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熾趕到之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近香移沒能離開陰司鬼域,無垢聖蓮也被魔君矢怨的神性之體帶走。即便近香移以最快的速度聯係了通曉宮,但通曉神君的人並沒能從止戈天的兵將手下,將她安然帶離。


    雖說止戈天與太虛庭之間是相互協作的關係,尋常時候,止戈天並沒有資格插手太虛庭的日常事務。


    但在特殊時期,尤其是天界陷入嚴重動亂的時刻,止戈天擁有越過七大神殿,直接接管天界控製權的權力。


    這樣的製度是在三千五百年前的大戰之後定下的。


    目的就是為了防範將來有一天,天界陷危之時,七大神殿失去維持秩序的作用。為保三界穩定,當七大神殿出現嚴重動亂之時,止戈天與謁佛原皆有資格接管天界。


    而眼下,天界失去天機一夢維穩,時空裂縫出現,魔族與其餘小世界的妖魔共同攻入天界。這就是天界陷入動亂的危機時刻。


    按照規矩,止戈天已具備接管天界的條件。而七大神殿必須聽從止戈天的號令,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平息動亂。


    身為嚴律殿首席神官,玉玄熾對這些規則十分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沒有辦法阻攔止戈天眾人。


    若是對止戈天的命令有所違抗,那麽即刻便會成為止戈天重點看管對象。不僅是他,到時嚴律殿也會受到牽連。


    在這緊要關頭,玉玄熾知道自己不能衝動。


    他看著近香移被止戈天所擒拿,手掌緊握成拳。


    另一邊,通曉神君也意識到事件的嚴重性。礙於身份,他也不能出麵將近香移帶走。而且白梔武君又是冷心冷麵之人,態度越是強硬,就越容易引起他的反感。


    通曉神君略微思索片刻,而後扯起一抹微笑:“武君且稍待。”他上前道:“關於瓊仙之宴上,天機一夢被盜一事,芳菲殿主的罪責已通過萬神共議而有所審判。


    “縱然神器是在她看顧之下消失,但終究不是她本人的錯。要怪,也隻能怪偷盜者。望止戈天能夠明察,莫要為難清白無辜之人。”


    白梔武君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近香移清白與否,止戈天自會審判。另外,從此刻起,近香移因涉嫌勾結魔族,協助偷盜天機一夢,即刻撤職查辦,此後,她不再是芳菲殿主了,還望通曉神君謹記。”


    聞言,通曉神君的表情僵了一瞬。他道:“我明白了。”


    言盡於此,止戈天兵眾即刻在近香移的身上下了枷鎖禁製。


    數道金光繩索落在近香移身上,頃刻間,她體內的法力悉數被封,隻能任由止戈天兵眾押送著回轉天界。


    被帶走的時候,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視野當中,通曉神君憂心忡忡地望著她,說道:“你先忍一忍,我會想辦法的。”


    而玉玄熾則魂不守舍,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見她被帶走,即刻追著上前幾步。


    近香移沉默片刻,最終什麽也沒說,隨著白梔武君離開了。


    通曉神君攔住了玉玄熾,說道:“你現在追上去也是無用的。止戈天的辦事章程,你不是不清楚。香移沒有解除嫌疑,就不可能離開止戈天。”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而後凝重地看著他問:“為什麽白梔武君要說,她勾結了魔族,夥同魔族偷盜天機一夢?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


    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掠出了陰司鬼域。宛若鬼魅的影子在半空之中融合為一人。魔君矢怨身形微頓,在半空之中停了下來。


    她回身望了眼時空裂縫,然後將袖中的無垢聖蓮拿了出來。


    被靈氣所包裹的聖蓮不會對外放出佛光,因此對她沒有任何傷害力。


    “此物確實是件難得的聖物。隻是,重隱山要它來幹什麽?”魔君矢怨喃喃道,“那人也是之體,又與陰司鬼域有所淵源,他究竟是什麽來頭?”


    雖說雙方是合作關係,但誠如近香移所言,她並不能完全信任重隱山。一方麵是因為對方曾是天界神官,另一方麵,自合作之日起,重隱山就不曾透露他的真實目的。


    她對重隱山此人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對方修行的時間,必然要比她來得長久。若是雙方對峙,魔君矢怨也沒有把握能將重隱山拿下。


    “重隱山城府頗深,又善於偽裝欺騙,泥鰍似的,我確實應該小心提防。”魔君矢怨看著聖蓮,倏然笑了笑,然後將聖物收起來。


    重隱山說了,作為解除魔族咒術的交換,她需要將無垢聖蓮帶給他。但是他可沒說,必須要交出真的聖蓮。


    至於假貨……


    無垢聖蓮既然是出自謁佛原,那麽想必謁佛原當中,有的是具有佛力的蓮花。反正重隱山不曾見過無垢聖蓮本體,隨便糊弄一下也未嚐不可。


    打定主意後,魔君矢怨即刻化光而走。再駐足之時,她已來到了傳說中最為聖潔無垢之地——謁佛原。


    *


    “你說什麽,時與期就是偷盜天機一夢之人?”通曉神君驚訝道:“他還是佛門聖物無垢聖蓮的化身?”


    “是。”玉玄熾點點頭,說道:“隻是他身帶魔氣,因此被止戈天之人認為他是魔族之人。而且在這之前,時與期還……”


    說到這裏,玉玄熾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啟齒。


    通曉神君問道:“還怎麽了?他還幹什麽了?”他的聲音拔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還放言,當初他偷盜神器之時,是近香移幫助了他。”玉玄熾別開視線,道:“此外,他又當著眾神官的麵,與近香移舉止親密,在她唇上親吻。”


    通曉神君:“……”


    他呆了一瞬,有點沒反應過來。


    時與期他、他怎麽舉止如此放浪形骸?!


    “早知時與期是這等放肆之人,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他在太虛庭任職!”通曉神君頗為後悔:


    “平白無故的,他如此陷害香移是為了什麽?若非他化成本體了,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說完,他又轉頭仔細打量玉玄熾一眼,問道:“你不生氣嗎?”


    玉玄熾:“生氣什麽?”


    通曉神君:“……看到時與期和香移舉止親密,你心中沒有任何異樣的感受?”他納悶地想,不應該啊,瞧玉玄熾對香移這般關切的模樣,不像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他真的不覺得酸得慌麽?


    而玉玄熾僵著臉回答道:“不生氣。我為何要憤怒?那是他們兩人的事,與我無關。”


    話是這麽說,可他的腦海中卻不可避免的浮現出時與期親吻近香移的那一幕。


    他隻要想到那兩人身影交疊著,靠得那樣近,便覺得胸中一陣憋悶。不僅是憋悶,還伴隨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狂躁。


    這感覺就像是,專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不該染指的人染指了。


    有那麽一瞬間,玉玄熾幾乎想要衝上前去,用手中的劍穿透時與期的胸膛。


    這是前所未有的殺意,陌生且可怕。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反應過來。即便時與期有罪,也不該就這樣死在他的手上。況且他的殺意來得毫無緣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分明是無情道修煉成神,怎會如此輕易便走火入魔?難道是道心不堅,才引得他如此心慌意亂?


    玉玄熾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他便不要再想了。


    下一刻,玉玄熾轉過身,背對著通曉神君隱藏情緒,說道:“這陣子天界發生的變故太多,我尚且有諸多線索需要向眾神官匯報。神君,我們還是盡快回到天界為妙。”


    通曉神君:“……”


    他算是看明白了,懷覺仙君確實是對近香移一點想法也沒有。先前,他之所以會那樣失態,大概是因為和香移有同僚之情,所以想要盡快幫助她脫罪。


    想到此處,他無奈地低歎一聲。


    唉,罷了罷了。橫豎香移也不願再將時間耗費在男女之情上,這樣也挺好的。


    通曉神君道:“行,那便先回去。”


    *


    止戈天要比太虛庭更上一重天,算是天界的最為重要軍隊力量。


    因為止戈天上的神官,皆是武藝超凡的武君兵將,各處建築皆是威嚴肅穆的,就連這裏的靈氣,都隱約透露著肅殺之意。


    近香移被帶到止戈天之時,這裏的時空裂縫已經被修補了七成。剩餘小部分的裂縫,目前正被眾神官緊急修補。


    但即便如此,也是治標不治本。


    時間一長,時空裂縫仍是會出現。想要根除這個現象,唯有使用歸元卦,重新修補天機一夢。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不是近香移所能考慮的了。


    她被白梔武君帶到了大牢,四肢被無形鎖鏈囚困著,輕易動彈不得。


    監牢之內,唯有頭頂的牆頂開了一道窗。光明透亮的神光從上方泄落下來,映照監牢之內一片明亮。


    白梔武君告訴她:“過一陣,審聽堂便會前來提審。在這期間,近香移,你可得好好思量思量,是要老實交代勾結魔族的真相經過,還是負隅頑抗,抵死不從。”


    他說:“止戈天的刑罰有多可怕,相信你也有所耳聞。早些坦誠,便少受一份罪。你自己考慮罷。”


    說完這話,他即刻轉身離開,沒留給她反駁的餘地。


    見狀,近香移隻得哀愁又無奈地歎一口氣:“我還能認什麽罪呢,從頭到尾,我就是被時與期陷害的啊,怎麽他說一句沒有根據的話,就要對我嚴刑拷打呢。”


    她覺得自己倒黴極了。


    無緣無故被當做魔族的同黨,被困止戈天,法力被封,接下來還要麵臨審聽堂的審判。


    她若果真有罪也就算了,但她就是無辜的呀!


    就算是有錯,那也是心懷仁慈的錯!


    在陰司鬼域的時候,她就應該讓時與期受散靈丹之苦,化為本體才對!


    但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希望通曉神君能為她求求情,找到線索和證據,證明她的清白。


    近香移呆坐在冰涼的地麵上,細細思索從天機一夢被盜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關於預言書的真相,她已經明白了。


    雖然時與期胡亂編了一套故事塞在她的識海當中,但也誤打誤撞,讓她徹底看清了玉玄熾。


    她也漸漸明白,其實男女情愛並沒有那麽重要。


    而在流光城之後,她也回想起了關於百年前鴻蒙山發生的之戰的些許片段。她知道自己會喜歡上玉玄熾,無非是初見時驚豔,加上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


    話說回來,她真的就喜歡他嗎?


    她對他的情感,是真的男女之情嗎?


    或許從頭到尾,她看中的,在意的,隻是當初驚鴻一眼的那個虛假的人而已。那時她對玉玄熾並不了解,沒有深刻的認知,如何就對他深情不移了?


    近香移想,或許是她的腦子欺騙了她,誤以為救命之恩產生的好感,就是男女情愛。


    說真的,玉玄熾這人也就這樣麽。


    雖然長得確實是俊俏,但是冷情冷心啊,又不溫柔,冷冰冰的。


    不過他確實是心係蒼生,是個難得的好神官。但他確實不適合與人締結姻緣。都無情道了,還談什麽姻緣?


    以前是她傻,沒看開這層,才惹出了不少笑話。


    現在她可不會再那麽做了。


    怎樣都好,她隻關心自己能不能安然從止戈天的大牢裏出去。


    希望玉玄熾有點良心,看在他們同是天界神官的情麵上,能夠搜集線索,揭開重隱山的真麵目,然後將她從大牢裏救出去。


    接著她又想,重隱山要拿無垢聖蓮做什麽呢?


    佛門的聖物,那麽謁佛原的人一定知道聖蓮的作用。如果玉玄熾不蠢的話,那一定會親自到謁佛原去,想諸佛請教,關於無垢聖蓮的用處。


    若能探問出一二,或許重隱山的最終目的就能明了了。


    就在近香移百無聊賴地思考之時,監牢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像是什麽門被人給拉開了。


    她扭頭望去,卻見一名男子穿著白衣而來。


    對方像是文官打扮,身後還跟隨著幾名兵將。


    近香移確認自己不認識他,便問:“你莫不是審聽堂提審的神官?”


    男子笑了笑,說:“非也。在下是來帶殿主解除身上禁製的。”


    近香移愣了一下,問道:“什麽禁製?”


    ------題外話------


    不出意外,明天就恢複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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