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氣流翻飛,鶴鳴長空。


    鶴背上,牛三雙臂伸展,抵禦狂風,渺渺小真人四仰八叉的躺著,昏睡著,某一瞬間,他幽幽醒轉。


    眼都沒睜開,就發出惱火的大叫:


    “大呆牛,你,你又打我?!”


    小真人震怒了,掏出厚厚一遝符籙,就要狠狠的教訓這個背後偷襲自己的蠢牛。


    自從上次猿鳴穀歸來之後,這混賬玩意已經不止一次的背後偷襲,打暈他了。


    “俺的小祖宗,這可是天上……”


    牛三一個哆嗦,陪著笑臉解釋:


    “龍淵王的家事,哪裏是咱們能介入的?救了那小世子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者說,您不一直不待見他嗎?”


    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他哪裏敢惹這位小祖宗,實在是這位簡直膽大的要破天了。


    與裕鳳仙達成交易,要仗義出手也就罷了,憑借著‘隱身符’到底是有驚無險,但拿著符籙要去殺張靈峰……


    “那張靈峰好大個人,還欺負孩子,本真人瞧見了,難道能坐視不理?”


    小真人插著腰,餘怒未消:


    “那是另一碼事,你打我,怎麽算呢?!”


    “您要打要殺,等白鶴落了地,成不成?”


    牛三無奈。


    這次出來之後,他可算是明白為什麽符水觀那麽多的師叔伯,平常一個個那麽溺愛,卻絕不帶他一起出來了。


    這簡直是要命!


    “那行吧。”


    小道童一撇嘴,這才有暇看向四周,這一看,不由的一驚:“這,這是大行山?!”


    這頭大白鶴乃是符水觀培育的禽鳥之精,飛渡極高,以這個高度下望,千丈高山也看上去極為渺小。


    而此刻前方,卻又一座,在高空俯瞰,都覺龐大的山脈……


    西北道,大行山?


    “這是要去尋祖師他們?!”


    小真人眼神一亮:


    “聽說祖師此番去往大行山,是要鎮壓一尊蓋世邪魔,難道力有不逮,需要本真人援手?”


    “咳咳咳”


    牛三好懸沒噎死。


    但見這小祖宗興致勃勃,也隻得回答:“您睡的時候,祖師以符書傳訊而來,要我等來大行匯合,事情已經辦妥了。”


    “啊?”


    小道童大失所望,牛三已是驅著白鶴落向山川某處,那裏,有一道唯有他們可以看到的‘符光’指引。


    ……


    呼!


    山林之中,一道道符光歸於沉寂,密林中,數十個道人四仰八叉,氣喘如牛,疲憊欲死。


    依靠著一杆鳳翅鎦金镋,雲泥道人發絲狂亂,衣衫盡濕,這對於早已寒暑不侵的他來說,是極為罕見的。


    但他卻恍若未覺,目光不離籬笆院中,似在織毛衣的老嫗分毫。


    “玄霸小兒。”


    老嫗擺弄著毛線,輕哼一聲:“小雲泥功行見漲,比你那橫死的師父,要強上不少,老身有些意外。”


    “嗬不瞞您說,貧道自己也意外。”


    雲泥道人氣喘如牛,滴滴汗珠都帶著赤紅之色,氣血兩虧,麵色晦暗,但他臉上反而有著笑容。


    甲子前,他老師補全符陣後當場身死,自己起碼還活著,雖然是借了這杆鳳翅鎦金镋的光,但活著,就是活著。


    “活著就活著吧,奶奶也不甚在意。”


    老嫗瞧了一眼光華內斂的鳳翅鎦金镋:


    “玄霸小兒,武道已蓋過其祖宗了!在這潮汐將起的關口,奶奶真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出關將他打死。”


    雲泥道人默然。


    這種話,放在當世任何人口中,哪怕是同階的那些位,他也隻當是笑言,身處大軍之中的張玄霸,其勢之強,猶勝當年的霸尊。


    可眼前之人……


    “滾蛋吧。”


    老嫗也不多言,低頭織起自己的毛衣。


    雲泥道人深吸一口氣,提起鳳翅鎦金镋就走,他的身形踉蹌,幾次都差點跌倒。


    “人仙?嗬,人就是人,仙就是仙,說甚人仙!”


    老嫗自語著,又似是在與他人說話,但某一瞬間,她似有所覺,昏花老眼中泛起一抹驚人的光芒。


    落在了豬圈之中,那一頭白豬身上:


    “神念起時有,神念落時無。不錯的把戲,差點就瞞了過去。可惜,這小把戲,我也會……”


    “在化身借你之手渡‘情劫’之前,就已然會了!”


    嘩啦啦!


    驚人的潮汐湧起,猶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動,聲音之大,甚至透過了符陣,被已然走出數裏之地的雲泥道人所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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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的血在響?!”


    雲泥道人悚然一驚,極目回望,正見得院中景象,瞳孔止不住的一縮:


    “造畜之術?!”


    昂!


    被他倒提在掌中的鳳翅鎦金镋陡然間為之一顫,猶如一條騰淵的金龍,迸發出無盡凶戾的怒吼。


    轟隆!


    群山震動,草木倒伏。


    籬笆院中,望著那人立而起,似暴怒至極的白豬,老嫗屈指,山間雲霞隨之勾勒出巨大指印,抵住了如龍倒壓的鳳翅鎦金镋。


    山林中隆隆作響,她的臉上卻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


    “潮汐起時,神威如獄。老身,似乎就要等到了呢。”


    ……


    ……


    “熔煉真罡……”


    楊獄心中自語著。


    於尋常人而言,哪怕窺見希望,但創功仍是極難,因為一旦行差踏錯,就會走火入魔,當場暴斃。


    有著暴食之鼎在手,楊獄天然可以無視這個最大的困難,但想要汲取三門上乘頂尖武功的長處合出一門更為完美的真罡之法,其難度同樣巨大。


    許久後,楊獄落下思量,壓住此時就去嚐試的心思,起身出門,合上房門時,門外等了一夜的趙坤伸長脖子去看。


    “她睡了。”


    聽得楊獄的聲音,趙坤臉色很黑也很臭,拂袖轉身,根本不去看他。


    “楊千戶!”


    遠遠的,就聽到丘斬魚的聲音,這位如今青州錦衣衛名義上的主事者匆匆而來,帶著兩口不大不小的木箱。


    “這位是?”


    瞧見趙坤,丘斬魚的笑容頓時收斂。


    “丘大人好久不見了,這位是我的朋友。”


    楊獄介紹了一句。


    “哦哦。”


    丘斬魚敷衍的打了個咋呼,拉著他來到酒樓包間裏。


    嘩啦啦!


    見得楊獄進來,屋內的一眾錦衣衛全部立起。


    “楊千戶!”


    “林景見過楊千戶!恭喜千戶得脫大罪!”


    “千戶給弟兄們長臉了,夜魔袁飛,宗師級的大高手啊,弟兄們都很是敬佩!”


    一眾錦衣衛十分熱情,楊獄一一回應,見得熟悉的飛魚服,他心中也不由的有著幾分感觸。


    擊殺聶文洞,固然為他惹來了莫大的麻煩,但同時,也贏得了錦衣衛上下的好感。


    事實上,直至徐文紀為他開脫之前,也沒有一個錦衣衛去尋過他的麻煩,反而,還在黑山城替他保護家人。


    隻是……


    “官複原職?”


    “楊兄弟還不知道吧?你出事的那段時間,咱們兄弟可也沒閑著,丘大人聯絡了諸道主的兄弟聯名上書到‘黎大人’處……”


    林景說著。


    他是如今青州寥寥幾位千戶之人,與丘斬魚有著過命的交情,還是林安的親兄弟,最為熱情。


    “別聽他胡說!”


    丘斬魚瞪了他一眼,向楊獄解釋:


    “黎大人是咱們所有錦衣衛的頭,他老人家聽聞你的事情,在朝中極力維護,若不然,咱們兄弟也沒法抗命不尊……”


    “多謝諸位兄弟維護,楊某感激不盡。”


    楊獄舉杯道謝,心中則浮現出那位‘黎大人’的信息。


    錦衣衛有著天子之鞭的稱呼,曆任都指揮使都是皇帝最為親近的武官,黎白虎自然也不會例外。


    這位都指揮使,是真正凶猛之輩。


    其崛起於流積山之戰,參與了馬踏江湖,二十多年前,指揮天下錦衣衛伐山破廟不知幾多,真正的凶名赫赫。


    “隻是官複原職,還是算了吧。”


    楊獄搖頭。


    這個檔口,他不適合再去穿那身飛魚服了。


    “楊兄弟不要怪罪黎大人,陛下這些年越發親近欽天監與兩廠,他老人家這些年的處境也難……”


    觥籌交錯間,眾人熟絡起來,林景更放得開了。


    “不可非議陛下。”


    丘斬魚輕咳一聲,指使他去將酒醉了一眾兄弟送回去。


    “楊兄弟,咱先走了。”


    林景打了個酒嗝,卻也知曉丘斬魚必是有話要說,提著酒醉的幾人就出了門。


    重新關上門,丘斬魚方才將兩口箱子遞給楊獄:


    “楊兄弟,這是徐老大人臨別之前留下的,說是等你有朝一日回到青州給你……”


    “老大人。”


    楊獄就一消減,打開木箱。


    丘斬魚偏轉過身子,不去看,自顧自的喝著酒。


    兩口木箱裏,小半是書,大半是卷宗,不少都是新寫的,仍可嗅到墨味,擺在最上麵的,是一封信。


    看到這封信時,龍淵道應當是出事了。】


    看著那蒼勁有力的筆跡,楊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位老人的身影,他伏案書寫,緊鎖眉頭。


    龍淵道,有三大患,一是老王昏睡,世子年幼。二是邊關駐有重兵。三為高門大閥,士族憐生。


    但凡亂起,無出此三者。】


    楊獄心中默念。


    徐文紀明顯對龍淵道的局勢有著極深的了解,點出龍淵道的亂象,也給出了解決的辦法。


    你是否有心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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