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良含蓄點頭,深感丞相大人這一手煽風點火,著實高明。


    果然隻有蔫壞的人,適合做政客。


    宗良微鞠一躬,轉身離開書房。


    來到屋簷下,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紅鳥破空而來。


    將丞相大人的親筆信綁在紅鳥的腿上後,紅鳥轉瞬消失在了夜色裏,宗良伸了個懶腰,覺得今夜自己不適宜睡覺。


    快步進入馬廄,挑選了一匹上等的飛黃,這匹飛黃出自於恒昌宗,是那位宇文殿下送給丞相大人的禮物。


    駕馭這匹飛黃,火速前往正雄山。


    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會貽誤戰機。


    對於新政,宗良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他雖說知曉自己本事不大,但也是因為運氣好才能在柏小衛手底下做事。


    而世上有許多本事比宗良更大的人,卻沒能取得成就。


    運氣一說,玄之又玄。


    可凡事都要靠運氣,世間也會少去諸多樂趣。


    ……


    皇都,人皇道場內。


    李洪山不在,人皇一個人看似形單影隻,實則人皇一隻都在養精蓄銳,哪怕身邊有國師大人的陪伴,可陛下心中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獨,也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李洪山在與不在,陛下始終風采不改。


    人皇披頭散發,盤膝而坐,也無人知曉人皇體內的大道之傷是否痊愈,總之,這位陛下如今很喜歡自己的道場。


    或許,也在不經意間,令自己的紫薇真元更進一步,進入了那片苦海。


    一隻紅鳥破空而來,人皇微微動念,信件便漂浮在了眼前。


    “北方七律已湊夠五位,宣揚新政,臣已暗示正雄山的古青皓,明目張膽參與宣揚新政,北方之政,臣會適當推波助瀾。”


    “臣自知此事牽連甚廣,難免有許多細微之處覺察不到,還望陛下指點迷津一二。”


    看見柏小衛的親筆信,人皇陛下無聲而笑。


    人皇耐人尋味道:“你這個劍客,也學會臣子要比君王更笨了嗎?”


    陛下從未懷疑過柏小衛的才能。


    隨後,微微運轉紫薇真元,在這封信上留下了四個遒勁大字——保持鋒銳。


    緊接著,信件無形之中回到了紅鳥的小腿上,這隻紅鳥又轉瞬離去。


    ……


    翌日,早飯過後,柔風徐徐。


    北王府,正堂內。


    “我覺得第一步計劃,就是將新政的具體細節書寫出來,張貼在北方各個州郡的城牆上,如律法,人文等。”伏城瞥了眼高誌與郭盛和兩人,輕聲說道。


    井寒清並不知曉新政細節,隻是聽說過一部分而已。


    高誌與郭盛和兩人一直都在神域境內,當然知曉全貌。


    “包在我身上。”郭盛和一臉沒心沒肺的笑道。


    這工筆活兒往往更累人。


    伏城當即招了招手,官家王越便抱著整整一大箱的宣紙來了。


    “謄抄多份,每一份,我都會蓋上北王印章,如此,北方百姓也會更加信服。”伏城一臉正色道。


    直接前往世家門庭殺人,明著告訴豪門貴族,要落實新政,自然是行不通的。


    讓輿論越來越大,讓敏感的事情越來越多。


    讓階層矛盾,上升至無法調和的地步,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讓新政落實下來。


    郭盛和看了眼高誌,撇嘴道:“還愣著幹什麽,筆墨紙硯,都已準備妥當,我們得趕緊書寫新政的具體內容。”


    高誌連連點頭道:“知道了,別催我。”


    隨後,兩人忙活了起來。


    井寒清建議道:“待會兒我們一起謄抄,各自運用自己的筆跡,順帶在尾頁留下我們的名字。”


    “這樣,北方百姓,才會更加信服。”


    伏城深覺有道理,點頭道:“如此甚好。”


    “畢竟,北王的名聲,掩蓋不住七律的名聲。”


    “北王不會讓人信服,但七律必然可以讓人信服。”


    北王這個虛名,伏城從未放在心上,而七律之首的名號,才是伏城一生的榮耀。


    “到時候張貼告示,也得我們自己親自來,別人不會有這樣的魄力,其次,隻要自己親力親為,更能服眾。”李懷義說道。


    總之,北王府裏能打能做事的人,就是他們這些個年輕人。


    “就這麽幹!”伏城一臉篤定道。


    隨著郭盛和與高誌的書寫的內容越來越多,也漸漸吸引了伏城,井寒清,李懷義三人的視野。


    “無需對官員行跪拜大禮,尋常百姓,可隨意見到掌握實權的郡守。”


    “土地可以自有,但不可隨意買賣。”


    “官員家眷,不得經商,違令者斬。”


    “……”


    看著書寫的具體內容,伏城,井寒清,李懷義三人眸光愈發熾烈。


    李懷義小聲說道:“整體而言,削弱官員實權,增強百姓主權,可令資源分配相對公平。”


    “削弱人治,以法治為主。”


    “新政真的可以國富民強。”


    伏城點頭道:“不得不佩服宇文君,真的做出了許多人最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


    越是富有者,賦稅便越重,這一點,也是極大程度抵消了土地兼並。


    人族內部的律法,有諸多不完善,以及說不清道不明之處,而新政,則直接點明。


    當然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一條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實現。


    井寒清皺眉道:“廢除奴籍,賤籍,不得人口交易,出身無依無靠的孩童未成年之前,可由官家恩養,這一點,也很難實現。”


    李懷義嘖嘖道:“宇文君有種啊!”


    三人看的竟有些入迷,新政一旦落實,必然可以在尋常百姓之中,湧現出一大批人才,不過豪門貴族可不願意市井之中冒出大量人才。


    但針對官員律法嚴苛,人才一旦入仕,便不敢輕易貪墨,更不敢輕易違背律法,如此一來,就會導致諸多人才,不願入仕。


    而願意入仕的人,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為國為民之輩。


    對比當下,許多讀書人入仕,無非就是想要吃一口皇糧而已。


    “這些,不正是我們以往讀聖賢書時的初衷嘛。”伏城由衷感歎道。


    一代又一代讀書人的美好初衷,卻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落實,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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