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府,門庭若市。


    今日的東京城,有一大半內城權貴出現在平陽侯趙虞的府上,宴會規模半點不弱於之前在宮裏舉辦的瓊林宴。


    這天,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陸續抵達侯府的賓客絡繹不絕,除卻到場赴宴的文臣武將之外,連皇宮裏的官家跟皇後都派遣內監到府賜賞。


    東京城內的權貴們,皆是能夠感受到官家對於平陽侯這位幼弟的疼愛,在這些年來的恩寵可謂是綿延不斷。


    “平陽侯自幼便體弱多病,以至於在成年許久後都未曾分府,一直都跟隨在官家的身後。”


    “後官家即位,禦駕親征北人,平陽侯也久隨官家軍帳,卻在落輝穀那一戰當中,被戰場流矢意外射中腹部。”


    “雖性命無虞,可再難有後,澶淵盟約簽訂後,官家憐惜幼弟,想要將某位皇子過繼到侯府,卻被侯爺婉拒。”


    杜長風跟歐陽旭講述著平陽侯趙虞的事跡,歐陽旭不認識到場的那些大宋朝權貴們,卻唯獨知曉平陽侯的經曆。


    到場赴宴的這些文臣武將們,當然不隻是因為平陽侯跟官家的關係才選擇盛裝出席,而是因為平陽侯這個人。


    “文可妙筆安天下。”


    “武可上馬定乾坤。”


    這乃是太宗皇帝在世之時,對於平陽侯的稱讚,當時的趙虞不過還隻是幼童,便得到太宗皇帝這般評價。


    平陽侯雖體弱多病,可在生下來便聰穎絕頂,乃至其第一次登上戰場,便展現出傲然機敏的軍事天賦。


    如今朝堂之上,文臣武將之間涇渭分明,文武兩方集團水火難容,朝堂唯獨平陽侯能在兩集團中間左右逢源。


    所以,今日到場的權貴尤其之多。


    陸澤兩人被平陽侯府的管家引著,進入到正院,今日的侯府會舉辦兩場宴席,侯爺跟郡主的壽宴會分開辦。


    而今日陪陸澤一道赴宴的,卻並不是一貫沉穩的陸虎,而是陸風,陸胖子穿著特意訂製的禮服,活像是座小山。


    “侯爺,這平陽侯府可比咱們武運侯府氣派,東京城內有名有姓的達官顯貴竟是都到場赴宴。”


    “那邊是禦史台的陳階,正東方位說話的老頭,則是禮部侍郎魏姬覃,還有便是...重新回到東京的蕭相爺。”


    陸澤抬眼,望向內廳所在方向,那裏此時有位談笑燕燕的男人,正被諸多人圍繞,赫然便是顧千帆他爹蕭欽言。


    蕭相爺這些年在朝堂內的名聲不算太好,蕭欽言靠著鬼神之道上位,一度被清流的人稱為是奸相。


    如今重新回到權力漩渦的東京城,注定是要引起朝堂上陣陣風雲激蕩,光是從今日平陽侯壽宴便可見端倪。


    禦史台跟大理寺的人,在這時都未曾去跟那位蕭相爺交談,這些官員皆是屬於朝堂上清流一派。


    隨著清流派領袖柯政被罷相外遷,清流派的領袖成為禦史中丞齊牧,隻是齊中丞今日卻並未出現在侯府宴席上。


    陸澤的到來並沒有如蕭相爺那樣引得眾官員環繞,隻是人們略有些打量的目光還是投在陸澤身上。


    因為...他實在是過於年輕了些。


    今日平陽侯府的宴席有兩處,年輕一些的人便意味著資曆跟地位尚淺,大都是參加鹹平郡主那邊的宴席。


    而主院這邊舉辦的則是正宴,乃平陽侯趙虞跟一眾高官權貴所在,不會有人在正宴未開始前就帶家中子弟進來。


    這是對於主家的不尊敬。


    人們互相敬酒交談,議論著陸澤的身份,終於是有人認出來,陸澤在一月之前曾上過朝堂。


    “哦...是那位年輕武運侯啊。”


    文臣們著重交談的重點,當然不是在武運侯這一爵位上,而是在武運侯的前綴詞上...年輕。


    古代的宴會跟後世的酒桌很相似,宴會場赫然便是地位場,人的地位在這種場合,會被悄然間放大開來。


    這恰恰是官場縮影。


    陸風低著聲音,嘿嘿笑道:“侯爺,看樣子您如今在官場上混得還是不太行,竟是沒有人過來攀談敬酒。”


    “或者說...”


    “那些人等著您主動去攀談呢。”


    陸澤聞言,啞然一笑:“侯爺我也隻是擁有著世襲爵位,在實際上的權力還隻是個六品的翊麾校尉。”


    “在西境,官兵將領們聽我的話,但東京城內的情況便完全不同,畢竟我才是官場上的晚輩。”


    嘴上說是晚輩,但陸澤卻絲毫沒有起身去主動跟那些官員們攀談意思,自顧自的在吃席飲酒。


    “侯爺我是年輕人嘛。”


    “我又不是新科的進士,本就是文官眼中粗鄙軍伍之人,坐擁著武運侯爵位,當然是要年輕氣盛、目中無人。”


    陸澤輕笑著開口。


    不同於外麵歐陽旭跟杜長風他們的謹小慎微,陸澤在這種宴席上表現的相當隨意,更顯其綽約斐然氣度。


    許久後。


    賓客們全部到來。


    而今日壽宴主人公平陽侯趙虞也終於是出現,平陽侯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他身材消瘦、文質彬彬。


    眾臣當即紛紛見禮道賀。


    趙虞的麵容跟當今官家有著幾分相似,尤其是這兄弟二人的眉宇跟鼻梁,簡直如一個模子刻畫出的一樣。


    平陽侯撫著胡須,朗聲笑道:“本侯多謝貴客們今日能夠到場,令我這平陽侯府蓬蓽生輝。”


    “廢話本侯便不再多言,隻希望諸位貴客今日均能夠飲個暢快,來人啊,舞樂起!”


    平陽侯趙虞性情灑脫,待客有禮,卻又絲毫不拘泥於俗世禮儀當中,難怪能夠被朝堂文武兩大集團所認可。


    這樣的平陽侯,既是具備著趙氏皇族的背景,府內卻又沒有男嗣,所以在朝堂上的地位出奇之高。


    官家在這些年對平陽侯越發倚重,乃至去年祭祀大典都是交由平陽侯來一手操辦,眾臣們自是要巴著這位侯爺。


    宴席開始,美豔佳人在場內舞姿翩翩,悅耳琴聲響起,賓客們觥籌交錯,萬般熱鬧。


    陸澤這時看見張略顯熟悉的麵孔,他臉上露出淡淡笑容,而是起身,舉起酒杯,便直接朝著那人所在走去。


    廣濟軍節度觀察留後。


    步軍副都指揮使。


    高鵠!


    “高伯父,數年時間未見,您風采依舊。其實在孝期結束後,小侄本就想登門拜訪的。”


    “今日能在平陽侯壽宴上碰到,著實是難得,所以特來敬您一杯,借著這平陽侯府的美酒,不成敬意。”


    陸澤笑容溫和,舉杯飲酒。


    高鵠看著麵前姿態卓然的陸澤,跟著舉杯飲酒:“侯爺哪裏的話,當年老侯爺尚在世時,便沒少關照我高家。”


    “應該是我高鵠登門拜訪才是。”


    高鵠在心裏幽幽歎了口氣。


    他在當年曾婉拒老武運侯提出的婚事,後知曉陸澤在西境迅速成長、立下卓越功勳後,高大人也曾暗暗悔恨。


    如今女兒高慧一門心思迷戀上那叫做歐陽旭的探花郎,甚至還不惜入宮找到貴妃姑姑,想要求得官家賜婚恩賜。


    “傻閨女。”


    “就算追男人也不能這麽追啊!”


    但高鵠並不滿意這一女婿人選,女人看女人準,男人看男人同樣如此,高鵠在見到歐陽旭第一眼,便不喜這人。


    身份跟背景當然是最關鍵的。歐陽旭出身於寒門,雖然高中探花,可也隻是初步踏入官場。


    以後的路,還有很長。


    而歐陽旭在官場第一步,其實便已經踏錯,因為他得了柯政看重,若是放在以前,定然會是平步青雲的保障。


    可是問題的關鍵便在於,柯政主持完今年科舉大考後,就要被官家罷相,雖得萊國公榮號,可卻要被放逐雷州。


    今年中榜的那些士子們,若是家中有人察覺到官場之上風氣的,沒有人會再讓族內弟子去拜入柯相門下。


    隻有歐陽旭聽從德叔的話,在知曉柯相看重自己後,一股腦帶著各種禮品登門拜訪,赴了柯政在離京前的壽宴。


    這就相當於是在四九入國軍。


    “歐陽旭這樣的人,既沒有身份背景,又沒有恩師提點,哪怕是探花郎,都需要在官場沉浮多年,才能冒頭。”


    “而且這人的品性,也有問題。”


    那天。


    歐陽旭跟趙盼兒在高府門前的短暫交談被高家門房看見,高鵠知曉後,便開始讓人挖根調查歐陽旭的過去。


    如今,則是挖出一些苗頭來。


    高鵠看著麵前年輕的武運侯,現在竟然是越看越滿意,實在不知曉他在當年為何拗不過女兒,婉拒了那門親事。


    陸澤含笑跟高鵠談論過去的舊事,後者的官職並不算高,隻是正五品的觀察留後,在東京城屬於中規中矩。


    隻不過,含權量相當低,遠遠不如陸澤這六品校尉。


    陸澤雖是稱呼高鵠為伯父,可雙方在朝廷的官職卻相同,更何況陸澤還承襲了武運侯爵位。


    在今日這場宴席上,陸侯都是位列在前兩桌的存在,平陽侯趙虞以及那位蕭相爺對其態度皆是十分和善。


    陸澤看著高鵠,提起高慧,他笑著打趣道:“高伯啊,最近這段時間,聽說高家倒是八卦事不斷。”


    高鵠聞言,神色略顯不自然。


    ......


    平陽侯府,另一處宅院裏更熱鬧。


    這裏匯聚著的皆是年輕男女,被眾女環繞著的赫然便是平陽侯獨女、在萬般寵愛當中長大的鹹平郡主。


    郡主二八芳齡,長著標準瓜子臉,肌膚白皙、脖頸細長,左眼眼角生得一美人痣,為其增添抹難言的柔媚之意。


    “高家妹妹,你看上的那位歐陽才子,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又是當朝金榜的探花郎,不錯不錯。”


    鹹平郡主故意開口,打趣著麵前這位長相明豔的高家千金,高慧在郡主麵前自不敢驕縱,極有禮數的開口回應。


    “我也隻是欽佩著歐陽的才學,他出身寒門卻性情堅毅,為人清正,連柯相爺都開口稱讚。”


    年輕貴女們圍繞在一起,話題當然是以男人展開,但眾女也都知曉分寸,不會在這種公開的場合逾矩。


    這裏也隻有郡主能有資格開口打趣高慧,若是其他不長眼的人敢跟著開口搭話,怕是在第二天就會出事。


    在前段時間,關於高家的八卦事便於東京城內鬧得沸沸揚揚。


    進士蘇行遠的妹子,曾向著那位歐陽探花郎遞了支梅花。


    結果在三天後出門便摔倒在地,左眼受傷流血,若不是被及時救助,怕便是要遭遇失明。


    在上次鹿鳴宴上,校書郎龔老先生曾戲言要將小女兒許給歐陽旭。


    結果,上月龔家小女泛舟時意外翻舟,跌入湖裏,龔家女兒在回到家後,整日以淚洗麵,揚言沒臉再活下去。


    高鵠官位並不高,但她那妹妹高貴妃如今卻在後宮當中受寵,高慧每月都能夠入宮,性情自然被養的驕橫。


    鹹平郡主這邊的宴席相較於主院那邊就要更加隨意一些,世家公子以及中榜進士們,賞桃花吟詩、舉杯而言笑。


    高慧很快來到歐陽旭這邊,杜長風盡管近視,但當高娘子尚未到這邊的時候,便主動找借口離開。


    “昨日我入宮,從姑母那裏得了一塊上好的墨,正好便想著贈與你,你瞧瞧,喜歡不?”


    高慧讓丫鬟把墨交給歐陽旭,後者卻沒有接,隻躬身道:“勞煩高娘子,高妃娘娘的墨,自然是天下珍品。”


    “給我這等柴門弟子使用,實在是浪費,還請高娘子收回去吧。”


    高慧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這算什麽,不過隻是塊墨而已,等我們...哪怕討要禦墨,都不是難事。”


    “你不用跟我這麽見外。”


    旁邊的奶娘江氏聽了高慧的話,忙輕咳一聲以示提醒,示意自家小姐絕不可在這種地方胡亂言語。


    高慧看著麵前的歐陽旭,狀若無意的開口問道:“歐陽,前幾天的時候,我聽下人稟報,你在我家門口似乎跟一個小娘子說話來著?”


    歐陽旭聞言,渾身頓時一震,他支支吾吾的開始胡亂解釋起來,高慧卻輕笑著搖頭:“是什麽人,都不打緊。”


    “要那小娘子真是你的紅顏知己,不妨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我絕對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性子。”


    “以後我們大可以以姐妹相稱。”


    ......


    另一邊。


    杜長風找到處清靜雅亭坐下,卻發現身邊多了位年輕人:“兄台,在下杜家杜長風,金榜二甲第二十七。”


    “閣下是...”


    杜長風習慣性的拱手見禮,剛抬起頭卻發現麵前這張臉有些眼生,隻是這身衣服卻又十分的眼熟。


    陸澤微笑著拱手,道:“杜兄!在下陸平寇,大中祥符三年乙等進士,同樣也是二甲第二十七!”


    杜長風瞪大眼睛。


    “原來前輩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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