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避而不談鐵杵磨成針的事,很好心地問道:“你是哪裏人氏,是附近村子的嗎,趕緊回家去吧。”


    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你不該繼續問鐵棒的事嗎?這麽明晃晃的一根大棒子,看不見嗎?


    華玉又問了一遍,小青鸞被她問得直撓頭,怎麽說呢?說自己是三仙島人士,現在是峨眉山的共享員工?


    她哼哼唧唧:“我我是,是從蜀地來的。”


    華玉笑著擺手:“是和家人一起過來的吧?天快黑了,快回家去吧。”


    “.完不成姑奶奶的任務不能回去。”小青鸞聲音很輕地說道。


    “這是什麽話?這不是為難人嗎?誰不是爹媽生的,為何如此苛待你?”


    小青鸞莫名傷感了一波:“我娘在生下我的時候就死了。”


    華玉有些同情她:“你至少還能看到親娘,我連親爹親娘的麵都沒看到,他們就走了。”


    小青鸞瞠目結舌,她是知道內情的,並且押上青鸞鳥一族的族運發誓,不主動泄露機密。


    什麽爹媽“走了”的話可不能說!你說沒事,我說的話一定會被吊在樹上打吧?


    兩人又扯了幾句閑篇。


    華玉讓她趕緊回家,小青鸞就強行把話題往鐵棒上扯。


    小青鸞說起話來倒是似模似樣,隻是華玉從她的眼神中隻能看到沒有被知識汙染過的清澈。


    這孩子可能有點大病。


    她那個姑奶奶多半也不太正常,誰家要用繡花針的時候拿鐵棒在石頭上磨啊,這得浪費多少東西?那鐵、那石頭、用的力氣不是錢啊,你有這把子力氣,跟我來搗藥行不行?


    從驪山老母到眼前的小青鸞,再到幕後安排這場戲的雲霄,其實她們都沒經曆過人間疾苦,很多事想當然,覺得這事可以自我感動一波,就去幹了。


    鄧嬋玉倒是有不同意見,隻是那個時候她人微言輕,加上鐵杵磨成針的故事深入人心,就沒質疑。


    華玉不同,她是真正跟著華佗走南闖北,見過無數悲歡離合的醫者。


    磨大鐵棒子製造繡花針的事她實在是理解不了。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談起鐵棒的事,她心中產生了疑惑以及警惕,此時幹笑兩聲:“佩服,佩服,那個什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


    她轉身就要走,小青鸞連忙叫住她。


    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接下來的戲演給誰看啊!雲霄一定會打我的!


    “小姑娘留步!”腦袋不太靈光的她隻能先把華玉叫住。


    華玉指了指自己,滿臉詫異,我十六了,你看樣子也就十一二歲吧,你叫我“小姑娘”?


    小青鸞急中生智,指著河水,滿臉欣喜地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之前河裏出現了一位神仙,神仙老伯伯說他也要一根繡花針,咱們一起來磨吧,說不定神仙老伯伯會給咱們一份仙緣呢?”


    青鸞鳥一族的族長為自己的機智叫好,倉促間,自己能想到這麽漂亮的說辭,真是太聰明了!


    可惜,她的話一說出口,華玉肉眼可見的變得警惕起來。


    去年秋天,師徒三人遇到一夥水匪,當時水匪也說河裏有寶貝,讓他們過去看,華佗站在原地微笑,華雄二話不說,大刀掄起來,把七八個水匪全砍了。


    此時回想起來,和眼前的場景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華玉一句場麵話都沒說,邁開大長腿,風一樣的跑遠了,原地隻留下石化了的小青鸞。


    完了,完了,任務失敗,鄧家二公主跑了!


    雲霧陡然升起,雲霄從霧氣中走了出來。


    青鸞鳥一族的族長可憐巴巴的低著頭:“娘娘,小公主走了哦。”


    雲霄沒好氣地說道:“我有眼睛,看得見。你呀你呀,太急切,把她嚇到了。”


    她心裏也是腹誹,你看看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叫“一起磨棒子”聽著就嚇人?


    小青鸞嘴上道歉,心裏不服,明明是你們的這個傳統有問題,我都想辦法補救了,隻是沒救回來而已,我盡力了!


    雲霄揮揮手:“你先回去吧,那孩子今日有一場劫數,原本是想讓她避開的,唉.”


    “娘娘,那我走了?”


    “走吧。”


    “我真走了?”


    雲霄平靜地看著她,昔日在三仙島的時候是多麽老實的孩子,如今是跟誰學的,怎麽這麽貧啊?


    看出雲霄情緒不對勁,小青鸞連忙抄起地上的道具鐵棒,急匆匆地駕雲離開,這鐵棒是玉虛宮那邊的建築材料,她還得帶回去入庫,可不能隨意丟棄。


    雲霄搖頭輕笑,等待了一會,暗中跟上了自己的寶貝閨女。


    華雄死了。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他還不是將軍,上陣殺敵沒三天,就那麽死了。


    華玉再看到華雄的時候,自家這個師弟和路易十六一樣,已經摸不著頭腦了,身體在一側,腦袋在另一側。


    華雄臉龐上還帶著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死得那麽快,自己明明一身武藝,結果根本就沒發揮出來。


    關羽神色間有些不忍,是他帶著華雄這個救命恩人的兒子上戰場的,沒想到結果變成這樣.


    他拋出兩枚人頭:“你師弟一時不察,被敵將騎快馬突襲陣斬,某把那兩員敵將全部斬殺,應該可以慰問華雄的在天之靈了。”


    “父親,是誰殺了我師弟?”


    關羽指著其中的紅臉漢子:“這廝名叫‘溫酒’,他兄長名叫‘溫良’,先是其兄長在陣前叫囂,之後弟弟從側麵殺出,你師弟猝不及防,就被紅臉的溫酒斬殺。”


    溫家雙煞,良酒組合。


    華玉默默點頭。


    看著華雄的無頭屍體,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這個家夥一直說要保護自己,現在你還能保護嗎?好勇鬥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看著親人一樣的華雄身首異處,她心中的悲傷每時每刻都在增長,當突破某道閾值後,不由得痛哭出聲。


    “咦?我好像有辦法救他!”華玉哭著哭著,突然福至心靈一般想到一件事,語出驚人,把華佗和關羽都嚇了一跳,這腦袋都掉了,還能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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