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北司指揮使劉元鎮在書房的楠木書桌上,畫了一副水墨丹青。


    他在落款上寫上了“劉元鎮”三個大字。


    劉元鎮自嘲的想:自從坐了北司鎮撫使,所有人都稱他為“劉大”,“劉元鎮”這個名字,還有幾人記得呢?


    劉元鎮的父親本是江南富庶之地的一個正九品縣衙主簿。有道是:寧做江南狗,不做九邊臣。江南富庶之地,有個正九品縣主簿的職銜,倒也能讓劉元鎮一家過的衣食無憂。


    劉元鎮十二歲那年,父親因一點小事得罪了縣令。竟被縣令設計陷害,丟了官職。


    劉父因此氣出了一場大病,一命嗚呼。


    在劉父死前,他拉著劉元鎮的手說:“兒啊,你今後若要做官,一定要做個大權在握的高官!有了權,才能不受他人欺辱。。。。”


    劉父說完就一命嗚呼,駕鶴西遊了。


    劉元鎮暗自發誓,今後一定要做一個權柄在握的高官。


    他發奮讀書,頭懸梁,錐刺股。十六歲中秀才,十八歲中舉人,二十歲京城會試金榜題名。


    金榜題名之後,朝廷本任他為翰林院修撰。在翰林院苦巴巴的熬資格謀升遷,等到大權在握的時候,頭發恐怕都要白了。


    劉元鎮想走一條升官謀權的捷徑。


    官場之人皆知,大明官場中,升遷最快的無非兩途:一是入宮,做太監。二是進錦衣衛,做皇上的家奴。


    劉元鎮選擇了後者。


    他寫了一封自薦信,花光了所有積蓄打點,托人將自薦信遞到了錦衣衛指揮使陸炳案頭。


    翰林官兒自薦做錦衣衛,陸炳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


    陸炳見了劉元鎮,見他談吐不凡,是個精明的人,就將他收至麾下。並讓老胡坐了他的引路師傅。


    進入錦衣衛後,劉元鎮苦心鑽營,竟在十年之內坐上了北司鎮撫使的高位。他是十三太保中的老大,同時也是十三太保裏年歲最小的人。


    如今在錦衣衛中,他可謂是陸炳之下,三千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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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元鎮將那副水墨丹青收起。


    老管家劉財走上前。


    劉財伺候了劉元鎮祖、父兩代人。是劉家的貼身老家奴。


    劉財道:“少爺,您今年已然三十了。京城之中,誰不知道錦衣衛北司鎮撫使的大名?這兩年做媒的都快把咱家的門檻踏破了。其中不乏大家閨秀,您卻沒一個看得上的,這怎麽能成?咱劉家不能斷了香火啊。”


    劉元鎮笑了笑:“劉財啊,你哪裏知道,身居高位不自由啊!我的婚事,現在我已然說了不算了!我是錦衣衛的鎮撫使,十三太保裏的老大,我跟誰聯姻,就等於是錦衣衛要跟誰結盟!嗬,我的婚事,要陸指揮使點頭才能作數。”


    ——————幾日後,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將賀六和劉元鎮叫到了北鎮撫司值房。


    陸炳看了看劉元鎮:“你今年也有三十了吧?”


    劉元鎮點頭:“是。”


    陸炳道:“都說是三十而立。你到現在還沒成家。唉,倒顯得我這個做指揮使的人不關心下屬了。”


    劉元鎮道:“指揮使言重了。”


    陸炳問:“刑部尚書換人了,你可知道這事?”


    劉元鎮點頭:“知道,新任的刑部尚書叫李春芳,以前是吏部的侍郎。”


    陸炳道:“李春芳有位十九歲的千金,待字閨中。我看跟你倒是郎才女貌。”


    陸炳轉頭對賀六說:“老六,給你個美差。做個媒人,替你們劉鎮撫使去李尚書家提親。”


    賀六愕然:“指揮使,跑媒拉纖兒這種事,我怕做不來啊。”


    陸炳笑了笑:“李尚書還是太常寺七品博士的時候,不是住你們家隔壁麽?”


    賀六一拍腦瓜:“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都忘了這事兒了。後來他升了太常寺少卿,就搬了家。”


    陸炳道:“嗯,你跟李春芳也算是半個故人。由你去替你們劉鎮撫使說媒,再合適不過。”


    陸炳起身,命令手下的親兵校尉道:“將東西拿上來。”


    親兵雙手托著一個紅漆托盤走了上來。托盤上蓋著一塊紅布。


    陸炳扯去紅布,隻見紅漆托盤上竟是十六顆鴿子蛋大小的東珠。


    陸炳對劉元鎮和賀六說:“既是說媒作保,就要有個定禮。這十六顆東珠,拿到市麵上,至少可以賣三萬兩銀子。也隻有這樣珍貴的定禮,才能既不失了咱錦衣衛的臉麵,又不辱沒了李尚書家的千金。”


    劉元鎮跪倒叩拜道:“屬下謝指揮使大恩!”


    陸炳搖了搖頭:“娶李春芳家的千金,既是你的私事,也是錦衣衛的公事。”


    陸炳又吩咐賀六道:“你下晌就帶著定禮,去李尚書家。”


    賀六拱手領命:“屬下一定將此事辦好。”


    賀六從親兵校尉手中拿過紅木漆盤,和劉元鎮出得值房。


    劉元鎮對賀六說:“老六,那我的終身大事就拜托你了。”


    賀六笑道:“鎮撫使真是說哪裏話?有陸指揮使的麵子在,不怕那李家不答應。我隻不過是去跑個腿罷了。”


    賀六帶著東珠,回到查檢百戶的值房。


    老胡正坐在值房裏閉目養神。


    “回來了?陸指揮使親自召見你,怕是又給了你什麽要緊的差事吧?”老胡問。


    賀六將紅漆托盤放在桌上:“這差事有點奇怪——陸指揮使讓我給劉鎮撫使做媒人。”


    賀六將事情說給了老胡聽。


    老胡道:“嗬,刑部管著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的刑名、訟獄。錦衣衛北司鎮撫使與刑部尚書聯姻,就等於錦衣衛和刑部在朝廷裏結了盟。這婚事怕是不那麽簡單。”


    賀六歎了口氣:“管他簡單還是麻煩,這是指揮使親自交待給我的差事。我隻能照辦。下晌,你就跟我去李尚書府裏走一遭吧。”


    老胡又問:“做媒人可要有一張利嘴。你這人,嘴笨的跟頭驢差不多。指揮使為何要把這差事交給你?”


    賀六道:“你忘了,十幾年前,李尚書還是太常寺裏的一個小官兒。他家不久住我家的隔壁麽?”


    老胡道:“哦,原來你老六跟聖眷正隆的李尚書還算是故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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