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蟬翼光團靜靜地揮動著,話語逐漸清晰了許多。


    “是的,聖師。


    原本我以為道門複蘇會是我們的機會,可道一門門主失蹤已久,這讓我不得不提前邀請極寒之地宗氏家族入住。


    可誰曾想,他們半路上被凶獸截殺,族長宗樸死在會臨分脈,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嗬嗬……”


    蟬翼光團笑了笑,沒有回話。


    “嘿……”


    華正安無奈,隻好附和般的訕笑著。


    接下來的時間,兩者許久未曾交流,眼看外麵已被夜色籠罩,蟬翼光團忽閃了幾下問了華正安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回聖師,具體不知。”


    華正安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我出身石祁,本姓寧,名無涯。”


    蟬翼光團此時散發出的光彩愈加璀璨,外觀看去竟然在蛻變化形,朝著真正的無瑕蟬子幻化而去。


    “拜見,寧聖人。”


    華正安聽得寧無涯三字,臉上頓時露出抑製不住的狂喜之色,跪伏在地的身軀因為太過激動顯得顫抖不止……


    上古時期,除了分化三魂的莊清人一枝獨秀,獨占絕巔外,還有三名世人皆知的超脫之人,分別為清風門的清風真人,合戮宗成就武聖之名的李從修,剩餘一名便是石祁古國,安世書院的院長寧無涯。


    雖說這三人在灰霧災劫降世時未曾留下蹤跡,可三人的境界屬實不容小覷,單說寧無涯能成就聖人之名,便知他的實力絕對深不可測。


    華正安曾猜測過這方盒子內的靈魂意誌,可從未想過竟是儒聖寧無涯的殘魂,這種實力的殘魂一旦為他所用,對於境界的提升根本無法估算。


    況且他手上又有《太平章》加持,不難想象以此殘魂融合後的華正安能達到何種境界。


    “小安,我留下這道殘魂無非就是心懷不甘,至於你如何利用我也不想過問,這次過後我大概就會徹底消散在這片天地中,與你華氏的糾葛也就此抵消。”


    蟬翼光團道出的語氣帶了些解脫,又似是一種感慨。


    “寧聖人言過了,我雖實力低微,也被人稱作俗世之尊,但與您相比猶如雲泥。


    華氏承蒙您的照拂延續至今,實屬不易,當謹記於心。”


    華正安誠惶誠恐的回道,剛進入樓殿時的口氣蕩然無存。


    這時,華正安心中也禁不住暗罵自己,想起之前輕浮的行事風格,一朝之君的臉龐上又是泛起片片懼色。


    誰讓祖宗遺訓太過晦澀,導致他一時會錯了意,稱其為“老夥計”……


    “我留下的這道殘魂意誌與旁人不同,對你說的這些話,大多停留在千年前的思想層次,你須知:善用者,可得。”


    隨著時間流逝,蟬翼光團散出星星點點的光華,這些光華正一點點朝華正安軀體內鑽去,隨後瘋狂改善和提升,他的體質與境界。


    “正安,謹記聖師教誨!”


    華正安感受著體內澎湃的氣息,清晰地感覺到原本有些皮衰色蒼的麵龐,也朝著青壯年改變而去,這一切變化,都促使他對眼前這個光團的態度愈發尊崇。


    密魂靈氣隻有魂境修者才可遺留,每一縷都非常稀少,而能供人直接吸收的更是彌足珍貴,宗氏也是依靠妖器血靈簪才可以吸收,而華正安目前吸收的則更為罕見。


    北川新侯王華冀弘體內那道靈魂意誌,也隻能讓他停留在合身境後不得寸進,至於宋愴體內武應生留下的殘魂,他目前根本無法掌控,從他手中九霄刃的使用層次便可知曉。


    而華正安家族留下的這個盒子與那些靈魂意誌截然不同,這團蟬翼光團若是讓輪回盤的器靈看到,它肯定會叮囑應川不惜一切代價搶奪過來,隻因這蟬翼光團,便是一縷“聖者之靈”,是修複輪回盤的必需物。


    “此後,我會消散,其實境界並不是決定一切的重要因素,實力雖說可以碾壓一切,可終究不得人心,小安,你要以德服人!”


    “多謝聖師,正安以後定會修心養性,以此領悟聖師賜予的力量。”


    “嗯,如此甚好……”


    這一夜,朝君殿九層之頂,望君台上亮如白晝,此等異象,遠在大成峰道一觀的觀主米若音都瞧得一清二楚。


    對此,米若音心中隱有猜測,隨後便被她深深埋在心底,她清楚自己的仇敵是為何人,身在何處。


    所以,米若音看好華正安,這個觀點無關於他的朝君身份,隻因她心中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便是望君台樓殿內那方白玉盒子。


    ……


    烈日炎炎似火燒,不似冬月人間天。


    似乎隻有這個地方,才符合當下的時節,一道曼妙的身影踩在如同鋼鐵澆鑄的冰層上緩緩徐行,似乎了無目的,可從她那冷若冰霜的麵頰上透出的堅決,又似乎表明一切。


    天地間茫茫一片,狂風夾雜著鵝毛大雪永不停歇的肆虐著這片廣袤的土地,莊青靈曾路過這裏並感應到一處隱匿的城池,但當時她無瑕分顧,如今歸來之日她打算前去看看。


    從血月回到未知之北,緊接著來到極寒之地,縱使莊青靈身為魂體境圓滿境界,這一路疾馳自身消耗也是頗多,此刻距離城池不算太遠,她這才降下身形徒步前往。


    說是緩緩徐行,但她每一次踏出的腳步都能出現在數百米之外,整道倩影完全融入空氣中,目之所向,皆可達……


    不過片刻,一條寬約數裏的江流攔去莊青靈的腳步,站在岸邊才發現江水不曾冰封,寬達數裏的江水順著地勢朝南向奔騰不息。


    朝對岸看去,連綿起伏的群峰被天地披上一層厚厚的雪衣,橫亙在這片土地中的群峰顯得很是突兀,帶給人一種不真實的視覺。


    這時,莊青靈抬起素手朝群峰揮了揮,待她停止手上動作,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風停了,雪止了,所有的一切仿若商量好一般直接消散在天地間。


    此時此刻,莊青靈抬起腳步踏上江麵,隻見原本奔騰的江水如同馴化過的獵犬般溫順之極,在看她身下的水麵被她一步踐踏上去,所在周身百米江水頓時猶如慰燙過的衣物般平整齊齊,無任何褶皺。


    言出法隨,身隨意念,莫過於此!


    數裏寬的江麵對於莊青靈來說,無非就是多踏幾步而已,站在山腳下的她麵色柔和,右手輕輕撫摸著空氣,慢慢地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果然如她所想,此處就是那個隱匿在極寒之地的城池,並且在這裏麵她察覺到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突然,莊青靈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因為這個隱陣被破壞過,要不然她不可能站在陣外察覺到裏麵的氣息。


    想到這裏,莊青靈連忙掐訣破去幻象,抬目望去一座雪白的冰晶城池出現在她的眼前,城池上方此時懸立著一道血紅的身影。


    “妖修。”


    莊青靈詫異無比,這處明顯是人族修建的城池怎會有妖修的身影?


    感應著血紅身影的實力,莊青靈更加疑惑,這名境界隻有魂一的妖修怎麽可能使用蠻力破去陣法,要知道如果沒有陣符啟陣,以她魂體境的實力,也不能輕易破去能囊括一座城池的隱陣,隻能利用境界之力尋求薄弱處以此作為破陣之基,尋求入陣之門。


    要知道,蒙戰與安淳幾人憑借天地奇書《太安錄》也需耗費數日才尋到陣眼處,繼而憑借生靈枝強行破陣。


    冰城內,宗樸悲憤欲絕,若由他願,甘願一死,那日他被血無寧擒獲後便被廢去修為,經曆了真正的生不如死之痛。


    如今,讓他真正擔憂的事情發生了,冰城隱匿處被血無寧尋到,後又憑借搜到的陣符強行入內,雖說陣法之護能分辨出妖修的氣息,可自己已成廢人根本無法操控陣法,無可避免的為冰城帶來一場災難。


    俗話說,狡兔尚有三窟,何況一個自上古傳承至今的宗族?


    這裏有他苦心經營的一切,更有帶不走的族內女眷與幼小,可這些即將要被血無寧就血淋淋的摧毀,他不甘,可又無奈……


    陣外莊青靈手上動作不停,不過幾分鍾便摸清整處陣法的脈絡,隨即她散出一抹靈力直接通向左側在一座矮峰上,慢慢地一個虛幻的缺口出現在她麵前。


    看著左側的缺口,莊青靈悄悄吐了一口氣,一步走了進去。


    冰城內,血無寧如同君王般俯視著下方的人群,麵目透出陣陣森寒之意。


    與血靈簪失之交臂一直讓他耿耿於懷,血靈簪對他而言堪比生命,就算將這座冰城血洗也無濟於事,如今之計便是靜等古陣消散。


    話說回來,依靠修靈醒轉的血無寧終究還是太過仁慈,對於宗樸僅僅是折騰個半死不活,對於下方這些幼弱,他實在下不了手,畢竟生而為獸,蛻變成人,得了心性超脫,殘厲中終歸夾雜一絲人性。


    這時,血無寧眼中出現一道身影,不過瞬間,身影直接落在他的眼前。


    “妖修?”


    莊青靈斥問著,雙眼玩味的打量著血無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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