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年秋收結束以後, 本因董卓死亡而稍稍平緩了些的局勢再度緊繃了起來,因為袁術稱帝的行為,諸侯間的野心之火被點燃,這一次比上一次燃燒得更加旺盛,上一次,他們想要的是更多的話語權、尊敬、金錢、土地、美人, 而這一次,他們想要的, 是至高無上的霸者之位。


    在這樣的氣氛下烘托下, 很少有人能夠再保持冷靜,便是連自詡忠心於皇室的曹操,也很難說那一瞬間自己是否有過心動。但無論如何,至少他沒有行動。


    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謝袁術的沒腦子, 讓他們能夠以正義的身份光明正大得征討他, 但是這一切暫時都和曹軍無關,曹軍此次並未對袁術出軍,麵對旁人的質疑, 曹操一臉無可奈何得帶著袁紹的兵官去了他們的糧倉, 見到雖然談不上空空如也但是也的確不太滿。


    袁紹的士兵有些將信將疑, 隻是曹操和袁紹畢竟不是上下級關係,他也的確沒有必要欺騙自己,但是, 但是這不合常理啊。士兵心中想, 誰都知道今年曹軍種了一季麥一季豆, 大家原來都等著看笑話呢,沒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種成功了,這一下子曹操就等於有了旁人兩倍的收成,就算他是半路接受豫州,單單一個兗州的收成也絕不可能隻有這些。


    見他露出了懷疑的表情,曹軍的一個兵士非常無奈得說“因為主公今年送了貢糧給長安。”


    ……咳,行吧。


    袁紹的派來的兵士抽了抽嘴角,他也是沒想到,在這個別人都借口長安政權不是正統的時候,曹操居然還向長安上供了,這就有理由解釋為什麽他的府庫隻有這些了。


    按照規定,一地刺史向下級縣郡收稅,然後將這些稅款上交給朝廷,但是這些稅款(糧食)諸侯們為了保證軍費,並不會上交,就算是號稱忠臣的劉表也是找了各種借口並未上繳今年的糧稅。


    袁紹的兵士幹巴巴得說了一句“曹公真乃大忠臣也……”


    但是實際呢?


    曹操的確按照規矩上繳了糧稅,隻不過使用的多半都是粟米,而且他也是按照核查地圖前的數據繳納的糧稅。


    那麽,那些沒有被記錄在縣誌上現在又被曹軍沒收了的田地呢?此為不可說也。


    事實上,現在放在倉庫裏麵的這些糧食都是已經加工後的產品,也就是麥麵,同等重量下,麵粉的體積遠遠小於小麥堆放在一起的體積,所以會顯得東西很少。


    為了預防這些麥麵遇潮,這間糧倉被重新整修過,底層改為了磚麵,夾層則是投放了大量的生石灰,溫度和濕度都被嚴格得控製著。


    除了麥麵,這裏還有少量的伊府麵,作為需要豆油的伊府麵還是屬於比較奢侈的軍糧,多半是供給軍官食用,而除了這些,這位兵士沒有看到的大部分糧食此時正在別的地方。


    今年的大豆在收貨後都被運到了新建的工房裏頭,在這裏它們將被碾碎炒熟榨油等工作,而榨油剩下來的那部分才是它們任務的開始。


    很多人都知道大豆榨油之後就是豆粕,無論作為肥料也好,還是作為畜類糧食也好都是非常好的,但是很少人知道現在這部分豆渣其實也被被稱為脫脂大豆。


    脫脂大豆的蛋白含量在45%左右,這個比例比起魚類都還要高,對於嚴重缺乏蛋白質的東漢人來說,這東西拿去投喂牲畜實在太浪費!人都缺蛋白質,哪來的多餘等投喂給動物喲!


    沒的說,必須給人吃。


    這些脫脂大豆遭遇到了二次加工,被再次曬幹並磨成了大豆粉,而大豆粉是現代健身房乳糖不耐症的肌肉愛好者補充蛋白質的替代品,但是需要一提的是那種蛋白-粉的研磨目數是有要求的,作為本時代使用的石磨是辦不到那種水平的,所以現在的大豆粉肯定比不上現代的大豆粉效果好。


    但是就算不說補充蛋白質的好處,大豆飽含纖維素,搭配水一起吃下去飽腹效果非常好。是現代某些妹子減肥時候的代餐食品。


    夏安然……蹭過妹子們的大豆棒吃,因為他是幹吃的,飽腹效果沒感覺,但是覺得挺好吃越吃越餓倒是真的。


    所以現在他就想試著做一下試試,在這裏做當然沒有現代加蔓越莓啊什麽什麽的條件,但是加些打碎的花生果仁之類還是可以的。


    前提是要有一個烤箱。


    烤箱的原理其實還是比較簡單的,嚴格來說他就是一個恒溫保持在兩百度左右,盡量密封的一個熱循環環境,在任何一個有工藝做出煉鐵裝備的地方都不是大問題,唯一的困難就是在於他們控製不好恒溫這個要求,但是這個問題也很快被工匠解決,他們通過調整出風口大小的方式來控製溫度。


    第一爐成功的大豆棒很快被大家試吃結束。


    嗯……怎麽說呢這個味道。


    “有些淡。”嗜甜的謀士們這樣評價。


    “有些硬。”少年人們嘎嘣嘎嘣咬著棒子評價。


    “還行。”武將代表曹純丟了一個進嘴裏,嘎嘣嘎嘣嚼的挺愉快,反倒是夏安然小心翼翼地問他“不幹嗎?”


    曹純非常可以得沉默了一下“幹。”


    於是夏安然很殷勤得給他倒了一杯水說“一邊喝水一邊吃,理論來說這個很飽腹的。”


    然後他就接收到了來自家裏那口子瞟過來的一眼,帶著點無奈。


    夏安然:??????想什麽啊!!還有孩子呢!!


    在桌子下麵,他惡狠狠得踩了他一腳。


    孩子代表——龐統和諸葛亮兩人並未察覺什麽,兩個人都是十多歲的少年人,對於這個寡淡的東西很快沒了興趣,他們倒是對夏安然順便放進去一起烤的牛乳餅幹比較感興趣,因為這個淡黃色的小餅散發著一股子誘人的奶香還有糖香味。


    見他們感興趣,夏安然趕緊給他們端了幾塊餅幹,搭配麥茶來解膩,應該味道不錯吧……


    夏安然其實也挺想吃的,但是這麽多人麵前他沒好意思,他特地買來了好些牛乳混合了麵粉……額,不過第一次做有些不能控製量所以……可能有些硬,還有些厚。


    “唔!!”


    “嗷!!”


    毫無防備一口咬下去的龐統少年和諸葛亮少年兩人同時叫了出來,龐統還好,諸葛亮則是立刻捂住了嘴,不一會兒夏安然就看到他眼圈紅了,圓嘟嘟的大眼睛裏麵盈滿了生理性淚水,顯得十分可憐。


    這,這一幕好眼熟。


    夏安然趕緊站起身袖子一揚就遮住了諸葛亮的臉,然後他把人一把抱起來吭哧吭哧就跑到了邊上沒人的地方,並且讓旁人不要跟過來,接著他拍著小孩的背安撫了半天,才被亮少年輕輕推開。


    重新站好的亮小少年眼圈雖然還是紅的,但是金豆豆已經被擦掉了,他緊緊閉著嘴巴不肯說話,因為如果他嘴巴一張開,大家就會發現他上顎的一顆犬齒沒有了。


    換牙期的痛,夏安然深有體會。


    他摸了摸亮少年的頭,將手伸到他麵前,“快吐出來,牙齒可千萬不能吃下去,會磨破食道的。”


    小孩表情露出了明顯的糾結之色,他看看夏安然伸在他麵前又白又細的手,又抬頭看看人家關心的神色,猶豫了半天,還是將沾著血絲的一顆小尖牙吐到了夏安然手上。


    夏安然裝模作樣的端詳了下牙齒,然後又問害羞得臉蛋通紅的亮小少年“是上麵的還是下頭的?”


    諸葛亮不想說話,隻是麵對他人關心的態度,還是呲出了一口小白牙給他看,於是夏安然十分肯定得說“上頭的牙齒要往下頭扔,等等安然便把這個牙齒丟到兗州最低的地方,這樣阿亮心長出來牙齒一定會又白又直。”


    小少年看了一眼被夏安然捏在手裏又被包進了帕子裏麵,表情露出了一絲猶疑?就好像在說:還有這個說法?


    見此,夏安然十分肯定的說“上頭的牙齒往下人,下頭的牙齒往上扔,是安然的祖父說的,一定不會有錯的。”


    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又考慮到夏安然沒必要哄騙自己,於是諸葛亮點了點小腦袋,表示知道。


    他渾然不知,這一刻小牙齒最後放進的地方是夏安然的私人珍藏小盒子,和曹操的字跡、郭嘉的鵝毛扇放在一起,完全沒有被扔到什麽兗州最低的地方!


    夏安然看著小孩臉蛋羞得通紅,卻努力不表現出自己在意的模樣,心弦都跟著顫了一下,一時間就覺得這個孩子真是太貼心可愛了!


    於是他沒能忍住,撓了撓臉頰,問表情非常嚴肅的亮少年“阿亮。”


    他沒有得到回答,小少年隻是仰著頭看他,就見夏安然微微一笑,格外的柔和“你願意做我的學生嗎?”


    諸葛亮的眼睛微微瞠開,似乎因為不能理解這份話題轉換而有些吃驚的樣子,他眨了眨眼,就見夏安然繼續說“不過我並不會教導學生,也不擅軍務,所以如果你拜我為師的話,這些會由奉孝教授你。”


    諸葛亮都驚呆了,他眨了眨眼睛,又思考了一下“夏公的意思是嗦,亮若拜您為師,您和奉孝先生會一起教導亮?”


    一句話說完他就緊緊閉上了嘴,不肯露出自己漏風的小牙齒。


    夏安然笑著點點頭,“奉孝沒有弟子,所以若是拜我為師,阿亮會成為我這裏和奉孝這裏的大師兄哦。”


    聞言,諸葛亮眨了眨眼,露出了疑惑的小表情“大師兄?阿統不是夏公的學生?”


    聞言夏安然反而有些驚愕,他不知道為什麽諸葛亮會誤會這個,於是笑著搖搖頭“不是哦,阿統不是我的學生,我還沒有收徒。”


    然後他就看到諸葛亮當場就跪下,行稽首大禮“先生在上,且受亮一拜。”


    夏安然受了這下拜師禮,又飲了小孩端來的拜師茶,整個人都要樂的飛天了,他努力學著老師那時候收他為徒的樣子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歡歡喜喜得就將他的第一個學生帶去展示啦。


    後來夏安然有問過諸葛亮想要學什麽,作為夏安然的第一個學生,他對於要怎麽教授孩子缺乏經驗,荀彧給他的建議是要他先問一下學生想要學什麽,然後以此激發他的興趣。


    對此,諸葛亮思索了一下,給出的答案極其的誠實,“亮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想要學什麽。”對於這個答案夏安然也不意外,他十多歲的時候也沒有能決定未來人生走向啊,於是他決定——“那阿亮先跟著我看看吧,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老師哦。”


    反正老師不懂的話……就去問別人。


    夏安然的想法非常輕鬆,卻沒想到不久以後諸葛亮先遭遇到了一個小打擊。


    他以為他的老師平日的創造以民生為主……


    實際上,


    他的老師更喜歡做軍用器械啊!


    這……這實在太合亮的心意了!


    諸葛亮拿起擺放在夏安然案牘之上的連弩就把玩了起來。


    就在他揮舞著小細胳膊拉下杠杆之時,就見一隻骨節明晰的手將連弩搶了過去,諸葛亮動作一頓,緩緩放下空了的手抬眼看去,就見是一鳳眼男子正晃蕩著鵝毛扇笑嘻嘻看著他,小少年起身整理了下衣袖,衝著這男子一拜“郭祭酒。”


    郭嘉用扇子抵在他手肘處將人扶了起來,他繞過小少年,於主坐入座,見諸葛亮回身看著他,神色有些淡淡,他便笑了一下,“景熙一定同你說了,我要與他一同教授你。”


    諸葛亮點了點頭,“亮多謝郭祭酒。”


    卻是絕口不提拜師這件事的。


    郭嘉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少年,他穿著青色袍子,站得筆直,小孩長得好看,不難看出幾年後又是一個翩翩少年郎,此刻他眼簾低垂,目光落在了地麵,看著極為老實。


    嗬,小騙子。


    和那個叫龐統的小孩一樣,都是個小人精。


    郭嘉搖晃了一下羽毛扇,他聲音不大,僅能入二人耳,“我知你不想拜我為師,隻是有些事,景熙教不了你。”


    亮少年猛地一抬頭,他雙目瞪大,憤憤不平,似是不敢相信身為夏安然友人的郭嘉竟會說出這等貶低老師的話。


    見他如此,郭嘉反倒是一笑,一雙瀲灩的鳳眼又微微眯起,他為自己點茶,示意諸葛亮坐下,也不嫌棄茶水已涼咽下了茶水,他雙眼虛虛看著前方輿圖,這正是夏安然和曹昂、諸葛亮親自所繪,上頭是大半個兗州。


    諸葛亮就聽到這個男人慢悠悠說道“文若同我都是最早跟隨主公的謀士。”


    “而在那之前,景熙便與主公相識。”


    “他入帳雖晚,卻建功頗偉。”


    “那你可知,為何外人並不曾聽他之名?”


    諸葛亮抿抿唇,荀文若智絕天下,郭奉孝多智近妖,這是他在徐州之時就聽到的名聲,他們的聲名隨曹操而起,名揚中原。


    隻是夏安然,就像是被隱藏在日月雙輝之下的星子一樣黯淡無光,若非,若非他對機械一道有興趣,也並不會注意到這個年紀最小,長相也頗稚嫩的謀士。


    他本以為這是因為老師低調導致,但是現在郭嘉忽然提起,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了。


    他聲線尚且稚嫩,卻已帶有千鈞之氣“你們在藏著他。”


    他用肯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然後皺了皺眉,“亮本已有不解,為何先生在外頭的名聲均是……尋常之物。”


    他的視線落到了被郭嘉放在桌案上的弩機,還有上“現在,亮已有猜測。”


    郭嘉笑了下,他晃蕩了下鵝毛扇子,並沒直接接話,“爾是否以為,吾等是因為景熙擅製武具,故而吾等要保他?”


    他看到亮少年雖不做聲,卻眯著的雙眼,便知曉了他心中所想。於是道“非也。”


    “我們護住他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想看到他能做到哪一步。”


    “主公也好,文若也好,嘉亦然,吾等走上這一條滿是殺孽之路,都是因為我們有各自的目的。”


    “主公於文若要報效漢室,嘉……要尋個能讓我發揮自己才華的地方。”


    “唯有景熙,他的目的是為了天下百姓。”說著冰冷話語的郭嘉麵色卻是極為溫柔,他細長的指尖一點點劃過自己的鵝毛扇,修剪圓潤的指尖輕柔撥弄著扇柄。


    “他要改變的,不是一個曹軍,而是一整個漢室天下,他要造福的,也不是一個曹軍,而是整片蒼穹下的百姓。”


    郭嘉直直看著麵帶驚異,眸中卻閃爍著光華的少年,“諸葛亮。”他直直道出少年的名諱“你是個聰明人,你應當知道嘉要同你說什麽。”


    “我知。”少年人端坐肅容,他直直看向了郭嘉“亮會跟著先生好好學的。”


    “亮,也會保護先生的。”


    郭嘉眼簾低垂,“日後嘉會讓人給你帶書,爾需仔細研讀,若有不解可以來問嘉,嘉若不在,問文若也一樣。這些書……就莫要讓景熙看見了。”


    “是。”


    “你也不必拜嘉為師,”男子輕輕說道“景熙會是個好老師,他不知道此中拜師規矩,你也不用在意。”


    “是。”


    見他如此乖順模樣,郭嘉眉宇間緩緩鬆開,漾出一抹溫柔之色“他會是個好老師,你的眼光很好。”


    諸葛亮勾起了唇角,眉眼亦是柔軟了起來,他眸光一閃,越過計時的沙漏,忽然轉了一個話題“郭祭酒,亮有一事不明。”


    “唔?”


    亮少年對著懶洋洋挑眉的郭祭酒說“亮方才試著用了用這弩箭,隻是不明這上方匣子為何物又要從何處放入箭矢?”


    “哦,這個啊。”郭嘉頗有些漫不經心得拿起了弩機,他手法嫻熟得拆卸弩機,然後在諸葛亮的幾番追問中將弩機裝填完箭矢,然後又在小朋友閃亮亮的眼神慫恿下對著牆麵射出一擊,一邊射擊一邊說“這弩機受風力影響較大,在室內準頭卻尚…………”


    一個可字還沒說完,如同為了應證他說話一般,箭矢破空而去,恰在此時,有人推開門,帶進來了一股微風,這箭矢受到影響中途變道,準準紮在被夏安然放在架子上的一個小陶器上頭,那東西應聲而碎。


    也就在此時,夏安然笑嘻嘻得捧著一個木盆踏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拿著弩機的郭嘉,和他身側乖巧站立的阿亮小少年,順著他們目光看去,他就看到碎裂了一地的小陶人……


    那是!


    沈戚!


    給他做的!!


    特別可愛的小貓!!他因為不好意思給人看見特地把貓背過去放的!!


    “郭!奉!孝!”


    教導未成年小朋友玩危險武器!還裝上了危險的箭矢!把他的小陶人弄碎了!最重要的是犯了錯居然直接跑路!


    憤怒的夏安然將手上的木盆遞給了小乖乖諸葛亮,將小孩放到一旁讓他乖乖吃桃,就追著見勢不妙撒腿就跑的郭嘉出去了。


    跑跑跑!你跑的過我嗎!!


    被留在辦公室裏麵諸葛亮特別特別乖得坐在那兒,抓起了一個被放在井水裏頭鎮過的脆桃子塞在了嘴裏,然後大眼睛被酸得眯了起來,勾出了一個可愛的小月牙。


    最後兩人是被恰巧在工坊巡查的曹操所製止,見兩個心愛謀士都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曹操忙讓人端來了溫水,也不問這兩人發生了什麽矛盾(主公辦事哲學:不要太過幹涉下屬的私人矛盾),反而招手讓兩人在緩和了之後一同來看試刀。


    新法煉鋼後的第二把武器已經產出,正是一柄環首刀。


    環首刀是唐刀的直係前輩,一改以往雙麵開刃的劍,改為單麵開刃,加固了兵器的硬度,增強了其劈砍能力,加上刀尾的圓環設定可以在穩定重心的同時,將其捆綁在護甲之上更能避免攻擊過程中刀具被敵方截獲。


    正是這一把現代看起來有些萌的刀器,將匈奴一路趕去了歐亞大陸。


    事實上,在新型製鋼法被證明可用之後,第一把武器原本就應該是刀,但是在鑄刀的過程中匠人遇到了來自上峰的額外要求,正是這一要求使得這柄刀延遲問世。


    這個要求是:加長刀。


    受製於原材料的珍貴程度,以及冶煉技術,自西漢便被創造出的環首刀刀身長度一般控製在60厘米,如果要加長,則容易使得刀神變脆,但是夏安然給出的要求是,做到90厘米,甚至於120厘米。


    工匠自是不知為何上峰會有此要求,但是夏安然在他們眼裏已經和無所不能畫上了等號。


    托畜拉風箱以及被撥來的大量煤的福,如今冶煉時候需要的溫度直線上升,同時因為氧氣的大範圍湧入,使得新法製鋼的鋼質有了顯著提高。


    所以當夏安然說你們可以做的時候,工匠也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如今,他們便交出了在他們看來質量已經過關的加長版環首刀。


    曹操今天過來是意外,他本是帶著曹昂來給曹丕選個小兵器的,曹丕也到了可以開始學武的年級,同時他還想給孫權也給定一個,孫策表現突出,此次又立了大功,他對引來孫家的決定可謂滿意到了極點。


    且孫權看著就是個聰明的,到時候正好可以和丕兒共同習武,從小培養感情,今日恰巧沒事,他便親自來了。


    沒想到正好看到工匠在試刀。


    試的還是長刀,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長刀,邊啃著桃子邊走的曹孟德立刻蹭了過去,被打擾的鐵匠險些想要斥責這個不講規矩擅自進入的軍官,幸好他看了眼那人腰墜,之後險些用自己為這把刀開刃,還多虧曹操及時托住了他的手。


    但也因此,這把刀就到了曹操手裏。


    他揮舞了幾下,覺得這個長度十分礙手,但是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質詢工匠,反而是極其耐心得問了句工匠是不是為了試驗新鋼鐵硬度,然後他得到了這是來自於夏安然的吩咐。


    接著奔跑過來的夏安然就自動送上門了。


    對於曹操提出的問題,夏安然眨眨眼,表情轉為嚴肅,“主公,安然曾翻閱史書,這樣的加長刀曾作為特騎的製式軍刀出現過。”


    曹操點點頭,他亦是曾於書冊上看到過此等記載,這是在漢王朝最為巔峰的時候出現的製式武器,傳聞武帝時代,這種加長版的環首刀曾為誅殺匈奴立下大功,但是他不明白夏安然為什麽要做這個,就見小少年微微一笑“主公,長刀在書冊記載,需要鍛造整整八十六日方可成,而這把刀,僅用了六十一天。”


    這其中還有工匠因為不熟悉而浪費的時間,這個夏安然並沒有說,他扭頭看了一眼長刀,曹操顯然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雙目迸發出了光彩。


    這就是說,曹軍現在掌握的煉鐵技術,能與西漢巔峰技術相當,甚至於超越?


    說來慚愧,自東漢起,因為帝王們並不重視兵器製造,雖然技術沿襲自西漢,但自建國二百餘年間,國家打造出的兵器質量、數量均有下降,上行下效,匠人的地位逐年降低,曾經在西漢普及的環首刀,到了東漢卻已經成為了一個軍閥武力的衡量標準。


    若,若曹軍當真擁有了此等顛覆性的技術……


    曹操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製造時間確有縮短,但是這並不能輕易下結論,夏安然自然知道這個,他提了試刀的建議。


    之所以選擇長刃的環首刀,就是因為場刃的鍛造難度要遠高於斷刃,以此為器更能證明新技術下的鋼鐵質量不亞於西漢時期。


    他將雙手抄起,看著曹操下令牽來戰馬,他想要親自試刀。


    但是他很快被製止了。


    長刃並不是用來砍殺的工具,因為其攻擊範圍,以及重量都要比尋常武器更大,注定著它不能被揮舞,他更多的是采用以逸待勞的攻擊模式——即利用馬匹的衝擊力,橫舉,截殺。


    試想一下,在衝鋒之時遇到這樣一支騎兵,在沒有鐵質防具的西漢時代,簡直可以說是絞肉機般的殺傷能力。


    但是這樣的進攻方式,以及對於戰場巨大的衝擊和威懾能力,付出的代價就是騎兵們的手,沒有馬鐙的時代,衝鋒時候必然需要一手拉住韁繩,一般情況下騎兵隻能單手持刀,刀鋒刺過人體橫穿而過的巨大衝擊力,尤其是撞擊在脊椎上的力道,全都會作用在兵士的手臂上。


    若非如今曹軍即將普及馬鐙,夏安然是不敢弄出這柄刀的,即便有了馬鐙,這把刀也隻能被應用在極少部分的軍士身上。


    無一,都是數一數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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