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副幫主叫石鏗,這名字乍聽起來是有點像屎坑,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的拜把子兄弟是寧遠侯府的二公子顧廷燁,還曾得其相助,幫助自己的叔父得了幫主之位,關係十分要好。


    他的老婆叫車三娘。


    夫妻倆這次來京城,正是受了顧廷燁這個大哥之托,打探盛明蘭進梁府當小妾一事。


    不必鬼鬼祟祟,當初盛家來京城路上遭遇水賊,這對夫妻也出手相助了。


    所以來送點及笄禮,又有什麽不行的呢?順便就可以關心當小妾這件事。


    盛明蘭沒覺得唐突,但也不太好說實話,便不盡不實地說了自己的情況。


    而車三娘行走江湖,經驗堪稱豐富,哪能看不出她的不對勁和敷衍?便幹脆直截了當地道明了來意:


    “六姑娘,我這次來實是受你的故人之托,他相中你,想娶你為妻。”


    明蘭懵逼道:“故人?想娶我為妻?我早已定了親事,他不知道麽?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大哥顧廷燁!”


    車三娘小聲道:“他早已看中了你!雖在外打仗,心裏卻常念著你。當然得知你要嫁進梁府作妾時,便覺得你不是願意作妾的姑娘,必定有隱情,故此教我來找你。”


    明蘭目瞪口呆:“你、你莫非在開玩笑?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看上我?這太奇怪了,我不敢信你的話。”


    車三娘解釋道:“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大哥不是輕易表白心意的人。他既想娶你,必然是動了真心。你考慮清楚,他這次功勞極大,回來就升官,你嫁於他為正妻,不比當那梁公子的妾室更好麽?”


    明蘭徹底傻眼,她從未感覺到顧二對她的喜歡!


    車三娘忽然這麽說,讓她覺得太離譜了。比“配貨”一樣去梁家當小妾,還要離譜!


    起碼林姨娘和墨蘭確實算計了梁家,而梁夫人也一直都十分中意她,要她嫁過去作為補償解釋得通!


    而顧二這邊呢?


    真的太突兀了!


    明蘭愣了半晌,終於無奈地搖頭道:


    “不成了,不成了!我已和晗郎交換信物,這輩子隻能嫁作梁家婦。”


    媽的,傻嗶顧廷燁,你既然看上了我,要娶我為妻,幹嘛不早點說啊?早幹嘛去了?這會子才來找我,可見心不誠!


    明蘭是個慫貨,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哪裏還敢主動搞什麽臨時反悔?


    真鬧起來,梁、顧兩家未必會怎麽樣,但是她姚依依絕對會淪為炮灰。


    真當盛紘手裏的繩子或白綾不結實了,還是不忍心往她的脖子上套了?


    車三娘一聽這話,登時也就泄了氣。


    明蘭若是有苦衷,並不情願當小妾,那還有機會。現在她自己願意,還說什麽呢?


    車三娘沉吟片刻,說道:


    “你真的是因為想和四小姐姐妹情深,才同嫁一夫,甘願作個小妾麽?”


    你才願意當小妾呢!


    明蘭心裏腹誹,麵上卻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梁夫人是個好婆母,很喜歡我,我當了她的兒媳後,會很輕鬆。”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再把兩家的齟齬,告訴車三娘及顧二這樣的外人,以免傳出去,影響到自家名聲。


    至於喜歡梁晗之類的話就沒必要說了,畢竟準夫妻之間也不太好見麵,哪來的感情?況且個人的意願,也並不重要。


    車三娘哦了一聲,心裏為顧廷燁歎息。


    待她離開盛家後,明蘭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今天橫生的枝節,隻讓她有了些微不足道的煩惱,並沒有真放在心上。


    就連齊國公府的那位曾和她一起讀書、中了進士並且也喜歡她的齊衡,她都不要,蛐蛐顧廷燁又如何?


    梁晗已經很不錯。


    最近幾次相處下來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隻要她能發揮出現代人的優勢,臭姐姐墨蘭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而顧廷燁相對而言,卻是陌生和神秘,實在拿不準,她不該胡思亂想。


    十月初五,立冬。


    清晨。


    春舸睜開眼睛後,立即拉著陳濤的手,連聲催促:


    “哥哥,快摸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一大早火氣就很大,非得讓好哥哥給她滅火不可呢!


    陳濤笑著打趣道:“你怎能如此急色?懷胎八個月,就不怕傷到孩子?”


    春舸嗔怪道:“我是說你兒子在踢我,所以想讓你這個當爹的安慰他,不要再欺負他娘。”


    墨蘭和明蘭兩姐妹都希望她生個女兒,而她當然希望自己隻能生兒子。


    書中她生的是女兒,過程還很痛苦,因為墨蘭過門後一直在當好人,常給她送補品,導致孩子胖大,生育頗為艱難。


    而她明年三月左右就懷上的第二胎,由於長得更大,同樣導致難產,痛了兩日兩夜,待孩子生下來,早已經憋死了。


    這也太扯淡了!


    春舸又不是豬,幹嘛要把墨蘭送的補品全吃光?


    換成陳濤之後,這種計謀更沒用了。


    在他的強化下,春舸就算天天吃撐,也必定會十分順利地生下孩子,而且完全不會影響身材的恢複,更不會有妊娠紋之類的留下來。


    陳濤摸著春舸的肚子,一本正經地說:


    “聽見你娘的話了沒?不要再亂踢了,不然老子揍你。”


    春舸撲哧一笑,轉頭咬了一下他耳朵,嬉笑道:


    “竟然想揍我的兒子?那我就先咬你!”


    陳濤也抓著她的手,輕輕咬了一口道:“竟敢咬我?那我也咬你的手!”


    “不要咬手嘛!”


    春舸撒了個嬌,然後嘟起了自己的嘴。


    陳濤湊了上去。


    約十秒後分開,春舸靠在他的肩膀上,難過道:


    “哥哥,我那表姐,最近總是生你的氣。”


    陳濤明知故問:“我又不會爭爵位,她生什麽氣?天天就知道生氣,人都氣老了。”


    春舸笑著吐槽:“淮西街那排鋪子,表姐一直都是當成自家大房的,現在老爺直接大手一揮給了你,她能不氣麽?”


    “這也太可笑了吧!這是公中的物業,她怎麽能一廂情願地劃給自家?這什麽德性?窮酸了十八輩子,沒見過錢麽?不就是自視甚高,覺得我們幾個兄弟都沒有出息,沾大哥的光?那大哥能有今日,除了他自己,有沒有沾爹的光、沾外公的光?爹難道就隻能去栽培她的丈夫,不能多給我們兄弟幾個好處麽?做人要有點良心。想當白眼狼,會被戳脊梁骨的。我娘涵養好,不願意跟她計較,我可不一樣,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也有手段!”


    庶大哥就是故意任由自己的老婆鬧事,最後玩脫了,隻能溜回來認罪,暴打這老婆,怪她不孝順嫡母,純純唱雙簧。


    春舸聽陳濤這麽說,也覺得臉上無光,恨死了表姐:她老公不爭不搶,現在要結婚,拿些鋪子怎麽了?那兩座銀樓,兩年前買的莊子,都該給老公!


    “哥哥,不要生氣,表姐就是這麽個人,別理她了,反正爹爹願意給你,你就拿著。咱以後生十個兒子,不多拿點,怎麽養得起他們呀!”


    “我不生氣,隻是被你擾了清夢,火氣不小。”


    “哼哼,才不幫你!”


    “……”


    約辰正二刻,春舸挽著陳濤的胳膊,和他一起去梁夫人那裏吃早飯。


    梁夫人對春舸依然一點好感都沒有,但兒子喜歡,她也不好說什麽。


    事實上書中她對墨蘭也是這個態度,直到春舸再次吃多了補品難產,梁大奶奶借題發揮對墨蘭發難,結果被墨蘭這梁四奶奶和梁二奶奶合力反擊並鬧到老頭子跟前,而老頭子訓斥處罰了梁大奶奶。


    經此一役,梁二奶奶徹底跟墨蘭統一戰線,而梁夫人也對墨蘭轉變了態度。


    畢竟她更討厭春舸。


    墨蘭能將對方扳倒,她自然感到開心,肯給好臉色。


    春舸當然也知道自己被梁夫人厭惡著,所以盛粥後,先遞給了好哥哥,讓他接個力,轉遞給他的老娘。


    梁夫人有一些介意,但寶貝兒子都親手喂到嘴邊了,她又能怎麽樣呢?吃了半碗後,用帕子擦了擦嘴,對春舸說道:


    “有些話我不想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晗兒喜歡你,你也要對得起他。”


    春舸的性子很烈,卻也隻敢以死相逼,而絕對不敢當麵跟梁夫人駁嘴。放在平時,隻怕得跪下來謝罪,但她現在畢竟挺著一個大肚子,很不方便,隻好坐著應了一聲,低眉順眼,像個聽話的小媳婦。


    好吧,她就是小老婆。


    陳濤見狀,夾了塊梅子糕遞到她嘴邊。


    梁夫人當了壞人,他也得接著當好人。


    待春舸吃了這塊糕點,梁夫人便開始關心陳濤的工作,得知他在西城兵馬司混得不錯,頗為上進之心,覺得非常欣慰,在他臨走之前,又給了二百兩。


    二百兩可不能算小錢。


    春舸的月例不過二兩。


    西門大官人出去泡妞,也就帶三五兩,不夠再回家拿。


    但是對於梁夫人而言,就不算什麽了。


    前餘閣老孫女餘嫣紅當初嫁給顧二時,嫁妝哪怕不算那些鋪子和田莊,光是現銀,也有二萬兩之巨了。


    而梁夫人的嫁妝,和她相比隻多不少,這些年來,每年又有一堆分紅。


    至於放貸的收入……


    若說梁夫人沒放,應該不會有人信吧?此外還有當掮客的不菲的收入。


    王熙鳳當年為了三千兩銀子的介紹費,就動用人脈拆散了一對小情人,害得人家雙雙殉情。


    此外,賈家爺們也沒少收錢打通關隘,給別人謀官職。


    所以,二百兩對梁夫人來說不算什麽,相反陳濤如今不怎麽開口要錢,才讓她覺得奇怪呢!


    ***


    今天休沐。


    陳濤將春舸送到她的表姐那裏說話後,便提著弓和矛,去園子裏練功。


    不一會兒,圓圓也屁顛屁顛地過來了,手上還拿著陳濤做的竹弓竹槍。


    這是她的要求,估計是想練些防身技,方便將來見情況不對就跑路吧!


    陳濤也認真教。


    他倒是想看看,這丫頭有沒有膽子跑,或跑了一路卻又被輕易捕獲後,臉上會是怎樣一副搞笑的表情?


    陳濤甚至已經把她的戶籍換成了民籍,變成了正兒八經的雇傭製丫鬟。


    “對,就是這樣,別花狸狐哨耍把式,要刺得準!賊人可能也有甲胄,你力氣小,若是沒法刺到要害,那你就得被抓去當壓寨丫鬟了!”


    他教的都是幹貨。


    電視劇裏的那些著了甲還被一刀砍死的小兵實在太假,絕對不能當真,否則會吃大虧。


    當然,他自己是掛壁,不用這麽小心。等體質拉滿後,隻要拿著狼牙棒一路橫推即可,沒有任何猛將能接他一招半式。


    圓圓故意道:“為什麽隻是壓寨丫鬟?為什麽我就不能當壓寨夫人呢?難道進了賊窩,就隻能當丫鬟,隻能當小妾嗎?”


    陳濤就像某個被反恒星ppk擊中的卡卡詢問手下的狗腿子青某台是否黑澀會老巢一樣,嚴肅地教育道:


    “梁府難道是賊窩麽?這話不能亂講。至於想當正妻,門不當戶不對,你能當得了麽?乖乖地當小妾,我會對你好的。”


    圓圓臉紅道:“不行。你的女人太多,我可接受不了,還是當姑子吧!”


    “也行吧!以後我給你屋裏弄個神龕,你白天當姑子,為我念經祈福;晚上就當小妾,給我生兒育女,如此兩不耽誤。”


    “……”


    圓圓很想一槍紮在這臭渣男的屁股上,但考慮一下雙方的武力對比後,還是沒敢付諸實施。


    否則會被當眾處以羞恥的打屁鼓之刑,她可是大了一個月之多的姐姐,怎麽能被臭弟弟打?


    她也要麵子的。


    時光易轉。


    已是十月下旬。


    梁府和盛家都已做好了結婚前的準備,隻待吉日到來。


    二十七日。


    以甘老將軍、國舅沈從興及寧遠侯二公子顧廷燁為首的平叛暨掃北平虜大軍,班師回京了。


    皇帝親自率禦林軍,並文武百官相迎。


    至於陳濤,自然是要維護城中治安和秩序。


    今年十八,慶祝大會,站著如同嘍囉。


    陳濤打哈欠發誓,今晚一定要早點下班回家打牌。


    畢竟在這個年代也沒有幾個比泡個熱水澡,然後在美妾俏婢的嬌嗔軟語中、走進這喧囂的良夜更好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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