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魔技(剩餘時間十三小時五十分鍾)


    驚喜魔技=根村佳代,從懂事以來就一直活在怪物的陰影下。


    怪物就是與佳代一起長大的海。芝原海是怪物,比起綽號被取為怪物的姬野老師,芝原海才是貨真價實的怪物。海會失控、大肆破壞,佳代根本無法抵抗或拒絕。


    孩子們之間根據臂力來決定階級。一般人在表麵上根本不敢忤逆芝原海那超人般的體能,對海的不滿就這樣化為針對佳代的陰險壞話。狐假虎威、諂媚強者的馬屁精、明明一個人就一無是處,還不是托海的福才敢這麽囂張,諸如此類。


    海當然不用說,不過會在背後說佳代壞話的人,也是多到數不勝數。


    然而,事實上佳代並非大家說的那樣。佳代並不認為跟海混在一起有什麽好處。如果可以的話,她並不想跟海在一起。自己隻是無法反抗海的死纏爛打而已。


    膽敢忤逆海的人就會被暴力相向,她才不想要遭遇這種下場。心情煩躁就把操場上的爬杆踹彎,還能夠在最高的單杠上使出整整五分鍾的大車輪,她實在不敢想像被擁有如此臂力的人揍或踢的滋味如何。


    至少,自己足夠強大的話,情況或許會有些不同。


    她抱持著這份想法,說自己一定會好好加油,死纏爛打地拜托家人送她去學空手道。


    空手道老師教會她「空有蠻力的人稱不上強者,最重要的是擁有一顆強大的心」的道理,而佳代也因為這句話與自己的境遇不謀而合,而大受感動。


    沒錯,空有蠻力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強大。隻要擁有一顆沉穩又強大的心,她應該就不會被海的一舉一動擾亂心神。如果待在海那種暴力即為一切的不法之徒身旁,她隻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而已。眼前的人才是她應該師事的對象。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那個人正是自己的初戀。雖然對方已過不惑之年,而她還隻是個小學生,卻仍然點燃了佳代內心的熱情。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她願意跟在身邊,這個人跟海不一樣,她想要跟這個人在一起。


    然而,佳代如此的心意卻被海完全粉碎。海露出一副大感不滿的表情看著,說自己今天放學後要去學空手道,所以不能跟佳代一起玩。接著,當天就殺到空手道道場,將教練與師父打得落花流水,奪走招牌後意氣風發地揚長而去。即使海是貨真價實的不法之徒,好歹也應該選擇一下手段吧。結果,隔天道場就被釘上「出售中」的牌子,佳代內心的絕望也隨之加深。


    總而言之必須離開海才行。如此意念越發強烈的佳代,努力埋首於課業中。如果就這樣升上公立國中,一直到她畢業為止都會在海永無止境的死纏爛打下度過;如果能夠去別間學校就讀,就可以與海斷絕關係。她會在那間學校裏建構起自己的人際網,與海的交情也會自然而然地變淡,應該就能借此慢慢淡出。


    佳代就這樣憑著驚人的意誌,奮發向學、勤勉讀書。她要考私立中學的事,除了雙親與老師,一切保密到家。就連練習麵試的時間等,她也非常小心地不與其他學生打照麵,並對雙親與老師耳提麵命,絕對不可以泄漏給任何人知道。她就這樣一邊被迫陪著海進行「冒險」,一邊犧牲睡眠時間換取讀書的時間。她原本就擅長背誦,再加上想與海分開的強烈動機,完全不以為苦地勤勉向學。


    佳代做足所有的準備,嚴正以待考試的到來。她也盡可能地兼顧健康,平日會攝取足夠的營養,並透過接種疫苗避免生病。在做為考試會場的波山國中,有幾名同一所小學的學生,除了對隱瞞應試而出現在這裏的佳代感到驚訝的同時,更加訝異於海的出現。佳代也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為何海竟然出現在這裏。


    在考試會場碰麵時,她隻覺得這是什麽低俗的惡劣笑話。她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為什麽海會知道佳代參加考試的事,還表現出一副兩人一起考試是理所當然的態度。


    佳代激動地搖搖頭,借此找回平日冷靜的自我。


    海的成績頂多隻是一般般。而且,海應該沒有好好苦讀過,想必是從哪裏得知佳代要考這所中學的消息後,才衝動地決定自己也要來挑戰看看吧。波山國中在縣內可是前三名的升學名校,沒有去上補習班,也沒有好好準備應試,一直以來隻知道四處玩樂的海一定會落榜。隻有佳代一個人會合格,關於這點不會有任何問題。


    結果,兩個人都合格了。雖然海一臉驕傲地說,自己熬了三個晚上的通宵,才把東西全部塞到腦袋裏,但真的隻是這麽做就合格了嗎?芝原家是這附近一帶屈指可數的大地主,而芝原家有捐給學校相當可觀的捐款,這個謠言也是在佳代入學後才得知。


    事到如今,她也無法拒絕入學。她認為即使自己不讀這所學校,海仍然會追過來。她並不清楚為何海如此中意自己。她既不喜歡訴諸暴力,也不會特別有氣勢,體能更是普通到極點。再說,她又不像海那般,僅用單手握住大人的手腕就能夠造成對方骨裂。


    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逃脫,於是佳代放棄掙紮,認命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她無法忤逆海,凡事都會按照海的期望進行。甚至變成魔法少女這種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人物,也是因為海如此期望。無論佳代如何否定,強調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卻沒有人聽得進去。然而,當海喊出讓我們同心協力收拾邪惡魔法師,一句話就成功地煽動眾人跟隨。無論是班長或老師,還是那個賜予眾人魔法的妖精,海認為一切都與她無關。無論是權威或恩人一點都不重要,隻要看不順眼,就會二話不說先賞個拳頭出去,海就是這樣的孩子王。


    原本以為變成魔法少女後,情況會稍微有些不同。事實卻不然。


    即使是在魔法少女中,海……葛蕾絲船長也比其他人強大許多。


    首先,葛蕾絲船長的體能相當優秀。雖然在魔法少女裏也有所謂的能力差異,但佳代變身後的驚喜魔技也絕對不弱。單單撇開葛蕾絲船長不論,也許自己算得上是最強的人。話說回來,隻要有葛蕾絲船長在的一天,自己就絕對不可能成為最強的人。甚至連今天才剛得到手的武器,葛蕾絲船長也能夠駕馭,完美地運用


    「魔法海盜」以及船上的相關物品。


    長年以來浸染在暴力中培育出來的戰鬥經驗與打架本能,在海變成魔法少女後,也替葛蕾絲船長帶來很大的用處。葛蕾絲船長總是打頭陣與敵人戰鬥,即使麵對那個不容輕忽的兔耳魔法少女,也完全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勇於正麵迎敵。負傷流血也完全不為所動,還獨自追著逃跑的兔耳而去。目送著那道身影離開,這一次佳代徹徹底底地死了心。那個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生物,即使獲得魔法也不可能改變本質,反而有一種強烈暴露出本質的感覺。


    在那之後,葛蕾絲船長還與神秘的黑色球體交戰,並成功收拾掉對方。承受攻擊而流血,放任腳與手滴著血,如果沒有驚喜魔技的援助,隻怕葛蕾絲的性命堪憂。那一場戰鬥明明稱不上是輕鬆獲勝,本人卻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完全不顯疲態。看到她又接著想要繼續參與下一場戰鬥,驚喜魔技百般無奈地心想,看來她會繼續橫衝直撞到死掉為止吧。


    這是因為魔法少女擁有卓越持久力的關係嗎?抑或是魔法少女擁有超群的恢複力?也許純粹隻是她本人與生俱來的性情吧?受傷也不以為意,隻見葛蕾絲船長帶著一副吐口口水就能夠治好傷口的氣勢,繼續四處徘徊,尋找下一名的敵人。


    然後,葛蕾絲船長被殺死了。


    驚喜魔技完全無法理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完全無法理解,操著外文對話的敵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同樣地,她也無法理解被某種具有腐蝕性的黑色東西給侵蝕,前額被削掉一大半而倒下的海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事態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她一臉呆滯地遭人強行拖來此處,卻被殺死海的魔法少女的同伴指出「其實你很高興海盜死掉吧」。


    原本完全無法運轉的腦袋,沒有絲毫停頓地立刻發燙起來。一股彷佛要將她的腦袋給燒焦的高溫苛責著驚喜魔技的內心,於是她大喊出聲並堅決否認。


    她怎麽可


    能感到高興、怎麽可能會有喜悅的情緒。她隻是動彈不得而已。一直以來不斷在內心祈禱快點消失的芝原海,就這樣幹脆地在她的麵前死掉了。她無法接受這件事實,便一直緊握住海的手不放。


    海才不可能死在這裏,那個怪物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地方倒下!佳代呐喊、咆哮,最後因為劍士丟盤子過來而閉上嘴巴。


    她的內心隻覺得狂亂不已,同時這些情緒又紛紛朝同一點集中。她絕對不會放過這些魔法少女,她要讓她們嚐到相對的報應,她們侮辱了佳代截至目前為止的所有人生。不管她做什麽,海都如影隨形,如果這個礙事、令人煩躁又麻煩透頂的家夥消失就好了,她的腦海裏不曉得浮現過幾次如此的念頭。


    海隻會強拉自己去危險的地方,害她遭遇危險的事情,即使如此,仍然一臉不知悔改地笑著說「很有趣吧」。整天與海鬼混的佳代,被認為不過是跑腿的小角色,她隻是海的隨從、附屬品,也有人會在背後說她壞話。對於這種人,海會以暴力相向讓對方閉上嘴巴,最後終於沒有人膽敢以命相搏說她的壞話,然而,除了海也沒有人願意與佳代來往。隻要海不在,自己一定能夠結交到許多朋友,她每天都這麽想著。


    海是個目中無人的暴君,一切皆以自我享樂為第一優先的超級自我中心主義者。佳代最討厭海了。甚至心想如果海消失的話該有多好,但在內心深處卻又憧景著海。


    驚喜魔技咬牙切齒地想,海被殺死了,被這些家夥給殺死了。


    全身上下都是補丁的魔法少女,正津津有味地大啖火腿。


    劍士則是以外文與占卜師對話,誓約薇汀隨侍在側。


    占卜師似乎正在安撫劍士的情緒。


    在廚房傳出熱油跳動、滋滋作響的聲音的,想必是那名吉他手吧。


    沒有人注意驚喜魔技的動靜。大家提防的並不是驚喜魔技,而是跟她一樣被綁住並倒在地上的兔耳。無論是劍士或占卜師,都對兔耳抱持「絕對不可以輕忽此人」的某種程度的敬意。相較之下,驚喜魔技根本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存在。被她們視為即使置之不理,也完全不成問題的存在。


    海平常就老是掛在嘴上「如果敵人輕視自己,絕對是再方便不過的情形。對於這種自以為遊刃有餘的笨蛋對手,就可以輕易地用直拳攻向對方臉部」。從驚喜魔技的喉嚨,輕溢出一絲吞咽口水的聲音。對方瞧不起自己正好方便行事…… 應該吧。


    魔法少女的外表與本人的能力或屬性,並非毫無關聯。截至目前為止,她看過的數名魔法少女無一例外。兔子的動作靈敏,腳程又快。劍士與海盜則擅長揮劍戰鬥,神燈精靈能夠飛翔於空中。那麽,舞台魔術師能做些什麽?


    驚喜魔技再度確認沒有人注意她之後,將背部往後用力凹。頭從被綁住的雙手之間穿過去,呈現逆蝦姿勢讓手腕接觸腳踝,再恢複成原來的姿勢,接下來反過來向前彎腰,讓手腕接觸腳踝。她試著扭動手腕,雖然被敵人牢牢綁住,但有稍微鬆脫一點,如今能夠稍微活動手腕。


    驚喜魔技迅速地回到原本的姿勢,恢複成那個被丟在地板上、死氣沉沉的無力姿勢。補丁埋首於食物中,劍士與占卜師熱絡交談,吉他手還沒回來,誓約薇汀則是一臉陶醉地發著花癡,沒有人看向她。


    如果是驚喜魔技的話,掙脫繩索的束縛隻是小事一樁。因為驚喜魔技的關節非常柔軟,而且相當靈活。


    不過,就算她從這裏逃跑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抓住。


    她必須看準某個絕佳時機,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才行。


    她想起過去海曾經說過「越是危機就越能鹹魚大翻身」這句話,驚喜魔技小幅度且快速地扭動著身體。;


    ☆比緹·菲列特莉嘉(剩餘時間十三小時三十分鍾)


    想要獲得個人情報其實並不難。隻要無視法律,稍微花一些工夫,再小小施加一點暴力,就能夠出奇輕鬆地弄到手。


    首先,她請誓約薇汀帶路,一行人來到波山國中。讓誓約薇汀與譜金待在臨停於校門前的車內,留下托托流行樂負責監視,剩下的索妮雅則是與菲列特莉嘉一同前往校內。索妮雅破壞掉教職員辦公室的門鎖,菲列特莉嘉則按照配置圖,在教職員室與置物櫃大肆翻箱倒櫃。即使沒有負責值日的老師巡邏,但學校應該有與保全公司簽約,料想對方應該也已經得知有人入侵學校。雖然不管對方派來十名或二十名保全,由菲列特莉嘉一人對付也綽綽有餘,但還是盡量別引起大騷動比較好。


    索妮雅原本的職業就是以強盜為生,也很習慣鑒定必要之物並進行搜括。菲列特莉嘉之前曾為了搜集頭發,有過闖空門的經驗。索妮雅手上抱著似乎是相關資料的文件,菲列特莉嘉則盡可能地搜集掉落在放眼所及之處的毛發。兩名專家在五分鍾內隨即辦完正事,回到大門前的車上並出發。


    二年a班的班導師是身為轉轉姬的姬野希。因為老師比學生容易調查,所以菲列特莉嘉才會決定從老師下手。


    如果能夠得到姬野希的頭發,一切就手到擒來了。但是,在學校裏取得的頭發並不為姬野希所有。確認二十幾根頭發全都不對之後,菲列特莉嘉姑且將這些頭發收到懷紙裏,以備不時之需。


    索妮雅所搜集來的資料中,並沒有姬野希的住家資訊。但一定有所謂的聯絡網。於是,她們找到印有看起來像是教職員名字與電話號碼的紙張。比起學生的個資,老師的個資似乎比較不受到保護。


    在電話簿上調查剛獲得的姬野希家裏電話後,再從那裏找出地址。幸好,電話簿上有記載姬野老師家的電話號碼。


    將地址告訴誓約薇汀後,由誓約薇汀負責帶路。她們就這樣邊開車邊對照在學校找到的市內地圖,接著抵達姬野希的家,一如往常地讓索妮雅破壞門,並在房子裏四十多歲的男人大聲嚷嚷前將他殺死,接下來就剩下大肆搜括而已。


    根據誓約薇汀所說,姬野似乎是個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譜金殺害的男人,做為丈夫似乎年齡差距太大,想必是姬野希的父親吧。散落在家裏的頭發有兩種,分別屬於這個男人以及年輕女性。看來是父女倆共同生活。


    菲列特莉嘉隻將女性的頭發收入懷紙中,便離開了這個家。隻要有這根頭發,就能夠找出姬野希目前的所在位置。


    ☆波紋(剩餘時間十三小時十一分鍾)


    「這到底是……」


    「啊啊,這個是這麽用的。」


    麻奈背對波紋,重新轉向身後的牆壁。她以右手高舉塗得黑黑的木棒,喃喃自語數句咒語以左手結印後,小小的火焰有如子彈般發射出去。與大拇指差不多大的小火球,擊中流理台後,留下黑色的燒焦痕跡,威力與速度似乎都不怎麽可靠。


    當波紋一邊暗自懷抱如此感想一邊看著麻奈示範時,麻奈冷不防地轉過頭來。嘴巴哪得老高,似乎相當不服氣。


    「你一定是在心裏想『什麽嘛?才這點程度而已』!我告訴你,這個純粹是為了在室內使用,威力才會這麽弱,要是調整到最大威力的話,甚至能夠令魔法少女灼傷喔!」


    「……不。」難不成麻奈連她的心思都能讀取嗎?但似乎又不是這樣子。自己明明沒有表現出來,想必是麻奈也有「這武器沒什麽大不了」的自覺,預期到別人也會有如此反應,才先說出來的吧。


    波紋的朋友——魔法少女「白雪」能夠讀取人們的內心。回想起與她的相處


    情形,波紋忍不住露出一抹淺笑,但在察覺到麻奈瞪著自己後,立刻斂起神色。


    「……失禮了。」


    「哼,我才不會放在心上。這個武器確實很寒酸。你們這些魔法少女隨便扔個物品出去,無論是在威力、射程,還是速度上都更勝一籌吧。不過……」麻奈調整好眼鏡的位置後,倏地瞪向波紋。


    「不準小看我!」


    「……是。」


    「給我放尊重點!」


    「……是。」


    「很好,那麽我要進行接下來的說明,給我仔細聽清楚。」


    為了決定今後方針的討論會議,經曆了一連串的咄咄逼人、怒吼、安撫與拜托的過程,耗費不少時間。而之後的移動也得配合體能隻有一般人類程度的麻奈,又花費不少時間。結界解


    除的時效就這樣一步步接近。波紋用魔法終端設備確認現在時刻,魔法終端設備如今隻剩下這個功用。


    波紋、麻奈與7753,再加上轉轉姬四人,離開做為緊急集合地點的大樓屋頂,現在則是藏匿於距離大樓約十分鍾路程、似乎是廢棄空屋的某戶私人住宅裏。


    那是一戶約五十坪左右的古老平房,沒有附庭院。雖然有車庫,但鐵門生鏽得很嚴重,即使隻是以手動方式將鐵門拉上拉下,也得動用到魔法少女超乎常人的臂力。屋內的地板上散亂著藍色塑膠墊、泡麵空碗與燒酒的空瓶等,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濃濃的腐敗臭味。榻榻米恐怕也已經腐壞,坐上去之後的下沉感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先不論是否合法,但這裏確實有人居住。能夠確認有人在這裏生活的痕跡,卻不見其存在。


    「反正住在這裏的人絕對不會是正經的人物吧。隻要我們人數多,諒對方也不敢現身。如果這樣還敢有意見,就適當地教訓一下對方吧。」


    「……是。」


    根據7753所言,其中一名叫做譜金的魔法少女,能夠使用操控心靈的魔法。


    波紋暗暗吃驚於7753這副包打聽的模樣,並偷偷在心裏佩服7753果然很有一套。7753非常有可能一邊佯裝膽小,一邊暗中觀察波紋在緊急時刻如何靈機應變。看來她得多多注意。


    如果譜金使用魔法控製住羽菜或魔王帕姆,用來當作緊急集合地點的大樓位置就會遭到泄漏。繼續待在現場,恐怕也隻是在等待敵人發動偷襲而已。因此才會移動總部。


    麻奈從魔法包裏拿出來的望遠鏡目前交到7753的手上,由7753透過窗簾縫隙監視做為緊急集合處的大樓屋頂。羽菜或是魔王帕姆有去屋頂,還有實在不願意這麽想,不過敵人也有可能會出現,這個時候7753就會立刻通知她們。


    轉轉姬解除了變身,背對波紋操作著麵前的智能手機。轉轉姬聲稱自己為魔法少女的事情,也已經透過7753的護目鏡確認完畢。


    波紋正在聽麻奈說明持有物的功用。波紋的魔法是能夠讓投擲出去的武器百發百中。目前隻有忍者裝扮的附屬配件——苦無與手中劍。如果可以使用其他的魔法武器,威力就會更強大而且方便。因此,波紋拜托麻奈要是有任何適合投擲的物品,請借她一用。


    雖然麻奈露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不過現在情況緊急,終究還是展示給波紋看。


    「這根棒子是火焰之杖,能夠透過結印與咒語發射火礫。」似乎派不上用場。


    「還有能夠透視的魔法望遠鏡、能夠提升魔力的魔法帽、比盔甲更加堅固的魔法鬥篷、絕對不會脫線的魔法絲襪,以及魔法學校的製服。」


    姑且不論望遠鏡還有那個絲襪、製服是怎麽一回事,帽子與鬥篷似乎很強。帽子與鬥篷都是黑色的,帽子是呈現三角錐狀的尖帽,還有白色緞帶與太陽外形的裝飾。也就是所謂的魔女帽,曾經是波紋搭檔的魔法少女也戴過類似的帽子。


    「對了,不管是帽子、鬥篷都是魔法師專用的,就算魔法少女穿戴上去也隻是普通的裝飾品而已。」果然還是派不上用場。為什麽要給她看不能用的東西呢?


    「隻要是拿得起來的物品隨便你塞,並能夠在適當時機拿出來用的魔法包。」波紋已經有類似的布袋了。雖然無法直接在戰鬥中使用,但光是可以收納投擲用的武器這點,也不能說毫無用處。


    「如果不是超級強大的破壞力,就無法切斷的魔法繩索。就算是你們這些魔法少女的臂力應該也很難扯斷。」


    波紋試著拉扯了一下,果然相當堅固。至少以波紋的臂力無法扯斷這條繩子。


    長度約十五公尺左右,雖然沒有長到能夠編成投網的地步,但加上擺錘可以當成纏繞住腳的投擲捕捉道具。


    「還有這個。」


    叩隆叩隆地滾出來的,是直徑五公分左右的光滑球體,上麵附有手把般的金屬零件。波紋曾經看過類似的物品,與其說她曾經看過,倒不如說她曾經被人扔過。


    「……手榴彈?」


    「不,這是煙霧彈。如果要帶手榴彈這種具有殺傷力的武器需要課長的許可,在組長的權限內,能夠帶的品項中最好的就是煙霧彈了。」


    如果要讓波紋的魔法發揮最大功效,必須保持在視野極佳的狀態下。雖然朝大致位置丟也有一定的精準度,但充其量也不過如此而已。這樣的魔法與會屏蔽視線的煙霧彈,適性度實在不高。


    似乎對緊盯著放在掌上煙霧彈的波紋有什麽不滿,隻見麻奈都起嘴巴。


    「你一定是在想煙霧彈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不,我並沒有這麽想……」


    「你從剛才開始就這樣。嫌武器寒酸,一副瞧不起人的態度,也不會正麵思考,想辦法改造現有的物品,抱怨東抱怨西的。」


    「不……」


    「這個煙霧彈可不隻是單純噴出煙來喔。點燃後還會發生小規模爆炸。爆炸時拿在手上的話,威力可是大到能夠炸飛手指頭喔。」


    就波紋所知的範圍內,並沒有敵人會在她丟出外觀表明「我是手榴彈」的球體後,還會親切地拿在手上。除非看準爆炸時機丟向對方……但是,要預估今次才初次見到的武器爆炸時機,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一個不小心就會是波紋自己的手指被炸飛。


    「還有……這個!」


    手把上有方便手指握住的凹痕的注射器,總共有十支。旁邊躺著灌有深綠色液體的注射劑,以及裝滿白色圓形藥錠的玻璃瓶。


    「錠劑能夠鎮定精神,同時也具有消除肉體疼痛的功效。注射劑則是必須配合注射器使用。能夠暫時性地增強身體能力,但是使用過量會造成副作用或留下後遺症。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不適用於魔法少女。因為這是『能夠得到如魔法少女般的身體能力,以及魔法少女般的強壯精神的藥』。」


    注射器是醫療用品,應該不是以投擲出去刺中敵人為前提製作的。考慮到藥效的持久性,看來也是難以應用於戰鬥上。


    「再來就是車子了。我們現在用來代步的輕型汽車也有施下魔法。」可是又不能把汽車扔出去。


    「好了,有你覺得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嗎?」


    「請借給我繩索。」


    「煙霧彈呢?」


    「……那麽,也請給我一枚煙霧彈。」


    看到波紋將煙霧彈收進袖口,不知道為什麽麻奈似乎相當得意。


    波紋的心不禁一沉。因為,麻奈明顯是想要掩飾擔心羽菜的焦慮,才會故作開朗地向波紋展示魔法道具。


    麻奈的好勝心強、自尊心也強,絕對不會原諒讓她嚐到恥辱滋味的對手,對她而言敗北與死亡劃上等號,自尊心有多高即代表職業倫理有多嚴謹。討厭被人瞧不起,話說回來她原本就討厭與人有瓜葛,但為了生存才不得不與其他人有所來往。實在忍無可忍時就會情不自禁地動手,等到將來後悔才勉強地在形式上展現親切,具備如此喜怒無常的一麵,並會暗自在心裏找借口,「對於汙辱我的人,我也汙辱回去,有什麽不對嗎!」諸如此類。


    簡直就是數年前的波紋。波紋有一種彷佛看著過去自己的心情,同時也覺得心情煩悶到無以複加。然而,麻奈對羽菜表達感情的方式,似乎比數年前的自己要更率直多了。光憑這點,她就忍不住殷切祈禱羽菜能夠平安歸來。根據從7753 那裏得來的消息,越獄犯各個都非同小可,其中甚至還有過去與波紋敵對的魔法少女。


    比緹·菲列特莉嘉。


    如果會殘忍地虐殺隻是正好路過的普通人的魔法少女「災厄·瑪麗」是「邪惡的人渣」,而將對流於形式的考試所抱持的不滿,發泄在毫不知情的考生身上的魔法少女「森林的音樂家庫蘭貝莉」是「瘟神般的人渣」的話,比緹·菲列特莉嘉就是「最差勁的人渣」。比緹·菲列特莉嘉是波紋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雖然她早知道「魔法王國」針對魔法少女的監視體製變鬆散了,但至少監獄也得好好振作起來吧。否則還真是困擾。竟然把那種超級人渣重新放回這個世界,這種爛監獄沒有也罷。直接判死刑還比較好。


    波紋隻能暗自在心裏祈禱能夠逮捕比緹等人,並祈禱羽菜不會被殺死、能夠平安


    生還,停頓好一會兒之後,才接著祈禱魔王帕姆也能夠平安無事。


    她會稍微停頓一下,想來是因為聽說魔王帕姆是超級強大的魔法少女的關係吧。波紋暗自在心裏想,並自嘲於自己好像是在向誰說借口。魔王帕姆似乎是庫蘭貝莉的師父。雖然波紋還沒見過魔王帕姆,但也不可能產生好感。因為庫蘭貝莉的關係死了好多人。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波紋也失去一隻手與一隻眼,而白雪內心的創傷則是比身體殘缺的波紋更嚴重。


    雖然隻因為魔王帕姆是庫蘭貝莉的師父就發難,似乎是找錯對象了,但波紋也會忍不住心想,如果魔王帕姆當初能夠好好教育庫蘭貝莉,也許未來會有所不同。波紋想要當麵問魔王帕姆,從前的庫蘭貝莉到底是個怎樣的魔法少女,也許聽完之後她的想法會有所改變。


    波紋以手指劃過腐爛的榻榻米,拔起起毛的部分籲地吹飛。察覺到自己淨想些沒用的事情,便打起精神來,再度祈禱羽菜與魔王帕姆平安無事。


    ☆轉轉姬(剩餘時間十二小時十分鍾)


    她想到一件事。


    魔法終端設備不知道為何無法使用。據說波紋她們的魔法終端設備也無法使用。那麽,普通的行動電話呢?於是,她發現可以使用。她解除了變身,恢複成姬野希的模樣,


    從口袋裏拿出智能手機。嚐試性地撥號至報時台後,電話另一頭確確實實地報了時。


    行動電話可以使用,如果對方也能使用行動電話,就能夠取得聯絡。


    波紋她們似乎沒有準備魔法終端設備以外的聯絡方式,但是,十幾小時前根本連魔法終端設備是什麽都沒聽過的希等人不同。不可以攜帶行動電話或智能手機至學校的校規早已名存實亡,多數學生都會私底下帶進校園。就連老師都知道,這也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如果是這樣的對象,就聯絡得到。


    她有許多事必須傳達給學生。


    自己平安無事。


    多可實在是可疑到極點。


    原本視為敵人的戰鬥對象,怎麽看都不像壞蛋。雖然她突然被波紋一把抓住胸口時,以為自己會遭遇不測,害怕到整個人僵硬地動彈不得。但實際對話之後,她才知道對方並不是壞人,反而是負責取締壞人的好人。雖然麻奈容易動怒、 7753老是戰戰兢兢的,波紋則是很冷淡,不過再怎麽樣都比那個以學生們為人質,威脅她答應的咄咄逼人妖精還值得信賴。


    被囚禁於監獄裏的凶殘罪犯逃獄後,目前正藏身於市內。


    還得將自己的所在位置告訴她們。無論如何,她都想要先跟對方會合。


    另外,她也有事情想向她們確認。其中最想知道的事情為,大家是否都平安無事。


    雖然可以使用行動手機,但她不知道大家的聯絡號碼。她思考著該如何取得大家的號碼,便想到可以透過認識的人互相打聽。學生們在學校應該都有朋友,而那些朋友一定知道她們的電話號碼。


    她必須拿到二年a班的學生通訊錄,那份資料在她家裏。再透過那份資料聯絡a班的學生,詢問是否有人知道d班的結屋美禰、b班的根村佳代、芝原海,一年級的酒己達子與三香織的行動電話。雖然她明白以常識來說,現在絕對不適合打電話,但此刻也顧不得這麽多。這件事攸關學生們與自己的性命。


    希撥電話回家裏,此時天空已經開始微微泛白。


    她的指尖顫抖到無法按下數字,於是她撫了撫胸口。將智能手機擺在榻榻米上,用左手按住顫抖的右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慢慢按下號碼。撥出去了。


    麻奈與波紋也看著她,7753則是放下望遠鏡回過頭來,但被麻奈瞪了一眼後立刻轉回去。希數著鈴聲,響十五聲之後轉到電話答錄機去了,她掛掉電話,再重新撥了一次,同樣轉到電話答錄機。


    沒有人接,她父親在家,這個時間他應該在睡覺。父親不是那種一睡就叫不醒的人,他已經不隻一、兩次,因為震度二的淺震醒過來,跑來敲睡到不醒人事的希的房門。每每深夜發生地震時,他就會擔心一睡就叫不起來的希。除了震動,他也對任何聲響很敏感。就寢時打來的緊急電話通常都是父親接的,因為希早就睡死了。


    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按錯號碼。畢竟現在的她,實在難以說是處於精神穩定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按錯加上地區號碼總共有十碼的電話號碼,一點也不神奇。對了。她根本不需要特地按號碼,她明明有把家裏電話加入聯絡人。每次撥電話回家明明都是這麽做,為什麽她會一個一個按根本不需要特地按數字的號碼?


    她隻覺得胸口很難受,彷佛有什麽東西即將從內側爆發的感覺。即使拚命壓抑,那股躁動仍然不願意乖乖安靜下來,甚至令她湧起一股嘔吐感。希放開智能手機,變身成魔法少女。心髒激動的悸動逐漸安靜,原本難受不已的心髒慢慢平靜了下來。看來多可所說的,變成魔法少女心智就會變得堅強,這點似乎沒錯。轉轉姬從聯絡人名單中選擇「家裏」的選項後,按下撥號鍵。響了十五次鈴聲後,再度轉到電話答錄機。她將智能手機抱在胸前。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麽不接電話,但心中的不安逐漸攀升。


    她感受到一股相當唐突的衝擊,衝撞她的胸口、將她推倒,她的背部撞上地麵。波紋撲倒了希。她無法理解波紋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在她揮出緞帶前,波紋已經回過頭去發射苦無。浮在半空中的「手」,在苦無抵達前就消失不見,失去目標的苦無插入天花板,嘩啦嘩啦地震落灰塵。


    「是比緹·菲列特莉嘉的魔法!有人的頭發落入敵人的手裏了!」波紋大叫後,7753顫抖不已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有一輛紅色汽車正筆直地開往這裏!」


    ☆比緹·菲列特莉嘉(剩餘時間十一小時五十分鍾)


    她一時之間忘記了波紋的存在。


    波紋知道菲列特莉嘉的魔法,也曾經與菲列特莉嘉交手。最重要的是,波紋竟然連在室內都沒有鬆懈一絲一毫,對憑空出現的「手」立刻產生反應並動作。


    從身後由上往下看到的轉轉姬的頭發,美麗到令她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觸,這實在是失策。發如其名地一圈一圈卷起的可愛卷發,即使在破爛的房子裏也顯得美豔動人,在在挑逗著菲列特莉嘉的神經。


    即使如此,第一次看到時她克製住了。確認房內狀況與人數後,發現隸屬於人事部的7753與羽菜所說的麻奈接著看到波紋時,她不禁笑歪了臉。魔法少女的外表年齡明明不可能改變,但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波紋變得更加精明強焊。以前有過的那份天真,恰到好處地褪去了。在如今的波紋身上,看不到任何毫無意義的自尊心或執著,懂得能屈能伸。即使為了逃離敵人而擠在廢棄房屋裏,也不會意氣用事,行動既優雅又柔軟。


    第二次看到時,她也忍住了。她告訴誓約薇汀,對方目前在窗外能夠看到高樓的地方後,得到誓約薇汀回答大概是在那附近,於是便驅車前往。


    第三次看到時,她再也無法克製住那股衝動。透過窗外可見的道路交通標誌與日式點心店的招牌,分析出她們藏匿的廢棄房屋位置後,在即將抵達前出手。波紋瞬間反應過來,而菲列特莉嘉也在千鈞一發之際,避免掉被釘住的命運。手腕在進行遠端操控時被釘在現場的話,便會無法縮回手,相當不方便。以前曾經被人反咬一口,除了手腕,腳踝也受到重傷,如同字麵意思般,她處在綁手綁腳的狀況,無法縮回手腳而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她絕對不會重蹈當時的覆轍。


    雖然有些懊惱,但她判斷自己必須誠實告知。


    「非常抱歉,在下嚐試攻擊卻失敗了。」


    「喔?看來敵人也不容小覷呢。」


    「請看那邊。」


    誓約薇汀指著前方,一輛輕型汽車撞破車庫鐵門開走了。窗戶裏麵是清一色的灰,無法看透。並不是因為汽車玻璃隔熱貼紙的關係,而是車內充斥著某種東西。輕型汽車以幾乎甩尾的方式急轉彎後,筆直地馳騁在馬路上逃逸。


    菲列特莉嘉將視線投向水晶球,視野是灰蒙蒙一片,似乎是類似煙霧般的東西。想必是在波紋的指示下,才屏蔽視線的吧。但是,這樣一來在煙霧裏的人完


    全無處可逃,菲列特莉嘉忍不住竊笑。盡管菲列特莉嘉的水晶球唯獨聲音無法感應,但彷佛隱約可聽到咳嗽聲四起。波紋一定是表麵強作鎮定地拚命忍耐吧。


    「那麽我們也追上去吧。」


    聽到菲列特莉嘉的發言,譜金愉快地笑了出來。


    「偶爾奢侈玩個飛車追逐的遊戲也不賴!吾輩一直很想嚐試看看!」


    菲列特莉嘉暗自心想,明明不需要特地開車追上去也沒有關係的說。但她認為盡可能迎合譜金比較明智。尤其是菲列特莉嘉才剛出批漏,如果現在提出反對意見,恐怕會引起譜金的不滿。


    「你有辦法飛車追逐嗎?」


    「哈哈哈!托托我對這方麵的事情並不陌生喔。」


    接著,菲列特莉嘉反覆思索起,乍看之下頗愉快的飛車追逐有可能會發生什麽問題。要是波紋投擲武器攻擊輪胎,想必會閃避不及吧。


    「先做好一旦發生狀況就棄車的準備。畢竟車子不如我們堅固,如果遭到直接攻擊,恐怕承受不住。」


    「就這麽辦吧。」


    「好。」


    「ok——」


    灰色煙霧從輕型汽車車窗的縫隙中竄出。車內則是冒著更濃的煙霧,完全無法透過後車窗窺探車內的情形。以不讓菲列特莉嘉偷窺為第一優先,而做到這個地步也太超過了吧。


    不過,真要說辛苦,她這邊也差不多。菲列特莉嘉以右手中指抵住太陽穴,咚咚咚地敲著。其他必須思考的事情是什麽?雖然配合譜金的自我陶醉很有趣,但她也因此得更加費心思考其餘的細節。


    她不需要擔心托托的開車技術。托托流行樂——除了開太快之外——是個優良駕駛。不知道這輛汽車的性能如何?雖然已經是老古董,但當對手是輕型汽車時,這輛複仇女神的車速還是略勝一籌——隻不過承載重量也不輕就是了。


    駕駛座上的托托流行樂、副駕駛座上的菲列特莉嘉,譜金則大刺刺地坐在後座正中央,而誓約薇汀小鳥依人地靠在她身上。


    然後,坐在另一邊的索妮雅則是抱著被草席卷起來、以眼罩遮蔽視線,甚至還用耳罩蓋住耳朵的羽菜。不會透光的魔法眼罩、聲音無法穿透的魔法耳罩,防範到這個地步才敢把羽菜帶著走。除此之外,她還對索妮雅說「如果羽菜一有任何詭異的行徑,就把她解決掉」,並刻意讓羽菜也聽到這一段對話。羽菜的魔法雖能癱瘓對手的行動,但並不適用於給人致命的一擊。而她也事先明白地單獨告訴索妮雅,如果無法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即使對羽菜使用魔法也隻是讓羽菜白白送死而已。


    做為用來對抗調查小組的人質,羽菜就是有如此的價值。那幫人非常強調夥伴意識,光憑這點就會相當重視同伴。


    後座的腳邊躺著驚喜魔技。她們隻有將她的手反綁在身後,對待方式相當草率,忠實呈現對待門外漢與專家的差別待遇。


    總共七名乘客。即使這輛車算是大型車,但承載這麽多人實在令人感到擁擠不堪。魔法少女們的氣息混合著淡淡香甜的氣味,充斥著車內。菲列特莉嘉透過鼻腔深深一吸,讓肺部充滿車裏的空氣與幸福感後,再緩緩吐氣。


    與輕型汽車之間的距離逐漸地縮短,隻要不是以靈敏度與油耗一較高下,恐怕她們早就已經追到手了吧。畢竟對方並沒有鑽進小巷弄裏,而是選擇在大馬路上前進。


    ——大馬路?刻意選大馬路?


    如果要逃跑,應該會采取其他更積極的手段吧。就在她如此心想時,以時速超過一百公裏的速度奔馳的輕型汽車突然撞爛了。


    在她還來不及細想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前,身體已經率先行動。譜金、索妮雅、菲列特莉嘉同時動作,踢破車門或從內部打破車窗,跳至車外。在駕駛座上握住方向盤直到最後一刻的托托流行樂,則是晚其他人一步。


    複仇女神避開撞爛的輕型汽車,衝向路肩,從正麵撞彎電線杆,再輾過自動販賣機,攔腰撞上粗壯的門柱後,終於停了下來。美國車果然打造得特別堅固。


    一路上撞得亂七八糟的,卻還能夠保持車子原本的外形。


    除了托托流行樂以外的魔法少女都已經跳出車外,平安無事。而托托流行樂是在車子


    打橫時才跳出車外,因此跳向的前方正好是輕型汽車。她將吉他擋在自己與輕型汽車之間,叩咚一聲猛然撞上某個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後遭到彈飛。就在此時,她才想起……這是結界。


    菲列特莉嘉將水晶球收進裙子內側後,靠近托托流行樂。菲列特莉嘉以雙手穿過托托流行樂的腋下,將她扶起來——看來似乎沒有受傷。


    「你沒事吧?」


    「算是……勉強安全上壘。」


    腳步有些不穩,但即使不出手攙扶,托托流行樂也能夠憑自己的力量站好。


    托托流行樂拍落吉他上的灰塵,歎了一口氣後喃喃地說:


    「真是倒黴。」


    索妮雅將羽菜放在馬路上,靠近輕型汽車的殘骸,以手碰觸車身,待車身被腐蝕變黑後,才剝開車體。隻有煙霧不斷竄出,車內一個人影都沒有。


    「……遠端操控?」


    「師父,這個是誘餌吧?」


    譜金也走了過來,誓約薇汀則是隨侍在一旁。看來是譜金逃脫時,抓住她的衣領之類的一起逃出來的吧。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從表情便可窺知譜金極為不悅。雖然追根究底是由於配合譜金飛車追逐的興致,才會導致如此下場,不過說出這件事隻會平白增添譜金的不悅而已吧。於是,菲列特莉嘉盡可能地以充滿歉意的語氣,如此回答:


    「真的很抱歉。看來我們被對方擺了一道。」


    那是不會讓任何魔法相關的事物通過的結界。輕型汽車乍看之下並無異狀,卻突然在馬路上撞爛,即意味著結界就在這裏,而且這輛輕型汽車是與魔法相關的事物。透過遠端操控發動輕型汽車,並讓車子一路開往結界的方向。趁她們追著輕型汽車的空隙,逃往另一邊。菲列特莉嘉的魔法,因為室內與車裏都燃起陣陣煙霧而被擾亂。菲列特莉嘉忍不住佩服,真虧那些人想得到這個對策。


    「接下來怎麽辦啊?」


    譜金的心情果然相當不悅。


    「關於這點不會有問題。隻要有姬野希的頭發,我們就能夠掌握那幫人的下落。」


    反正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這邊全部都是魔法少女,而對方的人馬中還摻雜著不是魔法少女的麻奈。要追趕對方的話,無論是在體力或速度上都是我們贏定了。


    當菲列特莉嘉正要拿出水晶球時,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協調的感覺。她將手指伸向裙子內側,碰觸到應該放有水晶球的皮帶的當下,那股不協調的感覺瞬間化為確信。從裙子裏拿出來的物品並不是水晶球,而是拳頭大的石頭。


    菲列特莉嘉靠近不斷竄出煙霧的複仇女神,四扇車門全都打開來了。畢竟眾人各自逃命的關係,會這樣也是理所當然。接下來,菲列特莉嘉朝車內一探。


    ——這個是……?


    有繩子掉落車內。看起來不像是被割斷,也不是遭人扯斷,繩索包括打結處仍然維持著原本的模樣,完好無缺。


    應該被綁住、倒在後座地板的驚喜魔技並不在這裏。


    而她收進裙子裏的水晶球變成了石頭——也許是透過驚喜魔技的魔法調包的。


    「又怎麽了!菲列特莉嘉!」譜金發出怒吼。


    ☆波斯塔麗(剩餘時間十一小時三十八分鍾)


    酒己達子真的是個打從心底無可救藥的超級膽小鬼,再加上消極到不行的負麵思考。她害怕與家人之外的人對話。每每越不想被對方討厭,她的嘴巴就越發無法如預期般動作,舌頭還會打結,聲音細如弱蚊,變得更加含糊不清,甚至還會每況愈下,結巴也會變得更嚴重。與她對話的對象不是感到失望,就是火冒三丈,再不然就是瞧不起達子,總之會表現出其中之一的態度後憤而離去。


    從她懂事前就這樣了。當孩子們喊著「要玩遊戲的人過來這邊」,她也隻會站在遠處觀看,一點都不想靠近。即使有小孩拉住達子的手說一起玩嘛,但看到達子一副扭扭捏捏、坐立難安的模樣後,下次就不會再找她玩了。


    而達子如此的幼兒園生活,則是引來幼兒園老師聯絡家長的舉動,相當讓人憂心。然而,身為當事人的達子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去幼兒園


    ,而且平常也能夠與雙親正常對話,還會一臉愉快地描述每一天發生的事情。達子的雙親最後導出的結論是「反正她也不是討厭上學,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雖然現在獨來獨往,但也不可能一直交不到朋友吧。於是,雙親根據自己親身的經驗法則,做出如此判斷。


    達子雙親的想法太過天真了。這個世界上也有完全交不到朋友的人。


    雖然幼兒園畢業為止,達子隻是有點格格不入而已,但升上小學之後,那裏儼然就是整個社會的縮影。達子變成了社會中的異類。


    別人隻是跟她說句話就結巴到不行的達子,不用多久時間即成為班上的笑柄。被人指指點點地嘲笑、背後遭人亂貼紙條、上課時被丟橡皮擦等,諸如此類的小惡作劇每日上演。


    隨著年級的推進,惡作劇也越演越烈,有人會從背後踢她的書包,或是文具、教科書被人藏起來等,逐漸升華成這類不容易被老師發現的小小找碴行為。沒有人會對被視為「低人一等」的達子客氣。


    接著,達子升上私立國中。她將最寶貴的新學期四月時光用在自己的身上,達子並沒有主動找任何人攀談,當她沉浸在閱讀書籍或漫畫的期間,班級裏的人際關係也已經定型,達子果然又是孤伶伶一個人。


    聽說國中的欺淩大多比國小更加露骨過分的達子,為了自衛而開始懂得搜集情報。她不斷搜尋與縮小範圍,尋找出同班同學之中持有微網誌帳號的人。每天早上與晚上,一天兩次,針對這些帳號進行確認。部落格或是網頁日記則是一天確認一次,確認是否有「來欺淩達子吧」的跡象。達子身邊並沒有人能夠告訴她,她努力錯了方向。


    達子的名字一直沒有出現在同學的話題中,感到失望的同時也不禁鬆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私立學校的關係,不知道該說是老師與學生比較有品,還是個性比較沉穩,更何況似乎也沒聽說其他班級或其他年級有欺淩的情形。即使如此,達子仍然不敢忘記儼然已經成為每日課題的上網確認,於是時間就這樣來到了六月。


    在那個月,達子從出生以來第一次交到朋友。


    「諾,你之前也讀過這本漫畫吧?」


    她壓根兒不覺得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午休時間班上通常都是鬧烘烘一片,但會主動找達子說話的人基本不存在。


    於是,達子懷抱著對方並不是在跟自己說話的心態抬起頭來。因為聲音很接近,有人在她附近愉快交談的話,她很難靜下心來閱讀。如果是女孩子,更不用說。


    當達子將視線抽離書本、投向聲音的來源時,才赫然發現對方的臉靠得很近,而且還望向自己。達子不禁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我也喜歡這本。」


    達子嚇到全身顫抖不已地緊抓著書桌的模樣,不曉得是否有映入這個女生的眼裏,隻見對方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般,笑容可掬地對著達子笑。


    達子頓時驚慌失措起來,行為舉止也詭異到極點,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期間,午休時間結束的鍾聲響起,而那名女學生則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數學課的達子,思考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達子對於班上同學的關心絕對不小。雖然比起關心更接近提防,但是她都會確認教室裏的傳聞或是網路上的留言。


    三香織——奇怪的名字。課業方麵大概是普普通通,在運動方麵也沒有引人注目的表現。音樂與家政課也一樣。雖然長相稱不上特別可愛,但也沒有醜到離譜的地步。也就是說,一切都維持在平均值。可以說是麵麵具到,亦可以說是毫無特色,就像是故事裏會出現的同學d的角色。


    當然,三香織與達子不同,有自己的朋友。午休時間也總是愉快地度過,也會有人約她一起去洗手間。在分組時絕對不會是多出來的那一人,做柔軟體操時也不會跟老師一組。


    ——朋友。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成為朋友的契機」?想必達子以外的人,都是借由這種契機結交


    朋友的吧。雖然不強求靈機應變、妙語如珠,但至少剛才能夠好好回應的話,也許自己也有機會結交到朋友。


    ——不過,還是算了吧。結交到朋友也隻會徒增困擾而已。


    徑自在心裏做出「還是這種生活方式比較適合我」的結論後,達子將精神集中於數學課上。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落幕。


    從那一天起,香織開始會積極地找達子說話。對達子來說,實在令人無福消受。比起主動找自己說話,感覺更接近被香織纏上。兩者的差別就在於,她有一種自己被地痞流氓撞到肩膀後,對方卻借機找碴的感覺。


    三香織還硬將達子拉進自己的朋友圈中。即使達子心想「放過我吧」、「你別管我」或是「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卻也不敢說出口。


    達子暗自在心裏揣測,想必她們會熱烈地談論起,新推出的口紅顏色或是模特兒的穿著打扮之類的話題。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香織與愉快的夥伴們之間的對話,淨是與動畫或漫畫有關的話題。


    在這之前,對達子而言散發出耀眼光芒、彷佛異世界居民的同班同學們,在實際對話後,也不過是會穿有可愛亮點的襪子、拔眉毛修整形狀、用飄著水果香味的唇蜜抹亮嘴唇等,「在不會被老師罵的範圍內努力打扮」的人們。雖然說話技巧相當生澀,但達子也慢慢能夠加入對話,待她察覺時,自己已經會對人打招呼,也會主動找人攀談,甚至還有人會以小名稱呼她。


    原本以為一輩子與自己無緣的事情,實際辦到後才發現竟是如此簡單。她打從心底感謝著成為這一切契機的香織。


    就連魔王帕姆帶路走在前頭的如今,香織仍然陪伴在她的身旁。也許達子決定跟隨香織是正確的。香織想要繼續當魔法少女「夢幻彩虹」,而達子則認為不當魔法少女「波斯塔麗」也無所謂。比起魔法少女,她更想要回歸安全平靜的生活。郎使兩人意見依然不合,卻還是共同行動,純粹隻是因為達子無法拋下香織不管。


    其實她很想跟香織討論一下,但隻要自己主動找夢幻彩虹說話,魔王帕姆的巴掌就會打過來。


    從多可一直沒有出來,便可知道多可與魔王帕姆是站在敵對的立場。明白歸明白,但是從魔王帕姆身上她又感覺不到多可灌輸的邪惡魔法師的形象。魔王帕姆確實很討人厭,二話不說先動手再動口的做法實在很可怕,不過動手之後才動的口,有時候甚至比手還更加不留情。


    即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認為對方並非「邪惡」的壞蛋。就像是對教育相當有熱忱的熱血體育老師,雖然讓人覺得很棘手卻不是壞蛋。同樣地,她實在不覺得魔王帕姆是壞蛋。


    魔王帕姆一直自顧自地說話,而且波斯塔麗也不認為魔法少女之間的戰鬥相關事項,派得上任何用場。即使如此,她還是隱約能夠感覺到,魔王帕姆是為了她們好才說的。


    更何況,除了好懂的言行舉止外,達子也隱約察覺到魔王帕姆有顧慮到她們。


    雖然直到剛才為止,魔王帕姆的步伐快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勉強跟上,現在的步調卻走得不疾不徐。還有,雖然穿著魔王帕姆準備的真麵目不明的外套很恐怖,但是手一穿過袖子後,外套卻相當合身而且很暖和。光是穿上這件外套,就讓她備感安心。


    從身後實在看不出來,走在前頭的魔王帕姆到底在想什麽。她隻覺得魔王帕姆走路的模樣還真是抬頭挺胸、威風凜凜。唯有充滿自信、心無歉疚的人才能夠走得如此坦蕩。魔王帕姆與波斯塔麗簡直完全相反。


    望向身旁的夢幻彩虹,正帶著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雖然她也不是沒考慮過,幹脆把包括多可在這裏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但想必夢幻彩虹並不希望如此吧。結果,她們就一直處於無法對話的平行線上,在沒有任何結論的情況下並肩走著。


    當波斯塔麗煩惱著該怎麽辦、該怎麽做才好時,魔王帕姆冷不防地停下腳步。


    「這是……」


    魔王帕姆看著遠方喃喃自語。


    「車禍啊……?」


    魔王帕姆到底在做什麽?雖然對這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發言感到困惑,但如果發問似乎又會被揍,於是在波斯塔麗思索著該


    如何反應的期間,魔王帕姆的表情逐漸轉變成訝異。


    「前方有魔法少女!」


    燕尾服瞬間變化成黑色的四角形,飄浮於半空中。她摘下墨鏡,脫下巴拿馬帽。帽子底下的頭,長有兩根尖角。


    「一人、兩人、三人、四人……還有下克上小姐……那群混帳!」


    波斯塔麗嚇了一大跳,但並不是被兩根尖角嚇到,而是驚訝於燕尾服底下的裝扮。即使說是半裸也不為過的暴露程度,遮蔽的程度大約與細繩或日式短門簾差不多。


    「背著吉他的魔法少女、劍士打扮的魔法少女、衣服全身上下都是補丁的魔法少女、占卜師風格的魔法少女,還有穿著新娘禮服的魔法少女……你們對這些人有印象嗎?」


    「穿著新娘禮服的人應該是我們的夥伴,誓約薇汀。」


    夢幻彩虹像是確認般,對波斯塔麗說了一句「沒錯吧?」,於是波斯塔麗點頭表示認同。如果是海盜、舞台魔術師、阿拉伯舞者、芭蕾舞者跟新娘禮服,確實是夥伴沒錯;如果是忍者或兔耳就是敵人。不過剛才聽到魔王帕姆所描述的魔法少女外觀,她沒看過也沒聽說過。


    魔王帕姆一臉愉快地笑了。


    「連你們也不認識的對手呀……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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