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千金7


    顧青大聲重複一遍,“討厭你!不要你!”


    侯爺氣得想摔東西,居然被個傻子嫌棄了,但是看看嶽父母在,好歹忍下這口氣,去書房了。


    “妙舞,趕緊跟去伺候。”胡夫人把姨娘打發去安撫女婿,回來發愁地看著女兒,這可怎麽辦?委屈女兒,舍不得;可是逆著侯爺,又不成。


    “回家。”顧青拉著胡夫人的胳膊說。


    胡夫人奇怪,“回家?已經回家了呀。”


    顧青搖頭,“回家!”眼神很堅定。


    胡夫人瞬間明白了,姑娘這是要回老家去。


    胡夫人心裏盤算了一回,“也好。這侯夫人啊,咱們當得不踏實,這背井離鄉的。京裏的人真不是好相與的。”


    胡老爺一貫聽夫人女兒的話,也立刻說,“委屈日子咱們不過。要真是明天非要逼你道歉去,閨女,爹帶你走。這婚事,咱們原也不稀罕!若不是為了守備忠義,護住全城百姓,若不是那小子跪地苦求,可憐他一片孝心,我才不讓寶貝閨女衝喜呢!”


    一家人手拉手坐在一起,進京一來一直有些戰戰兢兢的心終於平靜了。


    第二天早晨,出門前,侯爺吩咐管家,“告訴嶽母,勸勸青玉,別讓她任性,晚間我帶她出門,別再說錯話。”


    本來侯爺要自己吩咐的,但是想到傻夫人跟自己叫板的軸勁兒,心想,還是算了。看見那傻子就頭疼。


    不過,世事難料。侯爺晚間回來的時候,總算知道了,什麽叫做,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管家苦著臉來迎接,“老爺,您可回來了,小人找了您一天了,衙門的人都不知道您去哪兒了。”


    疲倦的侯爺奔波一天,今天的差事又是難辦的,他帶著倦意說,“今天有些棘手的差事,應付了一天。你去叫夫人出來,把準備得賠禮帶上,去平郡王府道歉去……”


    “侯爺,正要說夫人的事呢!夫人……她,她,她……”管家不知道該怎麽說。


    侯爺一下子就生氣了,“說,她又惹什麽事了?”


    “侯爺,夫人她,走了。”


    “什麽走了?走去哪裏了?”侯爺還沒明白呢。


    “就是,要回老家去。一早就走了,小人都攔不住,還有您泰山大人兩口子也收拾了東西走了。聽說連胡家的院子都托給朋友租出去了。”


    侯爺忙碌一天,腦袋有點鏽住了,“你在說什麽呢?什麽走了,什麽院子,什麽和什麽……”


    “侯爺呀,夫人一家子,胡家,走了!回青壽城去了!胡員外還說了,衝喜也過去了,兩家親事作罷,以後也不用來往了!兩不相欠了!”


    侯爺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立刻衝進夫人的院子,一看,夫人的陪房一個不見,隻剩下自己給夫人配的兩個丫頭縮著脖子低著頭。再進到夫人的屋子,倒是還有不少東西留著。


    “侯爺……”一個丫頭磨蹭著進來,“夫人把不值錢的東西都賞給下人了,自己娘家帶來的東西都帶走了。這個匣子裏,是侯爺送夫人的貴重東西。還有誥命服飾文書都在箱子裏。”


    “她把我們狄家給她的都留下了,隻帶走了娘家的東西,是這樣嗎?”


    “是。”


    “好,真好!”侯爺鼓起掌來。“我勞累一天,回到家,夫人跑了!太好了!”


    奴婢們心想,莫非侯爺早就不喜歡傻子夫人,想換個?


    正尋思著,侯爺突然把桌上的盒子全掃到了地上,然後衝著下人們咆哮,“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夫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了——!你們都是,死——的——嗎!”


    下人們嚇得又縮起來,侯爺好可怕,好像要殺人了!


    另一個奴婢趕緊過來熄火,“侯爺,這是夫人給您留的信,夫人親筆寫的,奴婢們都看見的。”


    侯爺看到有信,火氣消了點,一把奪過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看起來,隻是他看了幾眼後,就瞠目結舌,“休書?!……這,這女人,這個傻子,她敢給我寫休書?!反了她了!”


    侯爺憤怒地撕毀休書,衝出院子,對隨從大喊,“備馬,跟著我,去追回夫人!去他奶奶的休書!反了天了!”


    隨從不敢多話,趕緊去牽了馬來。


    誰知道,剛到門口,就被人截住了,兵部的人,“侯爺,陛下召見。速速進宮!”


    侯爺知道是急事,不敢怠慢,立刻跟著進宮。


    邊關戰事又起,皇帝想到安國侯是年輕將領,正好去曆練一番,而且,軍情緊急,都容不得回府收拾東西,要求即可啟程。


    侯爺一聽軍情緊急,就把一切私事都放下了。隻是在宮裏拜托了一個公公給府裏管家捎話,讓派人去看夫人是否回了老家。還說,他在邊關,夫人住哪裏都行。


    顧青此刻已經和家人打尖住店,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


    胡夫人不放心,“老爺啊,你說,侯爺會不會回來之後,惱了,要捉女兒回去?”


    “他敢!”胡員外眼睛一瞪,“我女兒原先也不想嫁他。衝喜已經衝完了,我當爹的接女兒回家,他敢說什麽!”


    “我是怕孩子最後寫的那個,休書,激怒了侯爺。”


    顧青聽見說自己,就解釋,“我也沒寫,不好的。”


    說起休書,胡員外夫婦都頭疼了,這丫頭真調皮。在出京的路上,兩口子問起女兒,“你最後給侯爺留的信,寫了什麽?”


    顧青說,“休書啊。”


    “什麽?”


    “我不要,他了,就寫,休書。”


    胡夫人當時在馬車裏要昏迷了,“你,你都寫了些什麽?”


    “嗯……”顧青想了想,“休書,胡青玉,不要,狄廣勝,要休夫君。從此後,不相幹。”


    胡員外和夫人倒抽一口涼氣。自古以來,都是男休女,哪有女休男,何況自家女兒還是個傻孩子。


    不過胡員外很快就不在意了,“咱家孩子是個傻姑娘,他姓狄的,要是計較,那是他小氣。”


    ……


    狄侯爺在邊關三年,愈來愈得皇帝的新任和器重。他在邊關,也常常想起跑了的夫人,就給京城的管家去信,讓派人去探望夫人。管家回信說,派去的人有時候能見到夫人,有時候見不到。管家還說,夫人和父母常常四處遊曆,而且夫人還迷上了畫畫。走一處,畫一處,有次管家讓人送京城的特產回老家,夫人就回了一幅路上畫的畫給管家,是山水圖,畫得好極了。


    侯爺很惱怒,明明是自己吩咐管家逢年過節派人回老家探望,怎麽這人情倒成了管家的了。於是,在侯爺的催促下,管家乖乖上交了畫作。


    手下就發現,侯爺開始隨身帶一幅畫卷,常常拿出鑒賞,無事之時,一看就看半天。有人在旁邊瞧幾眼,問,“胡青玉是誰呀?是畫師嗎?畫得可真像,尤其是那樹上的鳥,可真有靈氣兒!”


    “有什麽靈氣!分明是傻人畫的傻鳥!”侯爺滿臉不悅。


    最開始,侯爺也不大相信畫作真的是胡青玉那個傻子畫的。後來管家來信說,夫人在家鄉已經靠畫作成名了,尤其是和家人遊曆,沿途畫的山水畫,因為極其生動有靈性,被大家稱讚,大名鼎鼎的“太平閑人”已經將她收為弟子了,都正式拜師了。如今,夫人很少回青壽城,大多時候都在興吳城,跟隨師傅學畫,父母也跟隨照顧。


    那位名畫師跟人說,弟子胡青玉不是傻子,是個癡兒,因畫成癡。當她鑽研畫藝時,如癡如醉,才讓俗人誤會她是傻兒。其實,她非但不傻,還是個很有靈性的女畫師。


    侯爺聽說了這些,再看看畫,畫上的胖鳥,歪著頭,眼睛睜得圓圓的,小爪子抓緊樹枝,那嬌憨的樣子,可不就是跟傻子胡青玉一樣的嗎?


    “果然是傻人畫的傻鳥!”侯爺恨恨地說,然後皺著眉頭繼續鑒賞。


    旁邊的下屬就悄悄議論,“又看畫,每次看都笑一會兒,又氣一陣兒,魔障了?”


    “聽說夫人的名字就叫胡青玉。”


    “那是夫人畫的?”


    “我聽說,夫人現在拜了個名師,學畫呢。好像還一畫難求,人家畫一幅畫貴著呢。一般人買不起。”


    “我怎麽聽說,侯爺和夫人吵架,夫人氣跑了,還要休夫呢。”


    “噓,別亂說,仔細侯爺聽見了捶你。”


    ……


    侯爺把畫重新卷起,淡淡的憂傷襲上心頭,這仗什麽時候打完。邊關何時才能太平啊。夫人走後,自己急赴邊關,家中的事務全托給管家。哪裏知道,兩個妾室都小產了,明明夫人在時還好好的。管家調查的結果是,秦姨娘幹的!


    兩個主子都不在,秦姨娘成了身份最高的女人了,管家約束不住她。秦姨娘回娘家住了些日子後,又回到府裏,不多久兩個懷孕的姨娘就同時小產了。


    秦姨娘請了個道士來,道士說,是兩個孕婦互相衝撞,肚子裏的孩子相克。


    但是,精明的管家可不信這鬼話,夫人在時,怎就不衝撞呢,怎麽不相克呢?管家托了大理寺的人來調查,一天時間就全搞清楚了。秦姨娘從娘家帶回了打胎藥,指使下人悄悄進了廚房,放到了兩個姨娘喝的湯裏。


    秦姨娘是禦賜的,管家處置不了她,就讓人先關了,寫信問侯爺的主意,侯爺回信說黥麵。管家帶人在秦姨娘兩邊臉上各刺了個“罪”字,然後繼續關著。


    刺字的時候,秦姨娘還掙紮大叫,說自己是皇帝賜下的。管家恨透了害了狄家兩個子嗣的惡毒姨娘,對她說,“沒有防住你這個惡婦,是我的過失,如果陛下要怪罪,我就去九泉之下向狄家的列祖列宗請罪去!”


    被刺字的秦姨娘萬念俱灰,毀容的妾還有什麽盼頭,而且管家說,侯爺恨透了害了子嗣的她。於是,在一次討要了鏡子看清麵容後,秦姨娘自盡了。管家讓人一張席子卷了,扔到亂葬崗去了。


    等邊關終於太平了,侯爺回京,受了賞,地位更加顯赫了。但是他推掉了所有的宴請,告了假,去了興吳城。


    他在那裏見到了久別的夫人,可夫人不認他,還告訴他,“我們已經,沒瓜葛了。如今,要一心,學畫,跟師傅。別來了。”


    夫人還是那個夫人,可是自己這夫君卻成了陌路。侯爺不是不後悔的。他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為畏懼郡王的勢力,要委屈夫人。是不是自己好好的家就不會分崩離析,如今,夫人也跑了,孩子也沒了。個中滋味,一言難盡。


    侯爺看著夫人,眼神依然是當年的純淨,隻是眼裏沒了自己。他還是想勸夫人回去,但是夫人說,“我喜歡,這裏,這裏沒人,把我當傻子。”


    想想京中發生的事,侯爺無言以對。他在附近住下,有時候去看夫人作畫。後來看到有人捧著大把的銀錢求夫人一幅畫作,夫人還愛理不理,侯爺也不奇怪了。


    胡家夫婦對侯爺倒是客氣,就是一會兒叫“賢侄”,一會兒叫“侯爺”,讓侯爺感覺好奇怪。太客氣就是生分。


    侯爺一直住到陛下派人來召回。


    回到京城,侯爺把跟夫人討回的好幾幅畫都掛起來,招來了不少愛畫之人,大家驚歎畫作的逼真,以及充滿了靈性。


    侯爺得意之餘,告訴人家這是夫人畫的,但是聽到的人就露出尷尬的笑容,顯然,沒什麽人信。哪怕後來聽說了,“太平閑人”收了胡青玉做了關門弟子,還對弟子讚賞有加,京城的人依然半信半疑,“怎麽會?那個傻子?”“是同名同姓吧?”


    每當聽到這些質疑的話,侯爺都覺得,也許夫人不回來是對的。京城裏的人總是有些傲慢的。


    此後的多年裏,侯爺都是這樣,每年告假去興吳城,陪夫人住段時間,哪怕夫人不理他也不認他。其實,侯爺一直希望帶著夫人回京,他希望夫人用自己的畫技震驚那些質疑的人。


    但是夫人卻微笑著說,“不相幹,的人,不要理。”


    倒是京城裏有畫師看了署名胡青玉的畫作,慕名而來,甚至後來,纏著要做胡青玉的大弟子。被拒絕後,那位畫師帶了一幅胡青玉的畫作回去,到處給人展示,“大師送我的,我看到大師做畫,如有神助,她不是傻子,是畫癡。”


    此後,“畫癡”就代替“傻子”,成了京裏人對安國侯夫人的印象。但是,京城的人再沒見過她。


    據說,胡青玉在父母死後,第二天,“畫癡”胡青玉,一代山水畫大師,也溘然長逝。


    據說,安國侯爺為了思念她,終身不再娶妻。


    據說,她從來不是傻子,隻是有些口吃。


    據說,她的繪畫天分,是與生俱來的……


    總之,胡青玉三個字,後來就成為一段傳奇。


    ……


    又完成了一項任務,顧青跟係統嘮嗑,“我說,你給我那開掛技能,好像沒啥用啊?沒遇到有人給我下毒啊?”


    【那是因為你給侯爺納妾,後來秦姨娘就一直沒有對付你的機會,原先她對你下藥的劇情,被你這蝴蝶翅膀給扇沒了。】


    “還有一件事,我說想要個輕鬆的世界任務吧?”


    【當傻子很輕鬆簡單啊。】


    “輕鬆?簡單?你試試,每說一句話,都要費好大勁,跟自己的舌頭鬥爭,憋屈死了,好嗎?”


    【哦,這樣啊。】係統突然良心發現地說,【這樣好了,既然宿主對體驗不滿意,就給宿主一個特權,你來挑任務世界哦。】


    “好啊!我看看有些什麽?”


    【當當當當!任務世界選項,基因世界的機甲女戰士、女閣主、女鏢師、女詩人、女掌櫃……】


    “哇,係統你的收藏好全麵啊……怎麽還有狼女?這特殊題材……算了,太多了,不看了,就第一個吧,機甲女戰士……不過女戰士我明白,基因世界是神馬?”


    【我給你看原主的生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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