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日,挽月閣的門檻都被踏平了。太子妃遇刺的消息不脛而走,錦陵城內大大小小,扯得上關係的,扯不上關係的,都紛紛備了厚禮到挽月閣來探望。


    花傾城疲於應酬,幹脆裹了床被子一個人躲到閣樓上的書房裏小憩,將前廳的一切丟給碧雲碧雪應付。


    “你倒是躲得真快啊。”一道戲謔的男子聲音響起。


    花傾城僵硬地回頭,司空朝歌那張俊朗的臉就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花傾城心中哀歎,臉上卻還是掛著恭敬的微笑,柔柔福了福身,道:“三皇子吉祥。”


    “免禮,您還是快起來吧!未來太子妃,本王可擔不起你的禮!太子是君,本王是臣,按律該本王向你行禮才是啊!”司空朝歌說著諷刺地挑了挑眉,卻沒有真的如自己所說的行禮,而是雙手環抱在胸前,挑釁似的看著花傾城。


    花傾城有些無奈,自那日遇刺以後,司空朝歌每天準時到挽月閣報到,無論自己躲到哪兒,他總能神出鬼沒地出現。唉……原以為躲到這小閣樓已經夠隱蔽了,沒想到……司空朝歌毫不意外地看著花傾城笑容滿麵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一臉的不情願,心中愉悅,比起看她假模假樣的完美笑容,還是這副表情比較順眼。


    “三皇子總到這挽月閣來,不怕惹人非議麽?”花傾城決定再度無視他,重新躺回太妃椅上愜意地翻閱起手裏的書本,若無其事地問道。


    司空朝歌環視了一圈,閣樓內四麵都是書架,唯一一張太妃椅已經被那女人占了去,無奈之下隻得站著,不悅地應道:“非議?本王從不在乎那些空穴來風的流言蜚語。誰敢在本王背後嚼舌根,本王宰了他!”


    花傾城聞言,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輕輕應了一聲:“哦?”


    “倒是你,來者是客,你竟連一張椅子都沒給客人準備,連一杯茶水都不舍得奉上嗎?難道這是太子妃的待客之道?”司空朝歌怒目相視,為了找這個該死的女人,差點沒把挽月閣翻了個底朝天,累得汗流浹背,到現在,又累又渴,她還若無其事地躺在那,完全無視。


    花傾城輕笑一聲,放下書本,好笑地看著將討要茶水這樣的小事說得正經八百的司空朝歌,欠扁地笑道:“不請自來,謂之不速之客。三皇子難道沒有聽說過?或者,三皇子聽說過有誰將不速之客奉為上賓的?”


    司空朝歌語噎,憋了半天說了句:“本王救過你,救命之恩大如天,你不思感恩圖報,還這般無禮地對待恩人,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第一,三皇子確定您真的救過我?我怎麽記得那天分明是有人袖手旁觀地看好戲呢?第二,男子一般要求女子報恩,女子都是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吧!三皇子是這個意思嗎?”花傾城說著,便從太妃椅上起身,眉目含情地看著司空朝歌,以書半掩麵,一副小女兒家的羞答答模樣。


    司空朝歌先是一陣怔愣,被眼前的美色迷得團團轉,回過神後便惱羞成怒,連退數步,直到遠離花傾城這才稍微安了安心,嫌惡般地瞪了花傾城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半點母儀天下的莊重都沒有,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竟挑你當太子妃!”


    “因為我漂亮啊!”花傾城故意睜大了眼,一眨一眨的,丟開手裏的書,白皙纖長的玉指撫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嫵媚般低歎:“這樣百年難見的美貌,被欽點為太子妃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難道,三皇子您看了,不動心?”


    司空朝歌一陣激靈,心底原有的那一絲懷疑頓時煙消雲散。眼前之人,美則美矣,卻空有一張美麗的臉龐,像一具美麗的軀殼,沒有靈魂。那夜,月色下的女子定然也是傾城之姿,雖然與花傾城有些相似,卻斷斷不是她!一個是一眼便可見底的花瓶,一個則是一生也讀不透的書!司空朝歌這般想著,便更加地厭惡起眼前的花傾城來,很是懊惱自己怎麽會誤以為她就是月下的女子!


    “告辭!”司空朝歌說完便迅速地離去,像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花傾城在他走後收斂起一臉輕浮的笑容,目光深沉地看著司空“豬腦”離去的方向,有些諷刺地揚了揚嘴角,低喃:“唉,這張臉不是無往不利的麽?怎麽這幾日盡是遇到些不為所動的人?”先是一身正氣的連安,再是這好奇心滿滿的司空朝歌,他們好像都不是尋常男子。花傾城輕輕笑了笑,拾起地上的書,又回到太子妃椅上,將書本蓋在臉上,用力蹬了一下椅子,讓太妃椅舒服地晃動起來,自己則全身放鬆地小睡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花傾城覺得有些冷了,便想起來,怎知全身無法動彈,手腳像是失去了知覺,眼皮也是重得撐不開,可腦海裏明明是清醒的啊!一時大急,想出聲呼救,卻張不開嘴。


    “你是夢魘了麽?”一道溫潤的男子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花傾城更是著急,聽聲音,不像是挽月閣裏的人,這時候一個陌生人闖進來,偏偏自己動不了!一時急得滿頭大汗。


    “別急,聽我說,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那人又說話了,花傾城倒是淡定了不少。若是圖謀不軌,他便不會出聲了。不管他有什麽目的,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你試著輕輕地動動腦袋,伸直手指,然後再慢慢地加大呼吸,不要急,慢慢來……”


    花傾城依言嚐試了下,果然手腳便慢慢地恢複了知覺。


    “你是夢魘了,沒事的,再試試就好了,慢慢來啊……”


    花傾城猛的一睜開眼,看見的卻是自己臉上的書本,於是伸手一撥,將書本撥開,再看時,空無一人,連忙起身朝樓梯口望去,也是見不到半點人影,再轉回來像窗口張望,果然看到窗戶下一道身影快速地閃過,消失在拐角處。


    “來人,來人。”花傾城急得大叫。


    “太子妃,怎麽了?”上來的宮女太監不明所以,連忙跪倒。


    “剛才是誰進來了?”


    “除了三皇子,沒有人進來啊!”


    “真的沒有?”


    “太子妃,真的沒有,奴婢一直守在樓梯口不曾離開過。”


    “都下去吧!”


    “是……”


    花傾城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出神地望著方才那一抹一閃而過的身影消失的地方。


    “太子妃,太子妃……”


    “上來吧。”花傾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聽這聲音,該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太子妃的頭銜帶來的麻煩還真是接連不斷啊!


    “太子妃,皇後娘娘來了。”碧雪匆匆忙忙地上了閣樓,看得出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氣息都混亂得上氣不接下氣。


    花傾城心頭一跳,皇後!這可真是個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主兒,兒子剛剛走,母親就來了。就是不知這位賢惠恭德的皇後娘娘有何指教?


    “接駕。”


    “皇後娘娘已經在正廳等候太子妃了。”


    “怎麽不早點通報?”


    “……”碧雪一臉的欲言又止。


    “皇後便裝而來,不讓聲張?”花傾城看了一眼碧雪的神色,心底便猜到了七八分。


    “是,皇後在正廳後麵的偏廳等候太子妃,要奴婢前來請太子妃前去。”碧雪先是被花傾城的睿智震撼,後才緩緩地道出。


    花傾城拉了拉衣襟,竟突然覺得有些冷了。不知怎的,每次見這位皇後,她總是忍不住心生寒意,本能地不想與她有任何接觸。


    “走吧。”


    “是。”


    花傾城故意放慢了腳步跟在碧雪身後,一路上神遊太虛,思緒混亂。


    “太子妃,到了。皇後有命,隻見太子妃一人,奴婢告退了。”碧雪恭敬地福了福身,彎腰退下。


    花傾城深籲一口氣,本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千古遺訓,視死如歸般踏入了那扇因為門裏麵坐著的人而突然變得陰森的門。


    “臣妾參見母後,母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妃免禮,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話音剛落,花傾城便感覺到自己的冰涼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扶起,抬眸時,皇後薑冉正慈祥地看著自己,端莊秀麗的臉上掛著和藹的微笑。


    花傾城不著痕跡地躲開了皇後的手,輕聲道:“謝母後關心,臣妾隻是受了些皮肉傷,不礙事的。”


    “怎會是皮肉傷,皇兒回宮都告訴本宮了,傷口在咽喉處,還流了很多血。可憐的孩子,這地方是最難好的。你說說,刺客怎麽下得了手!”薑後說著,一臉的疼惜,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花傾城的臉,眼底像是慈母般的憐惜。


    花傾城有些不適應地向後退了退,心中將司空朝歌那個長舌男罵了千百遍,臉上卻笑得甜膩:“臣妾讓母後擔心了,臣妾真是該死。”


    “好孩子,莫說你是國君欽點的太子妃,本宮未來的兒媳,就光說你娘親與本宮的交情,本宮也該將你視如己出,視若珍寶。”薑後一把拉過花傾城的手,牽著她到桌子邊坐下,慈愛地看著她,仿佛多年未見自己子女的母親般細細地打量起來,一邊打量還一邊不停地稱讚道,“女大十八變,一轉眼,傾城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當真不負‘傾城’之名!”


    花傾城淺淺地笑了笑,嬌羞般地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薑後頓了頓,似是有感而發,又說道:“若是你娘親還健在,看到你,該多麽欣慰啊!你娘親,當年就是大商有名的第一美人。本宮今日看來,你是勝過明月的,堪稱天下第一美人了。”


    花傾城垂下的臉在皇後看不到的地方瞬間冷了冷,再抬首時已是滿臉笑容:“母後謬讚了,臣妾愧不敢當。天下美人多的是,臣妾怎麽妄居第一。”


    “隻是不知,這般傾國傾城的美貌,到底是福是禍?”薑後似乎是被什麽煩心事困擾著,娟秀的臉上一片愁雲,看向花傾城時更是毫不掩飾地擔憂:“本宮與你娘親如姐妹,這些年為避嫌,本宮不曾來探望過你。你不要怨本宮無情,其實本宮心裏是很掛念你的。”


    花傾城靈動的眸子快速地轉了轉,猜不透皇後的想法,遂道:“臣妾不敢,母後是一朝國母,母儀天下,責任重大,臣妾不能幫母後就已是萬死,又怎敢勞煩母後。”


    “好孩子,果然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薑後溫和地笑了笑,輕輕地拍著花傾城的手,又道,“明日便是百花誕了。此次百花誕盛況空前,東楚、西衛、南詔、北燕都遣派使者前來朝賀。本宮聽說,國君要你盛裝出席?這兩日,朝中流言四起,大臣們都說,國君是要立太子了。本宮想來問問你,你有什麽看法?”


    手裏的溫度令花傾城有些不舒服,薑後的手很溫暖,可覆在自己常年冰冷的手上,卻有種汗膩膩的感覺。無奈皇後一臉的親和,如此近距離,又不好直接收回自己的手,於是她佯裝咳嗽,抽回手來按住自己包了厚厚一層紗布的脖子,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咳咳……咳咳……”


    “沒事吧?要不要傳太醫?”


    “不用的,臣妾沒事,母後不用擔心。”花傾城柔弱地擺了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淺淺地抿了幾口,故意避開皇後剛才的話題。


    “本宮今日來,是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本宮。”


    花傾城故意回避,可惜有人卻不肯放過她。


    “臣妾不敢當,母後有什麽吩咐直接說,臣妾萬萬當不起母後一個‘求’字。”


    “本宮也不拐彎抹角了,本宮就直說了吧!傾城,太子將是你的夫君了。以國君對你的寵愛,立嗣之時他定會詢問你的意見。本宮希望你以三皇子年少氣盛、衝動魯莽為由,讓國君打消立三皇子為太子的念頭。”


    花傾城很意外,疑惑地看著薑後:“為什麽?三皇子是您的親生兒子,母後難道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榮登九五,繼承大統嗎?”


    薑後搖了搖頭,語氣沮喪地說道:“不,本宮不希望朝兒當國君。”薑後停頓了一下,自嘲似的挑了挑自己的衣服,道,“你看到了,本宮就連來看你也要假扮成宮女,偷偷摸摸地出宮。你也知道,本宮是南詔人,在大商可以說是無依無靠,所以本宮雖貴為皇後,朝兒也被冊封為王,可都是些有名無實的虛銜。在朝裏,朝兒沒有可以依靠的大臣,在朝外,朝兒沒有聲望沒有兵權,他有的,隻是國君的寵愛。”


    “國君寵愛殿下,殿下便可借此建功立業,培植屬於他自己的勢力啊。”


    “朝兒是個心地磊落的孩子,不屑權謀之術,又因脾氣耿直,不善與那些大臣們交際,所以一直以來,追隨他的人寥寥無幾。”說起自己的兒子,薑後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花傾城想了想,又道:“可是,立嗣是國家大事,臣妾是後宮之人,是不能幹預的。”


    “傾城,本宮求你了!”薑後說著竟給花傾城跪下。


    花傾城大驚,連忙也跪倒,攙扶起皇後,道:“母後折殺臣妾了,臣妾不敢當。”


    “本宮不求朝兒大富大貴,本宮隻求他一生平安。此刻我們無兵無人,若是朝兒當了太子,他就成了眾矢之的,他會沒命的!本宮求你了,看著你娘親的份上,你就幫幫本宮吧!”薑後說著,竟忍不住淚流滿麵。


    花傾城一慌,忙道:“臣妾遵旨就是。母後,您快起來,叫人瞧見了定又要流言四起了。”


    “謝謝你,謝謝你。”薑後雖然從地上起了身,卻還是感激地朝花傾城福了福身,道,“本宮是偷偷出來的,為免多生枝節,還要盡早趕回去。多謝你願意幫助本宮,今日之情,本宮和朝兒銘記於心,他日有機會,定當重重回報你。”


    “臣妾不敢,母後的吩咐臣妾記下了,臣妾盡力而為。”花傾城老練地回答,隻說“盡力而為”,至於結果如何,卻不是她能掌握的。


    “不管怎樣,本宮先謝謝你了。本宮真的要走了。”


    “母後走好,臣妾恭送母後。”


    “不必了,為免引人注目,你就不要送了,本宮自己回去。”


    “是,母後走好。”


    送走薑後,花傾城終於鬆了一口氣。


    “太子妃,太子妃……”


    碧雪的聲音響起,花傾城額前黑線密布,無奈地問道:“又怎麽了?”


    “太子妃……”碧雪從外麵轉入,稟報道,“太子妃,戚夫人來了,請太子妃出去接駕。”


    “戚夫人?”怎麽沒完沒了了!花傾城憤怒,卻還是維持了良好的教養,輕聲道,“接駕。”


    說起這國君也真是奇怪,在朝裏寵著三皇子司空朝歌,越過了大皇子、二皇子,獨獨冊封他為和碩王,冷落了其他皇子;在後宮卻寵著二皇子司空稟祀的生母戚夫人,集三千寵愛於她一身,多年來隆寵不斷,令人猜不透聖意到底是偏向哪一方。


    “臣妾參見戚夫人,戚夫人吉祥。”花傾城來到大廳前,恭敬地參拜。


    大商禮儀,國君稱萬歲,太後、皇後、太子、太子正妃稱千歲。後宮自皇後以下設立三夫人,貴人,美人,采女,侍女,請安皆問“吉祥”。至於花傾城這個太子未立便先冊封了的太子妃是個例外,也隻稱“吉祥”。


    “哎呦,趕緊起來,我的小祖宗哎,你嚇死本宮了!好端端的怎麽會遇刺呢!”戚夫人是個美豔的女人,妖冶的眉眼,圓潤的鼻子,如火的紅唇,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據說,戚夫人就是仗著比尋常人纖細的腰肢獲得了聖寵。


    花傾城跪在地上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麵上卻謙謹地笑著:“多謝夫人關心。”


    戚夫人一手拉著花傾城,親切地問道:“傷口疼嗎?可傳過太醫來看?這要是留下疤痕可怎麽好啊!”說著,也不等花傾城回答,便回身招了招手,招來自己的宮女,指著宮女手裏的紫香檀木錦盒,對花傾城說道:“這是西衛進貢的深海藻泥,將它敷在傷疤處,可以逐漸淡化疤痕,到最後,疤痕會完全消失。這是國君賜給本宮的,本宮一直珍藏著,今日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拿它來治療你脖子上的傷痕再好不過了!”


    “這麽貴重的東西,臣妾不敢要。”花傾城連忙推卻,誰都知道,無功不受祿。


    戚夫人嗤嗤一笑,魅惑眾生的聲音柔柔響起:“都是自家人,有什麽不敢要的。你就是要本宮的心肝寶貝,本宮也會給你的!”


    花傾城忍不住的又一陣雞皮疙瘩,嘖嘖,戚夫人果然有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功力啊!隨便說句話,都能生生地說得人全身酥麻。下一句,她該說:“莫說是心肝寶貝,就是本宮心尖上的肉,本宮的稟兒,本宮也舍得給你。”花傾城不敢再接她這一茬,怔怔地陪著笑。


    “夫人,請廳內用茶。”碧雲及時的出現替花傾城解了圍。


    “夫人,請廳內用茶吧!”花傾城福了福身,對戚夫人說道。


    戚夫人笑著牽住傾城的手,走進內廳。


    “嘖嘖,這廳裏怎麽連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啊!”剛一入門,戚夫人便大呼小叫起來。


    花傾城黛眉輕蹙,笑道:“夫人是尊貴之人,吃穿用度無不精細。臣妾自幼家中教導甚嚴,父帥常說要憐惜百姓之苦,所以日常起居飲食皆不敢奢侈浪費,讓夫人見笑了。”花傾城禮貌地拐著彎諷刺戚夫人鋪張奢侈。


    沉浮後宮多年的戚夫人自然是聽出來花傾城話中的話,臉上一沉,瞬間卻又恢複了盈盈笑意:“大將軍真是教女有方啊!太子妃如此體恤百姓,將來要是當了皇後,定是大商之福。說到皇後,太子妃最近可曾見過皇後?”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看來,這個戚夫人倒不隻是來給她兒子鋪路的,最重要的還是來抓皇後的把柄來了。戚夫人的娘家是大商有名的士族,她的父親是當朝首輔戚東亭,她的叔叔是鎮守與東楚接壤的屏東城的城主,擁兵八萬。而她的兄弟也多在朝為官,而且都是在各個要害的職位上,再加上戚夫人寵冠後宮,自然就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了。


    “臣妾沒有見過。”花傾城若無其事地撒謊道。


    戚夫人眉頭一跳,心知花傾城在撒謊,薑皇後自出皇宮便一直在自己的監視下,她從哪扇門入的挽月閣自己都一清二楚;但既然花傾城有心隱瞞,也不好直接揭穿她,且不論她太子妃的頭銜,就是她身後的花家,勢力也是不可小窺的。


    戚夫人收斂了不悅的情緒,微笑道:“哦,是本宮看花眼了,方才還以為皇後姐姐也來看太子妃了呢!”戚夫人以袖掩麵,笑得別有深意。


    花傾城不答,斟了一杯茶端給戚夫人,柔聲道:“夫人請喝茶。”


    戚夫人接過茶盞,並沒有喝,而是轉了個身,不經意般地放回桌子上,裝作參觀般的四處打量起來,轉了一圈,連偏廳也不放過。


    花傾城淡淡一笑,後宮爭鬥如此激烈,戚夫人擺明了就是衝著皇後來的。看來薑後的處境果然不妙啊。


    “夫人是在找什麽嗎?”花傾城淺笑著繞到戚夫人麵前,柔聲問道。


    戚夫人一陣尷尬,忙道:“沒有,本宮就是四處看看,看看你這地方還缺什麽短什麽,明日好派人給你添上。”


    花傾城感激地福了福身,道:“多謝夫人抬愛,夫人的好意,臣妾心領了。隻是這挽月閣的東西一向是由國君親自調撥的,夫人送了東西過來,明理的人會誇夫人憐惜小輩;若是被心懷不軌的人胡亂猜忌,損害夫人的聲譽就不好了。畢竟,臣妾的身份比較敏感。”


    戚夫人聞言訕訕一笑,笑話,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再聽不懂豈不真成了傻瓜了。國君親自調配挽月閣的一切用度,自己卻還眼巴巴地送東西過來,不是打國君的臉麽!


    “那本宮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戚夫人眼見討不著什麽便宜,便開口告辭。


    “臣妾恭送夫人。”花傾城照著規矩一絲不苟地行了禮,送走了一陣風似的戚夫人。


    “小姐,您先休息一會吧。”一旁的碧雲眼尖的發現花傾城氣色不佳,擔憂地說道。


    花傾城頭疼得按了按太陽穴,忍不住哀歎:“這哪是探病啊,一個個的心懷鬼胎,都是來添亂的,唉……”花傾城扶著頭,歎道,“不管誰來,就說我身體不適,沒辦法接待。碧雲碧雪,你們留在這兒應付,我先回房休息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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