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山牽著馬走進山陽縣,一進城,他就感到了不對勁,不過四周除了此城外,再沒有歇腳歇馬的地方,不管此處有何古怪,他總能找到一塊立足之地,休養一番後再走。


    可是就在慕容寒山剛進城門,就有一群山匪衝上來,有的山匪去牽他的馬,有的山匪竟拿出繩套,準備套在慕容寒山的脖子上。


    償若這些人身穿官府,慕容寒山還能想明白他們可能是得了通緝自己的畫像而捉拿人,但這些人明明都是土匪一般的人,慕容寒山唯恐他們是義軍的朋友,所以沒有冒然動手。


    他任由山匪將馬牽走,卻躲開了套向他的繩套,然後問道:“你們是何人?”


    為首的一人說道:“還敢躲?我們是黑風寨的爺們,你這隻肥羊進了城,敢不聽我們的命令?”


    慕容寒山愕然問道:“什麽黑風寨?”


    那名用繩套打算將他套住的人洋洋自得地說道:“好叫你小子得知,現在這山陽縣已經易主啦,知縣都跑了,唯有我們黑風寨的債主才是城主,我看你一表人才,不如跟我們去見債主,說不定他會讓你加入我們,到時候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此人說話顛三倒四,不過慕容寒山還是聽明白了個大概,他問道:“你們土匪將縣城攻占了?”


    為首之人道:“不錯,你既然知道我們是什麽人,我勸你不要反抗,身上的錢財銀兩都交給我們,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如若不然,我們就將你亂刀分屍!”


    此時慕容寒山如果出手將這些人宰了,然後奪馬逃出山陽,諒這些人也追不上他,就算追上了,他也能夠將這些人擊退,可是他如果這麽做,那他就不是慕容寒山了。


    慕容寒山可以因為朝廷的人而暫時避讓,一麵惹出麻煩,那是忠君,不是畏懼,他可有麵對義軍而退避三舍,那是他同情義軍的處境,也不是畏懼。


    然而一群山匪,又有什麽理由讓他慕容寒山暫時避開?


    慕容寒山不喜歡惹麻煩,不是他怕麻煩。


    這些人見慕容寒山臉色冷峻,那位準備將他套住卻失了手的人不知從哪裏升起一團怒火,又將手中的繩子向慕容寒山套來,口中還說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


    他的話沒有說完,而且永遠也說不完了,他用繩子套人,那是將人當做了畜生,慕容寒山既然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他自然再不留情,寒光一閃而過,此君和他手中的繩套一起斷成兩截。


    其他人見到此人被殺死的慘狀,無不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向後退開幾步,然後抽出刀劍兵器,將慕容寒山團團圍住。


    慕容寒山眼睛放在城門內空蕩蕩的街道上,他冷冷地說道:“你們進了城,看來是壞事做盡,唉,我想不明白,你們也都是父母生下來的,何以想不明白別人也都是有父母之人?”


    為首之人說道:“大家不要跟他囉嗦,一起上,咱們宰了他!”


    這些守城的山匪別說什麽武藝高超,學過三腳貓功夫的人也不多,十多人一起向慕容寒山圍攻過來,靠得就是人多欺負人少,在他們以往的印象中,人多的自然不會吃虧。


    但他們這次卻料錯了,且再無有錯就改的機會。


    慕容寒山一招扶搖式,劍隨身轉,整整轉了一圈,圍攻他的人無一例外地全部倒下。


    扶搖者,扶搖直上九千裏也,慕容寒山也將這些人送上了九天雲霄。


    鮮血飛濺到周圍的牆壁上,慕容寒山雪白的衣服也被染上了不少的血滴,不過他不在乎。


    整個城門洞裏,唯有牽著他的馬的人沒有受到劍傷,慕容寒山過去將馬牽走,然後翻身上馬,雙腿輕夾,任馬兒信步由韁,緩緩向城中行去,而那名牽走他馬的土匪則早嚇得尿了褲子,一動都不敢動,直到慕容寒山走遠,他才能夠挪動腳步,趕緊去通知其他匪徒。


    慕容寒山本以為進了城,至少能夠找到一家開張的客棧,又或者一家酒樓,可是百姓在王元丁的殘酷統治下,所有的店鋪都已經被關閉,慕容寒山連走了幾條街,都沒有看到一個正常的百姓。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他這邊趕來,慕容寒山知道是劫匪得到了消息,帶著人向他襲擊過來,慕容寒山歎了口氣,翻身下馬,他輕輕拍打了一下馬臀,讓馬兒走開,他不希望這匹馬受到之後的廝殺的連累。


    接著慕容寒山轉身麵向來人的方向,他緩緩地抽出了長劍,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


    這群山匪顯然比義軍的窮苦百姓生活要滋潤得多,比起義軍黑瘦的麵容,山匪猶如富人家中的奴才,個個肥肥胖胖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在飽食之餘,繼續去搶劫窮苦百姓的那一點財物。


    因為人有人的麵相,老百姓大都是窮苦卑微的麵相,當官之人則大都是儀態威嚴同時兼具弓眉屈膝的麵相,行商則無一例外的都是一副和氣生財寡淡無情的麵相,江湖好漢則大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麵相,和尚道士尼姑就算帶上頭發,也能看出他們相應的茹素侍佛道的麵相,而最低一等的麵相就是奴才仆人以及山匪的麵相,虛張聲勢的背後帶著短命的命相。


    這次向他襲擊的百十名山匪,全都帶著這樣的短命之相,一個也不曾例外。


    慕容寒山已到了神華內斂,看不出什麽是什麽麵相,他是故意如此,好引得這些山匪主動來攻擊他,否則若是他殺氣畢露,這些人哪敢對他有分毫的造次?


    即便如此,慕容寒山身穿帶著血跡的衣服淵渟嶽峙地在那裏一站,這些山匪來到慕容寒山身前二十多步時還是停了下來。


    領頭之人不但肥壯而且相貌醜陋,麵容中帶著會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的無賴之相,隻聽他厲聲問道:“你是何人?活得不耐煩了,敢來山陽殺人惹事?”


    慕容寒山反問道:“怕是先來殺人惹事的事你們而非我吧?”


    領頭之人身後的幾名凶悍山匪嚷嚷著:“跟這小子囉嗦什麽?衝上去將他碎屍萬段便是!”


    更有人叫嚷著:“宰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領頭之人見慕容寒山麵對他們上百人,依舊流露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淡然之樣,不知怎的,心頭火發,他嘶吼著:“大夥一起上前將他斬為肉泥!哪個先傷了他的,晉升一級!”


    上百人向慕容寒山衝去。


    街道兩旁都是因為這些山匪而關了門的店鋪,其中一家店鋪的二樓窗戶打開了一道縫隙,一個孩童的眼睛出現在窗戶後,隨著廝殺的開始,一位母親用手蒙住了孩子的雙眼。


    慕容寒山心知以他的身份對付這些人,哪怕人數達到上百人,也是勝之不武,然而鏟除這些敗類,對於這個世間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們活著,也就是在禍害好人,以及浪費糧食罷了。


    殺了他們,實在不必計較什麽良心上能否過得去。


    劍出,血濺出,慕容寒山甚至不用考慮什麽劍招,山匪如同秋風掃過的堰草,倒伏一片。


    一百多人擁擠在街道上,走在前麵的人做夢都想不到一個人能將劍用到如此自如的地步,他們看著同伴死於劍下,內心的恐懼達到了極點,隻想逃離這裏,可是後麵的人還不知道前方的慕容寒山屠戮之快,阻止了前邊想逃走的人,也正因為如此,這上百人竟無一人能逃得掉。


    等後麵的人看到前邊同伴的慘狀後,就是想逃,又怎能是慕容寒山輕功的對手?慕容寒山的輕功絲毫不受出劍的影響,他每一劍都正中山匪要害,不是眉心就是咽喉,所以他殺這些人,比自己單獨練劍還要輕鬆,山匪們向他身上的招呼,可是在他們致死,兵器都距離慕容寒山很遠,所以慕容寒山甚至不需要躲避。


    整條街上被山匪的屍體填滿,慕容寒山自街頭殺到街尾,竟無一人是他一合之將,也無一人逃離。


    雪白的衣服由原本被濺上血滴,變成了完全的血紅色。


    忽然,一扇商鋪的窗戶被打開,原來有一名商鋪的掌櫃從窗戶縫隙裏看到慕容寒山就像天神下凡,為他們斬妖除魔,大快人心下,他便打開窗戶查看,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慕容寒山的神色,而是帶著深深的感激,這名掌櫃朝山匪的屍首重重地吐了一口痰,然後高聲向慕容寒山稱讚道:“殺得好!”


    慕容寒山衝他微微一笑,很快,更多的窗戶被打開,更多的人在呼喊:“多謝英雄殺了這些敗類!”“英雄!”“謝謝英雄為我們報了仇!”


    這些百姓實在是被欺辱得很了,見到壞人得到報應,無不拍手稱讚。


    慕容寒山殺死這些山匪,隻因為這些山匪該殺,想不到竟引來這麽多人的稱讚。


    一名年幼的女童也大聲喊著:“把這些壞人全都殺光!”


    慕容寒山向女童看去,看到她稚嫩的臉上充滿了堅定的神色,慕容寒山不知道孩子的爹娘都死在山匪手中,如今她隻能寄居在叔嬸家中,這份仇恨,早就在她心中紮了根。


    盡管不明就裏,但慕容寒山知道山匪欺壓百姓,早就引起了民憤,他向女童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承諾。


    慕容寒山拿出一塊帕子,將劍上的鮮血抹拭幹淨,然後反手將劍扔回鞘內,接著他朝山陽縣衙的方向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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