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想去李安和陳璿生活起居的場所看了看,沒什麽特別的理由。


    她喜歡從真實的生活場景去尋找靈感與素材。


    作為一名學院派出身的導演工作者,文曉一直在和重影像輕文本的學院派遺風較勁。


    她認為好的文本來源於真實生活。


    真實的生活離不開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


    從這兩天的接觸觀察,她認為李安就是一個好的故事文本。


    所以她想去李安居住的地方看一看。


    當然,這隻是她的個人意願,與這次工作已經沒有太多關聯。


    如果陳璿不同意她隻能說有些遺憾,畢竟居家住所對於每一個人都是隱私的存在。


    文曉和傅天鳴一樣,笑起來給人一種溫和親切的感覺。


    麵對這樣的笑容,陳璿一時間很難做出選擇,遵從內心她不喜歡自己的居所被人參觀,尤其是兩個她還不熟悉的人。


    但是她又清楚對方目前和李安正處於合作關係。


    “或者方便的話,你可以幫我描述一下嗎。”


    文曉提出了另一個方案,說著正準備掏出自己的名片。


    “今晚你們有空嗎?”


    陳璿提李安應下了這個要求。


    “謝謝。”


    文曉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陳璿接過,有些意外的抬起頭:“你是導演?”


    文曉笑:“目前還沒有什麽作品的待業導演。”


    陳璿翻到名片背麵,背麵印著文曉簡略的個人介紹,倫敦電影學學院,華國傳媒大學。


    “華傳。”


    “我大二的時候去過你們學校。”


    文曉:“你也在燕京讀的大學?”


    陳璿:“華國音樂學院。”


    文曉:“巧了巧了,我17年在你們學校拍過一個短片,你知道趙慶華老師嗎?”


    陳璿好像一下想起來什麽,片刻:“原來雲箏是你拍的!”


    文曉被這麽一說,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問:“你看過嗎?”


    陳璿點頭:“當時學校連著放了好幾天,我自己看過一場,和舍友看過一場,真的特別好。”


    文曉抱拳道謝:“感謝感謝。


    17年文曉的小工作室接到了一份工作邀約,是她的師哥介紹給他的,華國院民樂係古箏專業的16級畢業生想給他們的老師拍一個短片作為畢業的謝師禮。


    說來有些遺憾,那是文曉的第一部個人作品。


    “當時趙老師身體不適,所以後麵一些鏡頭沒有辦法再補了,他老人家已經退休了吧。”


    陳璿:“我大三的時候趙老師就退休了,不過後來經常還能在校園裏遇見他遛彎,身體看起來還不錯。”


    再回憶當年,文曉有些感慨:“趙老師一生都奉獻給了民樂教育事業。”


    “是啊。”


    陳璿又想起上次去燕京看望肖老師的場景,他們已經褪去青澀的外殼長大成人,而他們的老師也在歲月流逝中慢慢變老。


    文曉:“哎那你是哪一年畢業的。”


    陳璿:“19年。”


    文曉:“那也畢業快三年了,你不是本地人吧?”


    陳璿:“我煙市人,去年春天才來到蓉城。”


    文曉:“一個華國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大學畢業第二年不遠千裏來到蓉城,甘願在一個培訓機構裏做長笛老師。”


    “不會是因為愛情吧?”


    陳璿:“導演都這麽喜歡八卦嗎?”


    文曉笑:“隻是個人喜歡八卦。”


    陳璿:“我來到蓉城才遇見他的。”


    文曉:“所以這裏麵有故事啊。”


    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陳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抱歉,我這邊要開教研會議了,大概四十分鍾。”


    文曉:“你忙你忙,正好我也想去其他地方再轉轉。”


    -


    兩個小時後。


    四號教室。


    傅天鳴和李安兩人已經聊的滿頭大汗,李安不但要動嘴,還要動手。


    比如傅天鳴又要聽悲愴的第二樂章,李安就彈給他聽,彈著彈著又被傅天鳴的自言自語打斷。


    “這個地方不對,不對不對。”


    這時李安就不得不停下投去詢問的目光,你又想教我彈琴?


    傅天鳴趕忙說道:“不是不是,我還是在說我自己。”


    李安很無語,“你是個編劇,這個地方不該使用內心獨白嗎。”


    傅天鳴像是沒聽到,直接將李安的吐槽過濾掉:“李安你能再創作嗎?”


    李安以為自己的耳朵瞎了:“你該不是讓我改編貝多芬吧?”


    傅天鳴認真的點頭道:“可以嗎?”


    李安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名隊友了:


    “大哥,你瘋了嗎,這是一場貝多芬鋼琴專場音樂會,不是紀念也不做概念,學院給我們的要求就是九十分鍾內演奏四首貝多芬奏鳴曲。”


    “原版!原版!明白嗎。”


    四號教室因李安揚起的聲調忽然陷入了安靜。


    李安深呼一口,“抱歉。”


    他剛才的口氣確實有點衝,語氣重了一點。


    不過站在他的角度非常可以理解,距離這場音樂會就剩這麽幾天了。


    臨時更換舞台總監他不知道,昨天去學校他以為能把一係列問題都解決,結果莫名其妙的聊了一下午天。


    雖然但是。


    包括兩小時前他和傅天鳴的對話都讓他對於這次音樂會充滿了更多幻想,可幻想也得從實際出發。


    李安現在隻想用最快的速度把曲目順序和節目單簡介敲定,然後出海報出票。


    時間不等人。


    可這兩個小時兩個人都幹了些什麽。


    無休止在沒有邊際的問題上浪費時間。


    他尊重傅天鳴的職業,也欣賞對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但是這次的提議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其一,學院不會同意,魏老師要是知道他在這樣一場音樂會上改編貝多芬作品能把他罵死,並且他個人也並不願意


    其二,時間也不允許,他再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對任何一首作品的譜麵做任何改動。


    但盡管如此,李安依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口氣有點過了。


    “抱歉。”


    他再次道歉。


    而傅天鳴像是天生就有一種對他人語言的過濾能力。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似的,接著問道:“如果學院同意,你能辦到嗎?”


    李安心平氣和再次給出回應:“我說了,時間太短,而且我也做不到,我不是作曲專業的,改個一般作品我還可以勉強試試,這麽短的時間內讓我改貝多芬的作品,沒可能的。”


    傅天鳴還不想放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


    李安被打敗了,心道是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出現故障了嗎,“沒可能。”


    傅天鳴遺憾的歎了一口,“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這時李安收到陳璿的微信。


    “文曉和陳璿說好了,晚上去我家吃飯。”


    傅天鳴一愣:“她兩說好去你家吃飯?”


    李安被傅天鳴的表情逗樂了,打趣道:“你來嗎?”


    傅天鳴這才反應過來:“啊,你和陳璿?”


    “陳璿是我女朋友。”


    說罷李安轉過身,接著剛才停下的地方繼續開始了演奏。


    十秒鍾後,傅天鳴再次叫停。


    “李安,我又有了一個新想法。”


    “別,別皺眉,這次一個音符也不改,你說如果我們給每一首作品配一個符合當下年輕人口味的標題,有沒有搞頭。”


    李安:“我也考慮過,但是估計學院這邊過不了審。”


    傅天鳴拍了拍胸口:“交給我。”


    李安:“你有把握嗎?”


    傅天鳴得意一笑:“今晚就給你好消息。”


    “繼續吧,李大師,咱們今兒任務還沒完呢。”


    -


    又兩個小時後。


    18:47。


    昏暗九層大廳裏隻剩下遠遠傳來的鋼琴聲,偶爾夾雜著幾聲爭論。


    西側辦公室裏,兩位女朋友已經餓的肚子咕咕直叫。


    但她們誰都沒有主動去四號教室問一聲:你們幾點結束。


    “那平時你倆誰收拾家多一些?”


    “他吧,其實我挺懶的,看他把屋裏收拾的那麽利索,有時我都不好意思,所以他忙的時候我也會主動多幹一些,你們呢?”


    “我們剛同居的時候還好,都裝的跟人是的,可沒堅持半個月,兩個人都暴露了,開始一個賽著一個懶,前天訂的外賣今天還在桌子上放著呢。”


    “你們工作比較忙。”


    “哎,也有工作的原因吧,有時趕工作進度的時候就是連著熬通宵,睡醒就得接著忙,可能一出門再回家就是第二天了,能清閑那麽一天兩天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想幹,多彎下腰都不願意,所以我兩現在誰也不說誰,定期叫保潔。”


    “想想也能理解你們。”


    “相互禍害唄。”


    兩個女人的相互八卦著,說笑著,又一個小時過去。


    忽然樓道裏安靜了下來,接著兩人向門口的方向望去。


    隨著兩個腳步聲逼急,文曉又舉起她的攝像機。


    第一個走進鏡頭的是傅天鳴,滿臉燦爛。


    隨後李安出現,滿臉疲憊。


    -


    “喝點吧喝點吧,晚上我找代駕,你也不能喝就少喝點。”


    四個年輕人停在和諧廣場前的路口,傅天鳴覺得今天應該喝點。


    李安點頭:“行,你們晚上要沒事的話就喝點。”


    陳璿已經訂了烤魚的外賣,她可不想李安辛苦了一天回去再做飯了。


    李安:“啤的白的?”


    傅天鳴:“都行,客隨主便嘛。”


    快到樓下的時候李安讓陳璿先帶文曉二人上去,他要去買酒,看傅天鳴的架勢家裏的存貨可能不夠。


    “我和你去。”


    見傅天鳴要跟著李安,二女就先上樓了。


    “一會兒得拍個黃瓜。”


    “行,花生米要不要。”


    “整。”


    -


    一人一箱啤酒搬出電梯,2501的門被打開。


    傅天鳴望去,整個人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十分分鍾前的文曉。


    “我草。”


    傅天鳴走進客廳大門四下打量了一番,“你和陳老師真是兩個藝術家。”


    “打住。”


    李安跟著進屋拉上了門,笑罵道:“見過這麽寒酸的藝術家嗎。”


    傅天鳴撇嘴:“不懂了吧,來讓文導給我們解讀一下這個客廳。”


    文曉懶的搭理傅天鳴,此刻她正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出神的看著灰色水泥牆上的那道裂縫。


    裂縫兩邊被貼上了裁剪過的翠綠樹葉。


    在文曉眼裏,這已經不是一道牆縫了。


    這裏有太多的寓意可以解讀。


    是李安貼的還是陳璿貼的,還是別人。


    “看什麽呢?”


    過了一會傅天鳴抱著一臉無語的八萬走了過來。


    一瞬間他也被這道牆縫吸引住了。


    天。


    傅天鳴覺得自己的創作欲望幾乎在這一瞬間就被徹底點燃了。


    兩人互望,他們從彼此的眼神中都找到了相同的東西。


    這時廚房傳來噠噠噠的聲音,兩人同時望去。


    昏黃的燈光下。


    李安正背對著他們彎腰在桉板前切著菜,餐桌前,陳璿正擦著桌子。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自然到文曉都不敢大聲呼吸,生怕破壞了這個布景裏的人物狀態。


    她輕輕舉起攝像機。


    看著鏡頭裏的陳璿向她望來,那澹澹的笑容像是要將她的心融化。


    這不就是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嗎。


    文曉在這一刻有一種衝動,她要拍一部關於年輕鋼琴老師的都市題材電影。


    如果可以,她想讓李安和陳璿甚至包括下午那位叫季洋的女孩來擔任演員。


    真人演真事,她連身旁這位編劇不需要了。


    越想越心動,她覺得自己得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了。


    -


    四個年輕人,兩對情侶,一份烤魚,一桌啤酒。


    第一杯為了慶祝音樂會方案搞定。


    最後一杯預祝音樂會能夠順利舉行。


    酒足飯飽之後,四人開始了夜聊模式。


    聊到當下最火熱的互聯網,傅天鳴說短視頻時代,對於每個人都是機遇。


    “我們也在做各種嚐試。”


    未來誰能爭取到更多的流量,誰就能走的更高更快。


    傅天鳴:“李安,你玩抖音之類的的東西嗎?”


    李安:“我很少刷抖音,不過偶爾也在b站上傳一些音樂作品。”


    傅天鳴:“都是些什麽樣的作品,做教學嗎。”


    李安:“不做教學,基本就是一些古典鋼琴作品,還有和陳璿錄得一些合奏。”


    傅天鳴:“關注的人多嗎?”


    李安:“不多,大都是些鋼琴愛好者,古典音樂相對還是受眾麵太窄。”


    傅天鳴:“你這個想法就有些片麵了,古典音樂的受眾人群確實窄,但是音樂一直都是大板塊,為什麽一定要把鋼琴和古典音樂捆綁的那麽死。”


    “根據大眾喜好,結合熱點,找準自我的定位,不一定沒機會的。”


    李安:“暫時先這樣吧,現在也沒有精力去做這些,等下一個階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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