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秦海明和杜先生是相信陳瞎子所說的。


    但小趙卻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我說你們這些江湖術士,為了斂財什麽理由編不出來,現在出了事解決不了,反倒賴在我身上了。”


    一席話說得秦海明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也不知如何應答。


    我沒有接話,而是低頭依照秦海明的生辰八字和居室的實際情況飛宮起卦,眼見乾宮落驚門,今日值符又是天芮星,主子嗣衰落,結合秦海明和小趙現在情況,他倆一定是久婚不孕。


    陳瞎子倒也淡然,無論小趙怎麽出言譏諷,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表情變化,隻是一個人淡然地喝茶,翻著眼白聽小趙說話。


    場麵一時非常尷尬,而小趙似乎覺得說中了我們的軟肋,又出言譏諷道,說江湖術士都是這個套路,一層層加錢,又一層層發現新的問題。


    秦海明悶頭聽著,臉上的神色恍惚不定。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便清了清喉嚨道:“秦先生,你們倆應該是久婚未育吧?”


    沒等秦海明答話,小趙發出一聲冷笑:“哼,我以為真能未卜先知呢,是個活人進到我們家,一看沒小孩,加上我們現在的年紀,那肯定是未孕咯!”


    我嗬嗬一笑,並不生氣,隻是盯著秦海明的眼睛說:“如果我沒判錯的話,夫人最近應該剛流產吧?”


    這個並不難,剛才飛宮起卦的時候,各種信息已經在我眼中一應俱全,秦海明的八字裏妻宮鐵硬,在家中他是說不上話的,但今日天芮星當值,象征子嗣的乾宮恰巧落在驚門,是才發生的變數。


    而秦海明命中是有子嗣的,所以我大膽推斷,這小夫妻最近一定才失了一個孩子。


    話音未落,我看到小趙臉上明顯出現了慌亂的申請,但隨即又看向秦海明,好像是在說,是不是你告訴他們的。


    “夫人不用問秦先生,我們進屋才不到半小時,一直在看房屋的擺置,秦先生還沒機會告訴我這些隱秘的事情。”我端起茶盞,又故作高深地道。


    “嘿嘿,所謂‘學好奇門遁,來者不用問’,這是易學玄學中極簡單的套話,葉小哥剛才起了一卦,你們什麽都不用說,他自然是知道的。”陳瞎子放下茶盞,不適時宜地補刀。


    “你從事的工作,本來是救死扶傷,這在我們玄門裏屬於積累個人福報的職業,加上你夫妻二人命宮穩重,所以從秦先生的八字看,他的子嗣將會延綿不絕,但為什麽到現在你們連一個孩子都沒有,還是跟你做的那些人流手術有關。”我舔舔嘴唇,接著講道。


    “但是就算我做人流術,那也是醫院業務範圍內的,又沒有誰逼著她們必須把孩子打掉,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孩子的爸媽都不在意,又怎麽會影響到我,我隻是個醫生!”小趙被我這麽一說,語氣登時緩和了許多,但依舊在為自己解釋。


    我略略一笑,身體往前探了一探:“夫人是搞科學的,自然不知道玄學的因果論,據說小孩來到這個世上都是講一個因緣際會的,既然能夠以活體的形式存在,如果人力介入殺死他(她),或者用你們說的,人工終止妊娠,這和殺生沒什麽區別,甚至比尋常的殺生更嚴重!”


    “而那些小孩在母親腹中尚未形成完整的形態,所以魂智也不清晰,都是散碎的,如果你動手結束他們的生命,小孩是沒有意識的,隻會附著在你、和他自己的爸媽身上,久久不會散去。尋常墮胎之後,夫妻都會背運三年,何況,從根本上講,動手的就是你!”我直視小趙的雙眼,也不管她的神情中出現什麽表情,如是說道。


    “你……這簡直是違背科學!”小趙還在負隅頑抗,“什麽鬼啊神的,我從來不相信,你說的這些又沒有證據!”


    “舉頭三尺有神明咯……”陳瞎子忽然插了句,雙眼一翻,一雙眼白似是在尋找什麽一樣,“你可以不信,但斷不可不敬!”


    這句話分量很足,一直很囂張的小趙似乎被鎮住了,一時間竟不知怎麽接話。


    倒是秦海明緩過神來,急忙說:“二位大師莫見怪,我老婆平時對這些不了解,冒犯了冒犯了!”


    “哈哈哈……我們無所謂,都是普通凡人,不存在冒犯的說法,小姑娘,我看你年紀尚小,不管多有本事,老瞎子還是想送句話給你,凡事對未知的事物多點敬畏,你看不到,並不意味著不存在!”陳瞎子一語定乾坤,說完這句話時,我已經看到小趙額頭上似乎滲出了汗珠。


    “大師,你們的意思是,因為我老婆工作的原因,導致那個木匣失效了?”秦海明這時才從剛才主賓間的唇槍舌戰中清醒過來。


    我擺擺手說不止木匣失效,我施的厭勝是針對某個單件事項的,但明顯現在因為小趙從事的一些工作,導致你們夫妻倆的運勢都受到了影響,之前我也奇怪,你一個公堂之上的人,怎麽會輕易被小鬼纏上,現在想來,和家裏這些散碎的嬰靈不無關係。


    從我說這番話起,我看到秦海明盯著小趙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這個男人即便再怕老婆,也是高官之後,達官貴人最講究的便是子嗣延綿,如此說來,正是因為小趙在醫院裏做的那些事,導致自己的孩子遲遲不能降生,況且看外表秦海明已接近四十,家裏一定會施加不小的壓力。


    我見氣氛有些怪異,便咳嗽了一聲解釋道:“亡羊補牢未為晚矣,現在起如果夫人不再做那些破壞倫常的手術,事情是可以朝好的地方轉化的,這些嬰靈魂智不清,也不會長期糾纏,隻是需要一些手法去化解罷了。”


    “老杜,帶夫人上去休息吧,我和兩位大師再商量一下。”秦海明聽我如此一說,恢複了一家之長的儀態,幾乎是命令式的對杜先生說道。


    小趙正欲反駁,但被秦海明眼睛一看,登時啞口無言,臉上雖還有慍色,但杜先生拉了她一下,二人便往洋樓的二樓去了。


    “不好意思二位大師,我老婆平時被我嬌養管了,脾性有些暴戾。”秦海明沉聲向我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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