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道:“逸王爺應該不會打女人吧?”


    風娘認真地想了想:“不曾聽過。”


    珞珈笑道:“那便好。”


    風娘亦有些擔憂:“要不要我陪著你?”


    珞珈搖頭:“我單獨見他更為穩妥。”


    出了風娘的房間, 珞珈徑直往自己的春房走, 雪月守在門口急得團團轉, 一見她來, 忙壓低聲音道:“姑娘, 逸王爺在裏麵,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嚇人得很。”


    珞珈道:“你在這兒守著, 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間。”


    雪月點頭說好。


    珞珈深吸口氣, 推門進去。


    蘇暮容坐在桌邊,正自顧喝茶。


    珞珈關上門, 走到蘇暮容麵前, 徑自跪下:“珞珈叩見王爺。”


    蘇暮容並不看她,淡笑一聲,道:“你膽子大得很呐。”


    珞珈跪伏於地,額頭抵著手背,低聲道:“求王爺恕罪。”


    “喔?”蘇暮容玩味一笑, “說來聽聽,你何罪之有?”


    珞珈回道:“民女在選美大會上, 令王爺當眾失了顏麵,罪該萬死。”


    不等蘇暮容說話,她緊接著又道:“但民女身份卑微,若想得到王爺注意, 隻能出此下策。”


    蘇暮容冷笑:“你現如今蜚聲京陽, 享‘第一美人’之名, 是令所有男人垂涎的女人,可配不得‘卑微’二字。”


    珞珈道:“但民女心之所向,不過逸王殿下一人。”


    蘇暮容道:“那你為何要在終選時選擇榮王,而不直接選本王?”


    珞珈道:“民女隻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入得了逸王殿下的眼,所以才違心選了榮王,以作試探。”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雕蟲小技在玩弄權術的蘇暮容麵前根本就是班門弄斧,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不如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更能討他歡心,得他信任。


    蘇暮容的語氣果然緩和了不少:“那你對現在的結果可還滿意?”


    珞珈道:“王爺大駕光臨,珞珈受寵若驚。”


    蘇暮容輕笑一聲,道:“起來吧。”


    珞珈從地上站起來,正想理一下裙子,蘇暮容突然伸手過來,勾住她的腰用力一扯,就把她扯進了懷裏,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珞珈立即臉紅心跳起來,低眉斂目不敢看蘇暮容的臉。


    她想,她學的那些房中術,終於要派上用場了嗎?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但她這幅模樣看在蘇暮容眼裏,就是嬌羞的小女兒情態了。


    他想,她大約是真的心悅他,她在終選上唱的那首歌,應該就是在向他表白心跡吧?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甚有意趣。


    蘇暮容從袖中取出那根紅豆釵,抬手插-進珞珈發間,然後順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溫聲道:“看著本王。”


    珞珈便含羞帶怯地抬眼看向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暮容隻覺心頭一悸。


    選美大會上隻是驚鴻一瞥,此刻咫尺之間呼吸相聞,更覺她美得驚心動魄,仙姿佚貌,靡顏膩理,教人舍不得移開眼睛,不禁心動血熱,那處蠢蠢欲動。


    他此生從未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


    蘇暮容的聲音不由便柔和下來:“你可曾見過本王?”


    珞珈紅著臉輕輕點頭:“見過一次。”


    蘇暮容問:“何時?何地?”


    珞珈道:“兩年前,在家父的壽宴上,我曾遠遠地見過王爺一眼。”


    蘇暮容愣了愣:“你的父親是誰?”


    珞珈看著他:“家父褚賢。”


    蘇暮容心中微詫:“你是褚賢之女……褚夢酈?”


    珞珈從他懷裏站起,再次跪拜道:“罪臣之女褚夢酈,叩見逸王殿下。”


    蘇暮容忙扶她起來,仍有些難以置信:“你竟是褚賢之女。”


    珞珈眸中含淚,楚楚可憐:“懇請殿下念在與家父往日的交情上,幫我一件事。”


    方才的旖思瞬間消散,蘇暮容麵沉似水:“你想讓本王幫你什麽?”


    珞珈神色決然:“我要進宮,為我爹報仇。”


    蘇暮容沉聲道:“你可知你的仇人是誰?”


    珞珈道:“左相趙仲謀。”


    蘇暮容道:“趙仲謀深得皇上信賴和倚重,褚相在時尚能掣肘一二,可現如今,放眼整個朝堂,已無人是他對手,你一個弱質女流,憑什麽報仇?”


    珞珈道:“明知不可為,但我卻不得不為。即使最後死無葬身之地,我也無怨無悔。”


    蘇暮容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他短暫地沉默片刻,看著珞珈道:“你方才說,你想進宮?”


    珞珈點頭:“我自知人微言輕,若想成事,隻能投靠有權有勢之人,試問這世上,還有比帝王更有權勢的人嗎?”


    蘇暮容神色微冷:“所以,你隻是把本王當作跳板,對嗎?”


    珞珈立刻道:“隻要殿下能把我送進宮,我可以為殿下做任何事。”


    “任何事?”蘇暮容逼近她,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如果我說,我想要你,你也願意嗎?”


    珞珈低頭掩飾自己的竊喜,輕聲道:“我對殿下……早已一見傾心,能將這副身子的第一次……交付給殿下,我亦無憾了。”


    其實褚夢酈從未傾心過蘇暮容,但珞珈卻給她加了個喜歡蘇暮容的人設,是因為男人對愛慕自己的女人總會多幾分憐惜,即使他並不愛這個女人,這是男人的天性。


    蘇暮容二話不說,抓住珞珈的手就向外走。


    雪月一直守在門口,見他們出來,急忙行禮:“見過逸王殿下。”


    蘇暮容道:“你去告訴風娘一聲,讓她明天去逸王府拿銀子,珞珈歸本王所有了。”


    說罷,他牽著珞珈走出臥春樓,將她抱上了馬車。


    馬車轆轆前行,蘇暮容接著剛才的話說:“進宮之後呢?你打算怎麽做?”


    珞珈說:“我沒有計劃,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蘇暮容道:“趙仲謀的獨女趙清蕖在十日前嫁入宮中,直接封為靜貴妃,你入宮後可以從她身上入手。”


    珞珈道:“謝王爺指點。”


    蘇暮容又道:“你的美色是你的殺手鐧,但皇上並不熱衷女色。從他登基到現在已經三年,加上新封的靜貴妃,後宮的女人還不到十個,皇後之位更是一直空懸。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珞珈點頭:“我聽父親提到過,皇上身有殘疾,行動不便。”


    蘇啟帝蘇暮然,是個瘸子。


    蘇暮然年少時便屢立戰功,敵軍一聽到他的名字便聞風喪膽,素有“戰神”之名。


    然而十九歲那年,他在一場戰事中不慎墜馬,導致雙腿癱瘓,遍尋天下名醫皆是徒勞。


    戰神隕落,成了一個隻能靠輪椅代步的瘸腿皇子。


    但縱使如此,先帝還是將皇位傳給了蘇暮然。


    當時朝堂上下一片嘩然,反對之聲四起,但有先皇遺詔在,那些反對的大臣也無可奈何。


    蘇暮然即位後,文治武功,經國濟世,使大蘇王朝屹立霸主之位,周邊小國無有不臣服的。


    作為一國之君主,他無可挑剔,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卻無可奈何。


    在床幃之事上,他隻能讓女人坐上去自己動,就算是普通男人的自尊心都受不了,更何況他還是帝王,是曾經威名赫赫的“戰神”。


    所以,蘇暮然的後宮極其冷清,而且至今膝下無子無女,令朝臣們甚是擔憂。


    蘇暮容嗤笑一聲:“他雖然瘸了,但並不是不能人道,他隻是不能忍受女人騎乘在他身上罷了。所以你想色-誘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的確是個難題。


    但是褚夢酈做到了,她也一定能做到。


    珞珈道:“王爺可有什麽建議?”


    蘇暮容搖頭:“如果你連成為他的女人都做不到,又何談報仇?”


    珞珈:“……”


    那你做個屁的嗶嗶雞呀?


    算了,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原諒你了。


    珞珈問:“如果我做到了呢?”


    蘇暮容勾唇一笑:“如果你做到了,本王就會成為你的後盾,無論你需要什麽幫助,本王都會助你一臂之力。”


    珞珈在心裏嗤之以鼻。


    說得好聽,不就是想把她當棋子嗎。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長得帥的男人是好吃的大豬蹄子,所以睡睡就算了,決不能真情實感。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停在了逸王府門口。


    蘇暮容先下車,珞珈正準備跳下去,卻被蘇暮容打橫抱起,嚇得她趕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蘇暮容抱著她,踩著黃昏月色和橫斜疏影,在丫鬟仆婦們詫異的眼光裏,徑自走進王府深處,來到一處院落,進了一間錦繡房屋,直接上了床榻。


    蘇暮容壓在她身上,俊美無儔的臉近在咫尺,目光自帶深情濾鏡,看著她說:“本王突然舍不得將你送給別人,你說如何是好?”


    珞珈直視著他漂亮的眼睛:“那我便陪在王爺身邊,等王爺煩了厭了,我再進宮去。”


    她心裏想的卻是:我可以先睡你一段時間,等睡膩了再進宮也不遲。


    蘇暮容笑了笑,低頭來吻她。


    珞珈微顫著聲音說:“還請王爺……溫柔些。”


    蘇暮容解開她的裙帶,在她耳邊說:“你放心,本王並非不懂憐香惜玉之人。”


    珞珈微微一笑,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春宵帳暖,錦衾香燼。


    今夜注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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