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堡。


    半山腰一處院子,方方正正麵積不大,但院子裏的許多花花草草,這個時節居然還開了不少花。


    院子靠西的牆腳種著一株葡萄藤,長勢極好,爬滿了半個院子的葡萄架。


    葡萄架下,一張小方桌搭幾把小凳子,便是世外桃源般的美好日子。


    可這裏的氣氛,卻似乎並不太好。


    “老五,聽說不才要回來?”趙弼喝了一口茶水,問道。


    老五,是一個中年男人,趙不才的父親趙古,黝黑的臉皮,下巴上微微有些短小的胡渣,他笑了:“是呢,昨日打電話說要回來看看我和他娘。”


    趙弼看了趙古一眼,“不才模樣長得挺俊,不過這名字,真叫你給取差了,不才不才,那不是說孩子不成才麽……”


    這都是老話題了,趙古臉上波瀾不驚,心中卻不甚舒服,淡淡地道:“孩子成不成才,又豈是一個名字能左右的,那趙日天,就真能……”


    趙古的話逗得其餘幾人哈哈大笑。


    趙介指著趙古笑道,“你呀你,就是嘴硬。你說不才打小學武就不太強,現在還送去烽台市,學什麽畫妖師,嘁,畫妖師那麽虛無縹緲的傳說,豈能當真。”


    “就是,就算真有畫妖師,戰鬥力估計也不咋滴,根本不是武學天才的對手。”趙揖也跟著說道。


    趙酉更是不屑地道:“畫妖師,那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也就老五你個傻瓜,居然讓不才去學畫妖師!”


    幾人越說越過分,趙古臉上帶著一絲不悅,瞧不見的地方,右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你們不要小看畫妖師,他們也有自己的戰鬥方式,千年之前,戰鬥力也是很強的。”


    趙酉驚訝地道:“老五你還信這個?若畫妖師真那麽強大,豈會在一夕之間便從修行圈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不過是夜行司拿出來騙騙人的罷了。”


    趙介接過話去道:“不才本就天賦不如不時,現在看來,兩者的未來恐怕會天差地遠嘍。”


    趙古臉上勃然變色,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他噌地站了起來,“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喲,老五還生氣了。”趙弼笑著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人老五好心拿好茶招待咱們,瞧你們幾個,都說了些什麽讓人生氣的話!”


    趙弼說著,又對趙古道:“老五啊,你也不要怪哥幾個說話難聽,你以為成為畫妖師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若真容易,這千載時光,為何會再無一人成為畫妖師?老五啊,你還是糊塗啊。”


    趙弼一麵說著一麵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院門外,趙不才立在門邊,一張臉漲得通紅,聽到趙弼如此說,頓時忍不住了,猛地推開院門。


    “你們幾個,根本不配嘲笑我爸!”趙不才憤怒地說道。


    趙酉等四人,聽到開門聲,回頭見是趙不才,一起笑了起來,趙酉道:“這小子,出去沒幾天,脾氣見長啊。”


    趙介附和道:“沒錯,你以為畫妖師是什麽?不過是一些戰力不強的家夥,隻會畫些沒用的東西。”


    趙不才怒視著那四個人,“你們知不知道,畫妖師可以畫出強大的畫妖,實力深不可測!”


    那四個人不屑地笑了笑,看了趙不才一眼,仿佛在看一個弱智一般。


    侯飛白跟著趙不才身後,他拍了拍趙不才的肩膀,輕聲道:“趙不才,你別難過,他們說的並不是真的。”


    趙古看到趙不才進來,又見他如此模樣,便知曉他聽到了這幾人的說辭,連忙道:“孩子,你不要被他們的話影響。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畫妖師。”


    趙不才眼角一熱,眼眶頓時噙滿淚水。


    他到底還隻是一個孩子,十三四歲,正是驕傲倔強的時候,自小學武便被人拿來與趙不時比,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能給父母爭光,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成為畫妖師,卻依然被那些勢利的同宗嘲笑。


    而趙古卻一直在默默地支持著他,這麽些年從未變過。


    侯飛白看到這一幕,心有所觸,對趙古道:“趙先生,您的兒子非常有天賦,他有著成為一名優秀畫妖師的潛力。我也相信他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妖師。”


    趙古看了看侯飛白,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想到,那聲名在外的夜行司畫妖師,居然是如此年輕的一個人。


    “謝謝你,侯先生。”趙古感激地說道,“不才在電話裏經常提到你,說你很照顧他。”


    趙酉等四人,看到侯飛白也是一驚,這就是那名畫妖師?!未免太年輕了,居然還那麽帥?


    趙弼也站起來,尷尬地道:“這位想必一定是侯飛白侯老弟了?久聞大名。”


    侯飛白輕輕一笑,道:“恐怕不是什麽大名,而是些不好聽的名聲吧?”


    他這麽說,趙弼更加尷尬了,“侯老弟難得來一趟,老五好好招待客人,我……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說完,趙弼便想要離開,其他三人也跟隨其後,打算腳底抹油一走了之。


    侯飛白心中生氣,冷冷地道:“怎麽,嘲諷一番之後便打算溜之大吉麽,想不到堂堂趙家,居然會是如此行徑。”


    趙酉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當下便冷哼道:“你小子嘴裏放幹淨些,這裏可是洛城趙家!”


    趙弼連忙勸說道:“趙酉,你少說兩句。”


    趙酉不服氣,“難道我說的不對?趙不時,三歲習武,十歲入品,十八歲入八品煉氣境,這才是我趙家真正的天才,而不是什麽狗屁畫妖師!”


    侯飛白冷冷一笑,“趙不時麽?不過是手下敗將罷了,有何天才可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趙不時與侯飛白的比試,趙恭是瞞著趙家的,尤其是趙不時被打敗的消息,即便外間傳得像模像樣,但在洛城趙家,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大家依然是把趙不時當做年輕一代修行武者的領袖人物來看。


    趙酉勃然大怒,指著侯飛白怒喝道:“你小子,胡說些什麽!趙不時那是我趙家麒麟兒,豈會敗於你,簡直不知所謂!”


    趙介也附和道:“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嘖嘖,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趙揖也指著侯飛白,狂笑道:“哪來的狂徒,夜行司莫非就隻剩下你這種貨色了嗎?”


    就連趙弼也覺得侯飛白是得了失心瘋,在此胡說八道,“你說我們想要溜之大吉,又說曾經擊敗過不時,未免太不客氣,太不將我趙家放在眼裏。”


    侯飛白默然不語,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趙酉看到侯飛白的樣子,氣得麵紅耳赤,“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趙家的厲害!可敢接受我的挑戰?”


    侯飛白輕哼一聲,“你們想要怎麽打,一個一個來車輪戰,還是一起上玩群毆?”


    並非侯飛白狂妄無知,故意挑釁這幾人,而是他看到趙古作為一名父親,對趙不才的殷殷期盼,這種期盼卻被別人無情地嘲笑。


    是以侯飛白想要做一些事情,來讓趙古看看畫妖師的強大,讓趙古知道,他選擇讓兒子成為一名畫妖師,是一件正確的事!


    不管對方是幾品,至少不會是中三境武夫。


    這一點上,侯飛白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既然不是中三境,以侯啟的八品啟靈境實力,加上各種妖符的加持,與七品武夫對戰絕對能不落下風。


    這就足夠了。


    趙酉見侯飛白如此狂妄,心頭大怒,頓時惡向膽邊生,“哼,不用別人,我自己一人就能料理了你!”


    說著,趙酉縱到東牆之下,從那裏的兵器架上撈起一柄長劍,唰地將劍鞘扔在地上,手中長劍挽起兩個劍花,朝侯飛白攻去。


    侯飛白見趙酉攻來也不閃避,口中默念一句:“召喚畫妖!”


    仿佛一陣風刮過,一個巨大金色虛影撲入侯飛白的身體。


    刹那間,侯飛白像是吹滿氣的氣球一般膨脹起來,兩米,三米……最終,侯飛白變成了一隻五米高,渾身金色毛發的猴子,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如果手中再拎著一條九轉镔鐵棍,那形象,活脫脫就是孫悟空!


    一股強大的氣息撲麵而來!除了趙不才,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就是畫妖?!


    “這是……就是畫妖師的手段?”趙弼驚訝地說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趙揖也驚訝地叫道。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趙介連連呼喊。


    隻見侯啟不慌不忙,輕輕後躍便躲開了趙酉的攻擊,同時右掌閃電般擊出,隻一掌便擊中了趙酉的胸口。


    趙酉被擊中,胸前如同被一列疾馳的火車裝上,頓時飛出去幾米遠,直到撞在院牆上,才停下來,身體沿著院牆緩緩滑下,摔在地上,一時間竟是無法起身。


    “你,你怎麽可能這麽強!”趙酉驚訝地看著侯飛白,心中充滿了恐懼。


    侯飛白淡淡地說道:“這便是畫妖師的手段,你可服氣?”


    他打定主意上來就要先聲奪人,鎮住其他三人,是以一出手便是蓮瑤掌法的繁花落盡,外加猛字符加持,相當於一名七品煉神境武夫全力一擊,自然不是趙酉能抵擋的。


    趙酉聽了侯飛白的話,心中驚怒交加,他知道自己這一腳踢到鐵板上了。


    侯飛白看著趙酉,又看看其餘三人,“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趙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長歎一聲,過去扶起趙酉離開了趙古的小院。


    他知道,自己三人都不是侯飛白的對手,即便留下來也隻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趙家堡山頂的小院中。


    趙世器轟然一踏地麵,身子便躍到半空,朝半山腰望了過去。


    葛正也是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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