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縣,顧長生和尹賞等人居住的客棧附近。


    這是顧長生帶著尹賞等人,抵達安南縣後的第十五日。


    這半個月來,他們一行人差不多將安南縣,跑了一個遍,基本上算是看清楚了,如今這元山府,或者這天京城周邊的農田情況。


    以點及麵。


    雖說顧長生不敢誇張的說,天下的農田情況,農具情況他都可以從這裏了然於心。


    但有幾點,還是可以肯定的。


    譬如說,大周現在所使用的的耕犁,在顧長生看來還頗為落後,仍舊停留在直轅犁的時代。


    還有便是水車方麵,還沒有被應用推廣,灌慨更多的也隻是靠著人力畜力,汲水來灌慨田地而已。


    除此之外,各種肥田的方法,也都頗為簡單。


    並沒有太多的增產效果。


    如此種種發現,卻是讓顧長生,愈發鬥誌昂揚。


    他腦海中的那些農業科技樹,在這個時代,的確可以派上用場!


    而且。


    顧長生的目光看向窗外,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能夠感覺到,今夜,在這客棧周圍盯梢的人數,少了足足大半。


    “看來,這些大戶人家的下人們,耐心也不算多啊!”


    “嗯?”


    聽到顧長生的感慨,尹賞等人一怔:“大人,您在說什麽呢?”


    “沒事。”


    顧長生擺擺手。


    他修煉的是《大品天仙訣》,靈覺之敏銳,遠遠超出了尹賞等人。


    而章家、墨家安排的那些盯梢的人手,隱藏的也是頗為隱蔽。


    顧長生能夠察覺得到,但尹賞等人,卻是難以判斷的出來,沒必要和他們說的太明白。


    顧長生擺手讓尹賞等人先去休息,自己則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坐在桌前,麵前取過一方宣紙,便是開始了回憶。


    其實,經過這半個月的考察。


    顧長生還發現了不少可以運用的農業科技。


    但和【水車】與【曲轅犁】比起來。


    其餘的科技樹,能夠帶來的提升效果,都不算巨大。


    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因為,那些農業科技,可以等到顧長生,先將這些地方上的豪族清理,起碼削弱一些之後,再來推行。


    不然。


    這些農業科技一口氣放出去太多,很可能沒有對百姓們的生活、每年的收成,帶來多少提升,反倒是讓這些豪強宗族們,又獲得了一波大的收益!


    這,可就違背了顧長生的初衷了。


    “首先是……直轅犁的情況。”


    顧長生手中提筆,稍稍沉吟,便是根據尹賞等人這些天的行動,估算出了一個大概。


    正常情況下,大周現在通用的直轅犁,兩人輪換,加上一頭牛,一個白天下來,大概能夠開出來三到五分地的樣子。


    這還是建立在牛不需要休息的基礎上。


    若是將牛的休息日也計算上的話。


    那耕地的效率就更低了。


    所以,大周的百姓們,如今大多數,都托庇在了大族的庇護下。


    就算自己有田,往往也會將田賣給大戶,就是因為地方上的這些大戶宗族們,才有多的牛。


    不然。


    隻靠自己一戶人家,就那麽一頭牛。


    一場春耕下來,牛不會被累死,也會被累病,更何況,哪裏會有一戶人家一頭牛的農戶?很多都是好幾戶人家合買一頭牛。


    這樣算下來,牛的病損率,自然就更高了。


    而一旦牛病死,沒有牛出力,隻靠人力,來年耕地的效率就更慢,如此惡性循環,過上幾年。


    就算不想賣地,不想當佃農,也要被逼著賣地投身成為佃戶了。


    “但若是能夠將直轅犁,改造為曲轅犁的話……”


    “一人一天,一頭牛,隻需要一個白天,就能夠開墾出,至少三畝地!”


    這個效率,並不誇張。


    事實上,三畝地還是說少了。


    在顧長生的記憶中,曲轅犁最高情況下,可以讓一位正常的壯勞力,一天內開墾出五畝地甚至更多。


    是眼下直轅犁的十倍效率提升!


    一旦能夠實現的話,起碼這些農戶們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


    為何地方上的豪強宗族勢力之大,難以遏製。


    就是因為,哪怕官府出麵,限製這些豪強宗族兼並土地,麵對天災人禍,一家一戶難以抗衡的尋常百姓,總會有一天走個背運,直接就翻不了身。


    到時候。


    豪強宗族不買地,那反而是逼著這些走投無路的百姓們踏上絕路。


    但這並非為豪強宗族們開脫。


    畢竟。


    被迫投身為佃戶的百姓,可不是過上了好日子。


    無非是將絕路到來的日期,往後延長幾年而已。


    顧長生帶著尹賞等人,在安南縣各處遊曆的時候,半個月時間,可是看到了太多那些佃戶們生活的淒慘境況了!


    顧長生的眼中,精芒閃過。


    “曲轅犁若是能夠推行,百姓們的耕作效率能夠得到提升,一戶人家,能夠耕作的土地增多了,麵對風險的時候,能夠抗衡的底氣也會更足一些!”


    這,就是曲轅犁的增益。


    而在曲轅犁之外,便是顧長生準備的另一項大殺器,也就是水車了!


    顧長生抬筆,在另一張空白的宣紙上,開始勾畫塗抹,很快,便是繪製出了三幅不同的水車圖。


    這三幅水車,一副是常見的自動水車。


    一副,則是靠著牛拉著的畜力水車。


    還有一副,則是顧長生記憶中,專門用在那些,距離水源較遠的地方的高筒水車。


    這三幅水車,可以同時應對三種不同的地理環境。


    而水車的存在,同樣可以大大節省人力畜力,並且,水車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一輛水車,可以同時灌慨,至少半個村子的田地!


    水車的造價,相對於曲轅犁來說,造價要高出一大截。


    但它的意義,可要比曲轅犁,重要的多。


    這也是顧長生,將水車同樣拎出來,準備和曲轅犁,同時在最早推行的重要原因!


    “一戶百姓,麵對天災人禍的抗衡能力,太過薄弱。”


    “但,若是團結在一起,抗衡那些天災人禍的百姓,不止一戶呢?”


    顧長生的眼中,有著明光閃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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