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枯都感覺自己是看這本書入迷看出幻覺了。


    哪裏會在書裏看到自己的名字,甚至,自己夢裏發生的事情,也在書裏被記錄下來。


    這有點恐怖和詭異了。


    他皺著眉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繼續看了下去。


    “黑天籠罩之下,非陽神第四層不可抵擋。”


    “齊原雖進入‘偽陽神四層’之境,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陽神四層。”


    “前一億年,他失去了眼睛,再也看不到世間任何物質。”


    “中間數億年,他失去了耳朵、眉毛和鼻子,他再也聽不到風的聲音,聞不到花草的清香。”


    “最後一億年,他失去了嘴巴,他失去的東西,在不斷增加。”


    “總有一日,他會失去所有,失去肉體,失去意識,失去真靈,踏入陽神第四層,成為另一個黑天。”


    王枯看著這些,神色莫名。


    “所以,你得去見女主啊!”他很想對男主說。


    可如今的男主,連聽力都沒有,他大喊,有用嗎?


    入夜,王枯再次進入了夢鄉之中,他再次看到那個遍體鱗傷的身影。


    那道身影身形纖瘦,五官破碎,屹立於蒼穹,孤獨對抗著恐怖的黑色氣泡。


    這樣的場景,不知持續了多少億年。


    “喂,去見女主啊!”王枯用盡全力一吼。


    然而,那道身影屹立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


    “完蛋了,他沒有聽力,沒有視力……我該怎麽告訴他……去見女主?”王枯有些緊張,為這本書裏的男主擔憂。


    ……


    無盡時空之中,齊原的身軀破碎,五官消融,現在的他,肉體幾近不存,唯有一絲真靈還保存著意識。


    “黑天……不可抵擋。”


    “非陽神第四層,不可擋。”


    “我終於要敗了嗎?”


    這麽多遊戲,齊原還是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無力之感。


    大忘心經、為所欲為以及絕對適應等,已經夠強了。


    但始終無法,讓他越過陽神三層到四層的天塹。


    如今的他,勉強算得上“偽四層”,所以,才能艱難對抗黑天。


    可是,黑天之下,他的意識,他的身軀等……不斷消融。


    “踏入陽神第四層?”


    齊原沉默。


    踏入陽神第四層後,他便可真正抵擋黑天,甚至說把黑天吞噬。


    但以他的強大,陽神第四層以後,他將會成為比黑天還恐怖的怪物。


    如今,他已明白,所謂陽神第四層,便是舍棄一切,隻為追求強大,保留最本源的特質。


    這種舍棄,包含真靈。


    這也就意味著,他一旦踏入陽神第四層,立即真正消亡,世間再無齊原。


    這種結局,他並不願意接受。


    “難道,真的沒有破局之法?”


    “生機……到底在哪?”


    齊原的意識渾噩。


    麵對著恐怖的黑天,他不知曉,自己還能抵抗多久。


    這樣下去,他的真靈遲早得磨滅,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這時,突然間,齊原停頓了下,他仿佛看到,無數精血從天而降。


    “這是……我的血?”


    他記起,在遊戲還未加載出來之時,遊戲快崩潰,他以血救之。


    “我位於什麽時間……我的血降落……我還會再降臨嗎?”


    “不會,任何時間線上,世間唯有本我。”


    無窮無盡的歲月,齊原的意識渾噩,唯有一絲真靈還讓他保存著清醒。


    他所見,再無光明。


    他所聞,再無異香。


    他所聽,再無雷聲。


    這樣下去,真靈終究會磨滅。


    要麽隕落,要麽踏入陽神第四層。


    他已知曉,可跳過陽神第四層踏入陽神第五層,所以,他不願踏入陽神第四層。


    “還好我能夠以我的血,去觀察這個世界,才能保留一絲真靈的活躍。”


    齊原感覺很玄乎。


    過去影響現在。


    未來影響過去。


    不過,他不能多想,再多想又長腦子了,而且很累。


    在不同時空中,他不斷抵抗著黑天,五官消融,幸運的是,他的血,所化的人類,代替他不斷觸摸著這個世界,感受著風的聲音,享受著雨淋。


    “隻是……這是一個循環。”


    齊原悠悠一歎。


    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


    等到未來,他的血全部歸於本我。


    那麽,他的血就無法代替他感知世界。


    他的真靈……也將真正消亡。


    “好累,希望有個富婆能夠看到我的倔強和堅強。”


    齊原感歎。


    他已經感知到,神臨被圍攻陷害而隕。


    他也感知到,化凡齊原突破祖神失敗,一人枯坐於奎金界。


    “所以……我敗了?”


    唯一的那一絲真靈,在不斷消融。


    強大如齊原,以大忘心經,以及為所欲為,都無法阻止真靈的消融。


    這一刻,齊原想到了很多人。


    他想到了錦璃,想到了金絲雀想到了寧萄,還想到了大胸師妹薑靈素,又想到了此世的妻子沈淩萱。


    “果然,我也是一介凡人,生命最後時光,也會使用回憶大法。”


    真靈如燭火一般,不斷搖曳,隨時可滅。


    “新神臨誕生了。”


    “化凡齊原……化凡成功了。”


    “一切結束了嗎?”


    “不對,我為何還沒消融?”


    齊原原以為,等所有血回歸本我,無法代替他感知世界,就是他真靈徹底寂滅之時。


    可是……他竟然沒死。


    他還活著。


    “是……新神臨,還在代替著我……感知著這世界。”齊原意識到什麽。


    而這時,一道聲音在齊原的腦海響起。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不完美,皆是遁去其一。


    我便送它……一枝春。”


    “春?”


    “椿!”


    “所以,落日崖前的石碑上,缺掉的字是春!”


    “她把春給了我!”


    “正確的是……”


    “昔年有椿,靜立玄渾。今我思君,如木盼春。微乎微乎,君莫尋。”


    “古岐椿木!”


    “所以……是師尊!”


    齊原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知曉這個結局,所以,她一直讓我離開。”


    “在我得到神木令的時候,就曾聽到一個‘逃’字。”


    “落日崖前的石碑,也是在告訴我……不要降臨這個世界。”


    “師尊是無聲之聲?”


    “月神元君存在於過去,或是未來,唯獨不在現世。”


    “所以……師尊也是陽神第四層。”


    “不對,她是陽神第四層中……與我交流產生的意識,或者是……複蘇的意識。”


    這一刻,齊原把所有的思路都理清了。


    陽神第四層沒有意識。


    師尊阮一汐,本是陽神第四層的椿。


    而齊原覺醒的超能力,與口有關的,則是隨意說話,可以被未知所聽到,同時發生奇異特殊的變化。


    正因為這樣,無聲之聲……終於誕生了自己的意識,由陽神第四層演化出神木宇宙。


    但,她是陽神第四層,知過去、現在、未來,所以,一直阻止齊原前來。


    “所以,她……就是那人所說的女主嗎?”


    “師尊……我能見到你嗎?”齊原臉上的笑容有些淒楚。


    陽神第四層,不存在於現世。


    這也就意味著,他除非也踏入陽神第四層,否則無法見到。


    見到黑天,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真靈。


    再去見師尊……他能見到嗎?


    突然間,齊原想到了什麽,他眼中露出開心的笑容。


    師尊也在一直……努力見到他。


    神木深淵裏,當初的一簾幽夢,並不是幻想,而是師尊。


    神光宗裏……那道倩影,也是她。


    還有……很多很多。


    “師尊……我見到你了。”


    齊原眼中笑容燦爛若星辰。


    與此同時,無盡歲月長河之中。


    蒼瀾界。


    年輕俊美的男子呼吸著異界的空氣,感覺蠻香甜的。


    他看著前方朦朧曼妙的倩影,眼中帶著好奇神色。


    【她叫阮一汐,她表麵上是你的美女師父,但實際上可能是你的老婆。】


    “剛穿越就發老婆?”俊美男子心情不錯。


    “師尊老婆?”他喊了一聲。


    女子一身曲裾深衣,寬袖曳地,仿若仙子。


    齊原看不到她的正臉,僅能夠看到她的背影。


    但僅論背影,已是絕色。


    “你怎麽不說話,是啞巴嗎?”


    “哦,可能是害羞了,師尊等等我!”


    “你不趕我走,說明你收了我這個弟子!”


    “以後,齊原就是阮一汐的弟子!”


    神光宗裏。


    年輕俊美的年輕男子伸了一個懶腰,隨手將小木魚幹給丟進木貓傀儡的嘴裏。


    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覺。


    醒來後,他洗漱完畢,走出院子,看著雲端的宮殿。


    “又是想師尊的一天。”


    峰頂上雲蕩漾,瞬間消散。


    齊原的眼中閃爍奇異神色:“所以說……當初的師尊,也是在說想我嗎?”


    又一日,齊原舉著一品築基靈物黃花果:“師尊,弟子齊原帶彩禮來啦。”


    天穹上的雲彩匯聚,頗為壯觀。


    “看來,師尊很開心呢?”齊原說道。


    陽神第四層,沒有意識,師尊即便因為他覺醒或複蘇了意識,可能也一直渾渾噩噩,偶爾才有些許清明。


    拱星之上。


    機器人零一看著齊原:“主人,我們三還沒有合過影,要不要一起合影。”


    “哦,合影嗎,沒問題。”血袍男子說道。


    天幕漆黑,星光黯淡,他站在草坪上,零一抱著謝心素,三者臉上露出標誌性的合照笑容。


    恰時,一道溫和清冷的月光灑下,落在齊原的血袍之上。


    照片定格。


    齊原捏著照片,若有所思:“月落吾肩,也算是我們的合照。”


    無數的畫麵出現,又在這一刻破碎。


    “小嫁。”齊原輕聲喚了句。


    頓時,一件小巧玲瓏的嫁衣出現。


    她站在齊原旁邊,怯生生的,雖無容顏嬌軀玉足,卻仿佛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


    他握著小嫁冰涼的小手,臉上露出笑容:“原來你一直都在。”


    “以前,都是你化為血甲保護我,庇護我,如今……該我保護……”


    他看著小嫁,雖沒有眼睛,卻蘊含著數不清的溫柔和深情。


    “這一次……該我把我埋在地下了。”


    ……


    “我叫阮一汐。”


    “我是誰,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看不到光,聽不到雷聲,聞不到花香。世界是虛無的,荒蕪的,一成不變的。”


    “有一天,有一個很吵的人一直說話。”


    “他好吵好吵,好想他閉嘴。”


    “好吧……其實多說說話也挺好的。”


    “我喜歡聽那些故事。”


    “混沌開七竅?”


    “我要是開了七竅,是不是就能……”


    “我失敗了,天上下血了。”


    ……


    “我叫阮一汐,我是誰,我也不知道。”


    “我自幼生活在神木深淵中,一直一個人。”


    “喂,我就偷偷跑出去一趟,偷偷睡在了土裏,為什麽被一件血袍給挖了出來?”


    “關鍵是,他還五花大綁,把我五抬大轎強娶了!”


    “我有夫君了,也算是有親人了?好吧,隻是這夫君……是一件衣服。”


    “他不會說話,所以,我給他造了八個木牌。”


    “一個代表著貼貼,一個代表開心。”


    “有夫君陪著,真好。”


    “夫君……沒了。”


    ……


    “我叫阮一汐,我是誰,我想起來了。”


    “我是個瞎子、聾子、啞巴……”


    “我的眼睛,是夫君給我的。”


    “我的耳朵,是夫君給我的。”


    “我不想……他給我這些!”


    ……


    “我叫阮一汐,一個失敗了無數次的廢物。”


    “我終於成為了真正的人。”


    “夫君,卻成為了真正的血袍。”


    “這一次,我聽夫君的話。”


    ……


    神木深淵中。


    血色長袍被無數人祭煉。


    沈淩萱的眼中帶著痛楚和不忍神色。


    “齊原就是水,神木宇宙的第八種原始規則。”


    “他就是第八件人啟光明!”


    “唯有締造出八件人啟光明,神木宇宙的原始意識將會複蘇一息時間。”


    “她會攜帶八件人啟光明,穿戴著第八件也就是最強大的人啟光明……誅殺黑天!”笙女冷靜說道。


    “他會怎樣?”


    “他已經死了!”


    三年後。


    神木宇宙之中。


    一股偉岸的氣息突然出現。


    隻見一位皎潔無雙、神聖唯美的神女出現,她身披血紅色戰甲,全身散發著熾熱光亮的光芒。


    熾熱的光芒一出現,黑色的氣泡瞬間融化。


    神女的身影和黑色氣泡瞬間消失。


    黑天……消融。


    舉宙歡呼。


    《神木書》記載,神女複蘇,攜八件人啟光明,驅散黑天,世間得見光明。


    ……


    神木深淵中。


    一道幽影徘徊。


    “我叫阮一汐。”


    “這是我的過去。”


    遙遠的童謠聲,在空曠的神木深淵中響起。


    “山有椿木,雲有雨瀟。雨瀟闃然,不與我聽。既聞君子,我心匪惘。


    山有椿木,野有芩黃。芩黃煢煢,不與我享。既識君子,我心匪徨。


    山有椿木,天有雷虺。雷虺無吪,不與我說。既語君子,我心匪怏。


    山有椿木,隰有蘩蒼。蘩蒼薆兮,不與我賞。若見君子,我心舒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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