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垛就是密教舉行儀軌的法器,又稱為十字網格靈器。最基本的單元結構是用兩根木棍綁紮成十字形,木棍的每個端頭都用色線紮住,線的顏色視垛的不同類型而定。十字木棍層層疊疊堆搭,最終搭成了眼前這個巨大的如同蜘蛛網般複雜交錯的形狀。


    搭建完成後,按照儀軌的要求,在垛中填入不同的供物來奉請神靈降臨,然後再祈求神靈施展大威能,達成舉行儀軌的目的。


    這目的可以是除魔降妖,可以是呼風喚雨,可以是詛咒敵人,也可以是禳病祛災。


    眼前這個垛,叫做讚垛,而且是所有垛中最複雜最強大也是耗費最大的四洲讚垛,在舊時藏地,隻在噶廈的明令之下才能舉行。


    四個洞穴裏的四個垛分別代表神話中四大洲,分呈不同顏色,上麵裝飾著貓頭鷹的羽毛,而內裏填的則是供品。


    成卡車的人頭隻是其中之一,而且這些人頭屬於最低賤的奴隸的頭,是用做鋪在最下層做底的。


    除此之外,還有具備貴族血統的的人的頭骨;橫死的強壯青年男子的鮮血;淫蕩名聲在外的妓女肉蓮;暴死者的耳鼻眉心嘴舌;病死於瘟疫的人的脛骨。再加上殺過人的兵器,一百零八個不同墓地取來的土,一百零八眼泉水中取來的水,百種樹木的葉片嫩枝,種子、布匹和絲娟,九類大塊的金屬錠,厲鬼作祟之地的泥土,各種草藥的根莖葉。


    一應供品齊全後,由一位法王來主持儀。


    啟動時需要八歲孩童的頭骨、肌肉、血液以及大量厲鬼。


    眼前的這個四洲讚垛,已經完成了其中三個的供品填充,隻剩下最後一個。


    那輛卡車裏的人頭就是墊底用的,陸續還有其他供品運來。


    釋仁正介紹的極為詳細。


    看得出,他實際是在向趙開來顯示自己在密教知識方麵的淵博。


    出家人出不了世,想要發展壯大,依舊得向權力獻媚。


    最後,釋仁正才總結說:“密教的垛類繁多,各寺院都有自己最擅長的一方麵。而這讚垛最擅長的寺院是位於川藏青交界處的丹措州格色寺,當年主持丹措寺的加央紮西就是最後一個有實力主持四洲讚垛的法王,尊號大勝法王,據說已經修成光明虹體,一切顯現盡歸自心,隻差一步就能證得佛果。”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笑,道:“估計是吹牛的。當年大軍進藏,加央紮西先擺四洲讚垛詛咒,後又降而複叛,次次都敗得一塌糊塗,被生擒活捉,雖然最後依舊得到寬大,自己卻心裏有鬼,到底找機會翻越大雪山逃跑,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我明白陸塵音為什麽會來香港了。


    但加央紮西並沒有親自來主持這個儀軌。


    否則她不會公開住進青鬆觀,而是會一直隱藏在暗處,直到抓住加央紮西。


    趙開來聽完之後,便問:“仁正法師能處理這裏嗎?”


    釋仁正就等這句話呢,當即合什道:“貧僧多年精研密教法事,自有妥善處理的法子。”


    趙開來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仁正法師了,有什麽需要的話,跟小杜聯係,他會幫你協調。羅警司,這件事情還是要保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被有心人利用製造輿論。我聽說你已經被授權全權處理這件事情,那就拜托你同仁正法師配合一下。”


    羅威禮當即打保票,道:“我沒有問題。不過這裏是和記的地頭,封了才一天,就不知道多少人找過來,要是仁正法師需要時間太久的話,我怕我頂不住。英國人走了,以後這香港可就是四大家說了算啦。”


    趙開來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不用擔心。”


    雖然這樣說,但羅威禮到底還是不怎麽放心。


    我便對他說:“羅警司,這幾天我還會住在你那裏,有誰要是對這事有意見,就說封了那裏是我的意思,想解封可以找我來講。”


    羅威禮問:“那真要有人來同真人你講呢?”


    我微微一笑,道:“我這人是講道理的,不像在屋邨那邊大開殺戒那個冒牌貨一樣動不動就隨便砍人,誰想來盡管來,我同他們講一講這裏的道理。”


    羅威禮縮了下脖子,臉色有點發苦。


    趙開來又現場點了幾個代表團的成員協助釋仁正,因為釋仁正是和尚,所以他點的也都是和尚。


    這讓代表團的一眾僧人頗有些壓了同團道士們一頭的感覺,很是得意揚揚。


    一眾道士有些不服氣,但他們確實不懂密教法事儀軌,不敢亂出頭,隻好紛紛給照神道人使眼色。


    照神道人雖然是代表團的團長,但他首先是個道士,當此佛道暗暗較勁的當口,屁股自然不能坐歪,所以從工地出來之後,他立刻就湊到趙開來身邊,表示他們這些道士也可以出力。


    趙開來對照神道人的積極表示了讚賞,告訴他過後要是有需要,肯定第一時間考慮他們道士。


    照神道人不怎麽甘心,卻不敢反對,隻好偷眼瞧我。


    我對他說:“你們要真心想幫忙的話,不如過來幫我。我打算把搞這把戲的人摸出來解決掉,正愁缺幫手。”


    照神道人吃了一驚,道:“鬥法啊?這個,這個,我跟大家夥商量商量。我們是來參觀訪問交流的,沒想過會跟人鬥法,空手來的,趁手的家夥都擱家裏沒帶……”


    我說:“不要緊,你們考慮好了,來找我就是。”


    照神道人不說話了,轉頭去同其他道士低聲嘀咕,結果一眾人頭搖得快趕上撥浪鼓了。


    趙開來道:“這也縮得太痛快了。”


    我說:“倒也不是他們膽小,而是太平久了就這樣,一提鬥法拚生死,就先怯三分,本來隻是想博趙開來好感,顯示自己有用處,但要拿命來顯那就沒必要了。”


    趙開來問:“你真要去抓搞這事的人?需不需要我派人幫忙?”


    我說:“不用了,隻是嚇唬照神他們,幫你省點心。這現場已經被查獲,這麽短的時間裏,再想搞出第二個來,也不太現實,就由他們去吧。”


    趙開來道:“這可不像你做事的風格。”


    我衝他一笑,沒有回他這話,便徑自回了中區警署的羈押室,繼續磨我的劍。


    如此磨到晚上十一時多點,斬心劍汙穢盡去。


    我收劍於袖,清點一應隨身物品,便即起身。


    方一走出警署大門,卻見街對麵站了好大一群道士,個個緊束袍袖,背掛寶劍,頭紮束帶。


    為首的正是照神道人。


    看到我出來,眾道士齊齊稽首施禮。


    我躬身回禮,道:“有勞諸位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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