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玄道人,內心其實怒意難掩。


    血檀塔,是他祭煉多年,才造就出來的魔器。


    魔器和靈器文寶不同。


    以顧長生之前,和雲長歌賭鬥贏來的那一杆白狼毫為例,那杆白狼毫,以大妖的皮毛為材料,祭煉出來,也不過隻是六品文寶。


    前後花費的價值,若以金錢論,十萬金都不止。


    但這宗血檀塔呢?


    所用的諸多材料,最珍貴的不過是一方血玉檀香,價值不過數十金而已。


    但祭煉到如今。


    這一方血檀塔論品級,已然達到了穩穩的準五品邪兵的層次。


    比那一杆白狼毫的價值,隻會高,不會低。


    白狼毫隻是文寶,但血檀塔作為邪兵,不管是文修還是武修都能驅動,威能極強。


    當然。


    正常情況下也沒有人會購買邪兵——這種東西,除非是妖魔之屬,正常的人道修行者,使用的話,隻會與之相克,非但增幅不了多少戰力,還會受到反噬的影響。


    蒼玄道人之所以能夠驅使,隻是因為他並非正常的人道修士,而是香火神道的修者。


    嚴格來說。


    他已經獨立在人道之外,屬於人、魔之外的第三條道,【神】道的修行者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在蒼玄道人看來,血檀塔的一切,都是自己這個主人,辛辛苦苦,祭煉多年,才有的。


    自己便是讓血檀塔死,血檀塔也該沒有二話,沒有怨言才對。


    但現在,竟然還敢違抗自己的意誌?


    但他偏偏還不能直接和血檀塔翻臉。


    起碼,現在不能!


    強壓下內心怒火。


    蒼玄道人,循循善誘,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今日之事,便是最後一樁,事情了時,便會還你自由!”


    “你若不信。”


    蒼玄道人想了想,直接道:“我讓古月,與你一同前去!”


    古月,南康府,玄靈院,雲長歌之外的又一位司祭。


    也是蒼玄道人手上,目前最大的心腹牌了。


    “有他去,你也可以安心了吧。”


    “我能丟了你,也能棄了他,但若是你們兩個同時失去,就算是我也支撐不住。”


    蒼玄道人說道,語氣很是誠懇。


    血檀塔,也的確被說動了。


    邪兵之屬,雖然有靈性,但和文寶、文器不同。


    它們的靈性,是相當汙濁與混亂的。


    它們隻向往自由,而那自由,其實也不過就是不受控製,不受掌握,肆無忌憚的殺戮其他生靈而已。


    是以。


    當蒼玄道人以自由為誘餌,再加上古月這個“籌碼”。


    血檀塔,在靜止片刻後,也是終於飛回到了蒼玄的手中。


    看到回到掌心中的血檀塔,蒼玄眼中,一抹寒意,瞬息閃過,但旋即便被他壓了下去,隻留下一抹欣喜流轉。


    “且聽我的安排。”


    “你不用去對付那顧長生,隻需要將顧長生他所看護的那武毅安的屍身,毀去即可,明白嗎?”


    蒼玄道人很是嚴肅。


    也很是懊悔。


    早知道,顧長生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當初,也就該收斂心思,不要安排倀鬼,入安平縣!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顧長生的實力,地位,資質。


    已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靈院院尊就能夠壓得住的了。


    好在,自己做事的收尾都是相當幹淨。


    也就隻有武毅安,有些疏漏。


    “隻要將武毅安這個收尾處理掉。”


    “便是那顧長生,盯住老夫不放也無用!”


    蒼玄道人,眼中閃過一抹獰色!


    懷著這樣的念頭!


    蒼玄道人,便是一步踏出,帶著血檀塔,快速離去,朝著南康府,玄靈院的方向回轉!


    而就在蒼玄道人離開後不久。


    那一方深潭之中,卻是有著一道閃爍著神異光輝,好似晚霞一般的靈光,倏忽而起,飛至半空。


    在刹那間,便是朝著另一個方向掠走,與蒼玄道人的前進路線不同,但目的地,卻是殊途同歸,皆為南康府的方向!


    這一道靈光,卻是同顧長生,以《大品天仙訣》凝練出來的元力,一般無二!


    ……


    “大人……真要我去對付顧長生?”


    一刻鍾後。


    玄靈院深處,神祠之中。


    古月的聲音都是有些顫抖。


    也就是此時,雲長歌已然被排除在了玄靈院的高層之外。


    自然也不可能參與到這場對話中來。


    不然聽到這話,雲長歌高低得笑上兩聲。


    當初雲長歌,和顧長生在文翰樓賭鬥詩文之時。


    隨著顧長生一篇將進酒出世,雲長歌就已經意識到,顧長生的勢頭,不可壓製,更不可為敵,隻可交好為友。


    但當時,不管是蒼玄道人還是古月,都是高高在上,完全沒有將雲長歌的話語,放在心上。


    而現在,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的功夫。


    再提及要對付顧長生時,當初囂張無比的古月,都是已經聲音帶顫,心頭驚懼了。


    聽到古月的話語,蒼玄道人,頓時眉頭皺緊,但他現在手上,的確沒有什麽可用的人物。


    雖說對古月這表現有些看不過眼,也隻能忍住,冷聲低喝道:“老夫不是說了嗎?”


    “並非要你對付顧長生!”


    “隻要你拖住他,然後,讓這一方血檀塔,毀去那武毅安的屍體即可!”


    蒼玄道人聲音裏怒意難掩。


    換做旁時,聽到自家院尊這話語中的怒氣與寒意,古月早就嚇的瑟瑟發抖,躬身謝罪了。


    但現在,古月聽後,卻隻想苦笑。


    拖住顧長生。


    然後安排血檀塔去毀武毅安的屍體。


    這和正麵與顧長生起衝突有什麽差別?


    無非就是賭運氣,賭顧長生會不會認出自己的臉,查出自己的身份!


    蒼玄道人很多事情的手尾都收拾的極為幹淨,隻要武毅安屍身一毀,哪怕顧長生盯死了他也不會有什麽禍事。


    但他古月,可沒有這麽幹淨啊!


    看著古月那幾度變色的表情。


    蒼玄道人有心想要嗬斥,但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壓了回去,壓著怒意,低喝道:“你不用在這裏糾結太多!”


    “以顧長生的地位、名聲,怕不是府試結束,排名一出,就要被征辟如京!”


    “便是不會征辟入京,接下來的州試,未來的殿試。”


    “他都要離開府城,去到州府,乃至天京走上一遭!”


    “到時候,他便是想要追查,又哪來的時間與功夫?”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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