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今天算比較慘的了。


    一直被留到11點,做完還得打掃衛生,才準許他回來。


    老板就抱著手站在一邊,盯著他打掃,不許他偷懶。


    想想也是他自找的,李塵光連續遲到兩天,而且遲到都挺久。


    今天算是把兩天遲到的時間都補上了。


    補上之後,就不扣工資。


    李塵光發現自己以前都誤會這家快餐店老板了,隻覺得他長相凶惡,大嗓門,動不動就罵人。


    窮凶極惡,壞透了。


    直到上其他班後才知道,那些表麵對你笑嘻嘻的人更可怕,尤其是後邊的其他老板,更是動不動就扣你工資,巴不得讓你每天白打工。


    哪裏會有加班補時長,就不扣伱工資這種事。


    這老板,麵相凶惡,骨子裏好像是個好人呢。


    雖然加了很久的班,還被罵的狗血淋頭,但因為沒扣工資,李塵光挺開心的。


    順帶的還拿到了店裏剩下的不少炸雞塊,雞翅,雞腿,外加一份可樂,又是一頓白嫖的美滿晚餐。


    老板也不會算他錢,隨便他吃。


    想想回去就能炫那麽大杯肥宅快樂水,身心都舒暢起來了。


    心情美滋滋。


    你說減肥?


    那當然是吃飽了才能減,一天都練那麽久了,吃點東西安慰自己不過份吧。


    不吃飽哪有力氣減肥。


    夜晚的道路很暗,夜晚的人聲很靜。


    李塵光沿著那時亮時不亮的荒涼的老舊危房街道邊走邊想著,回去得把可樂冰鎮下,等先去頂樓練會功,再洗個澡,再配上炸雞可樂,奇妙小黃網,啊不對,小網站去掉。


    他可是正經人。


    簡直不要太舒服,這是他上大學時最喜歡的日子。


    思索間,忽然從風中感受到了些許能量波動。


    李塵光皺了皺眉,這裏的人是怎麽回事。


    上次商場看到的人也是,今天下午的江南大學也是,戰鬥都肆無忌憚的把能顯現出來隨便讓人發現的嗎。


    因為孟章教導過李塵光,能隱,就必須把自己所有的能量波動都隱去,防止被人發現。


    哪怕戰鬥中也一樣,可以防止對方看穿你的招式與強度。


    除非是那種大戰爭,類似上次人龍之戰那種,無法完全隱去的,才不用管。


    所以,他早養成了好習慣,會盡量隱藏自己能量,比如救梔子薇那會,他就把凝的能量隱去。


    不會讓別人感受到。


    而他現在感受到的這股能量並不強,就類似風中飄來一點稻花香,輕易就能隱去的程度。


    不過想想上次商場那人大搖大擺的把能附著在腿上,光天化日亂走,好像又不奇怪了。


    有那麽幾個修能者喜歡展示自己能力,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


    反正跟自己沒關係。


    他相信千年後的李霜突然出現在這裏,必然是破局的關鍵線索。


    李塵光又走出幾步,忽然眉頭一皺,聽到了幾聲輕微的“救命”聲。


    聲音很輕,有些沙啞,似生命之火熄滅前的最後呼喚。


    極其輕微。


    但在寂靜而黑暗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


    ……


    殷若笙整個人被捏著脖子,懸在半空中。


    她拚盡全力伸手從挎包中拿出防狼噴霧對準對方臉部噴去,企圖自救。


    她隻能靠自己。


    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但是,根本沒用。


    沒有任何效果。


    “哐當”一聲,防狼噴霧掉到地上。


    她無力的雙手抓著信恢握著她脖頸的手臂,拚命敲打,雙腿拚命蹬著。


    但她的力量實在太微弱了。


    意識已經逐漸模糊。


    視線中是信恢伸出大舌頭,舔舐著嘴唇邊緣,一雙恐怖的大眼睛泛著紅光,貪婪盯著自己的表情。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cos?


    變態?


    怪物?


    意識已經逐漸離自己而去。


    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是夢吧。


    這一定是夢吧。


    眼前這詭異而脫離常識的現實,從那一臉龍鱗的家夥嘴中所吐出的熱氣都呼到她臉上了。


    啊,這不是夢。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是不應該去酒吧打工,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還是剛剛就應該裝作沒聽到那人的呼救,隻管走過去,可能就不會遇到這種危險。


    這就是自己該有的命運嗎?


    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試著去想象出一個能救自己的人。


    爸爸?


    媽媽?


    哥哥?


    嗬,真是可笑啊。


    光是想想也知道,哪怕他們在,也早就丟下自己跑掉了吧。


    比金錢更涼薄的就是自家的親情。


    忽然覺得這樣也好,這樣死掉,好像也輕鬆了。


    不用活的那麽累。


    雖然還什麽都不明白,但是,這樣就可以休息了吧。


    殷若笙手上的力道逐漸減輕,掙紮蹦躂的雙腿,也逐漸無力,意識開始模糊。


    迷迷糊糊間,她的眼角餘光中,好像看到了一個飛快跑來的身影……


    信恢睜著一雙發光龍眼,盯著手中的女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周圍,貪婪的說道,“你身上散發著一股很好吃的味道啊,果然女人就是男人好多了。”


    就讓我吃了你吧。


    信恢一張嘴就朝殷若笙身上咬去。


    但是,遠處被投擲而來的某個塑料袋,連帶著炸雞翅,炸雞腿,一杯裝可樂,砸進了他張開的血盆大嘴裏,給他塞了個滿滿當當。


    信恢尚未反應過來,一記飛踢正中他的臉頰,將他整個身軀踢飛出去在地上滑行十多米,撞到了後邊的電線柱上。


    李塵光凝能於腿,飛奔而來,一腳踹飛信恢,一伸手,抱住殷若笙。


    剛剛遠處沒看清楚,現在抱在懷中,才發現這穿著莫名熟悉。


    一身灰色呢子大衣,背著一個白色廉價挎包,頭戴一頂鴨舌帽,嘴上蒙著口罩。


    李塵光輕輕拿下她的鴨舌帽,根本不用摘口罩,便已經認出來。


    因為上一世,無數個夜晚,她都與殷若笙在門口,在樓道,在去租房的路上偶遇過。


    殷若笙總是這樣打扮,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他當時猜測對方是因為相貌醜陋,自卑,所以打扮的嚴實不想見人。


    跟自己一樣。


    雖然那個時候的李塵光又膽小,又自卑,又怯懦,可因為擔心殷若笙一個女孩子,總是那麽晚回家會遇到變態,色狼什麽的,還偷偷的跟蹤,想要保護她。


    他猶記得那時候,殷若笙很生氣,一臉鄭重的跟自己說,很謝謝自己擔心她保護她,但她不喜歡被人跟蹤,這反而讓她更害怕了,希望自己以後別這麽做了。


    是啊,無數個夜晚,都是看著她這副打扮走過來的。


    她這件衣服穿了五年都沒換呢。


    自己總是看著她走過一條條無人的街道,看著她害怕的繞過路邊野狗,警惕的繞開醉酒路過的酒鬼,在冬日飄雪的冰冷街頭,站在那騎著單車賣烤紅薯收攤回來的爺爺三輪車後邊,跟著對方走段路,隻為了多聞聞那誘人的烤紅薯的香味。


    哪怕對方發現了她眼神中的期盼,停下車叫住她,說“姑娘,收攤了,便宜點賣你”,她最終也隻是微笑著搖搖頭,表示,“大爺,我不餓。”


    在那寒冷的要將人身體都凍僵的冬日夜晚,她望著街頭左右的小攤販,從來是低頭快步走過,那帶著露指手套的雙手放到被凍得通紅的臉頰邊,靠著口中呼出的熱氣溫暖手心。


    偶爾買根烤腸什麽的,還會因為街邊的流浪貓之類,無奈的被分走半根。


    這些,李塵光實在都太熟悉了。


    她的一舉一動。


    因為看到過太多次。


    太喜歡,也太令他心動。


    明明是早就被掃進腦海垃圾堆裏的記憶,不知為何一個接一個的浮現出來。


    啊,真是令人難受。


    唯一一次被拒絕的經曆,又被回憶起來了,是想忘也忘不掉。


    李塵光本想著,這一次進秘境重新來過,絕對不會去打擾她,隻要解開梔子薇那邊的謎題,自己就能從秘境出去回到現實。


    卻誰想,命運弄人,在這裏又碰到了。


    李塵光絕不是糾纏不休的人,對方瞧不上自己,拒絕自己,他可以理解的。


    但那些酸澀,痛苦卻又帶著點懵懂悸動的記憶浮上來的時候還是有點經受不住。


    她對懷中這個女人的感情太複雜。


    當然,還有聽到她死去消息時,最後個電話打給自己,自己卻沒有接,然後窩在房間裏很沒出息的哭的泣不成聲的樣子,他到現在還記得。


    為什麽啊,鏡花水月都快把我記憶吃完了,為什麽這些還會記得啊。


    你幹脆全吃掉好了。


    光想起來就心痛的不能呼吸。


    但是,唯有此刻。


    唯有此時,那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自己懷中的那具嬌軀的柔軟,那溫度,是真實的。


    如此的真實。


    她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像睡著了一般安靜躺在這。


    李塵光像是抱著最精美的藝術品一般,不敢妄動一下,怕驚醒了她,又怕弄碎了她。


    總覺得,她是夢中的那一抹亮色,一動就會如鏡花水月般,消散不見。


    思索間,前邊信恢的聲音響起。


    “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擾本大爺用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渺小的人類。”


    這寂靜夜色中,信恢沙啞而尖銳的嗓音,將李塵光的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回現實。


    殷若笙那雪白脖頸間烏青的巨大手掌印,仿佛一團火焰,點燃了李塵光心中久違的怒火。


    上一次是沒接到電話。


    這一次,是差點又沒救下來。


    就差一點了。


    李塵光抬起那雙陰深寒冷,似九幽之地冒起的寒霜視線,打在了信恢的臉上。


    張了張嘴,吐出幾分熱氣,“龍人。”


    “人類!”


    信恢舔了舔滿是血液的嘴唇,露出了幾分殘忍的表情,“你也想讓我吃了你嗎。”


    李塵光一雙陰暗的視線中,仿佛沒有任何焦點,一臉麵無表情的盯著信恢,“你想吃的是她?”


    “放心,我吃完她再來吃你。”


    信恢發出公鴨般尖銳的笑容,“你這個卑賤的人類,居然敢打傷我,你很快就會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誤。”


    他伸手擦了下臉上的傷痕,剛剛塞了他一嘴的炸雞,烤翅,還有可樂,被他隨口吐在了旁邊地上。


    真的是,什麽惡心的味道。


    “我要讓你活著,再一口一口把你吃掉,這裏真是個好地方啊,這裏簡直是我們龍族的屠宰場,我太喜歡這裏了。”


    “是嗎。”


    李塵光一個閃身,來到旁邊街道的電線杆邊,放下懷中的殷若笙,讓她靠在電線杆上。


    然後,瞬間拉近跟信恢之間幾十米的距離。


    讓兩人之間一下子就隻隔了十幾米了。


    稍稍歪過腦袋,視線漆黑的可怕,嘴角勾起幾分比冬季冰雪還要冰冷的笑意,“來吧,來試試看誰吃誰吧。”


    多年前的不甘,正化作熊熊烈火在他心底燃燒。


    殷若笙雖然拒絕了他,但拒絕的很體麵,給他留了麵子。


    那甚至不算一次告白。


    李塵光並不討厭她,或者恨她。


    他隻恨自己,窩囊無能,卑微怯懦,在那個雨夜,點頭哈腰聽著經理訓斥,然後吭哧吭哧跑去加班到淩晨1點。


    從而錯失了殷若笙的電話。


    她連打了三個電話。


    那很可能會是她最後的求救電話。


    但是,軟弱無能的自己,沒能救下她。


    那股不甘,那對自己的憤怒,那無處發泄的怒火,正從心底源源不斷的湧出。


    李塵光並沒有發現,那不受他控製的太古之火,也隨著他滿腔的憤怒,在他眼睛裏聚集。


    那雙眼裏,有兩團漆黑的火焰在燃燒。


    信恢感受不到李塵光身上的能量波動,他也不覺得李塵光能有多厲害。


    “嗬,你好像也會修能,但那又如何呢,人類太弱小了!”


    信恢吐出舌頭肆無忌憚的大笑著,“今天你們仗著人多,僥幸偷襲於我,讓你們稍稍占了點上風啊,但是本大爺我啊,這次可不一樣了,大爺我吃飽了。”


    “我不僅吃飽了,我還吸收了這裏大量的能量,哇哈哈哈哈,這裏真是太棒了,太棒了,天地間充沛的能量,這裏簡直是修煉的天堂啊,已經沒有人能阻止我了。”


    “本大爺我,這就先拆了你一隻……”


    信恢話沒說完,一記重拳已經印在臉上,龐大的能量傾軋而下,讓他整個人身體失衡。


    像是被隕石壓到一般,“轟”的一聲,砸到了地板上。


    砸出了一個深坑。


    巨大的響聲在這寂靜的道路上不斷回響。


    餘音不絕於耳。


    “啊咧!”


    信恢口吐出幾口鮮血,一臉茫然的注視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李塵光雙腿,“發生了什麽?我怎麽躺下來了?剛剛我好像被什麽砸中了?”


    是錯覺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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