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麵上有幾分尷尬, 裝作小堂弟在外頭買東西吃, 被小堂弟看到了腫麽辦,有些急,會不會影響為兄光芒萬丈的形象?


    二人此時正坐在一茶樓的包間裏頭, 他心中忐忑, 麵上卻不動聲色得將多買的一個驢肉火燒遞給了弟弟,弟弟自然得接過啃了幾口,片刻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複又抬臉瞪他,小杏眼都要瞪成小圓眼了。


    片刻後, 兩兄弟齊齊笑出聲來。


    夏安然三兩口將火燒給吃完, 然後問這個理應很忙的兄長“阿兄今日怎的出來了?”


    “來散個心。”趙禎目光落在街上熙攘人群嗎,透出幾率溫柔“正準備過一會去看你呢,哪兒知道就見著你早退了。”


    逃班被抓的夏安然尷尬得摸了摸鼻子, 見他如此做派,趙禎便笑笑沒再多說,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澤玿傳來了消息,自北部封凍開始, 北軍和太平軍便聯合起來進行了一番比試,推選出了好些個冰嬉能手,意圖包攬今歲的冰嬉比賽前三, 以獎金充軍費。”


    夏安然麵上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以言喻“兩軍……聯合起來?”


    “聽說比了好幾場, 去歲他們不是幫著鏟了雪, 後來發現那些雪堆在一塊, 便可做一跑道,去年便有此念,不過尚未成型,今歲比賽規則一出……加之獎金有所加重,便打了奏請上來。”趙禎笑道“我聽聞上頭是給了他們軍令狀,北軍同太平軍同屬東北軍區,此便是要刷一刷版麵了。”


    夏安然捂住臉“一整個軍區擇選幾人來參賽……這真是……”


    “還不止呢,”趙禎笑道,“聽聞他們為了贏得此賽事,還尋了遼國商隊幫忙打聽遼國善於此道的老獵戶,專門請了人過來教授。”


    “……”


    趙禎一臉興味“想來今歲冰嬉大賽,可有的好看了。”


    兩兄弟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後,便將重點轉入了最近流行的話本演義之中,趙禎出宮前做了不少功課,對於現如今流行的種種最火熱的話本和劇團竟比夏安然還清楚,聽他嘀嘀咕咕一臉興致勃勃,作為弟弟的夏安然堅定得表示:哥你一個人去就行了,我們兩人同時行動目標太大。


    他哥思索了一下兩兄弟同時出現的確有可能暴露他之後,立刻點頭答應了,很沒有兄弟情的基本沒有半點猶豫,隨後在夏安然震驚的目光中站起來,表示:哥先走了,弟你給我打個掩護哦。


    看在他哥給他帶來了白錦羲的消息的份上,夏安然沉默著給他們昂貴的茶水買了單,然後他又坐了好一會,在確定他哥已經跑遠了之後才慢悠悠下樓,坐上了之前讓人雇傭來的馬車,算是把自己這張臉藏起來,方便他哥頂著自己的身份在外頭體驗民情。


    坐在馬車上的夏安然閉目思考他哥特地來和他說的這番話的意思。


    毫無疑問,東北軍區已經開始試驗如何在冰天雪地中作戰了,隻不過打著準備冰嬉的掩護,雖然不知道能瞞住北邊多久,亦或者會不會引得北邊的遼國也開始進行這方麵的籌備,但到底有心算無心,總歸他們不會吃虧。


    ……應該。


    北邊原來已經下雪了嗎?開封還隻是感覺到有些涼意呢,夏安然抬頭輕輕吐出一口氣,給自己鼓了把勁振奮了精神,該做的還有很多,可不能放鬆下來。


    當夜,夏安然直接提筆書寫起了小話本……啊不是,是神話傳說。


    結合到宋如今的種種傳說故事,再聯係現代洪荒係小說,夏安然抹著同情的小眼淚,把太一神安為了帝俊神的弟弟,三清的同門。


    至於道教那邊會說什麽他倒是不擔心,太一神本身就應當是道係的神係,再怎麽他們也不敢來拆台,更何況道教之前剛做出了捧了真宗立得玉皇大帝,正是心虛的時候,萬沒有捧了假神忘了真神的道理。


    倒是民間那個邪教,什麽太乙神……總覺得是在碰瓷啊。


    他在後世也沒聽過太乙神,倒是聽過太乙真人,哪吒的師傅嗎,人家那也不叫太乙,隻不過是個道號而已。


    幸好太一神同意做個弟弟,也同意隨他改編,奮筆疾書兩天後,夏安然托人將太一神的神譜故事交了上去,審批的人很快便放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頭有人給他開了綠燈,拿到官方文書的時候夏安然鬆了一口氣,起碼這位不會被人批為邪教了。


    但是接下來的才是麻煩事,兩年的審批期,他要從哪兒找一批太一神的信徒?最麻煩的是,太一神的神廟都沒有啊!


    要不,他出錢修一個?他巴拉巴拉自己的存庫,露出了苦瓜臉。


    早知道之前就不大手大腳花錢了,錢到用時方恨少啊!


    正這麽想的時候,仁宗忽然下了諭令,自今年四月開始,官方便進行了一番醫術的校訂工作,然後在如今終於完成了全套醫術的校對。


    此後由國子監負責刊印,屆時會趕在汴河封凍之前發往全國各處。


    夏安然眼睛一轉,立刻進宮去同他哥進行了一番商量,成功磨得了官家首肯,讓他購買了若幹套已經刊印好的書籍,然後夏安然盤下了一幢樓,以太一神的名義開了一次書展,供有需要人士進行抄錄。


    其實大宋朝一直都有書展的習俗,不過書展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曬書,後來便是大宋皇室開了口子,允許在曬藏書的時候讓官員順便翻閱、抄錄,當然都是免費的。


    不過曬書的時候多半是盛夏,故而久而久之,書展便都選在了夏天開戰,一直到現代亦是如此,大型書展多半都會選在最熱的時候開。


    可能是為了讓現代人體驗一下“追求”知識的熱情吧?


    國子監的印刷數量主要供給各地州府留底,然後再由各地州府負責印刷,所以這批書流入民間起碼要等來年,故而,此批書誘惑極大。


    夏安然此舉毫無疑問得刷足了大家的好感度、以及太一神的存在感,對外他當然沒有說自己幹的,隻是低調得便是這是太一神的信徒,隻需要來抄書的給太一神上一株香真心得感謝便好了。


    這樣的行為非常常見,無論佛、道都有類似的做法,也是官府比較提倡的一種行為,即宗教承擔一部分社會責任和影響力。雖然有些人對於將太一神都給搬出來了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但等他們一查——太一神居然被國家認可了,是正經神之後都驚呆了。


    這動作可真夠快的呀,目前好像也就隻有佛道兩教被認可吧?不過國家認證了起碼說明這神有繼往可查,有心人士再去查一下,哦豁,還是三清的同門咧!


    ……話說三清哪來的同門?


    算了不管了,既然是正經神那就拜拜唄,隻要拜一下就能抄書,也不虧呀。


    大部分有抄書需求的基本都是醫匠,他們所拜的是道教宗神藥王,既然太一神是道教同門那便無所謂啦!同一係的都是可以互相拜沒關係噠,他們大部分連太一神福佑為何都不知,卻拜的絲毫沒有心理壓力。


    這一書展一開就是三個多月,一直到第一批馬甲製造完成,並且由夏安然親自送去北地回來,都還絡繹不絕。


    而等踏著風雪回來的夏安然剛剛踏進家門的時候,便聽家中管事來報——有人要為太一神塑金身,故而來詢問神像為何。


    這個問題把夏安然驚到了,他差點以為太一神大半夜得又去誰家擾人清夢了,後來問了才知道,那位不知名信眾之前不知道太一神靈驗,故而以嘲諷語氣輕褻之,現已知錯,故欲為尊神修築金身以贖罪。


    然後便發現,他們不知道神像的神顏當為如何呀。


    這主要是因為至今為止沒有出現過太一神的神像,否則照著做便是了,這個問題把夏安然也給難倒了。


    自古以來神像的塑造要有說服性,就是要讓人覺得拜你這個神就是真的有用,所以壽星必須是老爺爺;武神一定要英武不凡,腳踩小鬼;正神則必須眉眼慈和又莊重嚴肅。


    搞個小年輕形象那可不行,古來就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便是帝王畫像都要往胖嘟嘟看著富態也福態的方向畫呢,更何況神像。


    所以,大胡子肯定逃不了,他報上去的太一神主司武職,也得是英武那一掛的,其他的……唔……


    “既然是武職,當有武器吧。”聽他訴說煩惱的畫師說,這位畫師從夏安然出版第一部小說開始就開始聯係,人可神秘了,他都沒見過,但是才華橫溢,惟妙惟肖,尤其擅長以點表麵,總之兩人合作一直都很是愉快。


    二人聯係全靠這位畫家的小廝來回傳信,每次都得跑上好幾回,這次夏安然設計神像自然又拜托了他。


    此人建議配上武器的時候還畫了好幾個武器形式供他參考,都是現如今流行的武器模樣,看著挺帥的,但是夏安然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啊。


    在網絡小說中長大的少年,如果要說東皇太一的武器……不提名混沌鍾都對不起自己花在網文裏麵的時間啊!夏安然捂著臉默默得將混沌鍾三個字寫在之上,順便感慨了一下自己居然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老路。


    幸好這位畫家依然十分給力,即便使用的武器是一口鍾這麽抽象的武器,依然給出了滿分答卷,雖然是草圖,但是男性神祇手捧金鍾,眉目倨傲,帶著神性的慈悲又冷然的模樣依舊顯得殺氣騰騰。


    當夜,夏安然就拿了牛角又擲了一次,兩枚牛角在地上反物理現象滾了好幾圈,終於還是應允了以此塑像。


    其實按照夏安然想得,哪兒就需要那麽多事了呢,您直接給我看一眼那個彩繪神像的臉,我照著請人畫下來不就行了嗎,但是哪怕他心裏頭嘰咕再多,對正主說還是不敢的。


    將畫像交出去之後,夏安然便沒有管後續事件,他計劃等到今年,他買地的錢回籠一些後,在京郊地區地價便宜些的地方給太一神造個廟。


    到底是正經神,總沒個地方住也不是事,誰知就在這一年,帝王突然下了條子,以內庫修建太一宮。


    他的這道旨意在平靜的朝堂當中炸起了油花。


    宋真宗為宣揚天命皇權,將玉皇大帝推為天界最高神,淡化太一神存在已有近二十年,而趙禎作為他的兒子,此時推出了太一神又有何目的?


    再聯想到之前於民間興起的太一神護軍佑戰之神權,一時間眾臣對於此議論紛紛,夏安然這才知道,他原以為太一神是在漫長的神話流轉歲月中沒落,實則是由於真宗的刻意打壓,畢竟真宗創玉皇大帝奪太一神神格,此舉實在不妥。


    為保玉皇大帝之位,眾人便有意識地忽略起了太一神,北地又非其發源地,故而才給了夏安然錯覺。


    而如今,趙禎又要重推太一神又為何意,如果將玉皇大帝推翻,那豈不是連同真宗之前所做的種種布置一並推翻?亦或者,帝王其意不僅僅在於此,那他又有何等意圖?這些問題接連在百官腦中閃過。


    眾人一時之間亦無結論,但是對於趙禎重建一座廟宇的事,大家倒是不怎麽反對,太一宮選址便在其曾經所在之處,翻新重建很是快捷,用的錢又都是趙禎的內庫,效率便極高。


    待到來年二月,宣布竣工,當年帝王率領群眾祭太一神。


    天聖六年,五月,有明星過境,自北至西南,是為戰星。


    帝王齋戒五日,畿內囚犯死罪減罪,流刑以下釋放,廢罷土木工程,賑濟路過京師的河北流民以安民。


    六月,交趾攻打邊境,同時,李德明借口甘州、沙州回鶻有異心,非告而戰,同時臨行前正是冊立李元昊為太子。


    此舉徹底激怒了大宋。


    回鶻可汗夜落隔·通順乃北宋親封的歸忠保順可汗,賜襲衣、金帶的那種,可以說是在宗主國這邊得到身份認可的。


    而李明德冊封太子一事,卻並未對宋先一步稟告,擅自做主,同時,他侵略大宋藩屬國的地區,是為何意?


    毫無疑問,黨項如此做派便是想要通過拿下西涼、宣化,重新遏製宋的擴張和西部商道。


    之所以選在此時,無意是仰仗宋要同交趾開戰,又要預防北部遼國無暇西顧罷了。


    若是以往,宋軍的確要就此忍下這口氣,但是如今宋軍已經在當地經營了兩年有餘,早已立穩腳跟,就在黨項出兵攻打後沒多久,宋西北兵便派出騎兵長途奔襲而至,恰恰救下了回鶻王通順。


    並以此名正言順得回攻黨項諸軍。


    黨項人萬想不到宋軍行動竟如此之快,他們本打算拿下底盤,活捉回鶻王,成為實際占領者,明麵上卻不拿此頭銜,如此便可不引來宋軍注意,不料一朝夢碎。


    西北軍騎兵數量眾多,其實自之前吐蕃向宋軍出口馬匹開始,便進行了一番各軍馬匹的大調換。


    吐蕃馬被調給了東北軍。


    這倒不是因為帝王偏心東北,而是預防這些馬匹接受過訓練,若是西北軍就近使用了這批馬,屆時同人一作戰,對方一個呼哨,這千百匹馬載著大宋將士直直朝敵營來個乳燕投林,豈不是可笑。


    故而曆來采購的成年馬匹都不會被用在當地兵身上,這也是共識。


    東北軍抵抗遼國,曆來是大宋重點補給和資源傾向所在,其本身馬匹數量便不少,如今加上了部分還需要訓練的吐蕃馬,補足了騎兵一人一馬之後便也淘汰了些馬,這些馬年長的便被帶去了養老的地方,負責散散步生生娃,過了生育年齡的則是賣給貴人們當座駕。


    為了保證騎兵隊的身高一致,在裝備上這批稍稍矮一些的吐蕃馬之後,太平軍和北軍不得不一並換下了一批身高不對等的馬,這批高個子壯年馬直接衝入了西北軍。畢竟大家方言不同,不容易被利用。


    喜好玩大草原奔襲的黨項騎兵這下可有些麻爪,這些宋國人哪來的高頭大馬?還都個個打了馬蹄鐵跑的賊遛的,不是說宋西北軍現在用的都是沒訓練成的小個子馬嗎?


    早在先前,宋國便借由商隊往來大致摸清了西部地圖,此時更是有火冒三丈的“受害者”回鶻騎兵和吐蕃騎兵為他們領路,宋軍一路長驅直入,直接和黨項太子李元昊所帶領的軍隊撞上。


    宋軍帶兵的主將曹瑋看著麵前的毛頭小子笑了一聲,揚起馬鞭虛虛一指:“我知道你。”


    李元昊坐在馬上遙遙於他對望,片刻後作揖,以漢話答道“曹將軍,我們黨項人敬佩英雄,您是一個英雄,我也知道你。”


    曹瑋撫須而笑“你怕是不知,我早已有聽聞你的名字,幾次前往榷場想同你偶遇,卻總是不得緣,沒曾想今日一見便是如此局麵。”


    李元昊皺了皺眉,有些鬧不明白這位曹將軍為何會在此時說這些話,他便隻虛虛應道“某亦是有些意外,不曾想如此小事竟會驚動曹將軍。”


    “小事?”曹瑋搖搖頭,他一夾馬腹行至軍前,“你父被我先帝封為西夏王,我帝仁慈,屢次派糧,卻不料……”


    他微微冷笑“竟是養出汝等禽獸食祿之輩。”


    李元昊不料這曹將軍說變臉就變臉,一時間臉色漲得通紅,隻還不等他回應,曹將軍嘴唇一番連罵人都不帶髒字,給他展示了一番大宋的武將應有的文學功底。“人生天地之間,以忠孝為立身之本,你為屬國,謀逆於宋,為之不忠,我宋皇以誠代之,我宋常言,主君乃君父,亦君亦父,而等如此作為,豈非無君無父之人?”


    “又可曰,禽獸不如?”


    李元昊被這般指著鼻子罵當場暴起“我等生而為狼,卻被宋幾度豢養,想要我等成那搖尾乞憐之犬,我等之君僅有西夏皇帝,吾之父亦是唯有一人,宋皇非我君父也,何來背離!”


    “故而。”曹瑋歎道“真乃狼心狗行。”他回頭對副將說道:“吾不欲與之語也。”說罷,他手一扯馬韁,看也不看李元昊便向軍中走去。


    副將聽聞此言,亦是護衛其歸於戰衛,言曰“將軍已勉力勸服,實乃按黨項賊子狼心狗肺不可改也,事已至此……不可不戰了。”


    隨軍的監軍見此二人如此言說,眼簾一動不動,極為淡定,“既如此,還請曹將軍用兵,此間事件,吾等當如實稟報。”


    三隻老狐狸交換了一個視線,擊鼓鳴金。


    七月,戰報送抵京城,西北軍誅三千黨項兵,活捉李元昊並俘虜千人,不日將主要將領押送入京。


    同月,西北軍一路西進,破肅州,自此,後世被稱為河西走廊的蘭州至瓜州帶全線貫通。自此可徹底連同西域諸國,沙州回鶻同西州回鶻亦是當即派遣使者並貢品跟隨宋軍回程,以表敬意。


    其中,有寶馬五百匹,牛羊無數。


    南軍大破交趾,交趾王遞交降書。


    黨項國王李德明的降書緊隨其後抵達宋庭,言曰其不知其子大不敬之言,願繳納大筆歲貢,並且將租借地永久贈送給宋國以作補償。


    這份降書被宋帝王暫且擱置。


    次月,遼派遣使者入京,作為黨項的另一宗主國同宋詳洽談放黨項太子一事,此談判進展不順,宋遼兩國相關官員就賠償金一時談不攏,屢拂袖。


    九月十四日,宋帝派遣使臣修繕各路兵械。


    宋國如此強硬姿態使得黨項等西域眾國均感驚慌並意外,尤其是後一道詔令,簡直令人驚惶不已。


    九月二十日,大宋帝王攜群臣再次祭拜了太一宮,這被眾人視為宋不滿意黨項態度,欲再次開戰的信號。


    不知何時開始,太一神轉為了戰神,亦為軍神,此日開始,宋將均以祭太一神為出兵前的共祭,亦以回祭為末。


    天聖六年,宋下詔,廢李德明西平王王位,任其夏國公,廢李元昊太子位,一應禮製全數由王降為公級,李元昊留於京。


    責令黨項向北遷移,出西涼、宣化二府,退西平府三百裏於黃河以西駐,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過河。


    夏國公李德明應之。


    於外人看來,宋國對於黨項的處理態度仍然能夠算得上仁慈。


    西涼、宣化二處本就非黨項屬地,便是宋所租借的地方也當屬於吐蕃,不過是被黨項占領之處,此舉實際的損失也就是送收回了原來賜給黨項的西平府,以及降未來給予屬王的賞賜改為了給屬公的賞賜。


    但是對於宋國而言,此戰略意義極大。


    “當年太祖養著西平王,是想要他能夠成為吾等擋著外頭的【兵】。”


    書房內,趙禎正同包拯二人對弈,隻不過他們麵前擺放著的卻並非是圍棋,而是象棋,趙禎手中拿著的正是一砲,隔著包拯的【兵】遙遙對準【相】“卻不料,這兵養大了……卻想要成為旁人的砲架。”


    包拯麵色淡淡,他挪動自己的【車】後退一步,以相持的姿態威脅著趙禎的砲,使之不敢輕易動,“兵不好用,換一便是。”


    “包卿所言極是。”趙禎歎道“隻區區一兵,不足以掛,怕就怕執棋的那人,手上還有旁的棋子。”


    “左不過……”


    “水來土擋”


    “兵來將擋。”


    “將軍。”


    二人相視一笑,旁觀的王旦亦是撫須,夏安然默默坐在一旁觀棋,片刻後便聽趙禎提起“此役倒是有兩少年郎很是出彩。”


    “臣亦是知曉,曹將軍那是誇了又誇。”王旦笑曰“其一便是陛下的武狀元,白玉堂是也,聽聞便是他於箭雨之中擒獲賊子,竟毫發無傷。”


    “聽聞這位郎君還是王爺的學生?”


    包拯將探尋的目光投向了夏安然,後者卻在把玩手中折扇,聽聞問詢後淡淡否認道“本王曾指點一二,也不曾行飲茶行禮,談不上學生與否。”


    他頓了頓,忽做想起什麽的模樣“但要說學生的話,當是陛下的學生呢。”


    無論文武,一甲都是天子門生,沒毛病。


    夏安然這一說,氣氛便稍稍有幾分古怪,趙禎卻是一臉暢快“澤琰確實幹的漂亮,曹將軍的書信上頭那是誇了又誇,對了,還有另一年輕人,資質亦是極其出眾?我記得他名喚狄……”


    “狄青。”王旦輕聲補全。“以罪籍刺充軍者,今歲方及冠。”


    “對,正是這小郎,曹將軍信中書此郎君騎射功夫了得,他便是於戰中連射數箭,破黨項王旗,黨項氣勢打落。”趙禎有些興奮得說道。“真真英雄出少年,未來可期也。”


    夏安然默默看了眼他這位歡快得甩起尾巴的大哥,隻輕輕說一句“二位還需要多磨練,陛下還是莫要升的太快為好。”


    曆史上狄青最後有那般結局,未必不是和太過順遂導致的心性脆弱有關。但凡少年成名的將領多少都會有這般問題,隻不過有人能跨過去,有人卻沒能跨罷了。


    若是旁人這麽說,趙禎定然會覺得掃興,但是夏安然不一樣,他身份多重,說出來的話在趙禎看來便是謙虛謹慎之態。


    此時尚未有傷仲永一說,其作者如今不過垂髫,但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卻已經有了,當然也有不少教育學家於此分析一番,夏安然此時故事重提,讓趙禎也不由斂下興奮的心情,問道“那阿弟看,當如何讚之?”


    他這話一說,場內幾人便齊齊屏住了呼吸,無論身份也好,官職也罷,夏安然在此間都有沒有說話的資本,趙禎這一問無疑是不恰當的,但是帝王問策,下頭人自然不能說“我不能說”而拒絕回複。


    便見這位平南王笑答“依製升職便可,我大宋兵製均有規劃,且極為完善,若官家當真是喜歡,不若待到他們建功立業後,再加以厚賞。”


    可。


    趙禎點點頭,表示進入下一個議題


    “阿弟,”他的表情有八九分的複雜,一二分的心災樂禍“你年歲也不小了,改娶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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