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我就進到了病房裏,坐在床邊,雙手匍匐在床上進行勉強的休息,手機一直擺放在旁邊,撥打電話的頁麵一直打開著,如果有什麽陌生人突然出現,就會立馬撥打柳喬喬的電話。


    如果柳喬喬和流浪偵探那邊收到了電話,他們就會馬上替我報警……


    這一晚上,但願能夠相安無事的度過。


    然而,趴在床沿邊並不是那麽好受的,在醫院裏陪伴過病人的人應該深有體會,無論有多困了,始終是睡不著,睡意和清醒的意識來回起伏,連綿不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多長時間,忽然尿意席卷而來,我隻能睜開眼,硬著頭皮起了身,拿起手機離開了病房,往廁所方向走去。


    午夜的醫院實在是太冷清了,靜得嚇人,而且最要命的是,走在走廊裏,突然時不時會傳來病人的呻吟哀嚎,或者在走廊的盡頭突然看到一個人影,或許有的人會嚇得以為碰見了不幹淨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落魄的家屬因為有著不可言喻的傷痛或者煩惱令他此時憂愁不已,於是站在走廊的盡頭冷靜,思考人生。


    短短一個廁所間的來回走動,當我再回到病房外麵的時候,卻發現病房裏麵竟然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穿著一件整齊的黑色西裝,詭異的戴著一副墨鏡,頭發比較禿,嘴唇比較厚,他坐在我原來坐著的凳子上,眼睛盯著床上熟睡的男人,似乎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一般。


    我原本打算進入病房的腳步一頓,然後退後了幾步,再往病房的門號看去,確定了這裏是黃廟主所在的病房後,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的往房間裏麵看去,結果還是一樣,確實有一個陌生人坐在我原來的位置上!


    這個家夥是誰?


    我十分心驚,以及疑惑的向門口走進去,進到了門內,我停下來,遠遠的望著那個人影,一隻手伸入了褲兜裏,握緊了手機。


    過了一會兒,見那人還是坐著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目光也沒有從床上移開,我不由得謹慎的開口先問上一句:“請問,先生您是?”


    戴著墨鏡,穿著西裝的禿頭男人,緩緩抬起有些僵硬的頭顱看向我。


    四目對視。


    沉默了一會兒,我清了清嗓子,問道:“先生,您是不是進錯房間了?這位病人乃是我的朋友!”


    聞言,他突然笑了,無聲的笑,詭異的笑容。


    我看著這一幕,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起來,突然,我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盯著他,右眼皮跳了跳,呼吸急促的問:“你難道是專門來找……我們的,對不對?”


    本來想問,他是不是來找黃廟主的,後來又鬼使神差的改為了“我們”。


    “我也是他的朋友啊。”對方沙啞的聲音響起。


    終於聽到他肯開口說話了,氣氛不再那麽怪異。


    我吞了一口唾沫,問:“您也是……黃廟主的朋友?”


    “明知故問嗎?”


    來人麵帶著笑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看向我,說:“我隻是來看一看他,也沒別的事情,我走了。”


    說完,他門口這邊走了過來。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馬上給他讓開一條大路。


    此人走到了門口外麵,又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語氣突然變得冷冰冰的問道:“你知道什麽人最令人討厭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搖頭。


    “躲在四周鬼鬼祟祟的那些人。”這位西裝革履,有些禿頭的男人冷笑著道。


    他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外邊走廊響起了一陣陣劈裏啪啦,叮叮當當,鏗鏗鏘鏘,亂七八糟,像是有人在打鬥時撞翻了鍋碗瓢盆等器物的聲音。


    男人沒有再多說別的話,隻是邁步看了一眼左邊,然後走了過去……


    我本來想邁步到門口處看一下走廊外的情況的,但是奈何腳步像灌了萬斤銅鐵一般,沉重得抬不動。


    也是這時候,突然黃狗廟主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是想見那個人嗎?現在你就見到了。”


    我轉頭看向床上的廟主,驚訝的問:“黃廟主,你什麽時候醒來了?”


    “從始至終,我一直醒著。可惜,該來的還是來了……咳咳,咳咳。”黃狗廟主咳嗽了起來,咳嗽了一會兒突然有些血漿從口中噴灑出來,染紅了白色的被單。


    “不對,你這是怎麽了?!”


    我震驚了,隨即馬上伸手過去按催叫護士的醫院報警按鈕。


    “毒。”


    黃狗廟主吐出了這一個字,然後臉色鐵青的不斷咳嗽出血,血流不止,直到他雙眼圓瞪的望著天花板,失去了氣息!


    “……”


    我嚇得整個人驚呆在了原地。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不知所措的掏出手機,撥打聯係人列表裏洪長軍的電話、


    ————


    半個小時後。


    醫院的走廊裏,一字橫去,並排擺放著三具身上蓋著白布的屍體。


    一個是滿嘴鮮血的黃狗廟主,另一個是一位麵目全非的中年人,最後是一個雙目緊閉的年輕人。


    最後這個年輕人我見過。


    什麽時候見過?


    就在我在夜市長安街臭豆腐後門的走道裏,被殺手襲擊的時候,突然一聲槍響。


    一個年輕人開了槍,殺死了殺手,然後轉身跑掉了。


    當時那個年輕人現在又出現了,隻不過和當初的他截然不同,現在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失去了意識,失去了生命……


    “事情經過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紕漏?”洪長軍站在我身邊,凝重的詢問道。


    “沒有任何紕漏……”我呆呆的回複道。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不要太內疚了,”洪長軍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怒火滔天的說:“凶啊,光天化日之下,這些暴徒無法無天了!這幫家夥,我洪長軍發誓,一定會抓住他們!讓他們血債血償!”


    “這兩位,到底是什麽人?”我呆呆的看著那一具中年人的屍體,還有那個年輕人的屍體,問道。


    “他們是被派遣在身邊監視你的……特殊人員。他們是特案組裏最優秀的成員之一啊!”洪長軍語氣如同在滴血般的說道。


    這就是流浪偵探說的,我背後的靠山嗎?


    我在心中喃喃自語,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


    他們。


    因為我!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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