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新曆二五年十月末。


    朝君華正安,告命大成王朝,入住道一觀,得道主之封。


    應川初次聽聞此事已經在北川境逗留數日有餘,誰也不知那天米師姐與朝君談了什麽,但道一觀插手俗世事務已是不爭的事實,內心中他還將米若音當做會寧縣城中那位售賣茶葉為人很是大方的掌櫃,又或是為他撫平衣物褶皺的溫柔姐姐,誰也不知她為何會做出這種忤逆師尊之命。


    現如今門主一陽不知生死,二師兄杜劍鴻已經再次前往南海,當時他與門主去往南海不毛之地後遇到一處遍布灰霧的絕地,在那裏他們發現一具女性骨骸,當時還不能確定那具骨骸是不是莊青靈消失的那一具魂,就突遭巨變。


    那是一處深海孤島,據門主一陽說是初代門主百般交代的地方,雖說應川不知初代門主是何境界,可他能活到三百餘歲可想實力定然恐怖無比,當年初代門主去往南海不毛之地後沒幾年便離世,獨留下一段遺言和剛剛進入脈隨境的一陽道人苦苦支撐道一門。


    據初代門主說《太初古史》真跡出自南海,可那處海域實在廣袤,就算古史周圍自帶天地異象可也苦尋不得。


    巨變便出現在一處古陣之中,據杜劍鴻說那處古陣應該封禁著灰霧災劫真正的來處,進入古陣後內部便自成一方天地,裏麵詭異無常,時常出現未知的誘惑之音,二師兄也是一陽道人廢了巨大的代價才送出來。


    如今的希望便是去往未知之地的大師姐青靈能及時回來,而杜劍鴻再次前往南海也是尋一個心理安慰,寄望於師尊能自行脫困,他也好在陣外接應。


    時節已近深秋,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烈陽應川感到一陣寒意湧上心頭。


    一處偏僻的官道上,地麵上除了暗紅的血跡以外便是不知何處飄來的枯黃落葉,可方圓三四裏地根本沒有任何樹木生存,有的便是官道旁荒蕪的大野地,這地麵上的枯黃落葉便是唯一的奇怪之處。


    “小川哥哥,你說三師姐為什麽要邀請那華正安入道一觀?”


    站在旁邊的牧向望有些百無聊賴,雖說她已經是一位脈凝境修者可小女孩的刁蠻性子在麵對應川一個人時,還是會偶爾展現出來。


    “這個事情,米師姐自有她的想法,我們隻需聽從便好。”


    應川沉吟片刻回道。


    “應少俠,此地有何異常?”


    這時,季青走上前來問道。


    萬枚青晶被劫,這事崔斷嫌疑最大所以牽扯到都府城府士大院在所難免,雖然王文軒沒有發出任何言論,可季青早已親自率隊從都府城去往晟化郡的沿途仔細搜尋,應川兩人便跟隨季青再次來到這被劫之地。


    這處官道自會臨縣連接晟化郡繼而通向成鄴王城,而青晶從都府城集中整理出發已經過去半月左右,通過這裏可以看出戰鬥很是迅速沒有任何膠著狀態,聽季青說所有護送衛兵全被一擊喪命,這事像是修者所為,因為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也隻有修者的術法才能這樣悄無聲息的秒殺數百衛兵。


    “季老,你們為何這麽肯定崔斷會參與這次劫掠?”


    印象中崔斷那種性格的人不可能會做出如此行徑,這其中定然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崔斷作為此次帶隊統領,自身實力已經達到化武境,而且算得上極為高明的那一種,就算事情再過突發,也不可能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季青對著兩人解釋道。


    聽到季青這樣回答,應川輕輕點了個頭,心想如今也唯有這種解釋最為合理。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在幾人準備回去,天邊突兀地飛來一道身影。


    應川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府士王文軒。


    如今的王文軒已然撤去平時的儒雅隨和,整個人顯得無比莊重,待他落地後季青連忙上前將應川發現的端倪講了出來。


    “哦?說來聽聽。”


    王文軒淡漠地看著應川說道。


    這是應川第二次見到王文軒,之前的熱情和親切感已經蕩然無存,看著這名達到氣修者巔峰的府士大人,應川抱拳講道:“我見此地枯黃樹葉挺多,可方圓幾裏地根本沒有任何野生雜木,官道路麵向來幹淨平常也有雇夫打掃,所以我才生疑。”


    此段官道遭劫當日,都府便派衛兵將此地封鎖起來,由於如今還是烈日當空所以基本還保持當時的現狀,除了屍體被清運出去外沒有任何改變。


    “季青,將應少俠所言記錄在冊,以便日後使用。”


    “是的,府士。”


    這時,王文軒好似想起什麽一般隨口問向牧向望:“向望,日後你會繼續留在道一觀嗎?”


    “王伯伯,這...”


    說到這裏牧向望下意識的看了看應川,當看到他對著自己搖了搖頭時...


    “這個小川哥哥說的算,畢竟我是他帶進去的。”


    說到這裏,王文軒也沒繼續言語,交代道:“季青,帶二位好生歇息,不可怠慢。”


    話音才落,王文軒直接升空朝南向東江都飛馳而去。


    “府士大人,您放心。”


    季青恭敬的送走王文軒然後帶二人朝附近的駐紮營地走去,一路上三人沒怎麽交談,好似一切關係隨著朝君入觀而顯得有些微妙。


    營地距離事發地點不過幾裏地,三人十來分鍾便走了回去,剛剛臨近營地應川耳邊便傳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語。


    “羅哥,你說這鬼天氣熱死人了,會不會將北境涼給蒸幹了,哈哈……”


    “你胡說八道什麽?不知道軍中已經下令,不許衛兵散布謠言……”


    年長些的羅哥狠狠地訓斥一頓才入軍不久的年輕男孩,緊接著意味深長的講道:“烈陽早晚會落山,封山暴雪也終究會再次降臨……”


    “咳咳!”


    季青用力咳嗽幾聲,瞬間打斷兩人的竊竊私議。


    “少俠修者回來了,季老快請進,辛苦了!”


    羅哥頓然理會,對著三人親切地問候。


    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如今北川烈日當空的奇異現象根本避免不了平常百姓的紛論,可眾說紛紜之下真相說到底隻有一個,究竟是什麽,這誰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應川心中則隱約觸摸到一些真相,那便是去往未知之北的莊青靈大師姐!


    一夜無言,第二日應川打算去往會寧支脈走上一遭,這是因為錢陀曾對他透露過幾個月前的一場大戰,一道劍氣自極北瞬息而至直接斬斷九線峰十一座大山,擁有這等境界的人非道修之主莊清人不可擁有。


    合武境武者對比道修大概處於合體境,再進一步就是武一,到了那時武者軀體內力逐漸被同化變為靈氣,自然而然便是一名魂一境修者。


    遠古有雲,大道同歸,說來道去總歸離不開道生一,一生三,生萬物之曰,殊途同歸之下萬物歸一還是道。


    站在去年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時間段應川深切感到世事無常,這次前來九線峰並未帶上牧向望,這是因為他覺得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並不能給與她萬全的保護。


    曾經耗費數日的路程應川不過十來分鍾便站在斷劍壁頂,一眼看去,他深深感到一股無能為力之感。


    如今進入脈體境應川還是覺得連自保能力都有些不足,曾經巍峨刺天的十一座山峰齊齊被攔腰斬斷,斷劍壁下放堆積著無數碎石斷岩。


    一道劍氣而已竟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場景,這讓親眼目睹的應川有些不可思議,原本在他心中陳子光那種魂體境修者已經無敵於世,可還是被一頭應龍逼得生生自爆靈根選擇同歸於盡。


    英雄固然壯烈,可那一絲絲慘悲卻久久縈繞在應川心頭,想必以陳子光那種境界沒死的話,定然會存活至今,想到這裏他心中驀然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測。


    武應生或許還活著,因為陳子光與那沈放之子馬南北還存活,應川斷定成安鎮那名瘸腳老頭肯定是他二人的後代。


    這個猜測沒有任何依據,但應川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是一種玄妙的感知能力。


    那日大戰共有三方勢力,以錢陀為代表的萬物樓,暗信閣副閣主安淳,北川王文軒,至於新侯王華冀弘也歸於暗信閣一派。


    以上言辭皆出自錢陀之口,應川多少也算是信了兩三分,由於目前華正安入道一觀得道主封,這樣一來就是四方勢力處於一個很微妙的時刻,他也不敢隨意透露半句。


    直接踏入空中,應川直接朝九線峰山穀內部飛去,他想去看看華明跟他講過的山穀惡戰現場,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尋到關於青靈師姐的蛛絲馬跡。


    到了山穀中心,一眼看去山穀內基本已被斷峰殘壁堆滿,應川禁不住歎了口氣,當他看向高空時突然發現一直聚集在此處的灰霧沾染的一幹二淨。


    天空中漂浮著片片潔白無瑕的白雲,耀眼的烈陽無時無刻不在揮灑著如同蒸籠般的高溫。


    就在應川打算返身離去時,山穀中心的碎石堆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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