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席應龍。”


    “性別!”


    “男……男還是女呀?”


    “嚴肅點!”


    “是是是是是……”


    “年齡?”


    “16。”


    “出生年月?”


    “xx.xx.xx”


    “民族!”


    “漢。那個,大哥,我有件急事……”


    席應龍舉手示意,緊張地看著眼前兩位黑衣看守,正好對上了他們鄙夷的目光,一臉“你小子敢耍我試試”表情。他不由將手重新放下,高高翹起半邊的屁股也再次落座,於是一個啞炮變成悠長的響炮,整個審訊室為之一靜。


    自被帶到這裏來後,胖子就和小夥伴被單獨看管起來。在角落裏坐了不知道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挨到審訊,實在憋不住。


    “報告長官,我就是想上個廁所。”


    “……憋住!”


    “是。”殺氣的眼神掃過來,席應龍感覺自己還可以再憋一會兒。


    “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嗎?”


    “長官,不關我的事我是冤枉的。”


    小胖子想也不想就先號喪起來,“長官,我父母是功勳烈士。我還未成年,我的護道人是五劍死神、烈火騎士趙燕雲。我根正苗紅,從小接受局裏思想教育,怎麽可能做壞事。如果真做了壞事,那一定是搞錯了。”這話說的賊順暢,以前總鄙視那些動不動就說“我爸是李剛”的家夥,想不到今天也有機會說一回……


    賊爽!


    對麵審訊者愣了愣,對視一眼,立刻有人出去。


    半晌,一個挺著將軍肚、端著咖啡杯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笑眯眯道:“時間過得真快呀,一轉眼,武三代都長大成人了。”


    這副和氣的臉,讓席應龍臉上重新堆起笑容,也笑嘻嘻道:“大哥,我就說搞錯了吧,都是一家人,沒有過不去的事,沒有解不開的結。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回哪去。小朋友不好好學習,整天搞出些幺蛾子。給我寫份五千字以上的檢討,回頭叫家長來領人?”


    “還要寫檢討?五千字?”


    “不會寫,幹脆要我的命算了。”


    學渣最怕什麽,一份檢討都能整出十個錯別字,在學校被老師訓得都有心理陰影了。出了學校,竟然還擺脫不了寫檢討的命運?


    佟陽附耳過去悄聲提醒道:“部長,他爺爺常年不在家,電話是關機的。趙燕雲的狀態是秘密任務進行中……”


    “那就叫老師來領人。”


    “我寫!”


    審訊虎頭蛇尾,席應龍被帶到獨立牢房,有人給他一支筆幾張紙就不管他了。


    鬱悶的在狹小牢房不足10平米,擺下一張床竟然還有個蹲坑和洗手盆。不管了,先來一發暢快淋漓的感覺再說。


    腦子裏思緒太多,練武、賺錢、買淬體丹、爺爺,還有偶爾突如其來的噩夢,想要理出個頭緒,卻又根本找不出線索。於是抓著鐵欄杆淒慘哀嚎起來:“鐵門啊鐵窗啊鐵鎖鏈,手扶著鐵窗望外邊,外邊的生活是多麽美好啊……”


    “嚎什麽,安靜點?”果不其然,有人過來警告他。


    “大哥別走啊,我就想問問,我那位朋友怎麽樣?”


    “早走了,檢討寫的可比你認真。”


    臥槽,五千字檢討這麽快就搞定了?小離子太不夠兄弟了。“大哥,天氣這麽熱,外麵是不是在下暴雨。”


    “我怎麽知道外麵下沒下雨。”來人鄙視道:“老老實實給我寫,別動歪腦筋。”


    席應龍鬱悶加三級,他可以清楚感受到空氣裏的水分驟然增加,他喜歡下雨天。可外麵下再大,也跟他無關。沒精打采趴在桌上咬著筆頭悶頭寫。


    一副愁眉苦臉的架勢,悶熱的小房間加上潮濕的空氣,讓席應龍頭大如鬥。絞盡腦汁寫了半天看起來洋洋灑灑也有好幾張紙,然後仔細數數字數,發現才三千字不到。“五千?我的天啦!”


    不管了,索性先睡會。


    回家也是一個人睡,在哪不是睡呢。


    他頭沾枕頭就睡著了。中途張瑞年搖搖晃晃過來瞄他一眼,頓時樂了,“心挺大!頭一次有人喜歡我們天眼的床位。”


    “部長,這小子睡覺也不老實呢,要不要叫醒他。”佟陽問道。


    “把這碗長壽麵放進去吧,就讓他在天眼過個特殊的生日。”原來回去一合算,才發現今天還是小胖子的生日,便特地叫人做了份長壽麵還加了幾個荷包蛋。


    在半睡半醒間遊走,渾身粘滿了汗水。


    有人進來又出去,一絲異樣在周圍傳開,原本輕輕流動著的微風突然停滯了下來,空氣整個都凝固了。


    科學的解釋,天空本無色。


    由於太陽光進入大氣層時,波長較長的色光,如紅光,透射力大,能透過大氣射向地麵;而波長短的紫、藍、青色光,碰到大氣分子、冰晶、水滴等時,就很容易發生散射現象。被散射了的紫、藍、青色光布滿天空,就使天空呈現出一片蔚藍了。


    若沒有大氣和其它微粒的散射作用,那麽,除了能看見太陽、月亮、星星以外,整個天空背景將是一片黑暗。


    你的天空現在又是什麽顏色?


    是海濱沙灘上白雲悠悠幾朵,碧空萬裏如洗的藍?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般晚霞燒天的紅?還是黑雲壓城城欲摧,雷鳴電閃紫蛛網的灰?


    席應龍眼裏的天空竟然是一片綠色,綠色天空下一個個血紅旋渦般旋轉著越來越大的雲彩似是要隨時將這世界吞噬,綠與紅,經典的配色卻讓人瘮得發慌。


    他站在城市最高大樓的頂端,越過圍欄俯瞰腳下高樓大廈,狂風吹拂著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周圍隻能見著一片慘綠之下的朦朧建築群。腳下這棟大樓處在城市正中央,似是一棟高可戳天的螺旋高塔,如利劍般刺向空中。


    再遠一些,席應龍能看到遠方的群山,群山之後是霧氣彌漫之下的無盡大海。


    這是一座位於山與海之間的城市,也是一座靜得令人心寒的城市。


    整個城市寂靜無聲,沒有了往日徹夜不眠的霓虹燈景,也沒有綿延不絕的馬路車流。天空不時飛過幾隻不知名的怪物:嘴如鱷、身如魚,披著黑色鱗甲、煽動蝙蝠翅膀、甩動細長毒蛇般的尾巴,在頭頂盤旋、飛舞,偶爾發出淒慘如夜貓的啼哭聲。


    一切都是那麽真實,一切又都那麽虛假,奇怪這樓層竟然沒有下去的通道。


    他無力的躺著,望著頭頂漏鬥般的血紅色旋渦雲團不斷吐出大大小小的怪物。頭腦一片混亂,這是地獄嗎,地獄什麽時候也與時俱進了?


    我死了嗎?


    死亡到底是生命的終結,還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


    “昂~”


    如同唱歌的繁雜聲音驟然響徹天地,周圍大大小小的怪鳥都似聞到肉味,密密麻麻從各個角落鑽出奔向聲音處。


    他驚恐抬起頭,懷疑自己看錯了:那是一頭紅色“鯨魚”,腹部還有如星辰般的旋渦星光。雙翼若排天之雲,頭頂一隻雷光閃閃的獨角刺破天擎,背上還負重著層層疊疊的山川、瀑布與森林,就這麽肆意優雅的在雲層閃電中翱翔。


    每一次遊動,都帶動電閃雷鳴。無窮無盡、密密麻麻的蝙蝠翅膀蛇尾鱷魚嘴大鳥怪物在攻擊它,卻給“鯨魚”隨口一張吞吃無數。


    詭異的,透過萬千層雲,他好似從那巨獸鯨魚如嬰兒般純淨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樣的瞠目結舌,一樣的滿麵驚恐、嘴巴大張。


    然後他見著巨獸眼睛裏的自己突然詭異一笑,滿臉猙獰血紅著雙眼怒瞪著他,嘴裏卻發出稚嫩的呼喊,聲音直入腦海在他耳邊大叫:“餓,好餓,給我吃的!”


    席應龍頓時嚇了一大跳,渾身汗毛倒豎起來,心髒瘋狂抽搐。像中了邪一樣,一頭栽倒下高塔大廈。大地在無限接近,眼前驟黑。


    “啊——”


    他從無邊的痛苦窒息感中猛然驚醒。


    “哐當”一聲坐直身子,冷汗淋漓、不停大口喘氣。


    身下的鐵架床不堪負荷發出抗議的吱吱聲,正好巡邏走過的,還是剛才那位大哥也被嚇一跳,惱怒蹬著他,怒叱,“小胖子,你在那瞎嚷嚷什麽!”


    不及理會他的訓斥,驚怖窒息的感覺依舊殘留在腦海裏,胸口發堵作嘔。


    無邊的饑餓感突如其來,眼睛通紅麵目猙獰,看見看守大哥的脖子,都能幻想出一盤鮮嫩的白斬雞來,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一口。


    他一把扼住自己咽喉,在看守人驚詫目光下,他猛然爬起來撞歪了鐵架床,就這麽跌跌撞撞衝到水池邊上。打開水龍頭就是一陣狂喝,繼而又瘋狂嘔吐,苦水吐出不少就差膽汁了卻就是吐不出讓他胸口發堵的東西。


    膽汁都吐出來了,他隻能縮在牆角死死咬緊衣角,慢慢等待饑餓感減弱。


    反倒是桌上明明有一碗香噴噴的長壽麵,他卻半點胃口也無。


    他還是出來了,隻上交了不足三千字的檢討。


    滿腹心事離開這處外麵是警察局、地下是【天眼】基地的古怪部門,外麵果然已經大雨傾盆。


    看看時間,還不到11點,還能趕上地鐵。


    暗罵倒黴透頂,頂著大雨往最近的地鐵口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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