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後見)  陳景書於這個倒是不在意, 當年發現他愛寫字的時候, 父親陳孝宗簡直樂壞了,顛顛的去給他搜羅了一堆名家字帖,真跡也有不少, 還有一些陳孝祖留在揚州沒帶來京城的, 也被陳孝宗挪用給陳景書了。


    沒其他,就培養點眼界。


    陳景書的字小小年紀就能寫的頗具神采與陳孝宗的努力絕分不開。


    因從小見的多了, 陳景書對書法也沒啥狂熱的愛好,他隻將這作為為科舉加分的工具而已,此時倒是沒什麽激動的, 隻問:“大伯叫我來什麽事?”


    陳孝祖道:“去過賈家了?”


    陳景書點頭:“是, 剛回來, 大伯問這個?”


    如果林如海在賈家陳孝祖問了倒也正常, 可一個林黛玉應該還不至於讓陳孝祖關注吧?


    陳孝祖道:“你特意跑了一趟,我難道不該問問?”


    說到這裏,他抬頭看眼陳景書,嘖了一聲:“那可是個姑娘,你從小對哪個姑娘多看過一眼?”


    瞧這話說的……


    陳景書無奈道:“林妹妹孤身一人在京城, 她到底還叫我一聲哥哥,我自然該照顧些, 何況上回她來時我瞧著賈家那邊對她不像是太妥當的,否則何必巴巴的自己跑一趟?”


    就因為覺得黛玉可能過的不像外人想象的那麽好, 他才會想要親自看看。


    陳孝祖哦了一聲, 又問:“說上話了?”


    陳景書很老實的搖頭:“沒有, 我原隻想著能叫來她身邊的丫鬟傳個話,好些也不過是能請她出來,隔著插屏說,畢竟都道賈家公侯之家,想必規矩是大的,哪知道……哪知道賈家的老太太竟是直接把我叫進她房裏去見麵,他們家其他幾個姑娘可都在呢,這般我又怎麽好對林妹妹說什麽。”


    陳景書提起這事就鬱悶,賈家簡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陳孝祖終於露出個笑臉來:“賈家規矩大?你在京城住久了就知道了。”


    他們家若是真的規矩大,外頭還能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幹著禦史這活兒,陳孝祖別的不好說,可但凡京城裏誰家有了點可指摘的事情,總有人能把折子遞到他麵前來。


    些許小事勞煩不得皇帝,但在陳孝祖麵前刷一刷存在感還是可以的。


    不過……


    陳孝祖道:“我卻不知你還是個君子?”


    陳景書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麽君子?”


    陳孝祖道:“你今日做的難道還不算君子?”


    聽到這話,陳景書想了想:“您說的這個君子……恐怕不是在誇我?”


    陳孝祖笑道:“隻覺得你平日不是個規矩嚴苛死板的人,怎麽遇上這事就不一樣了?”


    他說這話倒是想起揚州家裏來的信中提到陳景書和黛玉的事兒,陳孝祖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除非女孩子家風品性都不好,否則陳孝祖不覺得有哪家的姑娘是他不敢要的,至於說妻族帶來的問題,在陳孝祖眼中這都不算事兒。


    解決這點子事情的本事都沒有,他當年憑什麽不到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讓皇帝提拔他做左都禦史?


    林如海他是信得過的,當年若非看中林如海的品性,再加上與林如海氣味相投,說是師生更似知交好友,以陳孝祖的性子可不會提拔什麽人。


    如今既然有意說林如海的女兒,陳孝祖倒也覺得不差,這也是他任由陳景書打著他的名號在賈府給黛玉撐腰的原因。


    倒不指望兩個孩子如今就有什麽,畢竟兩人年紀都不大,隻當朋友兄妹處著也行,日後若真有心,事情也就成了,若無意,他們做長輩的也不至於強求。


    隻是他方才聽說陳景書給黛玉送的竟然是什麽精選的製藝文章……這個……


    有這麽辦事的嗎!


    如今聽陳景書的話,陳孝祖更覺得不對勁了。


    陳景書自己倒是沒覺得哪裏不對勁,他解釋道:“我雖不是迂腐刻板的人,但世人如此,又有什麽辦法?我若隻圖自己一時痛快,與她隨意了些,日後真有什麽話傳出來,她又該怎麽辦?我是男子,有什麽話不過笑談罷了,可於她來說卻關乎一生,這哪裏能胡鬧?我既然擔不起責任,也不能在出事後有本事護住她,那就萬不可做混賬的事情,否則不是比混賬還不如?”


    陳景書的觀念很簡單,在他護得住的範圍內,他想怎麽做都行,就算影響了別人,他也有能力解決,在他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他就必定得照著規矩來,寧可死板迂腐些,總不至於讓自己做了混蛋。


    尤其是和女孩子相處就更是如此。


    既然他不能承擔起自由隨性的相處可能帶來的後果,那麽他就絕不給黛玉添麻煩,當今世道對女子已然十分嚴苛,幾乎處處是壓迫,在自己有能力改換世道,扛起風雨之前,陳景書覺得對這些女子最好的尊重和愛護就是守好規矩,別給她們添麻煩。


    別的說什麽都是虛的!


    陳孝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會兒我是真覺得你算個君子了。”


    君子不在於他們做什麽不做什麽,而在於他們為什麽做又為什麽不做。


    過了不久就是新年,這一天陳景書倒是很意外的收到了盧克思等幾個洋人送給他的新年禮物,一本新翻譯的天文書籍。


    陳景書自然也有回禮。


    他回的是一套四書。


    和市麵上常見的四書不同,這套四書為陳景書自己手寫抄錄,除了原本的四書原文和一些朝廷官方認可的注釋之外,他還加了白話文的講解。


    說真的,對於這幾個洋人來說,用文言文注釋文言文,這有注釋和沒注釋也沒區別啊!


    對於陳景書來說,重新抄四書也算溫故了,而在仔仔細細逐字逐句的給幾個洋人講解四書的過程中,他也發現了不少自己以前以為懂了,實際上卻還有些模糊的地方,如此一套四書寫完,他自己對四書的理解更加深了不少,隱約有種融會貫通的感覺。


    以前學四書都是先生講一段他學一段,如今卻自己將其作為整體從頭到尾梳理一遍,這感覺自然不同。


    當然,這裏頭也少不了王撰的幫助。


    陳景書這回是真的又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就讓他很高興。


    可惜幾個洋人不高興。


    至少除了盧克思之外的洋人,盧明禮和盧守安是不高興的。


    盧明禮道:“我們是來傳教的,好幾年過去了,什麽事情也沒有辦成,這就算了,可現在我們卻還要去學這些?我不能理解你要做什麽。”


    盧守安也說道:“陳公子比其他大晉人更開明,而且他也喜歡我們的文化,我們應該讓他也沐浴神恩,有了他的幫助,我們在大晉傳教會方便許多。”


    盧克思道:“你們覺得,這會兒去找他說,他會幫我們傳教?”


    見盧明禮和盧守安都茫然的看過來,盧克思冷笑道:“他對我們的信仰沒有任何興趣,他有興趣的僅僅是我們的知識而已,看看他向我們要的書把,沒有任何神學和文學的內容,他要的都是天文地理水利之類的書籍,我承認,陳公子或許真的是被神所眷顧的人,瞧瞧他的學習速度,我們需要很多年才能理解學會的內容,他幾乎看過一遍就能完全理解,甚至比書上的更加通透,這樣的人不能以常理應對。”


    盧明禮道:“就算是這樣,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機會,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總該試試。”


    盧克思道:“正是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才更要慎重,我敢說隻憑我們自己,再給我們三年,十年,我們都不可能在這片土地上傳播信仰,所以作為目前我們唯一能夠看到的希望,對陳公子必須慎重。”


    盧守安不以為然:“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盧克思道:“不不不,如果這樣想,你就根本沒有發現問題的本質。”


    盧明禮此時道:“到底要怎麽做,你就直接告訴我們吧。”


    盧克思道:“陳公子的家世非常好,他的父親是雖然不是官員,但在他的家鄉,他父親所說的話,比官員更加有力,他們是能夠影響整個地方的大家族,而他的伯父陳孝祖,更是大晉的高官,很受皇帝寵信,但無論是陳公子的父親還是伯父,都不是我們能夠影響的人。”


    盧明禮眼睛一亮:“但我們可以影響陳公子,然後通過他來影響這些大晉最有權勢的人。”


    盧克思這才笑著點頭,繼續道:“現在他對我們的教義不感興趣,但這沒關係,隻要他對我們是友好的,那麽我們就可以逐步影響他,通過他來融入這個國家。”


    他們一直被大晉排斥在外,這才是傳教始終無果的原因。


    若非會因為傳播邪教被官差驅趕,盧克思怎麽可能半點成果都沒有。


    就算路邊拉幾個老百姓,這些年也該忽悠出幾個信徒了呀。


    所以,雖然陳景書能夠信教是最好的情況,但就算陳景書不信,他們也隻是想要通過陳景書來融入這裏而已。


    別的不說,至少在揚州是可以傳教了吧?


    盧克思道:“因此我們不要著急,陳公子要什麽我們都可以滿足他,我們要做他最好的朋友。”


    正在守歲的陳景書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幾個洋人惦記著,他正被陳孝祖拉著下棋呢。


    陳景書的棋比他詩好一些,總算拿出去不至於讓人笑掉大牙。


    如此陪著陳孝祖下了近兩個時辰的棋,陳景書還是覺得頭昏腦漲,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後又是一係列走親訪友交際往來的日子,好在陳孝祖在京城的關係簡單,且總是旁人來拜見他,萬沒有叫他辛苦的道理,陳景書倒是省了許多奔波之苦。


    當然了,這個年也讓陳景書明白,皇帝好像真的挺喜歡他大伯的,新年不上朝卻還念著陳孝祖,賞賜了不少東西下來,其中多數是投陳孝祖所好,給的都是書畫雅玩。


    這麽貼心的皇帝可真神奇啊。


    陳景書才這麽想著,翻過年頭又覺得另一件事情很神奇了。


    據說賈王史薛四家中的薛家大爺名叫薛蟠的,打死了人,不按律查辦倒也罷了,竟然找人胡亂了了官司,他自己一家人大搖大擺的上京來了,還說是什麽給他家大姑娘備選。


    喲嘿,這犯了事兒的不往天高皇帝遠了跑,上趕著往京城皇帝腳下湊呐?不知道這地方禦史多,雞蛋裏都能挑出二兩骨頭來?


    陳孝祖對此隻是冷冷的丟在一邊,道:“且由著他們去吧。”


    然後就在他說完這話的第二天,有下人通報說榮國府的寶二爺來了。


    “說是正月裏事情多,也不好貿然上門拜訪,如今出了正月就……特意來找大爺玩了。”


    陳景書:“……”


    這貨還沒死心呐?


    完全不知道陳景書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動力,王撰最後隻好把這歸結為陳景書長大了,懂事了。


    見到陳景書如此刻苦,王撰十分感動——然後對陳景書的要求更加嚴格了。


    陳景書:“……”


    不過從生日之後,陳景書倒是常能收到黛玉抄錄成冊的製藝文集。


    陳景書想了想覺得人家小姑娘都這樣了,他當然也得有點表示。


    吳氏聽到這話深感欣慰,覺得自家傻兒子不愧是長大了一歲,果然是開竅了。


    ……然後陳景書精挑細選了自認寫的最好的數篇製藝,用自己最工整漂亮的字體抄錄了送給黛玉。


    黛玉那裏還沒啥反應,吳氏倒是先一步戳著陳景書的腦袋把他一陣數落。


    吳氏:“……”


    小傻子你贏了,真的。


    不過陳景書大概是注定等不到黛玉對他刻苦學習的誇讚了,因到了四月裏,賈敏本就反複的病情突然加重,黛玉立刻沒時間考慮其他了。


    賈敏病重,吳氏當然要去探望,比起前幾次這一次的陳景書倒是主動要求一起去。


    吳氏也不拒絕,幹脆的帶上了他。


    然而林府的女主人病倒,黛玉又還小,吳氏和陳景書自然不好打擾,不過關切安慰一番罷了。


    黛玉年紀小小卻也要擔負起照顧母親的重任,從賈敏再度生病起,黛玉每日幾乎就都守在賈敏房中了。


    陳景書明顯察覺到她精神不如過去好,可生病這種事陳景書不通醫術,也沒法給出什麽建議,因此隻寬慰的黛玉幾句,又說了些揚州城裏的新鮮笑話,見黛玉臉上露了三分笑意,這才安心一些。


    陳景書道:“妹妹雖是一片孝心,但也該保重自己才是,我都能看出你臉色不好,你母親又怎麽會不擔心?”


    黛玉道:“我又何嚐不知道這些,可母親病重,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陳景書道:“正因為林夫人病重你才更應該好好的,你如今這樣,不僅林夫人為你擔心,就算是林大人,在操心林夫人病情的同時,不也要多為你費一份心?”


    黛玉如今不過六歲,賈敏的病時好時壞,請了多少大夫卻也都隻是開了藥吃著,並不見什麽效果,如今賈敏突然嚴重起來,她怎能不慌亂?


    陳景書露出個笑臉道:“林夫人的事情自然有林大人在,你還小,就算整日跟著吃不好睡不好又有什麽用呢?不如多笑一笑,你多笑一笑,對林夫人來說,比吃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呢。”


    黛玉點點頭:“我知道了。”


    見陳景書眼含擔憂的看著她,不由抿唇一笑:“你也不過大我三歲,說起道理來卻是一套一套的,怎麽?還不放心?”


    陳景書道:“你若是常這麽笑一笑,我還能有什麽不放心的?”


    這話剛說完自己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不由臉上微熱,見吳氏從內間出來,也不好意思看黛玉,立馬去吳氏身邊了。


    不過從這天開始,陳景書倒是常搜羅些有趣的小故事寫下來送給林如海,林如海當然知道這些明顯隻為博人一笑的小故事究竟是給誰的。


    黛玉倒是多了一個每天給賈敏說小故事的活動,賈敏見黛玉重新活潑起來,也終於能夠安心養病了。


    仔細將寫著小故事的紙張整理平整,黛玉將其小心的收進匣子裏,那匣子的最下方赫然是陳景書上回抄送來的《製藝十篇》。


    黛玉看著那一行行工整的小楷,心中暗道,這哥哥瞧著是個聰明的,辦的事情怎麽偏就這麽蠢呢?真是氣人。


    這麽想著,自己卻又先笑了出來。


    等進了六月,賈敏的病情似乎緩解了不少,陳家卻接到陳孝祖從京城寄來的信件,信上說了陳孝祖唯一的女兒,也就是陳景書的大姐姐陳珞不久即將出嫁,陳孝祖雖常年在京,但陳珞的不少嫁妝,比如當年陳珞母親為她留下的那些就都還在揚州,因此請陳孝宗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去,又說知道陳景書最近製藝已經有模有樣,因此也讓陳景書一並上京去。


    陳家兩兄弟雖然說是分家,不過兩家關係倒是半點不生分,陳孝祖在京城多年,幹脆將自己當初分得的在揚州的家產全部委托給陳孝宗打理,一應事情全由陳孝宗做主。


    當然,陳孝宗在這方麵從來不坑,每年各項賬目清清楚楚的派人送去給陳孝祖,至於說陳孝祖看不看,那是陳孝祖自個兒的事情。


    如今說要送陳珞的嫁妝,陳孝宗就知道,其中有一些是當年陳珞母親嫁進來時帶著的,這個是一定給陳珞的,另外陳孝祖自己也委托陳孝宗在揚州置辦了不少,這些年攢下來也是個大數目,這得一並送過去。


    但陳孝宗有頭疼的老毛病,每年天氣初熱的時候都要犯,少說要養上十天半月才好,算算婚期時間,陳孝宗根本來不及趕過去,最後隻得找了手下最信任的人手去辦這件事情。


    至於說陳景書。


    嗯,自家大哥點名叫他去,那就去吧。


    於是陳景書的行程就這麽定下了。


    陳景書自己聽到這消息倒是高興的很。


    隻因王撰對他實在是太負責了,哪怕陳景書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但成年人的靈魂也架不住王撰那麽長久的壓榨啊。


    現代學生還有寒暑假呢,陳景書除了過年,其他就沒休過超過兩天的假!


    掰著指頭一算,這要是去京城,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有近半年的時間呢。


    至於說功課嘛……有自家大伯在,總歸是丟不了的。


    陳景書向著王撰那裏去的時候,隻覺得走路都帶著飄,等他把事情與王撰說清楚,就見王撰點點頭:“既是陳大人要你去,我自然不能阻攔,盡管去吧。”


    陳景書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多謝先生體諒!”


    王撰抬抬手:“不忙,我跟你一起去。”


    陳景書:“……一起去?”


    王撰點頭:“這來回少說半年,我當然要跟去,總不能耽誤了你的功課。”


    說到這裏,他看著陳景書:“你之前不還說,要十一歲做生員嗎?這半年可耽誤不得。”


    陳景書瞬間蔫耷:“……哦。”


    陳景書要去京城,這事自然得告訴黛玉。


    賈敏見女兒情緒有些低落,問清楚了之後道:“既如此,他走的那日你也去送送他。”


    黛玉哼道:“他要走就走,與我什麽相幹,我去送他算什麽事兒。”


    可那樣子,分明是想去。


    賈敏笑道:“去送送他又怎麽了,人家之前可是費盡了心思的給你寫故事呢,如今你們還小,去送送也無妨,隻多帶幾個人,在外頭注意安全就是了。”


    於是陳景書在臨上船之前被人叫到碼頭附近一家茶樓的雅間裏去了,進去就見黛玉已經在等他,一身鵝黃衣衫,更顯女孩子嬌俏可愛。


    陳景書一見她就拱手:“妹妹來送我?多謝多謝。”


    黛玉哼道:“誰是你妹妹?我當你是哥哥,你卻到臨走了才隨便對我說一聲,連一句正經的道別都沒有,可見我這個妹妹是無關緊要的。”


    陳景書忙道:“這話怎麽說的?我也是臨時知道要去京城,才剛跟先生說了,先生就跟我說功課的事情,為此忙忙亂亂收拾了好些天,昨日剛得了半日空閑就連忙差人給你送信,哪裏是隨便待你?”


    黛玉一雙烏亮的眼睛看著他:“你這一去要多久?”


    陳景書算了算:“約莫要半年多的時間吧。”


    他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小廝鬆煙的聲音:“大爺快些,船要走了。”


    陳景書應了一聲。


    黛玉道:“半年,到那時,我是不是無關緊要可就不好說了。”


    嘿,這話!


    陳景書道:“我會常給家裏寫信,也給林大人寫信。”


    黛玉臉上一熱,啐道:“你給自己家裏寫信也就罷了,給我爹寫什麽信。”


    陳景書笑道:“林大人是探花郎,我為什麽不給他寫信?”


    他還想再說,可外頭鬆煙已經催了第二遍,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見黛玉看他,陳景書一把將戴著的懷表扯下來塞在黛玉手裏:“這個送你,不過半年,很快就過去了,等我回來。”


    說完這話也不管黛玉答應了沒,匆匆忙忙的就跑了。


    耳邊小廝鬆煙念叨陳景書太拖遝的聲音逐漸遠去,黛玉看著手裏的懷表發呆,忽而想起什麽,猛地推開臨河的窗子,就見一艘船正緩緩離開碼頭。


    手中懷表尚帶著餘溫。


    “亂說胡話,誰要等他了!”


    王撰很欣慰,因為陳景書在生日過後學習更加刻苦了。


    之前雖說不逃避,但也不見特別積極,可現在,陳景書不管是讀書還是製藝都格外的積極。


    ……尤其是製藝。


    完全不知道陳景書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動力,王撰最後隻好把這歸結為陳景書長大了,懂事了。


    見到陳景書如此刻苦,王撰十分感動——然後對陳景書的要求更加嚴格了。


    陳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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