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p>
程素霞對著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的妝容。</p>
她眉如遠黛，鼻梁高挺，柔順的頭發盤了起來，整個人溫和知性，讓人見之生喜。</p>
更難得的是，程素霞不僅外貌出挑，自身智慧也不容小覷，作為名聲遠播的心理醫師，她的文章經常刊登在專業雜誌上，其才思之敏捷，受到了很多業界老前輩的誇讚。</p>
</p>
她如此美貌、如此專業，收費自然也高，普通的心理醫生按小時收費，程素霞則直接按分鍾計算！</p>
即使這樣，她的患者也絡繹不絕。</p>
按患者的話說就是，“程醫生的聲音，都具有鎮定心神的效果。”</p>
今天，程素霞早早起床開始準備，作為收費很高且還算出名的心理醫生，她時常受到真正富豪的邀請，專注於解決富豪的心理疾病。</p>
價格很高，但物有所值。</p>
她今天的智慧，屬於某個神秘人。</p>
一切準備就緒，程素霞在助手的帶領下來到明媚溫暖的書房，她翻開一本書，猜測一會兒進來的會是誰。</p>
某位鬱鬱寡歡的富豪？</p>
喜歡飆車的政客兒子？</p>
外表平靜、實則內心充滿不安的軍人？</p>
作為心理醫生，她太知道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心裏積鬱的黑暗和壓力了。</p>
在這樣的等待中，敲門聲響起。</p>
篤、篤、篤……</p>
嗬，還挺有禮貌。程素霞心中暗笑，保持著翻書的姿勢，讓自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睿智、專業：</p>
“請進。”</p>
門被輕輕推開，顧客走了進來。</p>
“請坐在椅子……”程素霞像往日那般微笑，臉部完美的職業假笑卻在看清來人的長相後，瞬間僵住。</p>
她手足無措地站起，在原地尷尬跺腳，不知道自己應該跪在地上行禮，還是直接五體投地。</p>
“不用緊張，聊聊天就好。”</p>
穿著花格子襯衫的帝無悔頷首，示意慌張的女醫生坐下。</p>
“我聽說，你是個很有專業素養的人。”</p>
“冕下，能得您垂青，是我的榮幸……”</p>
“這麽端著做什麽，在這裏，我隻是病人，而你是醫生，現在，由你主導一切。”</p>
程素霞咋舌，借她一百萬個膽子，也不敢在聯邦的守護者麵前“主導一切”。</p>
更何況，這個聯邦守護者，還是帝無悔！</p>
橫壓一個時代的帝無悔、從出世起就未曾一敗的帝無悔、殺進舊土斬殺無數畸變種的帝無悔……</p>
這樣的人，居然說自己病了？</p>
程素霞頭皮發麻，膝蓋都有些軟了。</p>
這並不是她膽小，而是事情太特麽大了！</p>
帝無悔皺眉：</p>
“醫生，別緊張，生病了就要看醫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當然，我走之後，會有聯邦官員告戒你不要亂說，但……”他湊過來，眼睛裏閃過惡作劇的意味：</p>
“但是，你把他們當屁放了就好，我的事你想說就說，聯邦公民，絕不能因言獲罪。”</p>
“噗嗤……”程素霞不禁一樂，正色道：</p>
“冕下，您放心，您的身體關係著無數人的生命，從今日起，直至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不會跟任何人說您來過這裏。”</p>
“唉，你們這些人真是……”</p>
“冕下，我們受您庇護，替您保密，這是我們的責任。”</p>
帝無悔歎氣：</p>
“那，我們現在開始？”</p>
“是，冕下。”程素霞深吸一口氣：</p>
“您有困擾麽？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p>
帝無悔歪了歪頭，嘴角咧開，像孩童般天真：</p>
“程醫生，我不想活了。”</p>
程素霞又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p>
我的上帝祖宗欸，能別嚇我麽……</p>
她咽了口唾沫，盯著帝無悔的眼睛，試圖看破這位縱橫聯和邦舊土的強者內心真正的想法：</p>
“冕下，我平日並不關注戰爭新聞，但是我知道，您很強，是人類不能缺少的守護者，冒昧問一句，您是天下第一麽？”</p>
“程醫生，天下大著呢，我可算不上無敵，我大概……”帝無悔伸出指頭數了數，認真道：</p>
“我大概，小無敵吧。”</p>
“……什麽叫小無敵？”</p>
“小無敵的意思是，有幾個家夥，我是真的打不過，但我是誰啊？我就死活不承認！哎嘿～”</p>
你瞅瞅你說的是什麽話！真是的，幼稚中二的男人！</p>
程素霞在心裏膽大包天地吐槽一句，認真道：</p>
“冕下，您如此強大，背負著無數人的命，不能輕易言死。”</p>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過去啊。”帝無悔歎了口氣，看向窗外喧囂的都市：</p>
“人和人的關係，是一個個彼此環扣的圈，從來不存在真正離群索居的人，一個人的死亡，注定會引發些什麽東西。”</p>
“我仔細推算過，如果我離開人世，舊土必會發動攻擊，聯邦起碼會失去兩個大行政地域。”</p>
“死亡人數，必會破億。”</p>
“所有人類，都會因我這個草率的決定受到影響。”</p>
“可即使這樣，我依然很想永睡不醒啊。”帝無悔輕笑，似乎在訴說微不足道的小事：</p>
“吃飯、睜眼、殺敵、呼吸、每分每秒，每時每刻，我都想著，如果我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p>
“我應該在那個夜晚死去的……和我的妻兒一起，和……帝天一起。”</p>
“可惜，我不能死，我是帝無悔，我是上帝，自殺對我來說，是最不負責的惡行。”</p>
他說“帝天”二字時將聲音放到了最低，程素霞並沒有聽清，然而這位聰慧的醫生依然明白了帝無悔此時的處境：</p>
這個強大的男人，有著埋藏於幽深記憶的慘痛過去。</p>
他無時無刻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悔恨和痛苦如同鑽入靈魂的蛆蟲和烈火，日日夜夜在啃食他的心靈和意誌。</p>
然而，天生的責任感和對人類的愛，卻讓帝無悔堅持了下來。</p>
即使時刻忍受著巨大煎熬，他依然是最完美的守護者，依然是永遠站在人類最前方的【上帝】。</p>
可悲，可憐，可敬。</p>
這個男人，有多長時間沒有躺在別人的懷裏了？</p>
程素霞這樣想著，鬼使神差地將椅子挪到帝無悔身邊，抱住了他。</p>
女醫生將帝無悔的頭按進自己的懷中，撫摸著他的頭發。</p>
二人緊緊相擁，彼此的身體毫無間隙。</p>
此時，手無寸鐵的女醫生更像保護者。</p>
“冕下，您可以暫時把我當成您的妻子，有什麽……想對我說的話麽？”</p>
時間過了很久，就在程素霞以為帝無悔已經睡過去時，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p>
這聲音，蘊含著程素霞一輩子難忘的悲痛和無奈：</p>
“對不起……”</p>
程素霞對著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的妝容。</p>
她眉如遠黛，鼻梁高挺，柔順的頭發盤了起來，整個人溫和知性，讓人見之生喜。</p>
更難得的是，程素霞不僅外貌出挑，自身智慧也不容小覷，作為名聲遠播的心理醫師，她的文章經常刊登在專業雜誌上，其才思之敏捷，受到了很多業界老前輩的誇讚。</p>
</p>
她如此美貌、如此專業，收費自然也高，普通的心理醫生按小時收費，程素霞則直接按分鍾計算！</p>
即使這樣，她的患者也絡繹不絕。</p>
按患者的話說就是，“程醫生的聲音，都具有鎮定心神的效果。”</p>
今天，程素霞早早起床開始準備，作為收費很高且還算出名的心理醫生，她時常受到真正富豪的邀請，專注於解決富豪的心理疾病。</p>
價格很高，但物有所值。</p>
她今天的智慧，屬於某個神秘人。</p>
一切準備就緒，程素霞在助手的帶領下來到明媚溫暖的書房，她翻開一本書，猜測一會兒進來的會是誰。</p>
某位鬱鬱寡歡的富豪？</p>
喜歡飆車的政客兒子？</p>
外表平靜、實則內心充滿不安的軍人？</p>
作為心理醫生，她太知道那些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心裏積鬱的黑暗和壓力了。</p>
在這樣的等待中，敲門聲響起。</p>
篤、篤、篤……</p>
嗬，還挺有禮貌。程素霞心中暗笑，保持著翻書的姿勢，讓自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睿智、專業：</p>
“請進。”</p>
門被輕輕推開，顧客走了進來。</p>
“請坐在椅子……”程素霞像往日那般微笑，臉部完美的職業假笑卻在看清來人的長相後，瞬間僵住。</p>
她手足無措地站起，在原地尷尬跺腳，不知道自己應該跪在地上行禮，還是直接五體投地。</p>
“不用緊張，聊聊天就好。”</p>
穿著花格子襯衫的帝無悔頷首，示意慌張的女醫生坐下。</p>
“我聽說，你是個很有專業素養的人。”</p>
“冕下，能得您垂青，是我的榮幸……”</p>
“這麽端著做什麽，在這裏，我隻是病人，而你是醫生，現在，由你主導一切。”</p>
程素霞咋舌，借她一百萬個膽子，也不敢在聯邦的守護者麵前“主導一切”。</p>
更何況，這個聯邦守護者，還是帝無悔！</p>
橫壓一個時代的帝無悔、從出世起就未曾一敗的帝無悔、殺進舊土斬殺無數畸變種的帝無悔……</p>
這樣的人，居然說自己病了？</p>
程素霞頭皮發麻，膝蓋都有些軟了。</p>
這並不是她膽小，而是事情太特麽大了！</p>
帝無悔皺眉：</p>
“醫生，別緊張，生病了就要看醫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當然，我走之後，會有聯邦官員告戒你不要亂說，但……”他湊過來，眼睛裏閃過惡作劇的意味：</p>
“但是，你把他們當屁放了就好，我的事你想說就說，聯邦公民，絕不能因言獲罪。”</p>
“噗嗤……”程素霞不禁一樂，正色道：</p>
“冕下，您放心，您的身體關係著無數人的生命，從今日起，直至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不會跟任何人說您來過這裏。”</p>
“唉，你們這些人真是……”</p>
“冕下，我們受您庇護，替您保密，這是我們的責任。”</p>
帝無悔歎氣：</p>
“那，我們現在開始？”</p>
“是，冕下。”程素霞深吸一口氣：</p>
“您有困擾麽？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p>
帝無悔歪了歪頭，嘴角咧開，像孩童般天真：</p>
“程醫生，我不想活了。”</p>
程素霞又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p>
我的上帝祖宗欸，能別嚇我麽……</p>
她咽了口唾沫，盯著帝無悔的眼睛，試圖看破這位縱橫聯和邦舊土的強者內心真正的想法：</p>
“冕下，我平日並不關注戰爭新聞，但是我知道，您很強，是人類不能缺少的守護者，冒昧問一句，您是天下第一麽？”</p>
“程醫生，天下大著呢，我可算不上無敵，我大概……”帝無悔伸出指頭數了數，認真道：</p>
“我大概，小無敵吧。”</p>
“……什麽叫小無敵？”</p>
“小無敵的意思是，有幾個家夥，我是真的打不過，但我是誰啊？我就死活不承認！哎嘿～”</p>
你瞅瞅你說的是什麽話！真是的，幼稚中二的男人！</p>
程素霞在心裏膽大包天地吐槽一句，認真道：</p>
“冕下，您如此強大，背負著無數人的命，不能輕易言死。”</p>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過去啊。”帝無悔歎了口氣，看向窗外喧囂的都市：</p>
“人和人的關係，是一個個彼此環扣的圈，從來不存在真正離群索居的人，一個人的死亡，注定會引發些什麽東西。”</p>
“我仔細推算過，如果我離開人世，舊土必會發動攻擊，聯邦起碼會失去兩個大行政地域。”</p>
“死亡人數，必會破億。”</p>
“所有人類，都會因我這個草率的決定受到影響。”</p>
“可即使這樣，我依然很想永睡不醒啊。”帝無悔輕笑，似乎在訴說微不足道的小事：</p>
“吃飯、睜眼、殺敵、呼吸、每分每秒，每時每刻，我都想著，如果我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p>
“我應該在那個夜晚死去的……和我的妻兒一起，和……帝天一起。”</p>
“可惜，我不能死，我是帝無悔，我是上帝，自殺對我來說，是最不負責的惡行。”</p>
他說“帝天”二字時將聲音放到了最低，程素霞並沒有聽清，然而這位聰慧的醫生依然明白了帝無悔此時的處境：</p>
這個強大的男人，有著埋藏於幽深記憶的慘痛過去。</p>
他無時無刻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悔恨和痛苦如同鑽入靈魂的蛆蟲和烈火，日日夜夜在啃食他的心靈和意誌。</p>
然而，天生的責任感和對人類的愛，卻讓帝無悔堅持了下來。</p>
即使時刻忍受著巨大煎熬，他依然是最完美的守護者，依然是永遠站在人類最前方的【上帝】。</p>
可悲，可憐，可敬。</p>
這個男人，有多長時間沒有躺在別人的懷裏了？</p>
程素霞這樣想著，鬼使神差地將椅子挪到帝無悔身邊，抱住了他。</p>
女醫生將帝無悔的頭按進自己的懷中，撫摸著他的頭發。</p>
二人緊緊相擁，彼此的身體毫無間隙。</p>
此時，手無寸鐵的女醫生更像保護者。</p>
“冕下，您可以暫時把我當成您的妻子，有什麽……想對我說的話麽？”</p>
時間過了很久，就在程素霞以為帝無悔已經睡過去時，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p>
這聲音，蘊含著程素霞一輩子難忘的悲痛和無奈：</p>
“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