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的梅雨不再如前幾日傾盆,趙氏茶鋪的生意也恢複火熱狀態,趙盼兒每日早起依舊會虔誠拜一拜魁星老爺。


    隻是在趙盼兒雙手合十進行祈福的時候,陸澤在前幾天的故事,總是會如枝蔓一般,纏繞在她的心畔之上。


    趙盼兒知曉,她的生活好似因為陸澤的闖入而變得再難平靜,以至於趙娘子每天都會下意識的看向正門口。


    “大人。”


    “請進。”


    “這裏便是錢塘最有名的茶鋪。”


    正在這時,有兩位客人走進茶鋪,為首那人容貌年輕,雖著便裝,可光看其氣度便能看出有官職在身。


    男人赫然便是顧千帆。


    在東京城皇城司裏,被人稱作是活閻羅的顧指揮使,跟在顧千帆身後則是下屬老賈,臉上有道猙獰的疤痕。


    這位模樣看似狠辣的老賈,此刻臉上卻滿是笑容,在跟顧千帆講述著趙氏茶鋪那錢塘第一的茶水跟點心。


    顧千帆二人便來到竹樓裏,如今茶鋪內還剩下兩個空位,顧千帆的目光落在那處略有些幽靜的座位上。


    老賈心領神會。


    “老板娘。”


    “我們坐那邊。”


    趙盼兒早便注意到剛剛進門的這兩位客人,她上前迎客,臉上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二位客官。”


    “這張桌,有貴客提前預訂過。”


    陸澤這幾日接連到茶鋪裏,每次都會選擇坐在這裏,老板娘趙盼兒便將這一桌給陸澤留了下來。


    畢竟。


    她跟陸澤...是朋友。


    老賈的眉頭皺起:“你這茶鋪還有提前預訂的規矩?又不是在東京城裏,不過錢塘縣的鄉野茶鋪而已,你...”


    顧千帆不想因為這事情耽誤正事,他略有些審視的目光,在趙盼兒的臉上輕輕掃過,顧指揮還是開口問道:


    “既然有貴客預訂。”


    “可有定金?”


    趙盼兒嫣然一笑。


    “自然是有的。”


    說罷。


    趙盼兒便將陸澤那十兩銀子亮出。


    顧千帆微微頷首,而後帶著老賈朝另一桌的位置走去,老賈額頭上都滲出冷汗:“實在不好意思啊,大人。”


    顧千帆似笑非笑道:“難怪是錢塘第一的茶鋪,生意確實不錯,都有客人願意花十兩銀子在這裏提前訂位置。”


    “不過,你說的絕色老板娘又在哪裏?總不能就是剛剛那個吧?”


    老賈心中尷尬萬分,輕咳嗽兩聲,找補道:“鄉野村婦,當然無法跟東京城的紅粉佳人們相提並論。”


    顧千帆搖了搖頭:“等我們辦完這次的差事,我就將你調回東京城去,好好洗一洗你的眼睛。”


    兩個人的談話,剛好被回來撿手帕的趙盼兒聽到耳中,趙娘子的臉色驟然黑了下來,她忿忿的回到後廚。


    而便在這時候,陸澤帶著陸虎來到了茶鋪,陸虎略顯打量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顧千帆身上。


    “公子。”


    “那人...”


    陸澤搖了搖頭,示意陸虎不需要更多關注今日到場的陌生人,陸澤第一時間認出來了顧千帆。


    在夢華錄原著裏的男豬腳。


    陸澤之前在東京城的時候倒是沒有跟顧千帆見過麵,皇城司畢竟是存在於陰影當中,沒有跟武運侯府打過交道。


    東京城裏的權貴們對於皇城司這種組織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管文臣還是武將,朝堂百官都不喜歡這一組織。


    陸澤帶著陸虎在趙盼兒留下的那張竹桌前坐下,這位置,屬於茶鋪裏最幽靜的雅座,東、南、北三麵環著竹簾。


    趙盼兒在剛剛因為聽到顧千帆跟老賈兩個人對於她的點評,趙娘子的肚子裏有一股子的氣。


    趙盼兒對於她的容貌,還是有著幾分自信,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長得醜。


    退一步,海闊天空。


    進一步,則是越想越氣。


    隻是在她走出後廚後,在看見剩下的那張竹桌前坐著熟悉身影後,趙盼兒心中的那抹火氣瞬間就消散開來。


    趙娘子的情緒,很快便恢複如常。


    她徑直來到陸澤桌前。


    “陸澤。”


    “你們今天想喝什麽?”


    趙盼兒對於陸澤的稱呼在這段時間有著明顯改變,之前的時候稱呼陸澤為客官,後來叫陸澤陸公子。


    現在...則是直接稱呼陸澤的姓名。


    陸澤對於茶鋪的點心茶水如今都是如數家珍,很是迅速的報出兩份口味截然不同的點心跟茶水搭配。


    陸虎在之前的時候,並不會跟陸澤同桌,這不單單是親衛們在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更還是武運侯府的規矩。


    陸澤越是待他的親衛們寬厚,陸虎等人就越是恪守著規矩。


    隻是今日情況稍微有些特殊。


    待趙盼兒回後廚準備茶水後,陸虎低著聲音對陸澤道:“公子,那邊的兩個人,應該都是奉皇祿之人。”


    陸虎的眼睛很尖,他是陸澤在西境親自提點的親衛營統領,在戰場上負責情報搜集跟戰前偵察。


    在回到東京城後,陸澤的親衛們均是住在在侯府,被陸澤親自授課,他們所有人在這三年時間內的進展都頗大。


    陸澤微笑著,搖了搖頭:“又不是衝我們來的,不需要去關心別人。”


    茶水跟點心上桌。


    陸澤品嚐著三娘的全新手藝。


    同一時間。


    顧千帆那邊也在打探陸澤,顧指揮在分析著陸澤兩人的身份,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引得麵前的老賈心神微驚。


    “顧大人。”


    “您可是認得那邊的客人?”


    顧千帆搖頭:“不認識。”


    “但是感覺是有些眼熟的。”


    皇城司在東京城內負責執掌宮禁、周廬宿衛跟刺探情報等一係列事情,同時還偶爾負責去抄官員的家。


    顧千帆認識東京城內絕大部分的權貴,可確實是認不得陸澤,一來是因為武運侯府的人丁稀少,素來低調。


    二來,陸澤之前在西境磨練,後老侯爺病逝,又在府中守孝三年,整個東京城裏真正認識陸澤的人都不多。


    顧千帆還是當初在西境捷報傳入東京城的時候,偶爾看過一眼戰報,以及附帶著的陸澤畫像。


    “老賈。”


    “先說正事。”


    “那副夜宴圖,如今就在兩浙路轉運判官楊知遠的手中,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你怎麽還沒有拿到圖?”


    顧千帆開口已是公事公辦的語氣,老賈的臉色也跟著正起來。


    “是屬下無能。”


    “隻是大人之前吩咐過,這件事情涉及到宮中秘辛,必須要保密才行,楊知遠偶然得畫,並不知曉畫中古怪。”


    “他官職不小,而且又是個認死理的人,屬下本是想著偷摸潛入楊府將那幅畫偷走,無奈他藏的實在太好。”


    顧千帆知曉屬下難處,他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被遠處的一陣騷亂聲打斷。


    隻見有著四位手持凶器的歹徒,這時候在數位衙役的追趕下逃竄,那些歹人竟然是徑直朝著茶鋪的方向跑來。


    賓客們當即亂成一團。


    陸澤身邊,陸虎的手悄然間已經放在腰部,那裏放置著最鋒利的匕首,但陸澤卻對陸虎搖了搖頭。


    這些歹人在走投無路下闖入茶鋪,客人們見狀四處逃竄,整個茶鋪頓時就亂成了一團。


    靠近門口的茶客逃不及時,直接就被歹徒持刀挾持,而最倒黴的還是給客人們上茶的老板娘趙盼兒。


    她在第一時間就被歹徒挾持,閃爍著的刀鋒就這麽明晃晃的架在脖子上,讓趙盼兒的臉色驟然間蒼白了起來。


    “不許過來,你們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就殺了他們,大不了我們在死前拉上這些人做墊背的!”


    挾持趙盼兒的那名歹徒這時候眼眶裏滿是血紅之色,緊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青筋盡顯,顯然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在後廚的孫三娘挑開門簾,她向外張望之後發現被挾持的趙盼兒,三娘的臉色瞬間大變。


    “盼兒!”


    趙盼兒雖極度驚慌,可這時候的她還是迅速在腦內盤算著逃命方法,哭嚷著喊道:“我給你們錢,別殺我!”


    那些追趕而來的衙役們,這時候有所顧及,竟是真選擇退走,隨著茶鋪的門被關上,這些歹徒們瞬間鬆了口氣。


    趙盼兒剛剛的話成功引起歹徒們的貪念,歹徒押著趙盼兒朝著櫃台走去,趙娘子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極其害怕。


    直到來到櫃台前。


    趙盼兒忽然喊道:“三娘!”


    兩女默契十足,在廚房裏摩拳擦掌許久的孫三娘,這時候甩出大銅盆,徑直朝著那名歹徒飛襲而來。


    歹徒這時候注意力被銅盆吸引,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躲避銅盆,而不是如剛剛那樣跟趙盼兒魚死網破。


    衙役尚在的時候,這些歹徒隻想著同歸於盡,但如今衙役都在外麵,這些人的凶殺之心就迅速退卻。


    ——砰!


    歹徒揮刀將鐵盆砍落地上。


    趙盼兒手腳飛快,她迅速便拎起櫃台上放置著的茶壺,這是她剛剛煮好、準備放涼的熱茶,猛然砸在歹徒頭上。


    在霎那間,熱水飛濺。


    歹徒捂著眼睛在哀嚎,趙盼兒一股腦的將桌上瓶瓶罐罐全部灑出,整個竹樓內都飄揚著令人咳嗽的粉末。


    “給我殺了她!!”


    燙到眼睛的歹徒被激起凶性,這時呼喊著外麵的同伴殺死趙盼兒,兩把長刀瞬間朝著趙盼兒襲殺而來。


    趙娘子隻能迅速躲閃,踉蹌著來到陸澤這一桌的桌前,她扶著木桌,抬眼看向麵前的陸澤。


    陸澤笑讚道:“好身手!”


    說罷,隻見陸澤迅速起身。


    隻見他一腳將那柄襲殺而來的鋒利鋼刀給踢飛,隨即挽住趙盼兒的腰肢,將她往後輕輕一拉。


    陸澤對著陸虎點了點頭。


    “去吧。”


    “記得留下他們的命,這畢竟是人家衙役的功勞,跟咱們沒關係。”


    陸虎在活動著手腳,臉上洋溢著開懷笑容,歇了這麽長的時間,總算是能夠稍微活動一下渾身筋骨。


    “得嘞公子!”


    陸澤環抱著趙盼兒的腰肢,後者似乎還沒有從剛剛凶險當中走出,眼神愣愣的看向陸澤。


    “你...”


    “你會武功?”


    從險境當中脫身,趙盼兒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陸澤會不會武功,陸澤笑著點頭:“會的。”


    不遠處。


    陸虎手持短刃,神態輕鬆的看著麵前三位歹徒圍殺過來,手中那柄短刃竟是如蝴蝶一般,翩翩舞動起來。


    在後麵想要幫忙的孫三娘看到後,震驚的瞪大眼睛,她本是屠夫出身,可從未見過這樣的刀法。


    霎那間,隻見陸虎如餓虎出籠,朝著麵前的敵人襲殺而去,他明明是以短刃對長刀,卻似乎占盡優勢。


    不過眨眼的功夫,三名歹人瞬間就被陸虎製伏,而且整個趙氏茶樓內都沒有沾染到任何血漬。


    趙盼兒同樣瞠目結舌。


    她原本以為陸虎就是陸澤的伴隨,卻沒有想到對方這般的生猛,剛剛還凶氣十足的歹徒們,這時都在地上哀嚎。


    顧千帆目光落在陸虎身上,這位顧指揮在剛剛就沒有打算出手,而是想要探測一下陸澤兩人的跟腳。


    現在顧千帆知曉陸澤的大概來曆。


    出身軍伍!


    這樣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錢塘,讓顧千帆不得不懷疑其來意,難不成也是因為那副夜宴圖?


    同一時間,在外麵的衙役們這時終於是回到茶鋪,在看見歹徒全部被人製伏以後,更是驚得不行。


    為首的衙役了解到事情經過後,他走到陸虎麵前,麵容警惕,對方的來曆不明,而且身手還如此了得。


    衙役揚了揚下巴,開口說道:“看樣子倒是個狠的練家子啊,叫何姓名,又是從哪裏來的?”


    陸虎將衙役拉到一邊。


    不久後。


    眾人隻聽見衙役嗤笑的聲音。


    “從東京城來的王侯人家?別吹牛啦,你難道還能是侯府裏的人物?乖乖的都跟我回衙門一趟。”


    陸虎眼眸陡然冷了下來,他轉頭看了陸澤一眼,發現侯爺對著自己微微頷首,當即露出腰間的腰佩。


    “東京城,武運侯親衛陸虎在此,你確定是要拉上我,到你們錢塘縣的衙門走上一趟嗎?”


    瞬間。


    陸澤的十餘名親衛紛紛現身,這些人都充當著陸澤的斥候,在歹徒出現以後便蟄伏在茶鋪的周圍。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侯爺所在的地方就是軍營大帳,他們不可能允許出現任何的意外。


    衙役們瞬間跪伏在地上。


    顧千帆同時也猛地看向了陸澤,三娘嘴巴張大到能夠塞下個鳥蛋,整個茶鋪安靜的落針可聞。


    而最震驚的莫過於陸澤麵前的趙盼兒,後者看向陸澤的眼神當中,帶著難以置信的色彩。


    陸澤對著趙盼兒輕笑道:“之前的時候,我是覺得顯露身份會很麻煩,所以就選擇了隱瞞。”


    “本來就打算在離開前告訴你。”


    “今天就當是正式的認識一下。”


    武運侯陸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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