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席卷著熱浪的風從洞口吹來,洞口那邊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剛才我投石問路,試著用天火琉璃盞向著對麵擊發,沒想到真打中了什麽。


    但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任何動靜,我有些按耐不住,便催動青音跟在我身旁,撞著膽子一個閃身從洞口摸了出去。


    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迷蒙間竟然分不清上下左右,這種感覺持續了一小會兒,我隻覺得自己像從什麽東西裏硬生生擠出去一般,忽然就鑽出了洞口。


    此刻隻感覺天光大亮,一輪朝陽吐露著晨曦,將我周身照的暖洋洋的,我再低眼仔細一看,隻見自己已經回到了秀水村,周圍是一片震後廢墟,煙塵四布,看上去竟有幾分朦朧的美感。


    接著剩餘幾人接連從洞口擠了出來,說來奇怪,端木送出陳瞎子以後,最後一個離開洞口,就在這個檔口,隻聽得轟隆一聲,那段洞口竟然朝下方坍塌了。


    我看看洞口對麵的一塊殘石,知道這裏是胡家祖宅所在的位置,剛才我擊發的琉璃子應該就是碰到了這塊倒塌的石頭燃燒起來,以致這塊石頭已經燒得焦黑,發出陣陣硝石的氣味。


    “快看,那邊有人!”從尚未散去的煙塵中我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不一會兒窸窸窣窣出現了幾個人影,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封文山和手下的門客,剛才說話的正是假小子漣漪。


    看看日頭,原來我和胡蹇蕥幾人竟然在二重相裏折騰了一整宿,想來有幾分後怕,若非我及時找到出口,待今天申日一過,用以解卦的勾陳之相便會失效,我們幾個怕是永世隻能留在二重相中了。


    回想二重相中的那具幹屍,不管是不是封百裏本人,他應該是試圖織造二重相,將那本古書鎖在其中,待時機成熟時,地氣湧動二重相的大門重開,便能讓後人、特別是自家後人得到古籍,沒想到卻在當時就被人截了胡,連同那段不為人知的往事一起被封印在了那個世界。


    “來者何人!”端木警惕性很高,經過大半夜激戰、尤其是陳瞎子身負重傷以後,他的雙眼因為緊張和憤怒變得血紅,像隨時要殺掉對麵的人一般。


    漣漪端著一把手槍,一步一動,指著我們喝道:“你們是誰?”


    “是我們!”我下意識地舉起天火琉璃盞對準漣漪,後者見到我手裏拿的東西,也是一怔。


    封文山一臉土灰,大約是在地震中左突右搶,額角也碰破了,頂著一臉血走上前,見是我們幾人,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是你們幾個,我以為都被埋了呢,結果還活著!”


    但他的冷笑忽然止住了,我看到他的目光忽然聚集到我手裏拿著的天火琉璃盞,這才想起,這把硝器是封家機密,據說已經失傳了,但封文山作為封百裏的後人,一定也知道它的樣式。


    果然,封文山用幾分緊張、又帶著幾分激動的聲線指著我手裏的東西問道:“葉家……這位當家的,你手裏拿的可是天火琉璃盞?”


    我見他果然認得這件東西,便四下張望了一下,封文山何等聰明的人,自然知道我在尋找什麽,走上前道:“葉家掌櫃,不用擔心,那奚家兩個老姐妹昨晚上在地震裏身受重傷,已經被人救出村子了,陳家那位老頭也被人救了出去,現在救援隊正在村子外圍,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進村來!”


    我見相關人等竟然都走完了,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於是趁著救援隊還沒開進村子,便趁著這段時間原原本本把二重相裏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封文山。


    封文山先是用狐疑的眼神盯著我,似乎覺得我在撒謊,我隻好讓高小林拿出剩餘的硝器和那些木匣的碎塊,封文山仔細辨認了一下,終於認出了這的確是封家的手藝。


    “唉,沒想到,我家宗主竟然……死在了那種地方!”封文山捶胸頓足,似是因為無法殮出封百裏的屍首而痛心疾首。


    我隻好勸慰他,二重相本身就是另一種現實的存在,隻是因為法陣的原因被封印在另外一重空間裏,如果那位死者真的是封百裏,現在二重相入口已經關閉,除非又一次機緣巧合,地氣湧動引發山崩地裂,其入口應該是再也不會開放了。


    封文山自然懂得我說的是什麽,雖然作為後代的他無法收斂先祖的遺骸,但想到在二重相裏封百裏也許永世都不會被人叨擾,可能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既然古書已經失蹤,我和封家已經完全沒有作對的基礎,封文山也放下了對我們一行人的戒備,便告訴我昨晚自從地震突發以後,眾人在打鬥中均無法馬上脫身,後來地震竟引發了山體滑坡,砸死砸傷不少人。


    好在昨晚赴宴的眾人多少都有些身手,撤退的時候還算有條不紊,一番廝殺之後遍尋不到我和胡蹇蕥一行人,大家都以為我們被山崩給埋了。


    陳炳貴尋不到陳瞎子,奚老太也找不到我,倒是錢屠子,仗著自己皮肉厚實,硬是掙紮著在廢墟裏刨了好多碎石,也未曾找到我的“屍身”,便極度沮喪地被趕來的消防隊給拖出了村外。


    封文山打死不肯離開,便帶著眾門客進行了幾次地毯式搜索,也未能找到我和胡蹇蕥,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見到一處火起,漣漪眼尖給瞧見了,才有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見封文山也是個耿直漢子,便決定把剩下的硝器全部奉還給他,畢竟是人家的東西,我拿在手裏也名不正言不順,既然現在已經沒有了可爭奪的東西,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保持敵意。


    封文山很感激我送還的這些硝器,頭一次見他感慨地對著天空說道:“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就當封某留作個念想了,葉家掌櫃的,你我本無冤無仇,希望我們今後相間,不要再大打出手就好!”


    “對呀,和氣總比敵對強,畢竟,我們還算做的是同一脈的營生。”我攤攤手,不置可否地道。


    這時忽然聽到陳瞎子發出一陣悶哼,竟然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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