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顧長生固然可以從容易的那幾個府開始行動。


    但這樣一來,那些地方上的豪強宗族當然會低頭。


    但他們低頭之餘,也同樣會看到,最難,勢力也最大的元山府,依舊留在那裏,未曾被顧長生拿下。


    他們心頭就會犯嘀咕。


    不僅是他們,就連他們治下的百姓們,也是一樣的道理。


    而如此一來。


    顧長生看似也將《鍾馗捉鬼圖》推行開了,可能夠匯聚到的信仰之力,能夠有多少,那還用說嗎?


    就算數量足夠,可質量,肯定不行!


    凝練出來的鍾馗靈符,就未必能夠達到,當日皇城賭鬥時,那些鍾馗神修,所展現出來的戰力了。


    當然。


    具體有無這一重規矩在。


    白玉書和軒轅雪,也都隻是猜測,但作為香火神修的變種,收攏來的神道信仰之力,品質不高,即便凝聚出的鍾馗靈符,品質依舊達到之前的水準。


    可同樣是一百位百姓提供的神道信仰之力。


    親眼目睹了那一場賭鬥,見證了天京靈院,向顧長生低頭的天京百姓們,所提供的神道信仰之力,足以凝練出三枚甚至五枚鍾馗靈符。


    可隻看到元山府未曾低頭,依舊和顧長生保持對峙的那些百姓們。


    一百人裏,提供的神道信仰之力,能不能凝聚出一枚鍾馗靈符,都很難說!


    “若是這樣的話,顧大人此舉的用意,倒是不難理解了,隻不過……”


    白玉書說著,歎了口氣,目光,也是看向城外,元山府的方向,眼中有著幾許擔憂浮現。


    “元山府九縣的問題,還真不是那麽好解決的,希望顧大人,心中真的已經做好了規劃吧!”


    ……


    白玉書這邊,暗暗擔憂。


    而同一時間,元山府,最大的酒樓,天香樓的頂層貴賓房內。


    若是讓元山府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怕是會驚的下巴都掉了一地。


    眾所周知,元山九縣,以五姓為魁首,王、李、章、白、墨。


    這五姓之中,以王家最富,李家最貴,章家最新。


    而王家和李家,又彼此有些恩怨,連帶著新晉崛起的章家,和白家、墨家也都各自站隊,彼此間爭鬥個不休。


    不是今日我的佃戶打了你的佃戶。


    就是明日我的商隊,扮馬匪搶了你的船隊。


    如此紛擾,連鄰府都有知曉的。


    但此刻。


    在元山府百姓們眼中,乃是彼此間,仇怨頗多,幾乎算上是世仇的五大姓的族長們,此刻,竟然齊聚一堂,皆是坐在這貴賓室內。


    彼此之間的氛圍,雖然稱不上是一團和氣,但和外人們所了解的那樣,彼此之間,乃是世仇一樣的關係,卻是相差甚遠!


    “行了,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有什麽話,就不要再藏著掖著了。”


    王家的家主,最為年輕。


    如今不過才三十七八歲,最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此刻開口,臉上寫滿了傲氣,沉聲說道:“那顧大人,乃是年少得誌,最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要談還是要打,先禮還是先兵,還需要多說麽?”


    他說著,掃視在場的眾人,肅聲道。


    “我們又不是要造反的人,大家隻是在這元山府,撈口飯吃,讓下麵的人能夠吃飽,也算是做善事,而既然不準備造反,陛下的寵臣來我元山府,我們能做的,除了以禮相待,還能有第二條路麽?”


    說著。


    這位王家家主,目光就是直接看向,在場中,唯一能夠和他們王家分庭抗禮的李家家主。


    和他不同。


    李家這位家主,名為李誌,已然年過六旬了,須發皆白,雙眼看上去,都是有些渾濁了。


    感受到王家家主的目光。


    李誌也沒有著急談話,而是慢悠悠的看向素來依附在李家名下的章家家主一眼:“章家主,怎麽想的呢?”


    章家家主根本沒有想到,這種場合下會有自己發言的機會,冷不丁被點到名,慌忙站起身來,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道。‘


    “我覺得王家主的想法很好,咱們隻是混飯吃而已,況且,無論是王家,還是我章家,大家做的都是正當生意,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路子,有什麽怕的?”


    “那位顧大人來,我們就按照以往的路子,和對方談一談,他需要做什麽,我們幫著做,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聽著這位章家家主的話語。


    李家家主,低下頭,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打瞌睡,片刻後。


    他才是抬起頭來,看著對麵,一臉的誌得意滿,鬥誌十足的王家家主,點了點頭,道:“好,既然章家主也這麽說,那老夫,自然不會反對,一切,就仰仗王家主,還有諸位了。”


    “無論諸位準備怎麽做,我李家這邊,都會鼎力支持,一句話。”


    李誌慢條斯理的抬起手,張開五根如同枯槁老樹枝一樣粗糙的手指,沉聲說道:“我元山五姓,同氣連枝,共同進退,好吧?”


    “對對對,李老家主說得對,我等正該如此,正該如此啊!”


    旁邊。


    墨家和白家這兩家的家主,都是連忙提起酒壺開始給各位斟酒,那般殷勤的模樣。


    知道的,知道這也是兩位,在元山府,地位不凡的家主級的人物。


    不知道的。


    怕是真要以為,這是兩位小廝一樣的存在了!


    “很好,有勞二位家主了。”


    王家家主接過酒盞,嘴上對墨家和白家的家主道謝,一雙眼,卻是緊緊盯著遠處的李誌,努力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些東西來。


    但他很快失望了。


    李誌在說完這話後,雙眼就是垂下眼瞼,眼底的餘光,依舊是渾濁無比。


    看上去,真就好像是年事已高,再不問世情,隻想維持著家族的老頭子的模樣。


    幾次試探,見到李誌都沒有反應。


    想到自己,從天京城中,收到的那封書信,和書信背後的許諾。


    再加上。


    看著章家、墨家、白家,三位家主看自己,那殷勤的眼神。


    王家這位年富力強的新任家主,王遠謀的心頭,也是一陣火熱!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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