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鹹陽王城中,那王宮之中忽然釋放出極其強烈的霸氣與殺氣。


    王城內的百姓,皆是被鎮壓得瑟瑟發抖了起來。


    而在廷尉府中,老廷尉甘茂亦是被蒙武的大刀所驚嚇了.....


    “蒙武啊,你這是幹什麽啊??”


    甘茂是廷尉府府主,一生與罪犯打交道的他,本不該如此心驚的。


    但此刻的蒙武,實在是太過於不對勁了!!


    他竟然真的將手中大刀抽出,那刀刃更是緊緊地貼著甘茂的脖頸。


    更過分的是。


    蒙武調動了一群他從未見過的將士,已經將甘茂的居所團團圍住了。


    他的守衛,亦是全數被控製住了。


    如此反常,看起來就像是要血洗了整個廷尉府一般。


    再結合白起身穿大秦戰神盔甲,殺入大秦王宮一事,甘茂瞬間猜到了一件事.......


    這是大秦將士要反了!!


    若是如此,他就不能硬氣了。


    否則的話,稍有不慎,他就得丟了性命了。


    “蒙武啊!”


    “你聽我說,絕不能跟著白起反叛啊!”


    “陛下的實力,不是你們能夠想象的。”


    “你們要是真的反叛,隻怕會全數被誅殺。”


    甘茂改變了方式,采取了審理之時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隻要你就此撤去,我權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其餘的人,我也會封好口的。”


    這般話語,引得蒙武冷冷一笑。


    這裏是什麽地方??


    廷尉府!!


    審理犯人的地方,可就真的別談什麽承諾了。


    當然了。


    蒙武也沒有想過,去聽甘茂說什麽。


    他是奉了秦政的命令,前來廷尉府的。


    他所動用的,也全是忠於蒙家的將士。


    關於封口這件事,他自己就能做得很好。


    就算他不能做好。


    他身後站著的,可是天下第一穩健的秦政。


    有這位大殿下出手,又有誰能將今日之事傳出去??


    “踏~~~!”


    “踏~~~!”


    “踏~~~!”


    忽然。


    廷尉府中,傳來了幾道清晰的腳步聲。


    當甘茂抬起頭來時,見到了秦政緩緩走來。


    他頓時驚訝了。


    難道......


    是這位掌管了鹹陽令的孤勇者,要對自己動手了嗎??


    若真是如此,那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有鹹陽令在手,蒙武所有的調動也就合情合理了。


    這也不是什麽謀反了。


    這就是秦政要對他的殺戮!!


    “大殿下啊!!”


    “饒命啊!!”


    甘茂哀求般喊道:


    “若是老臣有什麽不對,老臣願意改。”


    “就算要老臣的性命,也帶老臣前去陛下身前,讓老臣能夠死得瞑目。”


    秦政的為人,這位廷尉府府主早已調查清楚了。


    這是一個極致穩健之人。


    若是他真的要動你了,你就乖乖伏法就好了。


    千萬不要想著去反抗。


    一旦反抗,你一定會死得更慘的。


    不久前。


    那鹹陽群眾舉報之事,已是讓所有人見到了這位大殿下的風采。


    秦蟜的反抗有多起勁,那昌平君熊啟死得就有多慘!!


    唯一的生機,也就是讓他見昭襄王了。


    不管怎麽說,他跟著昭襄王一輩子了。


    哪怕真的犯了錯,隻要不是叛亂和通敵這等必死之罪,起碼能夠以多年的苦勞,換取一個活著的機會。


    這個想法是對的。


    卻是碰上了更強大的人。


    秦政抬起了右手,輕輕揚了揚。


    蒙武立即了然,收起了長刀。


    接下來。


    秦政自寬袖中掏出了一道文書,扔到了甘茂的身前。


    不知為何。


    甘茂見到秦政掏寬袖的動作後,忽然膽戰心驚起來了。


    這道劇烈的恐懼感,甚至是超越了蒙武那貼著脖頸的刀刃。


    鹹陽城中,早有這麽一道傳言。


    大殿下寬袖一掏,閻王爺立馬跟上!


    “看看吧。”


    秦政那輕描淡寫的聲音,卻是令甘茂動作遲緩。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打開眼前的寬袖。


    打開了,那就是必死無疑啊!!


    秦政見此,亦是十分體諒地告訴他:


    “你可以不打開,就此自刎。”


    “結果就是,你甘家滿門抄斬!”


    滿.......滿門抄斬??


    這四字,令甘茂更為恐懼了。


    他這一生,循規蹈矩,真的沒有什麽滿門抄斬的錯誤。


    不。


    還真有。


    有一件被甘茂遺忘了數十年的事情。


    他心中隱隱感覺,該不是.......


    這位大殿下連七十八年前的事情,也給查出來了吧??


    不!


    這絕不可能!!


    甘茂不信。


    也不想相信。


    他緩緩打開了文書,卻是見到了文書的內容,正是他擔心的內容。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甘茂啊,你雖然花了一生,去消除和洗脫所有的罪證。”


    “但你從未想過,那個年代活著的人,早已將你做過的事,悄悄保存了下來。”


    秦政所說的,正是在昭襄王繼位之後的一件往事。


    七十八年前。


    先王惠文王留下遺詔,傳位昭襄王。


    昭襄王的繼位,該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但那時,眾王子中,最有權勢的是惠文王長子與二子。


    公子壯與公子雍。


    大秦王位,令他們選擇了鋌而走險。


    昭襄王即位之初,還未完全掌控所有的權勢。


    這是他最薄弱的時候,也是公子壯最有機會的時候。


    他以惠文王遺詔被篡改為由,從雍城起兵,攻向鹹陽王城。


    那時候的甘茂,還是前線將士。


    昭襄王有遺詔,但手中將士並不多。


    公子壯與公子雍,卻掌握了僅七成的大秦軍團。


    明麵上看。


    公子壯與公子雍是一定能夠獲勝的。


    有時候。


    遺詔也是沒有用的。


    王權傳承,看的是誰的權勢更大。


    甘茂也就此做了一個選擇。


    他選擇為公子壯通報昭襄王的調兵策略,甚至透過其他將士隱晦地稱......


    隻要公子壯打到了鹹陽王城,他會為公子壯打開城門。


    當然了。


    甘茂很聰明,沒有留下任何的書信。


    他的做法,就是兩頭投資。


    若是公子壯勝了,他就是最大的擁立功臣。


    若是昭襄王在如此逆境還能反殺回來,他身為前線將士,就會將一切的知情人全數抹殺。


    這是最經典的牆頭草,也是任何君王最討厭的人。


    最終。


    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在如此逆境中,魏冉與白起竟是殺了出來。


    那宣太後亦是親自訓軍,給了鹹陽大軍莫大的鼓舞。


    尤其是在戰場之中,初出茅廬的白起實在是太凶猛了。


    他的前線指揮行之有效,殺戮極強。


    簡直堪稱完美!


    鹹陽大軍亦是由此,完成了一場經典的以少勝多的戰役。


    公子壯、公子雍兵敗被擒,最終被昭襄王處死。


    哪怕大秦王族族長求情,昭襄王亦是絲毫的不留情。


    甘茂亦是在前線作戰中,極其勇猛。


    他做得很仔細。


    該殺的人,全都殺了。


    哪怕是自己的人,他也一個不留。


    他甚至花費了數十年,一次又一次的將所有知情人全都斬殺了。


    殊不知.......


    公子雍竟然命人將一切的記錄下來,甚至埋於雍城大秦祖廟中。


    蒙驁接任郎中令後,無意中找到了這道記錄。


    他交給了蒙武,就是為了若是有一天,大秦與兵家真的要掀起大戰,那甘茂會由此聽從於他們的安排。


    最終。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落在了秦政的手上。


    甘茂見到了文書中的記載,雙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這道筆跡,就是公子雍的筆跡。


    還有公子壯的簽名。


    他們兩人留下這一切,是為了令甘茂不敢反叛於他們。


    做不得半分假的。


    如此死罪。


    見到了昭襄王,隻怕是會死得更慘........


    死的,也絕不是他甘茂一人了。


    甘茂想撕了這道文書,卻知道這絕不會是真跡。


    撕了,也是無用的。


    他癱軟下來,一副了無生機的模樣。


    甘家上下一百九十七人,恐怕都得因為他的罪責,全數被斬首了。


    甘茂的手中,其實也有反殺的手段的。


    早些時間,宗正府府主呂不韋命人給他送來了一封書信。


    前來送信之人還說,若是呂大人未曾在明日前來取回書信,就請甘茂打開書信。


    身為廷尉府府主,甘茂自然不會聽從呂不韋的安排。


    他早已開啟了書信,看到了書信中的內容。


    秦政的生母,並非是那趙姬。


    一直照顧秦政長大的,是趙國落魄貴族雅夫人。


    呂不韋甚至說明,邯丹舊城中,許多人都能證實這一點。


    關於王族血脈之事,甘茂是不相信宗正府會出錯的。


    可若是說出來的人,是宗正府府主。


    那就不一樣了。


    哪怕這不是真的,也足夠給秦政帶來許多的麻煩。


    這是一道很好的保命手段。


    若是那位大殿下要對他出手了,他完全可以以此要挾,求得平安。


    若是可以,甘茂真的現在說出書信之事。


    怎奈何,一切都晚了!!


    他這邊才剛將書信放好,那邊蒙武就上門了。


    這位廷尉府府主連將這道書信,傳出去的時間都沒有!!


    蒙武卡點卡得太狠了。


    且甘茂不傻。


    蒙武所帶之人,全都是他未曾見過的。


    那就說明了......


    這些人並非忠於昭襄王的鹹魚衛尉大軍,而是蒙武手中自己的人。


    哪怕甘茂再愚蠢,亦是反應過來了。


    他被人算計了!!


    不。


    應該說是他的每一步,都被人預判出來了。


    就連那時間,也是把握得如此精準。


    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反殺,甚至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而掌握這一切的,正是那穩健到令他絕望的人。


    大秦大殿下,秦政。


    甘茂知道,他輸了。


    哪怕擁有反殺的手段,又有什麽用呢??


    一直以來。


    掌控局麵之人,自此自終都是秦政一人。


    就算他不是大秦王族血脈,又如何呢??


    又有誰人能夠知曉呢??


    此時。


    秦政將雙手放在了身後,目光俯視了下來:


    “你想你一人死,還是甘家一家死??”


    這句話,極有深度。


    也極有生機!!


    甘茂立即叩首了下來:


    “殿下,隻求殿下吩咐。”


    “若是能夠以老臣一人的命,換取甘家上下的命,老臣願意。”


    甘茂在過去投靠了秦蟜,也不過是為甘家的未來鋪路。


    他賭輸了,也就該接受懲罰了。


    他老了。


    早些死和晚些死,都不要緊了。


    隻要能夠救下甘家上下,他真的願意一死。


    秦政伸出了右手,緩緩說了:


    “交出來吧。”


    甘茂頓時一怔。


    這......


    大殿下還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他頓時苦笑了。


    甘茂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如此穩健的人,他竟然想要去算計??


    這不是找死嗎??


    但凡想要對他出手之人,哪怕生起了一絲的念頭,恐怕他都會立馬抹去了。


    這是妥妥的尋死之路啊!!


    甘茂心中怒罵。


    呂不韋!!


    你這老狗,害我不淺啊!!


    他緩緩轉身,從後方台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道書信。


    甘茂雙手捧著書信,十分恭敬地低頭了:


    “殿下。”


    “呂不韋送來的書信,就在這裏了。”


    秦政接過了書信,卻是不看了。


    看過了一次。


    第二次也就沒必要看了。


    他的目光,依然狠厲地落在了甘茂身上:


    “我要你給陛下呈上一封書信。”


    “言明你查到呂不韋曾想過對太子妃趙姬圖謀不軌,你決定以自己的命,解決此事。”


    蒙武聽罷,頓時一愣。


    這般內容,殿下是怎麽查到的??


    連身為廷尉府府主的甘茂,亦是十分的驚異。


    他身為廷尉,調查能力竟然比不上這位殿下??


    甘茂絕不會認為,秦政是無端說出的。


    畢竟。


    趙姬可是他明麵上的母親。


    這個玩笑,可是開不得。


    秦政能夠說出這番話,就是查出了一切。


    事實也的確如此。


    人生模擬過後,秦政就知道了一切。


    既然出問題的是趙姬,他自然立即命人去查出一切了。


    結果。


    他還真的查出了一件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趙姬......


    是呂不韋送給太子異人的!!


    這件事,絕不能公布於眾。


    這是有辱大秦王族之事。


    亦是會抹黑秦政之事。


    最合適的做法,就是找一個人背鍋,賜死呂不韋。


    呂不韋做了此事,他必須死。


    查了這件事之人,也必須死。


    這就是秦政的做法。


    他相信。


    這也定是昭襄王的想法!


    這位老秦王為了大秦王族,絕不會有半點仁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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