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


    密林幽暗,綠霧陣陣。


    林間終年潮濕,落葉與動物屍體漚在一起,長年累月下來形成一片驚人的沼澤,林間綠霧正是由沼澤發酵的瘴氣。


    許玄低空飛掠,瘴氣對其造成不了影響。


    穿過叢林,前方出現幹涸山澗,山澗壁上有人為開鑿的山洞。


    許玄飛入其中,身側立馬懸浮一顆火球,火光照亮山洞。


    山洞內整整齊齊擺放二十具棺材。


    地麵鋪滿石灰,保持山洞內幹燥。


    上前打開棺材蓋,朝裏麵看了一眼。


    “還行,就是表皮有點發黴。”


    不過這黴菌還是個好東西,可以入藥。


    僵屍的屍體是經過靈氣與藥材煉製的,基本不會腐爛的。


    貼上趕屍符。


    叮鈴鈴!


    趕屍鈴鐺輕輕搖晃。


    嘩啦!


    二十行屍齊齊挺身,趕屍道人重操舊業。


    由於需要節省靈氣,許玄很少祭煉僵屍,但僵屍萬萬不能毀掉,畢竟是自己最忠誠的手下。


    僵屍不懼生死,刀槍不入,隨時可以犧牲而不心疼。


    若不是靈石有點不夠用,許玄巴不得煉幾百具僵屍。


    趁著夜色北上。


    當然,許玄並非走路過去,到了外麵自有馬車接應。


    馬車星夜兼程,趕往北方。


    ……


    北方,黃河邊某道觀,重兵圍困道觀,裏麵傳來陣陣血腥之氣。


    “人呢?我問你人呢?”


    濠格抓住一個渾身浴血的道士衣領,不耐煩問道。


    “貧道不知!”


    嘩!


    下一刻,道士被一刀梟首。


    “下一個,李見性人呢?”


    “不知道!”


    一連串的殺戮,讓這清淨之地充滿血腥。


    自從濠格知道李見性是道士,於是每逢遇到道觀,必定下來逼問,動輒殺人,手段殘暴。


    這些道觀肯定不知道李見性的下落,很快全觀被殺光。


    濠格來到大殿,神像兩旁沒點蠟燭,點金神目炯炯有神,仿佛在盯著他們的所作所為。


    屬下們噤若寒蟬,有點害怕。


    畢竟在這種場所殺人,他們還是有點心裏沒底,生怕將來神靈報複。


    濠格看出來眾人的想法,嗤笑道:“神仙?哪裏有神仙?我在北地殺了那麽多人,哪個神仙下來救了?拆了!”


    “是!”


    眾人拆掉三清神像,心中的不安消失了不少。


    “報!探子在南陽城發現崇禎和李見性等人的蹤跡!”


    “哈哈,好!”


    濠格狂妄大笑,隨即帶著眾人出發。


    南陽。


    林宅,後院涼亭。


    “林員外,麻煩你了。”


    李見性對麵是氣質頗為儒雅的中年人。


    “哎,道長千萬別客氣。我已吩咐人備了快船,明日一早即可出發。”林員外笑道,“那女眷是得了風寒,讓醫師開一副藥方就沒事了。”


    “多謝員外。”


    李見性並沒有將崇禎等人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前幾日皇後得了風寒,眾人無奈之下隻好在縣城找了個地方。


    這個林員外以前在雲麓觀待過一段時間,與李見性還是發小,當年自己的師父從死人堆裏把他救了出來。


    這人是可以信任的。


    夜晚。


    李見性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心神不寧。


    畢竟自己這邊隨隨便便一個人就是大富貴,恭候萬代的那種。


    想到這裏,他起身出門,想要來到池塘邊吹吹風。


    這時,他發現林員外竟然站在湖邊,神情似乎有些不對,旁邊還有個下人。


    李見性察覺不對,凝神傾聽。


    以他現在的耳力,還是依稀能聽清對方的話語。


    “千戶怎麽說?”


    “千戶說就是他們,那男人是崇禎皇帝,女的是皇後。北邊懸賞黃金千兩及世襲侯爵之位捉拿。”


    “好,他們武功高強,等千戶的人過來再動手,可惜了,這幫人太謹慎。”


    聽到是世襲侯爵,林員外雙目通紅,喘著粗細氣,恨不得直接闖進去將功勞獨占。


    原本打算下毒,但是對方太謹慎了,從不單獨吃飯,要麽與林員外一家一起享宴,這肯定沒有經機會下毒。


    一想到即將得手的侯爵之位,林員外心裏有些激動。


    “有識之士”都知道,自古王朝不到三百年,大明氣數已盡,唯有金兵有一統江山氣象,現在是為數不多改變家族的機會。


    所以文人雅士們毫不猶豫拋棄了大明。


    這時,身後傳來動靜。


    林員外轉頭一看,竟是李見性。


    “道長,您……”


    “我對你太失望了,身為大明士紳,吸著國家的血,如今又要反叛,是為不忠。賣友求榮,是為不義;忘祖投蠻,是為不孝。”


    “你聽我說……”


    話還沒說完,李見性將其一劍劈死。


    隨後衝入後院,殺光所有下人。


    這賊子果然狡猾,妻兒在不久前就被送了出去。


    “起來!都起來!!”


    李見性叫醒眾人。


    門外傳來喊殺聲,應該是南陽千戶帶的兵馬。


    好在林宅高門大院,牆壁的頂端還鑲嵌著碎瓷片,常人難以攀爬。


    眾人守住大門,與官兵廝殺了起來。


    現在就連皇帝和太子都拿起了武器反抗。


    “殺!!!”


    “千戶有令!活捉賞千兩,升旗官!死屍減半!”


    聽到命令,士兵們瘋了一般殺過來。


    李見性等人漸漸絕望,有種無力之感。


    “張天師,我等今日怕不是要命喪當場。”


    “哈哈,這輩子值了!”張都霄豪爽一笑。


    他這個人一重長生,二重名聲;作為龍虎山的天師,人生的最後是為了漢家江山而死,可謂是流芳百世。


    “兩位仙長,是朕連累了你們。”此時,崇禎忽然低頭致歉,這態度讓李見性兩人不敢相信,就連太子都不相信。


    朱由檢竟然會認錯?太稀奇了,李見性還以為崇禎會大罵一句“妖道誤我”呢。


    眾人從黑夜廝殺到清晨。


    縣令府,幾個文人相視無言,半響,青衣老頭說道:“我們幹看著皇帝被殺?”


    “那能怎辦?”


    “哎……”


    眾人深深歎息。


    他們是想投降,反正投降的人多了;但眼睜睜看著皇帝死在麵前不管不顧,那將來史書上的名聲……不敢想象。


    轟隆隆……


    傍晚,濠格大軍來到,大部分大軍在城外駐紮,少部分進了城。


    縣令們獻印投誠。


    “崇禎在哪?”濠格策馬揚威。


    眾人指了指方向,交出官印,幾人得以保存性命,甚至有金兵保護。


    而普通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一場殺戮席卷他們。


    奸淫擄掠,殺戮不斷。


    濠格帶領精銳前往林府。


    林府,聽著外麵傳來金人的蠻族,眾人心知逃不掉了。


    這一晚,必定是這座小城的難忘之夜。


    人們或主動、或被動接受蠻夷統治的事實。


    林府附近是達官貴人的府邸,他們有的被金兵所擄,有的早早投靠,所有人押送到附近,等候濠格發落。


    他們不約而同關注這曆史性的一刻。


    “無力回天,無力回天……”崇禎、李見性、南陽心懷抱負的寒士心裏隻有這句話。


    山河破碎,白骨如山忘姓氏。


    曆史總是太多遺憾,凡人難有神仙回天之力。


    府外,濠格劍指林府,勇士與包衣摩拳擦掌。


    “殺!!”


    “轟!!”


    下一刻,天降火球!落入人群。


    這一發火球,象征著一種全新的遊戲方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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