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聖宗在兩月之前駕崩。”


    “如今新帝耶律宗盛即位,安穩朝堂之後,便浩浩蕩蕩掀起對於西夏的大戰,遼庭那邊,並沒有國喪之禮。”


    陸澤跟麵前兩位公侯暢言著邊境戰事,耶律宗盛如今興兵二十萬,主動發起對於西夏的戰爭。


    遼庭跟大宋不同,哪怕君王駕崩,都沒有三年國喪不許戰事的傳統,北遼庭根本不在意陳規舊矩。


    契丹人,隻想用血來替新朝開路。


    這就是遼庭跟大宋最大的區別,同樣也是中原王朝跟遊牧王朝在根本上的差距,這種差距最終導致大宋覆滅。


    遼庭、金人、蒙古人...


    在曆史長河裏,重文輕武的宋朝,偏偏是接連遇上這種戰力強悍的北方民族,耀眼繁華在鐵蹄下被狠狠踏碎。


    陸澤他心裏的很多話,都不能跟麵前的平陽侯還有魏國公去說,因為很多話對於臣子來說,是妥妥的大逆不道。


    陸澤並不理會外界對於此番大戰的結果期許,他的目的單純隻是練兵,隻是讓武運侯的名字傳蕩在三軍之內。


    僅此而已。


    覆滅西夏、北攻遼庭、收回燕雲十六州...這些事情,陸澤都會做,沒有任何人能夠去阻攔。


    如今,隻是開啟他計劃的第一步。


    陸澤想著皇宮裏的皇帝陛下趙恒,官家如今身體其實也是強弩之末,按照陸澤猜測,大概率是撐不過明年。


    新朝開始,若是按照真實曆史進度去進行,即位者應該是宋仁宗趙禎,是宋朝在位最久的皇帝。


    在仁宗當政期間,一係列的社會矛盾開始真正顯現出來,土地兼並、黨政加劇、沉重稅賦、邊患危機...


    大宋繁華背後,諸多問題叢生。


    而最關鍵的還是,這些問題都沒有被徹底解決,一直到後麵徹底炸開,將整個王朝給炸得七零八碎。


    內憂不怕,外患不怕,最怕的就是這兩樣東西會一塊到來,而大宋朝從立國之初,外患這一塊便一直沒有解決。


    大宋開國太祖皇帝,在燭影斧聲那晚過後,便離奇死去,而後即位的太宗皇帝又成為了高梁河車神。


    後續大宋朝的數代帝王,其中也不乏有明君,可這些皇帝都難以將外患給徹底解決,內部矛盾都要一層層壓去。


    範仲淹的慶曆新政、王安石的一條鞭法,都是想要治理大宋朝內患,王朝內當然有人能夠看出來問題所在。


    但極度無奈的是,他們嚐試各種辦法,都難以將這些內患給解決掉,最終在諸多因素影響下,發生了靖康之恥。


    大宋朝由盛轉衰。


    直至宋末帝趙昺投海自盡。


    宋徹底覆滅。


    陸澤他出現在夢華錄世界,當然不是隻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否則如今的他都能在這東京城裏躺平。


    陸侯爺還是想要做一些事情的。


    收回燕雲十六州便是他必須做的。


    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


    ......


    平陽侯跟魏國公許久後才離開,他們兩人算是陸澤在這朝堂上最忠實的盟友,因為彼此目前都有著相同立場。


    趙盼兒跟宋引章待兩位貴客離開後才上樓,兩女侍奉在陸澤身邊,趙盼兒斟茶,宋引章則是撫琴。


    “三娘她說,今天晚上要跟杜夫子帶著子方一起出去轉轉,子方這些日子都在書院那邊念書,聽說很是用功。”


    “天道酬勤,勤以致學。”


    “傅子方應該是能夠有所收獲。”


    聽到妻子這般話,陸澤則是笑著搖了搖頭,將茶杯緩緩放下:“勤奮跟收獲並沒有直接關聯。”


    陸澤並不喜歡傅子方這種人,這小白眼狼是最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年紀輕輕就已展現出惡人具備的那種特質。


    從小看老。


    陸澤並不認為這家夥的性格會在短時間裏就發生根本性變化,隻是如今身處陌生東京城,他方才顯得老實一些。


    不久後,掌櫃張好好來到屋內,她跟大娘子趙盼兒匯報著最近一個月永安樓的經營狀況。


    張好好看著越發明媚的宋引章,心底充斥著對於她的羨慕,後者如今已經入侯府為妾,生活相當愜意。


    張好好在心中幽然歎氣,沒有想到連給陸侯當個外室都這般難,她張好好竟是混成這般田地。


    待張娘子離開後,趙盼兒她俯首在陸澤耳邊,大娘子低語道:“侯爺,您要不要收下張好好,做個外室娘子?”


    陸澤聞言,啞然一笑:“你這大娘子還真是做的貼心,剛剛收了個小妾入侯府,又想著給侯爺我添外室?”


    “你是真不怕我累著啊。”


    趙盼兒當即沒好氣的哼道:“你就跟頭累不死的牛一樣...我隻是沒有想到這張好好竟對官人你如此念念不忘。”


    趙大娘子當然不是個大度到願意隨便分享心愛男人的人,但張好好確確實實幫過她太多的忙。


    隨著她跟引章離開,金玉滿堂跟這永安樓都是張好好在負責管事,這才有著永安酒樓如此紅火的局麵。


    趙盼兒不允許張好好入侯府,但如果就隻是當個沒有名分的外室夫人,趙盼兒自然沒有那麽抗拒。


    畢竟,這妾室尚還要入府,而外室娘子則是沒有任何的名分,東京城內有的是權貴圈養著年輕貌美的外室娘子。


    不需要負責、也不用被那些言官們盯著上奏,這種金屋藏嬌,深受東京城那些權貴們的鍾愛。


    陸澤卻沒有著急回答,道:“這些事情還是等我出征回來再談吧,這個月月末,出征西夏的旨意便會下達。”


    夜色很快彌漫東京城。


    陸澤他宛如翩翩貴公子一般,帶著嬌妻美妾出門玩耍,賞閱著東京城醉人的夜景,四處皆是炫目燈光。


    還有絢爛煙火在夜空裏綻放。


    趙盼兒跟宋引章一左一右伴隨在夫君身邊,兩女容貌氣質皆迤邐動人,她們兩人在婚後更顯美豔。


    經曆過甜蜜婚姻的滋潤,跟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


    “東京城還是這般繁華。”


    “哪怕來到東京已經一年時間,卻還是被這裏的繁華所震撼,亂迷人眼,難怪所有人都喜歡這座城池。”


    趙盼兒挽著陸澤的手臂,看著這汴河兩岸燈火通明,感慨萬千,如今她們三姐妹算是完全融入到了這裏。


    陸澤三人一路沿河而漫步,卻忽然聽見道很是熟悉的爭吵聲,宋引章她抬眼看向不遠處的那座石橋。


    “好像是三娘的聲音...”


    趙盼兒隨著聲音來源望去,隻見橋上那道身影還真是三娘,三娘跟杜長風分處石橋兩側,似乎在圍堵傅子方。


    傅子方站在橋邊,他大喊道:“你們都不許過來,再過來的話,我就直接跳到河裏麵去!”


    孫三娘被嚇壞了。


    她本來決定今日帶著傅子方一道出門夜遊東京城,卻沒有想到,在臨出門之前,跟杜長風親密舉動被兒子看去。


    三娘便一路追趕跑走的傅子方,直到追到這石拱橋上麵:“子方,你可千萬別犯傻,趕緊到娘這裏來!”


    孫三娘想要衝上前去,可又怕傅子方真的跳下去,隻能縮回步子。


    傅子方捂著耳朵,對著孫三娘咬牙切齒道:“你別跟我說話,我才不要你這麽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娘。”


    “你...你居然跟別的男人私通,你真不要臉!”


    聽到這番話,孫三娘臉色煞白,傅子方似乎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母親說出這般惡毒之語。


    另一頭的杜長風在聽到後,他怒不可遏,杜夫子如今在書院教書,最是講究三綱五常,子不孝母,乃是大罪!


    更何況,杜長風深愛三娘,他不能允許有人對三娘說這等惡毒話,哪怕這人是三娘的親生兒子。


    “傅子方!”


    “我不允許你跟你娘這麽說話。”


    “你必須跟她道歉認錯!”


    傅子方伸手指向杜長風:“我根本就沒有錯,是你這家夥惡心、卑鄙,跟我娘親不清不楚。”


    “白天當我的夫子。”


    “晚上竟然還...呸,真惡心!”


    傅子方話尚未說完,便有人來到他身後,一腳將他踹入河岸裏,孫三娘見狀,又驚慌失措起來:“子方!”


    宋引章冷冷道:“三娘,你不用著急,這裏的河線很低,淹不死人,更淹不死白眼狼。”


    剛剛動腳之人赫然是宋引章,宋娘子聽著傅子方那些惡毒之語,實在是難以忍受,一腳就將他踹進河裏。


    宋引章居高臨下站在河邊,冷漠看著在河水裏撲騰著喊救命的傅子方,後者很快就在剛剛及腰的河水裏站穩。


    雖然河水並不深,但如今已是秋分時令,夜裏溫度很低,傅子方便在那河水裏顫顫巍巍的打著寒顫。


    宋引章看向周遭那群圍觀群眾,她朗聲道:“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當娘的在教訓混賬兒子呢。”


    陸澤揮了揮手,侯府隨從們當即就將人群驅散,石橋這裏很快恢複正常,隻是氣氛顯得相當壓抑。


    河水裏的傅子方漲紅了臉:“我不是混賬!”


    “你當然是。”宋引章她厲聲道,“以前在錢塘,三娘姐將你視作心肝一般疼愛,可你是怎麽回報她的呢?”


    “你同意你爹休妻,你認別的人當娘,在錢塘生活不如意後,這才知曉到東京城來找親娘。”


    “三娘不計前嫌,將她的房間讓給你住,讓你讀最好的學堂,給你最好的吃穿用度,母慈子孝。”


    “你孝順過她嗎?”


    三娘因為宋引章這番話雙麵通紅,自從傅子方來到東京城後,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落淚。


    “好了,引章。”


    “你不用再說了。”


    河水裏凍得瑟瑟發抖的傅子方,這時候卻依舊顯得嘴硬:“我知道她對我很好,但她跟不三不四男人瞎混...”


    “這就是不對。”


    杜長風聞言大怒。


    “傅子方,你給我聽清楚。”


    “我杜長風乃是京城杜家子弟,是金科進士,官家欽點九品官,在書院夫子,不是你口中不三不四的男人。”


    “你娘蘭心蕙質,賢惠爽朗,是位可敬可親之人,我跟她君子淑女,我們兩情相悅,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之前不告訴你,隻是因為三娘念你初到東京城,怕你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才選擇隱瞞。”


    傅子方麵對著杜長風,卻選擇不管不顧:“可我就是不許!書上說得明明白白,女子要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我不同意。”


    “她就不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宋引章聽到這番話,頓時氣炸,當即就在地上找石頭,要拿石頭砸水裏這個白眼狼,但被三娘堅定製止住。


    場麵忽然變得安靜下來,傅子方看著麵容平靜的母親,少年略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腦袋。


    三娘語氣平淡,道:“傅子方,我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我早就被你爹休了,你是傅家的人,管不了我。”


    “沒有任何人能夠約束我的婚姻,哪怕是親生兒子,也不行。”


    傅子方滿臉震驚:“娘。”


    孫三娘神態疲憊,卻沒有再落淚的意思,或者說幹脆哭不出來,隻看著麵前陌生的兒子。


    “你是真把我當娘嗎?”


    “還是你隻需要個聽你話、順你心意的奶媽子?傅子方,你可真不愧是傅家的兒子,我如今才醒悟過來。”


    “母慈,子也未必孝。”


    三娘在杜長風的攙扶之下離開,隻有陸澤他們沒有走,陸侯神色淡漠的看著河裏的傅子方。


    “小小年紀,讀書尚無幾日,說出去的話便是字字誅心,字字句句站在仁義道德的製高點上,鞭撻你之親母。”


    “你從來不嫌棄你母親拋頭露麵,去替你掙來富足的生活,但卻需要她的三從四德,都是為你一人。”


    陸澤他語氣平淡的便將事情本質給剝開,卻沒有教訓這白眼狼的打算,帶著趙盼兒跟宋引章便離開。


    趙盼兒幽幽的歎氣道:“世上怎麽會有這種狼心狗肺的兒子,偏偏還是讓三娘給碰上。”


    陸澤聽到後,搖頭道:“孫三娘的教育方式本就有問題,一味溺愛隻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趙盼兒忽然想起件重要事情,在回府路上,跟陸澤低聲道:“外室娘子,是不能有後的吧?”


    陸澤當即忍俊不禁起來。


    “娘子。”


    “你想的太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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