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他想要把蘇九兒捏在手心裏,在他沒有說丟棄的那一刻,她隻能牢牢的被他攥在手心裏!


    即便是有一絲讓她脫離掌控的縫隙,燕雲霄都不允許!


    所以他害怕了,他害怕蘇九兒真的說出那句,“好,那就陛下所願。”


    但是燕雲霄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害怕,他為自己遮掩,這不是害怕,而是被他掌控的東西,不應該有抉擇的權利!


    於是他沒有給蘇九兒回話的機會,而是戲虐的屈膝蹲在蘇九兒麵前,捏著她臉道,“或者你求寡人,也許還有你一條生路.”


    說著,劍眉上揚,等待著蘇九兒的回話。


    蘇九兒看著他那張俊美但是不影響欠揍的臉,隻覺得好疼。


    頭皮疼,臉疼,口腔裏也疼。


    她用麻木的視線,回望燕雲霄的眼神,動了動唇,緩緩說出了兩個字。


    “神經.”病。


    要不怎麽說蘇九兒會給他帶來脫離掌控的感覺呢?這句話他就沒有料到。


    原本這話左不過就兩種可能,蘇九兒惱怒反駁,或者順從求饒。


    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蘇九兒竟然開口罵了他。


    別說想不到,就連聽到了,都聽不明白。


    蘇九兒看他漸漸蹙起的眉頭,就知道他沒聽懂。


    而後訕訕,後麵那個病字就沒有說出來。


    他的手捏的比上次要輕一些,但因為蘇九兒臉上掉了一層皮,被捏著實在是太痛了,故而她掙脫了燕雲霄的手掌,將頭瞥向了一邊。


    麵色淡淡的冷冷的。


    依舊是極端的平靜,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


    她越是這樣,燕雲霄就越想激起她內心的那藏起來的情緒。


    他冷哼一聲,轉身雙手負背下樓,沉沉道,“將她押上寡人的馬車。”


    守在樓閣下外麵的軍衛應了一聲,就要上去,又聽燕雲霄冷冷道,“不許碰她。”


    這可讓軍衛急得滿頭大汗。


    這話多矛盾,又要扣押這個女人,又不準人碰她,這.叉出去?


    再說了既然是上您的馬車,何故還要扣押上去?這誰敢?


    好在這個女人很好說話,聽說是陛下吩咐的,軍衛請了一聲,她便起身跟著上了燕雲霄的馬車。


    不由得留下眾人揣測,這女人究竟什麽來曆,敢在陛下如此暴怒之際與之對峙,看似陛下對她不喜,卻也不曾傷其命脈。


    燕雲霄懶懶的靠在馬車內,麵容是肉眼可見的憔悴,然而他也不閉目養息,眼神一直盯在蘇九兒身上。


    若是蘇九兒也去看他,倆人就對視上了。


    但是誰也不會躲開視線。


    他們的視線交疊,一個肆無忌憚,一個坦蕩淡薄,都有著各自的倔強,也都不曾退縮。


    這樣的蘇九兒已然和平日恭順的模樣不一樣了,難道這就是最真實的蘇九兒?


    也不盡然。


    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不同,就讓燕雲霄產生了脫離掌控的危機感。


    他試著找回那種可掌控感,哪怕就是一個情緒。


    蘇九兒坐在馬車靠近門簾的地方,最後一樣對視的時候她撇開了目光,將頭抵在馬車壁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想,今晚上回去就給燕雲霄催眠,然後暴打他一頓。


    但是蘇九兒之所以很少對燕雲霄進行催眠,除了他自己會對這頻繁發作時間起疑之外,催眠也不是絕對有效果的。


    人格喚醒不是絕對的每一次都會成功,尤其是後期病情好轉幾乎痊愈的時候,這個就不怎麽管用了。


    如果燕雲霄是真的想隱瞞這個病,萬一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那不又要被燕雲霄捏在手裏捏成泥巴了。


    她想的入神,已經忽略了燕雲霄這個神經病在坐在身後。


    車夫說了一聲,“到了。”


    蘇九兒便挑開車簾自顧自下馬車。


    燕雲霄正要隨著出來的時候,蘇九兒已經將簾子放下了,根本沒有幫他挑簾子的意思,車夫看的臉都黑了,連忙給燕雲霄撥開了簾子。


    隨後燕雲霄長臂一推,將前麵的還差一隻腳落地的蘇九兒推了下去。


    她嚇得猛然一個踉蹌,難堪的竄出去好幾步。


    蘇九兒受驚,表情自然要比方才那張冷漠的臉看起來豐富多了。


    她回頭看去,卻見燕雲霄昂揚端正的下了馬車,麵容上掛著一絲幼稚的挑釁。


    像一個玩世不恭的惡劣少年。


    蘇九兒垂首撣了撣自己衣裙上的灰,再抬起頭看向燕雲霄,又是那一副無所謂的冷漠臉。


    燕雲霄也不再看她,而是仰首遠望。


    蘇九便跟著看去,原來已經到了皇都城門。


    齊明錚的屍體依舊被掛在城牆上,牆壁上的血跡也已經幹透變成了發黑的紅色,一眼看去倒像是絳紫色一般。


    而肉體,已經腐爛成了一坨。


    黑黑的,黏膩的,遠遠飄散著一股油膩的人脂酸味。


    捆綁著肉體的繩子也已經狠狠的嵌入了發爛肉體內部,想必要是再在這裏掛上幾天,可能繩子都已經勒的靠近骨頭了。


    蘇九兒學醫,難免要研究一下人體的各種功能,以及各種形態下的人體反應與發展。


    所以她當下隻是本能對這個惡心的畫麵表示蹙眉,然後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


    細菌,空氣中彌漫的腐屍的氣味都是病毒!


    燕雲霄看她一眼,倒是十分奇怪,她竟然沒有被這個畫麵嚇到。


    而對蘇九兒來說,鮮活的人在麵前活生生被斬斷頭顱死去,和已經死去腐爛的屍體是兩種概念。


    燕雲霄雙手負背,慢悠悠的上了城樓,蘇九兒也隻好跟上。


    城樓可比方才那個樓閣高上許多,一眼便能看見齊府門口的遍地猩紅。


    刑罰結束了,燕雲霄走了,眾人自然都速速散去,誰也不願意多停留一刻。


    燕雲霄看著沉下來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際,又仿佛這天不是太陽渲染紅的,而是皇都城的血被太陽曬的蒸發,飛到天上去了。


    燕雲霄忽然冷冷說了一句,“不知道今晚上寡人的臣子們,有幾個睡的安穩的。”


    若是問心無愧,忠於大燕,自然不會有此噩夢。


    所以燕雲霄想說的,應該是不知道大燕的臣子,有幾個忠於他?


    蘇九兒想著,但是沒有接話。


    然而燕雲霄,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側首逼問道,“愛妃,你說呢?”


    這一句愛妃叫的蘇九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前一秒你想著要我死,後一秒我又是你口中的寵妃,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的人,未免也太滲人了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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