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心底生出警惕之心,四處查看,隻聽到風拂樹梢的嘩嘩聲,遠處池塘裏的蛙鳴。


    他側耳傾聽,卻聽不出什麽異常。


    驀地,一個白衣女子忽然緩緩地在前方出現,所謂緩緩地出現,乃是白衣女子從地下逐漸升起,她的旁邊是一座新修的墳頭,她的人仿佛就是從墳裏冒出來的。


    朱雀看到眼前場景說不出的詭異,隻覺地頭皮發麻,手心也沁出了汗。


    這女子從地下升到地麵後,就向他走來,朱雀待她走得近些,才看清她的臉麵。


    “唐瑩瑩!”朱雀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白衣女子嘿嘿一笑,說道:“我不是唐瑩瑩。”


    朱雀聽到她的聲音,反而鎮定了許多,說道:“不錯,你不是唐瑩瑩,唐瑩瑩沒有你這麽高的輕功,你是蘇曉月?”


    這女子並不回答朱雀的話,隻是微微一笑,說道:“不愧是朱雀,這都嚇不倒你。”


    朱雀已經猜到這女子不是從地下飄上來的,而是有一個地道,這女子是從地道的樓梯緩緩走上來的,黑夜中看不清楚,真的像是厲鬼從墳中出來。


    他也猜到剛才自己一路跟著的穿著夜行衣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白衣女子,隻是驚訝於她換衣服的速度。


    朱雀見到女子,總是表現的特別有修養,他向白衣女子問道:“敢問姑娘可是蘇曉月?姑娘和在下一個朋友長得非常相似,以至在下魯莽,認錯了人。”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說道:“我從地下出來,才是真正的在下,你名氣這麽大,人是高高在上的,又如何自謙為在下?”


    朱雀笑道:“名聲都是虛的,以姑娘如此本事,我說一聲在下,那是應該的。”


    白衣女子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像是在考慮些什麽,良久,忽然對朱雀說道:“你先別多問,跟我來。”


    朱雀跟著她向前走去,前麵果然有個地道,地道斜斜地通向地下,看方向,就是通往新墳的下麵。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整個地道仿佛一個擇人而噬的野獸,要將人吞入地獄。


    這女子怕朱雀疑心,帶頭走了進去,朱雀滿腹疑問,卻知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便忍住沒有說話。


    地道盡頭有一扇門,門敞開著,因為洞裏特別黑,所以外麵也看不出這裏有扇門,穿過門,又拐個彎,接著向下走了十幾道階梯,終於看到一絲光亮。


    兩人一前一後向前走著,外麵的聲音都被這地道隔絕,不複聽聞,寂靜的環境下,幾乎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這白衣女子又推開兩扇門,一片明亮從門裏泄出,在黑暗中待久了,突然看到燈光,朱雀隻覺得有些刺眼。


    這女子當先進入門內,朱雀也跟著進去,一進了門,就發現,裏麵別有天地,是一個特別寬敞的所在,好像一個偌大的洞穴,四周都被修葺地平平整整,牆上掛著幾盞燈籠。


    若不是朱雀提前知道是在墳下,還會以為自己來到什麽宮殿大廳,這裏並不氣悶,可知他們自有換氣的空洞,隻是沒看出在哪裏。


    洞穴裏放著兩排椅子,椅子中間是一張茶幾。椅子上做了六個人,白衣女子到了此地,一聲不響地走到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加上其他的六個人,七人七雙眼睛,都落在朱雀身上,朱雀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一名坐著的老者問道:“閣下就是朱雀?”


    朱雀說道:“不錯,你雖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卻不知你是誰。”


    這老者說道:“我叫歐陽伯,讓客人站著說話,太也無禮,請坐。”


    朱雀看到這裏沒有空著的座椅了,這老頭說請坐,難道是在消遣自己?


    他走到其中一人身邊,伸手拿住了此人肩上的穴道,將他提起,向旁邊一扔,自己坐了下去。被他扔出去的那人,眼看就要撞在牆上,沒想到,此人和牆輕輕一碰,就轉過身來,欲向朱雀攻去。


    朱雀故意轉過臉不去看他,那讓朱雀坐下的老者卻喝止了他,說道:“既然給客人讓了位子,就不要再去糾纏,你先出去吧。”


    這人憤然離去。老者向朱雀問道:“閣下可知,能坐在這位子上的都是什麽人?”


    朱雀說道:“不知。”


    老者說道:“隻有我教長老才能坐上此位。”


    朱雀道:“哦,我卻不知,未知前輩所說的我教是什麽教?”


    老者說道:“自然是聞香教,難道閣下明知還要故問?”


    朱雀說道:“我隻是坐下,並不想當什麽長老,前輩隻怕是多心了。”


    老者溫言勸導:“我教現在人才濟濟,南北十三省的教眾算下來,人數已過萬人,除了那個由窮叫花子組成的丐幫外,我教就是中原第一大教會。而長老是教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難道閣下還不滿意?”


    朱雀說道:“你們找錯人了,我不是針對貴教,而是什麽教都不會加入。”


    這老者突然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樣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他伸手向後一招,身後一堵隱藏地門打開。朱雀本來以為這間地下洞穴隻有這麽大,原來還有其他的房間,這麽看來,整個地下,不知有多寬闊,如此大的工程,卻藏在墳場,想來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聞香教被稱為邪教,別的不說,隻觀其行事,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門內出來一人,帶著麵巾,看不清模樣。朱雀正疑惑間,那人倏地將麵上麵巾扯掉,朱雀一見此人麵目,臉上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他驚道:“雨斜?你怎麽會在這裏?”


    原來此人正是莊雨斜,隻聽他說道:“如今我已加入了聞香教,成為一名香主。朱雀兒,你也加入本教吧,教眾兄弟相親相愛,大家都為了一個正確的目標,共同努力,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大有作為。”


    朱雀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話:“是黑衣還是灰衣?”


    莊雨斜沉默了一會,說道:“是黑衣。”


    朱雀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接著,他向周圍的幾名長老說道:“如今世上大致算的上太平,聞香教伺機而動,恐怕不是你們所宣稱的為百姓為窮人牟利吧,我朱雀大好男兒,怎會為你們教主一人私欲,而加入你們這個邪教?”


    幾名長老麵麵相覷,不知朱雀為何突然說出這些話,更不知莊雨斜所答是何意。


    原來,朱雀和莊雨斜曾經快意江湖之時,有一次解決一個殺人案件時,遇到兩個疑犯,其中一名穿著黑色衣衫,一名穿著灰色衣衫。兩人都有差不多的嫌疑,可最後終於找到證據,證明了灰衣人是凶手,並將之繩之以法。


    朱雀此刻問起,就是問莊雨斜所言是真是假,莊雨斜說是黑衣,也就是說他所說的話都是言不由衷,甚至被迫無奈,說的是假話。


    幾名長老倏地站起,說道:“既然讓你知道我們的集會之地,你不入我教,難道還想活著出去嗎?”


    朱雀知道這些人是起了殺人滅口之心,可是他並不懼怕,也跟著站起,說道:“我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就是邪不勝正。誤入歧途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在歧途上一直走下去。各位,我朱雀有一言相勸,迷途知返,尤為晚也。告辭!”


    說完,人急如流星,向後飛退,剛到門邊,那門倏地關上。幾名聞香教長老立刻為了上來,其中一名長老雙手凝力,一掌呼嘯推來,朱雀伸掌抵住,另外一名長老也抬手攻來。


    聞香教能夠做到長老之位,功力果然非同小可,幾人聯手相攻,威力更是難當,若不是地穴中空間狹隘,早就身中不知多少拳腳。


    朱雀將功力發揮到十二分,也僅是勉勵支撐,地穴中,隱約見到莊雨斜被兩人按住,朱雀在一分神間,肩上中了一位長老的鐵拳,怪異的內力,讓朱雀痛入骨髓,出手之際,慢了許多。


    幾名長老心中也焦躁起來,對付一個年輕人,需用幾人合力,相鬥半天,依然不能得手,這是從所未有之事,不禁都竭盡全力與之相鬥。


    地方狹窄,朱雀的輕功施展不開,功夫大打折扣,人在危難之際,身體所能發揮的潛力往往遠超平時。


    他心神都放在和各位長老相鬥之上,無暇顧及身後關上的鐵門,不知何時悄悄地被打開,一人伸出鬼魅般地手,點在朱雀後腦要穴上。


    朱雀中了這下偷襲,猛然間人似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昏暈了過去。


    徹底倒下之前,仿佛聽到莊雨斜在大聲呼喊:“朱雀兒,朱雀兒……”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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