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路上,呂小布很詫異:“青哥,往回你都是不賺錢不出門的,這次怎麽這麽積極,這奚老師家出的事能和我們有多少關係?”


    我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個屁。我感應到我的厭勝失效了,你知道對於我們陰匠來說最嚴重的事是什麽嗎,就是厭勝被人破了!”


    “啊,你是說,有人破了你的法?”呂小布這才知道我為什麽著急,瞪大眼睛問我。


    “我還不確定是有人破法還是撞見什麽厲害東西了,總之就是放在他家的三個厭勝物沒一個管用,都破了!”我氣急敗壞地說道,心裏一陣陣犯暈,如果這次又遇見什麽高手,我能怎麽辦。


    還有一件事看上去不是巧合,我剛給孟小姐施了克己製,回頭奚老師家就兜不住了,我不覺得二者之間沒有聯係。這背後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們市距離四川廣安足足三個小時車程,等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黃昏,奚老師家住在廣安外圍的一個小山村裏,而廣安本身位於川東,和湖南湖北交界,自古以來都不太平。


    我所說的不太平不是指世道,而是這處地方古時候就有巫儺的存在,想到這裏我更加惴惴不安。


    奚老師一家雖然都是書香門第出身,但因為特殊年代父母遭受了不公正待遇,浩劫過後二人從牛棚裏重獲自由,但卻失去了在縣城工作的機會,於是接下來幾十年都在山村裏當小學老師。


    奚老太太和奚老爺子都很和善,見奚老師帶我們回家了,都有些詫異,但還是招呼的很周到。奚老師隻得謊稱我和呂小布是他一個課題組的老師,回來采風考察的。


    “這荒山野嶺的有什麽好考察的,來,嚐嚐我們自家收的菜!”奚老爺子招呼我們坐下,這會正趕上開飯時間,於是我們就跟著坐到了飯桌前,放眼一看桌上全是素菜,可見老兩口平時也挺節儉。


    打從進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棟農家小屋看似尋常,但已經被人改過局。


    “改過局”是我們行內的說法,風水講究格局,而專業風水師一眼就能看出來一棟樓一間屋是不是被人改動過風水格局。


    這棟小屋位於整個村子的東頭,扼守青龍位,西邊有一條婉轉逶迤的山路直通附近的大山,在風水上屬於白虎銜刀,蜿蜒的山路如刀斧一般橫在白虎位上,煞氣十足,而這棟房的五煞位恰好就在這裏。


    原本這戶人應該是個斷子絕孫命,就算有孩子也養不活。吃飯的時候我聽老兩口和奚老師聊天,知道他本來有兩個哥哥,但早年都意外身亡了,他們正在商量今年過年什麽時候去祭祀。


    我一邊吃飯一邊起卦,但說來奇怪,這一局起來一看,就是個絕命局。


    奇門八門中,艮宮生生落在死門上,不管今天哪個星官值守,今年什麽流年,這戶人就是無後的結果。


    在死門上,堆放著一口有些年頭的紅漆箱子,這口箱子放在這個方位上一般人不會注意,而我一看便知道正是這口箱子改動了整棟屋的格局,於是三兄弟中最小的奚老師得以保全,而屋外正北方朱雀位上正好杵著一座不高但很綿延的小山包,合了五煞位的煞氣後,正好是個名為“鳳雛”的格局。


    意為後代昌平,綿延不絕。


    有一點我沒想明白,如果讓我來判整棟屋的風水格局,我會給出一個戶主遷址的建議,而不是死守在這個會讓自己斷子絕孫的位置上,常言道,人生有兩次改變後代命格的機會,第一是祖屋選址,其二是陰宅定穴。奚老師家父母輩往上都不在本地,這棟房子就算做祖屋了,自然對後代有不小的影響。


    飯後我們找了個理由離開四處走走看看。


    奚老師很緊張地跟在我們身後,我們走他走,我們停他停,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讓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問:“奚老師,你爸媽家堂屋那口箱子是什麽時候放在那兒的呀?”


    奚老師側頭想了一會說:“好像是我成年以後就放那兒了,我媽性子倔,有幾次我回來都覺得那個地方放個箱子很礙事想挪開,她死活不肯,久而久之我也就放棄了。”


    我趁著四下無人,掏出隨身帶的袖珍羅庚,馬上測定了整個村子的方位。這座村子位於一處山脈下,多數建築依山而建,乍一看我便斷定這個地方應該是“龍穴砂水明禽案”,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麽奚家老兩口一定要守著這棟房子不放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忽然升起一絲不解和疑惑,看看跟在身後的奚老師,他完全沒察覺到我的變化。我在心裏暗自做了盤算,便拉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不知不覺天色已黑。


    等回到屋裏時,見老兩口準備洗洗睡了,鄉下地方娛樂生活很有限,奚老師的爸媽當年也是文化人,肯定不會和一般鄉村農民一樣跑家串門聊天度日,看樣子是看完電視準備就寢。


    “鄉下地方小,你二位就將就一下吧,隔壁有間屋一直沒人睡,等會讓從文(奚老師)收拾收拾,你們也早些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呢。”奚老太太很客氣地招呼著我們,看得出來這家人很有教養,忽然我心裏泛起了嘀咕,以為自己猜錯了,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奚老太太臨回屋前說了一句:“夜裏風大,你們關好門啊,晚上別起夜省得著涼。”說罷還略有緊張地看了屋子裏一眼。


    “唉,我媽就是心善,人特別好,這次我女兒出事和家裏出事,我都沒忍心告訴他們倆,也不知這事究竟能瞞多久。”奚老師看著年邁的父母進屋歇息,眼角泛起了淚花。呂小布聞言也是一陣長籲短歎,說難得奚老師有這份孝心,也是不易了。


    時間終於走到了深夜,我隱約聽到奚老師在隔壁傳來陣陣輕微的鼾聲,呂小布和我住在偏屋,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練,他已經和我形成了一定默契,知道今晚我有事,於是根本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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