困擾道。


    “你!”池朵瞳孔微微收縮,怒氣上頭,揚手又要打過去,被池魚抓住了手腕兒。


    “姑姑,給自己留點麵子吧。”池魚看著她無奈道,手法極快地點了池朵的穴位,她瞬間像是被針戳了的氣球一樣,靈氣無法控製地外泄。


    “你!我的靈力!”被抽去的池朵身體一軟被身後的小丫鬟扶住,她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池魚,“你做了什麽!”


    池魚抿著嘴唇沒有應聲,轉身走上玉帶橋,遠遠地朝蘇小梧點了點頭,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下手還真狠呐。”慕容辛白倚著柱子看著池魚的背影,那小鬼的半張臉都腫了起來了,清晰地印著帶著戒指的指印。


    “瞬間瓦解對方的靈力,真是不簡單。”雲歸抿著嘴唇遠遠望著被抬走的池朵和池夭夭,讚道。


    “隻是瓦解靈氣,卻不上要害,確實不簡單。”霧繞端著茶盞站在雲歸身邊,看著軟轎裏已經恢複了意識的池夭夭,微微笑了笑,但對池朵他們來說這種感覺卻是比殺了她們還要難受吧。


    蘇小梧看著被人抬著走過遊廊的池朵,池朵正往這邊看過來,眼神憤恨地怒瞪著蘇小梧。蘇小梧微微愣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她一定是以為是自己幫了池魚,才使得她們母女栽在他手裏的吧。


    池家的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池魚的底呢!


    池朵母女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三十六峰,他們不敢相信,實力最強的池朵竟然會如此輕易地被抽出了靈力,一時摸不準池魚的底細,不敢貿然行動,隻能派了人下山來詢問情況。


    那些人轉過拐角就看到站在廊下的蘇小梧一行,看蘇小梧氣質不凡也微微愣了愣,他們也早就聽聞青丘流落在外的殿下被池魚接進山莊的事,皆肅然而立微微躬身朝她行了一禮。


    蘇小梧微微低頭算是回禮,之後那些人就麵麵相覷地對視一眼,轉身匆匆往池魚所在的房間走去了。


    不想被擋在了房門外。


    “莊主請各位去觀月亭稍候。”小廝垂首站在房門外,輕聲道。


    “莊主受傷了?”有人遲疑了一會兒,看著那小廝小心試探道。


    “小人不知。”小廝謹言慎行,不肯多說。


    “池朵姑姑怎麽會重傷呢?發生了什麽?”


    “各位還是等莊主來了再說吧。”小廝隻是搪塞,閉口不談方才發生的事情,那種事情單是說怎麽說得清楚,就算說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也不由有人相信吧,畢竟一直傳聞莊主沒有靈力。


    “我們也不為難你,池朵姑姑的是莊主傷的嗎?你就說是或者不是。”


    “是。”房門哧啦一聲被拉開,池魚一身左臂繡金色錦鯉的墨色錦袍負手而立,表情清冷,頰邊還隱約能看到淺淺的指痕。


    “莊主。”所有人不敢相信池魚造出來的氣勢,皆垂首而立,他們不像池朵一脈靈力卓絕,所以,一直以來雖對沒有靈力的池魚不服,卻不敢說什麽,畢竟是前代掌門人選的人,他們還不敢太過造次。


    “池朵,池夭夭以池家之名,為非作歹,霍亂鄉民,甚至妄圖奪取不屬於她們的掌門之位,我小懲大誡,才抽去他們的靈力。你們也都回去自查,若讓我發現有人假借池家名義為非作歹,宗譜除名,趕出池家!”池魚沉著臉冷聲道。


    “是。”所有人麵麵相覷地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池魚房門前。


    “喂,你們感覺到莊主身上的靈力了嗎?”有人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跟往常一樣啊!”


    “隻是沒想到池魚有那樣的氣勢呢,我剛才覺得自己腿都軟了。”


    “池朵那麽厲害,怎麽會那麽輕易給人抽去了靈氣,還是沒有靈力的池魚?”


    “就連池夭夭也是,竟然那麽輕易地給人抽去靈力啊!真是可惜了。”


    池魚轉身朝蘇小梧走過來,一步一步,沉穩有力。


    “一起用膳吧。”池魚看了看天色,笑著朝蘇小梧伸出一隻手。


    蘇小梧看著池魚臉上的笑意,那微微腫起的側臉讓他的笑有些不自然。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麽藥,很快就消腫了,但還是疼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搭在池魚的掌心,跟著他離開了走廊。


    “姐姐!”淳璟抱著小狐狸也要跟上去,卻被慕容辛白拉住了胳膊,他回頭瞪了慕容辛白一眼,“你幹嘛,放手!”


    “你要懂得看人眼色。”慕容辛白雙手搭在淳璟的肩膀上,把他拉在懷裏,輕笑道,“我陪你一起吃,想吃什麽?”


    “我不想跟你一起吃啊!”淳璟掰著慕容辛白的手,哎呀呀地叫道。


    “不想一起吃也沒辦法,就算你現在追出去,也坐不上他們那桌。”慕容辛白輕笑一聲,抬手打落淳璟懷裏的小狐狸,“去,去找青青吧。”


    小狐狸跳到地下,回頭看了慕容辛白一眼,轉身朝著蘇小梧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慕容辛白鬆開手,轉身回了屋裏,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霧繞,“霧繞,你去通知那個小丫鬟,讓她把飯菜送到這兒來。”說完拉著洛迦淵進了屋子,“洛兄,我們來下一局,贏不過青青,我不信贏不過你!”


    “少主,你沒戲了。”雲歸笑著跟著進了屋。


    “你到底是誰的人!”慕容回頭瞪了雲歸一眼,哼了一聲。


    “我是我自己的人。”雲歸看著他吐了吐舌頭笑道。


    觀月亭,四麵牆都最大程度地開了圓形的落地窗,白牆青瓦,很是清新古樸。蘇小梧在池魚對麵坐下,扭頭望著遠處自成風景的山峰微微挑了挑眉,這種感覺倒像是世外仙山的奇幻風光。


    “最近的那座峰就是池朵那一脈。”池魚給蘇小梧到了杯茶,送到她手邊,走出亭子,站在外麵靜靜遠眺,“風景獨好,就連故淵山莊也比不上,可是姑姑偏偏不喜歡,祖父在時,她就經常抱怨那裏太冷,不如山莊舒適,每次回去住兩天,總吵著頭疼腦熱,全身無力,祖父連惜她,讓她一直住在山莊裏。”


    “人都是貪心的。”蘇小梧看著池魚的背影,勾唇輕笑。


    “池家三十六脈,分駐三十六峰,山莊居中,山莊之中四方湖為中,湖上涼亭是池家正中。”池魚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蘇小梧,解釋說,“結界就在湖麵之上,湖心亭之下。”


    蘇小梧抿著嘴唇點了點頭,沒有特別吃驚的表情。


    池魚看著蘇小梧的表情愣了愣,抿唇笑了笑。


    “真的感覺不到你身上的靈力。”蘇小梧挑眉看著池魚,“為什麽?”


    “因為我確實沒有靈力。”池魚聳了聳肩膀笑道,“隻要找對了穴位,誰都能抽去別人的靈力。”


    “那昨晚的結界又是怎麽回事?不是你編織的?”


    “我找殿下,就是為了這件事。”池魚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亭子,站在蘇小梧麵前,“通往青丘的結界曾經崩壞過一次。”


    蘇小梧心頭一緊,握著杯子的手骨節泛白,有種不好的感覺。崩壞過一次,慕容荊浩可沒有說過這件事。


    “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池魚在一邊坐下,麵上帶著淒然之色,“也正是那一年,父親、母親還有祖父在同一天故去了。”


    “因為結界?”


    “嗯。”池魚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為了那結界,池家已經犧牲夠多的人,不想再有人為它犧牲了。可是不行呢,在其位謀其政,我是躲不掉了。”


    蘇小梧看著他愣了愣,啟了啟唇,看著他遲疑了一會兒,抿唇道,“會死掉?”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麽非要抽離池朵和池夭夭的靈力,無人帶領的池家,必將走向沒落。


    “除了這個我想拜托殿下一件事。”池魚答非所問,唇角掛著安恬的笑,平靜地看著蘇小梧。


    “你說。”蘇小梧看著池魚那雙看透世事一般的眼睛,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如果是殿下的話,應該可以讓他們恢複吧。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就是被結界囚禁在湖中的金色鯉魚。”


    蘇小梧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驟然收縮,怎麽可能!


    “他們為了修補結界,抽離了體內的所有靈力,並用身體護住了破碎的結界縫隙。”


    “會不會是你的幻覺。”蘇小梧扯了扯嘴角,覺得不可置信,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人化成魚誒!應該是小孩子不願意相信父母離開人世,根據自己的心意而產生的錯覺幻想。


    “不!”池魚有些急切,騰地一下站起來,瞪圓了眼睛看著蘇小梧,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又慢慢坐下來,“昨晚的結界,就是它們織成的,所以,不是我的幻覺。”


    “這件事,我不能給你保證。”蘇小梧沉默地看著池魚,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此番去青丘是因為他們挾持了我的孩子,而我再次之前對於青丘的了解,僅限於神話傳說。至於狐族殿下這個身份,也緊緊是他們安在我腦袋上的頭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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