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流的水特別的淺,最多到程竹的小腿肚子,水底的東西也能夠看的一清二楚,兩個人彎腰在水裏撿了兩個小時,正好到了做晚飯的時間,兩人便背著背簍回去。


    家裏安安靜靜的,其他人還沒有回來,程梅將裝了很多石頭片的背簍放在屋簷下,之後便去廚房,淘米下鍋,程竹自告奮勇的跑過來燒火,程梅便將燒火這件事情交給她來做了。


    程梅泡了一杯金銀花茶端去程建國屋子,將茶放在床邊的桌子上,程梅將椅子拉過來,坐在程建國床邊,“爸,從我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你和我媽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難道你真的希望我們這個家散掉嗎?你真的希望妹妹、弟弟們,在不健全的家庭裏生活嗎?”


    坐在床上的程建國聽到程梅的話,臉上並沒有一絲的變化,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聽見程梅的話。


    程梅無奈的吐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爸,就衝你讓女孩子讀書,力排眾議,讓我學醫,就可以看出來你的思想覺悟特別的高的人,也沒有別人重男輕女那些毛病,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父親。”


    前麵這句話讓程建國十分受用,麵無表情的臉上也騰升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來,當然,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但是程梅是誰啊,她可是做了一輩子的老中醫,察言觀色的本事最是在行了。


    盡管知道接下來的話不中聽,會讓程建國不高興,但她還是要說,“可是你身為一個男人,你不會平衡大家庭和小家庭的關係,讓你的妻子你的孩子總是被人欺負,這就是你這個當丈夫的當父親的問題,你知道嗎?”


    “你心疼奶奶生了四個兒子,可我媽也生了四個孩子,她難道就不辛苦嗎?她就不值得被心疼嗎?她可比奶奶辛苦多了,她不但要照顧四個孩子,還要多照顧一個你,更何況她前麵三個都是女兒時,還被村裏人指指點點,她心裏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你了解過嗎?”


    “身為子女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忽視自身,盲目的去孝順,這是很愚蠢的行為,你知道嗎?不先顧好自己,自己什麽都沒有了,拿什麽來孝順?”


    “可能你也並沒有多麽喜歡我們的媽,可是就衝她在你需要的時候還守在你的身邊,沒有拋下你,沒有拋下孩子,你就應該好好的珍惜她,而不是強迫她來替你孝順你的父母,更不應該默許你的母親來欺負她傷害她,她是個女人,她不是超人,她隻能顧好自己的小家庭,沒那麽大的本事替你去顧你的大家。”


    “如果將來你們真的離婚了,不管你對我多好,我都會毫不猶豫堅定的選擇我媽,因為隻有女人才懂女人的苦。”


    程梅一字一句,將心裏想說的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說給程建國聽,至於程建國是否能聽進去,是否會改變自己,她沒辦法確定。


    不過她知道,如果程建國繼續默許自己的母親上門欺負人的話,等林小芝攢夠了失望,就算不離婚也會帶著程居走的。


    這個年代,大家都覺得離婚是很丟人的事情,哪怕是死,都沒人願意離婚,但是不願意離婚不代表不可以跑啊,也有很多離不了婚的人,選擇跑路。


    林小芝那麽看中她千辛萬苦生下的兒子,真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會選擇帶程居走的。


    雖然她在新世紀沒有結婚生子的經曆,不過身為醫生,她可是知道生孩子是多麽艱辛多麽痛苦的事情,這麽痛苦的過程林小芝卻循環了四次,就算她重男輕女,也不能忽視她的偉大。


    “大姐,飯好了,可以炒菜了。”程竹耳朵靠近煮米飯的大鐵鍋,聽著鍋裏傳來的聲音,知道米飯正在結鍋巴,便大聲的喊道。


    “知道了,馬上來。”程梅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之後接著說道,“爸,你好好的想想吧,如果你的心裏還是隻有爺爺奶奶,那麽我支持媽將你送過去跟他們生活,大家以後逢年過節像親戚一樣走動一下,其他時間就井水不犯河水吧!如果你的心裏還有我們,就好好的跟媽道個歉,以後多為我們這個小家著想一點,該維護的時候就維護,該捍衛的時候就捍衛。”


    說完,程梅起身出去,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程建國臉上幾近龜裂的表情,程建國完全沒有想到,程梅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更沒有想到程梅竟然能如此果斷的說出自己的選擇。


    每一次,程奶奶上門要東西,他都沒有出聲製止,也許就是因為他不製止,才給程奶奶造成了一種他們家好欺負的錯覺。


    如果他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立住了,程奶奶就是再有那個膽子,也不敢上門鬧事。


    還有每一次,他這裏得了什麽好東西,首先就是讓孩子給程奶奶送去,這也給程奶奶造成了他們程老二家上趕著巴結著她的錯覺,自然就看輕了他們,不珍惜他們。


    其實他隻要像兄弟那樣,做好自己該做的,給自己該給的,就行了,太過於表現,反而會適得其反。


    程梅來到廚房炒菜,程竹則去喂野雞兔子,她將蔬菜扔進兔子棚裏,兩個兔子一跳一跳的跑過來,小嘴蠕動著飛快的吃著蔬菜,“大姐,兔子吃的好快啊!”


    “應該是它們餓了吧?你以後勤快一些,多喂幾次就行了。”程梅正熱火朝天的炒青椒臘肉呢,聽到程竹的驚呼聲,便側頭往那邊看了一眼。


    小丫頭盯著棚裏的兩隻兔子,滿臉笑容。


    林小芝回來後,先去井邊洗了手和臉,便去程建國屋子,將程建國扶到輪椅上推到廚房來和大家一起吃飯,大家正熱火朝天的吃著晚飯時,突然外麵穿來敲門聲,伴隨著程鬆焦急的喊聲,“程梅,快點開門。”


    聽的出來程鬆的聲音很是焦急,應該是出什麽事了,程梅放下碗筷趕緊去開門,見程鬆背著程奶奶站在院門外,盡管心裏跟明鏡似的,卻表現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大哥,你怎麽背著奶奶過來了?奶奶這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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