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冉瞻消化著急劇膨脹的實力時,雍縣淪陷的消息,終於傳到長安。隨之而來的,還有其他幾個郡縣的急告,共有三座縣城,被乞活賊攻破。


    朝廷大為震動,當即下令各郡立即出動大軍,對乞活賊進行圍剿,務必徹底鏟除流寇。


    很快,各郡兵馬開始瘋狂掃蕩,深入鄉裏,試圖挖出乞活賊的下落。正所謂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官兵借著圍剿之名,肆無忌憚的禍害鄉裏,奸淫擄掠時有發生,甚至殺良冒功。


    一時間,整個關中的鄉縣,一片大亂。百姓們紛紛逃亡,躲避兵災。


    乞活軍也不大好過,麵對來勢洶洶的官兵,不得不化整為零,退避山林,或者流竄他處,以躲避官兵的追捕。


    十二月下旬,持續了近一個月的大掃蕩,終於落下帷幕。整個關中的流寇,再次銷聲匿跡,隻有一些不成氣候的小股流寇,四處流竄作案。


    官府不是不想繼續圍剿,實在是糧食緊缺。大軍在外多呆一日,便要多耗一日的糧食,他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相對於關中的混亂局麵,征北軍治下卻是在熱火朝天的遷置流民。數十萬移民的衣食住行,對李戩等人來說,壓力山大。


    如今正值寒冬季節,衣食便是當務之急。食物還好說,禦寒的衣服,變得十分緊缺。


    許多家庭,隻能分到一兩件毛皮,住在漏風的帳篷之中。隻有出去幹活的人才能穿上毛皮,家人隻能圍聚在煤炭前取暖。


    征北軍不養閑人,這些新移民的青壯,要麽被征召從軍,要麽被招募前往礦場工坊做工。


    剩餘的老弱婦孺,也會接到官府下發的一些活計,賺取幾個銅錢。諸如縫補紡織,清理積雪,修整道路之類的雜活,總之不會讓人無所事事。


    每個人都在忙碌著,即便是在大雪天裏,征北軍治下,永遠有幹不完的活計。


    大將軍府,李戩看著雲中商行送來的匯報,臉色不由露出一絲喜意。乞活軍在關中四處劫掠,大半的繳獲,都用於與雲中商行交換急需的東西。


    僅僅一個多月,便收獲了四十多萬兩銀錢,八千多官兵俘虜,還有各種物資不計其數。


    為此,征北軍也付出了,近千名軍中的精兵悍將,以及數百匹戰馬。


    這些被抽調出來,加入乞活軍的將士,都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安家費。戰死沙場,全家無憂。凱旋歸來,軍功照算。


    如今征北軍外無戰事,許多將士都願意前往乞活軍,撈取軍功。


    至於那八千多俘虜,李戩全部送往危險礦區改造。如今,各地比較危險的礦區,俘虜胡族占據六七成以上。對於免費勞力,缺口依然很大。


    如果表現良好的,李戩甚至還會擇優充入軍中效力,或者給予安置,成為良民。


    像這種俘虜,征北軍治下還有六萬多人,並不算進人口之中。否則的話,征北軍已有八十多萬人口了。


    就在征北軍全力消化,從中原收攏而來的二十多萬流民時。


    匈奴都城平陽,劉聰召見群臣於宮中。


    此次北伐拓跋部,非但沒有取勝,反而丟失了整個雁門郡。北方門戶大開,這讓劉聰臉色十分難看。


    反倒是石勒,同樣發起北伐,雖然未能拿下幽州,卻是打得幽州刺史王浚節節敗退,向其求和。


    便是王浚的盟友段氏鮮卑,亦畏懼於石勒的軍威,放棄了與王浚的盟友關係,退回遼西郡。


    這一戰,使得石勒威名大振,幽冀二州十數萬胡族,紛紛往附。石勒的權勢,已經蓋過了他劉氏匈奴。


    劉聰對石勒十分忌憚,恨不得揮兵將其剿滅。但石勒羽翼豐滿,實力不弱於匈奴。他不得不強壓下內心的恐懼,隻能采取安撫封賞之策,暫時將這頭猛虎喂飽。


    如今,匈奴真正控製的區域,隻有司並二州。連連征戰,人口凋零,治下連同胡族,也不過一百多萬人口。


    相比於石勒轄下控製的三州之地,人口至少兩三百萬。若是再給其幾年時間,徹底消化這三州之地,隻怕匈奴危矣。


    望著座下群臣,劉聰的目光,很快便落在劉曜身上,不由冷哼一聲,心中更加惱火。


    此次,司州竟然被關中征北軍,區區兩萬人馬擊穿,劫掠十餘萬人口。而他最為倚重的從弟劉曜,卻讓他大失所望。


    其所統帥五萬大軍,竟然被名不見經傳的征北軍,打得損兵折將。愣是沒有攔住,對方裹挾的二十多萬流民。


    “諸位愛卿,拓跋猗盧盤踞雁門郡,對我北境造成極大的威脅。“劉聰冷冷的看著眾臣,沉聲道,”朕親率大軍,北征一年有餘,依然無法將其驅逐漠南。朕有意與拓跋部議和,暫休北境烽煙,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英明!“大司空朱紀當即站出來道,”今年大旱,又兼蝗災,糧草極度緊缺。拓跋部所占皆是苦寒之地,即便擊敗對方,亦是徒勞無功。不若暫時先穩住對方,待我軍糧草充盈之時,再度北征。“


    劉聰微微點頭,他亦是有這方麵的考慮。


    就在這時,太子劉粲站出來,皺著眉頭道:“父皇,兒臣以為,拓跋部不除,必有後患。晉陽以北沒有任何遮擋,拓跋部隨時都有可能南下。若是晉陽被奪,將直接威脅平陽都城,還望父皇三思啊。”


    劉聰聞言,不由微歎一聲,他又何嚐不知其中弊害。可再次北征,真的能夠將拓跋部逼出雁門郡嗎?


    “太子,父皇何嚐不想奪取雁門郡。”劉聰望著自己的兒子,含笑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大漢的根基終究還是太淺薄了。東有石勒陽奉陰違,實則割據山東諸州。西有殘晉餘孽,苟延殘喘,意圖反攻。這些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拓跋部不過塞外野人,不足為慮。”


    “父皇,那您的意思是?”劉粲瞪大了雙眼,驚疑道,“東征?”


    眾臣聞言,亦是大吃一驚,臉色數變。東征可不是鬧著玩的,如今石勒擁兵三十萬,實力強悍,不弱於拓跋部。


    若是此時東征,大漢即便傾全國之力,亦很難覆滅石勒。更何況西有殘晉虎視眈眈,北有拓跋部覬覦。真打起來,大漢恐將不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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