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燕雲霄的病症在馮太醫那裏都是有記錄的,但是不是經自己的手和眼看過的,蘇九兒總會擔心出紕漏。


    這是她與燕雲霄在一起的這些天裏,說話最多的一次。


    所有的病症他都一一說了,蘇九兒的腦子裏瞬間做出了三到四個病例的設想。


    可是燕雲霄怎麽會集結了這麽多症狀呢?


    蘇九兒太擔心了,她甚至要被眼前燕雲霄這虛弱的模樣給自己這麽多天的心理建設壓垮了。


    所以她的第一設想不是為什麽燕雲霄會有這麽多病症在身上?而是我應該怎麽樣去針對下藥,才能讓燕雲霄盡快的好轉?


    馮太醫的醫術也是蘇九兒點頭稱讚過的,畢竟是老中醫,單單是資曆就比蘇九兒多了不知道多少年,蘇九兒和他相比,隻是多了一個生在信息齊全的世界中的優勢罷了。


    她雖然學習的內容比馮太醫涉獵的區域要廣闊的多,但是馮太醫的醫術也是不容置疑的。


    眼下連他都對燕雲霄的病症沒有一絲辦法,那蘇九兒真的一點倚靠的希望都沒有了。


    她也隻是擁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而已。


    先不說好不容易和燕雲霄達成了交易,有了保全自身的基本能力,在小嵐縣這個地方看了那麽多天的生老病死離別苦,又被這巨大的工作量壓的喘不過氣。


    她甚至抽不出一點空檔來為燕雲霄的病症而感到傷心。


    眼下她終於見到燕雲霄了。


    單是他一個暗淡虛弱的眼神,便將她鑄造起來的堅強護盾,給擊出了裂縫。


    她最不願意相信以及最不能接受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淚霧氤氳在她的眼眶中,在那些濕潤的氣體還沒來得及在眼眶中融匯出一滴淚珠的時候,蘇九兒便抬手用袖子胡亂蹭了蹭眼睛。


    哭有什麽用,不是還有沒死嗎?


    沒死就還有希望。


    她在心底暗罵了自己兩聲,然後視線落在燕雲霄搭在被頭上的手背上。


    她不敢和燕雲霄對視了,她怕被燕雲霄看見自己紅了眼眶的樣子。要是她都這樣了,那燕雲霄自己也一定會陷入心如死灰的絕望吧?


    可是燕雲霄看的一清二楚啊。


    淚水將她的眼睫毛浸濕,讓她的睫毛看起來愈發的漆黑油亮,眸底的閃閃淚花讓燕雲霄胸中盛滿三分的心虛和七分的不忍。


    她的眼淚裏還帶著堅強呢。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蘇九兒如此傷心的一幕。


    如今見了一回,想是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了。


    怎麽舍得。


    他也刻意的撇過眼睛,假裝沒有看見她的眼神。


    許是二人一直在聊病症,話題幹澀枯燥,眼下忽然靜下來倒是有幾分尷尬。


    蘇九兒強忍著喉嚨間的灼痛感,啞聲安慰道,“沒事的。”


    這三個字,簡直可以用蒼白無力來形容了。


    可是除了這三個字,蘇九兒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她要是說點別的,可能會更讓人絕望,甚至於自己都會當場崩潰。


    因為她不清楚這個病症會不會是暴發型,若是暴發,興趣今兒她還在與燕雲霄說話,今兒晚上他人就不在了呢。


    想罷,她自己在胸口換了一口氣,讓自己舒暢一些,隨後上前來便摸出一方帕子,似乎是準備墊在燕雲霄的手腕處給他把脈。


    燕雲霄抬手躲開了,悶悶說了一句,“不必了。”


    蘇九兒拿著帕子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她蹙眉,似乎要與燕雲霄辯駁一二。


    燕雲霄那邊卻率先開了口,他移開目光看向了屋外,軍衛,小廝,以及馮太醫都恭敬的守在門口。


    “形式嚴峻,不必冒這個險了。”


    他話音才落,蘇九兒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非要上來給他把脈。


    這是什麽話?不把脈怎麽看脈搏的氣運?不把脈怎麽治得好病?


    蘇九兒心底已經是發了瘋的想要給燕雲霄治病,而他這種節骨眼上還不配合,雖然是為自己考慮,但是所為一名合格的醫生,最氣的就是這種不顧治療需要而自作主張的行為!


    她直接將帕子給自己的手掌包了起來,帕子堪堪裹住了三根手指罷了,隨後直接伸手按在燕雲霄的手臂上。


    還沒有摸準脈搏呢,燕雲霄霍然抽回了手,皺眉低斥道,“胡鬧!”


    躲開了蘇九兒的手,他便又對門口的軍衛嗬斥道,“帶蘇妃娘娘回去!”


    他似乎是氣急了,話音才落,不由猛然咳嗽起來,病的相當像那麽回事。


    兩個軍衛迅速衝了進來,攔住繼續要向前衝的蘇九兒,勸道,“娘娘,回去吧。”


    然而蘇九兒一個猛衝,腳下不穩直接跌坐在燕雲霄的榻前,一雙淚霧朦朧的眼睛看著燕雲霄,倔強道,“等我把完脈,我就走......”


    燕雲霄看著這樣的蘇九兒,目光幽深複雜,險些就在她的視線中放下防備了。


    他輕輕了歎了一口氣,從枕頭下摸出自己貼身佩戴的那塊羊脂玉玉佩。然後向蘇九兒遞了過去。


    蘇九兒本能反應的伸手接住,後看見手中是那塊羊脂玉的玉佩之後,腦海中靜止了幾秒鍾。


    她一時間不知道作何思考。


    燕雲霄無奈又溫柔的說了三個字。


    “等我。”


    他的聲音那麽低沉虛弱,卻對於蘇九兒的衝擊那麽強烈。


    先前向他討要這塊玉佩,他都不肯給,眼下怎麽給她了?


    這不是相當於交代遺言嗎?


    給她留個念想嗎?


    圍幔被燕雲霄放下,蘇九兒視線裏最後一幕就是燕雲霄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她回過神,眼淚滾滾而落,繼續朝燕雲霄的床榻衝過去,口中更咽道,“你什麽意思?燕雲霄你說清楚?”


    陛下這意思自然是要他們盡快將蘇妃娘娘送回去,所以兩個軍衛也隻能上前道了一句“得罪”,便左右架著蘇九兒出門去。


    蘇九兒的最後一道防線已經被燕雲霄給玉佩的這個行為直接擊碎了,她淚眼朦朧放聲大哭,一邊掙紮著要往屋子裏撲去。


    整個院子裏就隻聽得見蘇九兒哭聲,還有她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燕雲霄!燕雲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誰要你的破玉佩啊!”


    玉佩乃是他的貼身之物,既然給他把脈有感染風險,那給貼身的東西給蘇九兒就沒有風險嗎?


    以蘇九兒的聰明,她應該能想的明白的,燕雲霄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聽見蘇九兒為他哭的如此傷心,燕雲霄心中又一瞬間的喜悅,但席卷而來的更多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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