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對道聖的生平十分好奇。


    不光是因為道聖生涯年代久遠,戰亂之中記載缺失。


    更重要的是,孔寒安想知道,道聖是如何成長。


    又是如何打定主意,讓人間不再有超凡。


    而他,又是如何走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麵,背負了那麽多的詛咒。


    曾經,孔寒安以為,聖人是神明帶著記憶轉世。


    就像一個高考沒考上北大清華但是足夠進其他一本的學霸,選擇複讀一年一樣……


    他啥都會,不過是再經曆一次而已。


    可孟愈告訴了他,神要轉世,沒到一定的條件,是不會覺醒記憶的。


    就像複讀的學霸摔了一跤,腦袋著地,忘了知識,但還是有學習的本能。


    既然看出了這狸兒是道聖,那孔寒安當然要好好參考一番這些環境。


    說不定自己也能跟著道聖一同學習一些技能呢。


    之前一個幻境,可以解釋。


    畢竟人總會對自己的出身十分在意。


    祖上有榮光的人,往往會自吹自擂,我是某某後代。


    最著名的便是屈原《離騷》,“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連屈原這般人物都要吹噓,更不論常人。


    而白手起家的成功者,更不用舉例了,“白手”兩個字,就已經講明。


    他們往往會把出身掛在嘴邊,以彰顯自己的成功。


    普通人也會偶有抱怨,“我怎麽生的這麽苦哇”,“我若是投胎在某家便好了”之類的話。


    出身之時,便有人希望道聖死,而可以預見的,作為宋國公在逃血脈,應該也有不少他國高層希望他徹底消失……


    所以,第一個幻境,解釋的過去。


    那麽這一個呢?


    以道聖這般人物,讓他銘記於心,甚至產生夢魘心相,浮現出詛咒的隻可能是重要的事情。


    被稚童欺侮,或許算,但從這個“狸兒”方才的表現上看,他應該毫不在意。


    孔寒安打算看看,看看這方環境中,讓道聖銘刻於心的危機。


    不得不說,孔寒安要收回對之前“狸兒”的判斷……


    這孩子不是腦子不好使,用孔寒安上輩子的方言來說,這孩子有些“愣”……


    解釋起來,大概意思是,明知可能會有不好的後果,還要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眼下。


    孔寒安眯起了眼睛。


    “你以後能不能殺掉我姑且不說,我現在便能吃掉你啊……”


    狸兒看著孔寒安,認真的說道。


    “你不會,你要想吃我,早就把我吃掉了。”


    孔寒安不由心裏感慨……


    不愧是道聖啊,打小就把道理看的這麽通透。


    於是,孔寒安就用法力把狸兒吊起來,打了一通他的屁股。


    孔寒安這麽做,並不是學渣對學霸的仇視……


    也不是欺負一下未來這個天地間的至強者……


    他隻是作為一個過來人,提前給幼年的道聖一份見麵禮罷了。


    不得不說,哇哇大哭的狸兒,總算表現出了一個五歲孩童該有的樣子。


    孔寒安十分滿意……


    小小年紀,就不要裝成熟嘛。


    該哭哭,該笑笑,該做夢就做夢,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閣下大乘之境,又是一界之主,如此欺負一個人間稚童,有些不應該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孔寒安耳旁響起。


    孔寒安心中一驚。


    大乘境沒什麽,但能看出他身負一界,想必來者並不簡單。


    孔寒安放下了狸兒,轉過身,來者是一個發須皆白,留著很長胡子的老者。


    老者長相微胖,有些富態,但麵容清臒,看起來也有些奇怪。


    他身穿黑袍,負天履地,是個巫師打扮。


    但這不重要,總要的是……


    孔寒安豎眼之中,沒有多少消耗,居然也可看到他的壽命!


    萬年!


    這不對勁啊!


    拋開活了萬年這麽違反常識的問題先不談。


    孔寒安清晰的知道,這裏是幻象。


    按理而言,這些人該是活在道聖記憶裏的人,孔寒安的豎眼哪怕看不破道聖的幻象,也不應該能看到人的壽命。


    可他居然看到了……


    眼前這家夥,到底是誰?


    孔寒安忍不住心中震驚,那老者卻笑眯眯的對孔寒安拱了拱手。


    “那些孩子說村外來了雲中君,我便來看看,沒想到,來的不是天神,是個身負大功德的修士。”


    “老夫商容,是狸兒的先生,見過天師。”


    孔寒安並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拱了拱手。


    倒是一旁的狸兒擦幹了眼淚,對商容說道。


    “老師,不用擔心,這位天師可能是自覺不如我,想發泄一下無能的怒火,我不要緊的。”


    孔寒安……


    商容笑眯眯的捋著雪白的長須,對孔寒安說道。


    “這位天師,你應該有很多疑惑吧,請隨我來,我可以為您解答。”


    孔寒安確實有很多疑惑,但他頭一次在幻境裏見到活人。


    還是一個活了數萬年的活人,一個看破自己實力與功德的活人……


    就這麽跟去,孔寒安有些方……


    “商老,容我冒昧,你到底是什麽人?”


    商容一扶額頭。


    “瞧我,難得見到一個資質不錯的後生,便想結個善緣,倒忘了許多問題。”


    他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我不是人,或者說,我曾經不是人……”


    “我曾有名,太一……”


    孔寒安此時已經不能說方了。


    他的心情宛若被卷筒洗衣機轉了個幾萬轉,又塞入微波爐烤了十幾分鍾,再被放入了速凍冷藏冰櫃……


    太一……


    東皇太一。


    自從他知道,自己會與巫神為敵開始,他便一直警惕的一位神明。


    如果說日後的神話,以玉皇大帝為天庭之主。


    那麽,在許久之前,東皇太一便是所有神明的主宰。


    傳說中,他是天地自然的化身,不死不滅,一念可以令世界變幻,其神力至高無上,無所不能。


    孔寒安怎麽都想不到,道聖幼年的老師,居然是他!


    而自己,居然以如此荒誕的形式,與這位昔日的最高神見麵。


    商容滿足於孔寒安的驚訝,繼續笑著說道。


    “但那是過去式啦。”


    “現在,我已不再是神,隻是一個叫商容的凡人,或許我最大的優勢,隻是活得比別人更久一些而已。”


    “不如這樣罷,我傳你一套隱匿的步法,算作與你的見麵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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