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常府,常安房內。


    滿麵長須的常安緩緩的睜開眼,眼中無悲無喜,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喝!”


    一聲低嗬,屋內空氣變得凝結,海量的內力在他的周身奔湧,如浪花般一浪高過一浪,不停的向外擴散,一尺,兩尺,快接近第三尺之時,浪花卻停滯不前了。


    似是前麵有一道屏障將浪花生生停在了三尺之前。


    無論後浪多麽猛烈的推動著前浪,浪花始終停在三尺之前。


    常安的麵色變得蒼白,汗珠如雨而下。


    片刻後,他眉間一鬆,海量的內力驟然消散,他劇烈的喘息,過了很久,氣息才平穩下來。


    三尺氣牆,便是宗師與大宗師的界限。


    這已經是三年來他第五次衝擊大宗師了,都以失敗告終,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並不失望,從通核級到宗師級,他用了七年的時間,這還是借助了嚴四海的丹藥之力,如今隻是三年的時間,並不足以將內力層級再提升一個級別,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現在,他的內力儲存量已經越來越接近大宗師了。


    他緩緩站了起來,不管如何,他得出關了。


    他走出房門,看見院中,常笙牽著一個女孩,笑盈盈的站在那裏。


    “哥。”


    常笙已經十三歲了,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還是一身淡藍色的長裙,臉也不像小時候那麽圓,長發飄飄,竟有了絲絲仙意。


    常安親昵的拍了拍她的額頭,疑惑的看著旁邊的姑娘。


    “這位是?”


    常笙笑靨如花,調皮的說道


    “哥,帶回來的那些孩子,我都給他們找到了好人家,就她怎麽也不肯走。”


    常安看著那姑娘,約摸已經有十一二歲了。


    那姑娘穿著一身男裝,但那及腰的長馬尾,以及眉眼間無法掩藏的嫵媚,是個人都能一眼看出,這是個大美女。


    丹鳳眼,柳葉眉,雪一般白淨的臉蛋,常安看了,也心生歡喜。


    她一顰一笑之間,似乎都能令人心生搖曳。


    “俺叫莊袖玉。”


    隻是說話的口音,卻令常安一下子跳脫了出來。


    果然是那兩個村子裏出來的娃。


    “你怎麽姓莊,不該姓楊或者石嗎。”


    常安疑惑。


    常笙搶著回答道


    “哥,她原本叫石二妞,後來自己改了個名字。”


    常安更疑惑了,為什麽要改個名字。


    莊袖玉說道


    “俺想跟著常哥哥,闖蕩江湖。”


    常安莞爾


    “那又如何。”


    莊袖玉撓了撓腦袋,眼珠往上輕輕一撇,右邊的眉毛順勢也揚了起來,說道


    “俺覺得,俺的名字配不上常哥哥,說出去會墮了常哥哥的威名,便請街上的張瞎子,給俺取了個好聽的名字。”


    常安無奈,搖了搖頭


    “闖蕩江湖可不是那麽好玩的。”


    莊袖玉自信一笑,從背後拿起一把獸骨長弓,通體赤紅,有模有樣的拉開了長弓。


    “俺已經學會了射箭。”


    常安看著有些擔憂,那長弓快比她人還長了……


    “這弓為什麽是紅色的。”


    莊袖玉憨憨的說


    “俺以後闖蕩江湖,就跟人說,這弓,是所有俺射殺之人的血染紅的,這樣說會顯得很有氣勢。”


    常安又是一陣無語。


    此時,常笙又說道


    “哥,老嚴來了,等了你幾天了。”


    常安眉毛一挑,料想這家夥雁過拔毛,來這兒定沒好事。


    “他人呢。”


    莊袖玉一臉嫌棄的說道


    “擱客廳裏頭呢,成天在屋裏擺弄毒蟲,常哥哥,你看看,院子裏頭的花都給他毒死不少了。”


    常安這才發現,院子裏變得蕭條了不少。


    心下暗想著趕緊打法他走,省的把家裏都禍禍幹淨了。


    便道


    “我去看看。”


    常安來到客廳,卻看見嚴四海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一邊喝著茶,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毒蛇。


    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嚴四海感覺到有人進來,轉頭望去,喜出望外,諂媚的笑著,一路小跑跑到了常安身邊


    “小常啊,好久不見啊。”


    常安白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


    “神醫光臨寒舍,是有什麽指教。”


    嚴四海麵上的諂媚之情更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常啊,想請你幫個忙唄。”


    常安斜睨


    “說唄。”


    嚴四海麵色一正,忽然變得嚴肅


    “你可聽說過北嚴南梁。”


    常安想了想,道


    “嗯,北嚴,就是你鬼醫嚴四海,南梁,人稱巧匠梁工。這江湖上都知道,莫不是南梁出事了。”


    嚴四海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常安,常安一邊看著信,一邊聽嚴四海講道


    “梁工是我多年好友,上個月,我突然收到了他的一封信。當時我便覺得不對勁,我收到信後,便去豐州找他,他家中已經無人。”


    常安蹙眉,看著信中的內容,說道


    “信上提到他兒子被人擄走,隻說他要去尋孩子。他未必出事了。”


    嚴四海遞給他一個匣子。


    常安疑惑的打開匣子,裏麵有半張帛書,上麵畫著殘缺的地圖,但卻看不出是哪裏。


    “這是什麽?藏寶圖?”


    嚴四海搖了搖頭


    “不知道,梁工以前給我看過一次,這是他的寶貝,以前一直珍藏在他自己親手設計的機關裏,可是這一次,我去到他家裏,空無一人,那匣子就那麽大搖大擺的擺在桌子上。”


    常安說道


    “你覺得這是他給你的提示?”


    嚴四海點了點頭


    “他設置的機關,天下無人能解,除了他自己,他既然寫了這封信,便料定我會去找他,我看到匣子,便能知道他出事了。”


    常安說道


    “你想讓我幫你找他?”


    嚴四海道


    “不僅找他,還希望你幫忙找找他的孩子。”


    常安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那孩子叫什麽。”


    嚴四海道


    “梁益,今年應該兩歲了。”


    常安一陣驚訝


    “這梁工的孩子才兩歲?那他……”


    嚴四海一拍他的腦袋


    “想什麽呢,他才而立之年,你以為梁工是個跟我一般的老頭子嗎。”


    常安訕笑


    “不好意思,你說他是你的多年好友,我就以為……”


    嚴四海不屑地看了他一看,


    “你也算我的好友,你老嗎。”


    常安道


    “你總得給我一點線索吧,一張不知所謂的圖,讓我去哪裏找他們。”


    嚴四海說道


    “要是有線索,我自己便去找了,還找你幹什麽。劍神之戰後,全江湖都知道你常大公子智勇無雙,冠絕江湖,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中龍鳳,像這種尋人的小事,不過是您抖抖手指的事,還用得著什麽線索。”


    常安一臉享受的聽著嚴四海的馬屁,滿足的擺了擺手


    “我也沒有江湖上說的那麽完美嘛。老嚴啊,咱們做人要謙虛,不能張揚,不過尋人這件事嘛,我就替你辦了,誰讓咱們是好友呢。”


    嚴四海一陣腹誹,臭小子,讓你得意兩天,早晚拿你試藥。


    “不行!”


    此時,婦人的怒斥聲傳了進來,莊袖玉扶著林馨月走了進來。


    林馨月滿麵怒色,看著嚴四海和常安


    “這次你要出門我不攔著,不過,你得給我把婚先結了!”


    客廳之中,鴉雀無聲,常安瞠目結舌的看著林馨月。


    “娘,你這是幹什麽。”


    不待林馨月說話,莊袖玉搶先說道


    “常哥哥,你要出門,俺也要一起去!”


    林馨月拍了一下莊袖玉的手,


    “小玉,你跟著瞎摻和什麽。”


    莊袖玉柳眉一皺,兩隻大眼睛立刻變得水汪汪,說不出的嬌媚。


    嘴裏的話,卻與她的容貌極不相稱。


    “俺就要去,俺要跟著常哥哥勇闖江湖,夫人,你看俺這肌肉。”


    說著還真的露出了雪白的胳膊,想要向林馨月展示她的肌肉。


    林馨月看著莊袖玉那模樣,麵色複雜。


    一陣腹誹,好好的姑娘,要是言語行徑不像個男子,倒是和安兒很配,也省的老娘滿天下的給安兒找婚配。


    常安一陣頭大,這都什麽事啊。


    “娘,您也別鬧了,我這有正事呢。”


    那知林馨月不依不饒,從袖子裏拿出一封拜帖,甩到他的臉上。


    “這是楚氏山莊送來的,他們想跟我們常家結為姻親,聽說楚氏山莊的大小姐,是江湖第一美人,年芳十七。你有大事要辦我不攔著你,不過,你得把婚先結了再走!”


    常安打開一看。


    聞常家家主常安,風流倜儻,少年英雄,今楚氏山莊,有女觀魚,年芳十七,欲與常家結百年之好。


    常安倒吸一口涼氣,嚴四海拍了拍常安的肩膀。


    “小常啊,你快把婚結了,答應我的事還是得快點辦,人命關天啊。”


    正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飛鏢從客廳外傳來,常安眼疾手快,接住飛鏢。


    一道瘦長的黑色身影,翩然而去,常安極速跑出客廳,縱身躍上高處。


    看著那黑色身影在屋頂之間躍動,常安麵色凝重。


    那人輕功極高,在客廳外偷聽,常安隻是模糊的略有感知,卻誤認為是剛剛進來的林馨月和莊袖玉。


    此時才知自己感知沒錯,卻為時已晚,常安自認輕功不差,可那人先行一步,多半是趕不上的。


    常安退回了客廳,飛鏢上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


    :常家主,今夜午時,北城外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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