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格蕾絲在東歐某個小國街道散步的芬奇忽然感到那個本應該不會響起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他瞥了眼正在享受著午後陽光照拂的格蕾絲,然後悄悄掏出了那支特製手機。


    當他看清上麵所寫的內容時,瞳孔猛地一縮,就連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這條短信毫無疑問是他視作孩子的機器所發。


    隻不過他當初離開基地的時候將它托付給了杜維,按理說在杜維的主持下,沒人會對機器的生存造成威脅。


    除非……那個人是杜維。


    幾乎是轉瞬間就想清楚前因後果的芬奇心底不由得出現了猶豫的情緒。


    他現在已經脫身出來,若是回去,毫無疑問將再度踏入那個漩渦之中。


    眾所周知,進入到漩渦之中可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而他現在難得擁有了能和格蕾絲享受平靜時光的機會,他真的不想再由自己親自葬送這個機會,再讓格蕾絲苦苦地等待著不知生死的他。


    隻是芬奇沒注意到的是他的猶豫早已落在了不知何時回過頭來的格蕾絲眼中。


    作為心意相知的愛人,格蕾絲從點滴蛛絲馬跡中就能察覺到芬奇心中的難處。


    所以在芬奇還沉浸在該做任何選擇的時候,格蕾絲就率先開口道:


    「芬奇,這段時間有你陪著我,我很開心。


    但是我同樣明白你心裏還有放不下的東西。


    去吧,去把你最後的牽掛處理好吧。


    我會在這裏等你的,一如既往。」


    聞言,芬奇訝異地回過神來。


    格蕾絲的理解讓他更是確信她是他命中注定的愛人。


    有了愛人的支持,芬奇心中也不再猶豫。


    他將一支特製的手機放進格蕾絲的手心,接著開口道:


    「放心吧,我會回來的,一如既往。」


    聽見芬奇重複了自己的言語,格蕾絲臉上露出了笑容,然後俏皮地伸出小指對芬奇開口道:


    「那我們拉鉤?」


    芬奇同樣笑了笑,用自己的手指勾住了格蕾絲的小指。


    「當然。」


    隨後芬奇在格蕾絲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走向了機場。


    等芬奇徹底消失在視野裏後,格蕾絲眼裏這才有了擔憂的神色。


    她自然明白芬奇所參與進去的事件有多危險。


    但她同樣也明白會讓芬奇所糾結、猶豫的事件肯定是他心中始終放不下的東西。


    她不想芬奇在此後餘生中都會留有遺憾,所以她讓他走了。


    她現在隻希望芬奇最終能像之前一般,活著回來就好。


    ……


    坐在飛機上的芬奇看著舷窗外逐漸變小的機場,思緒萬分。


    機器作為他此生得意之作,他對其也有著特殊的感情在這裏,這種感情如果用人類情感來衡量的話更像是父女。


    雖說他為機器增加了諸多像是不近人情的限製,但這樣的行為更像是父母為了避免孩子走向歧途的教育方法。….


    說到底,芬奇希望的是機器能真正成為一個有著自己正確三觀的人,這才會對它進行諸多限製。


    但同樣芬奇也不希望機器徹底消失,因為這是他心血的結晶,是他的……孩子。


    隻不過此時機器所麵臨的問題同樣令芬奇感覺到了棘手。


    如果說以現在機器的能力都覺得難以解決的問題,即使再加上他也很難改變什麽。


    可孩子遭遇了危機,作為父親的他又怎會因為危險從而放棄孩子的生命呢?


    所以縱使他極有


    可能不再能回來,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前去拯救機器。


    現在他隻希望事情的演變沒有走向最糟糕的方向。


    想到這裏的芬奇從手機通訊錄中翻出了舊友的電話號碼。


    他離開救世組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那裏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來都有了陌生的感覺。


    他必須重新了解更多的情報,這才能針對性地做出合理的安排。


    因此他的第一個通話對象是裏瑟,是他賦予了渾渾噩噩裏瑟活下去的希望。


    裏瑟也是芬奇所能完全信任的夥伴。


    另一頭正跟弗蘭克在酒吧裏喝酒的裏瑟看見那個久未跳動的號碼重新浮現在手機屏幕上時,他不動聲色地放下酒杯說了句:


    「我去下洗手間。」


    正喝得起勁的弗蘭克頓時一愣,這才剛開始第一輪就有人準備逃了?


    這哪能行?


    弗蘭克一把按住裏瑟的肩膀將其按回座位上,然後給裏瑟滿上五杯酒:


    「哈?裏瑟,這才哪到哪你就要去洗手間了?


    你不會是想等我們喝完一輪你再來把我們喝趴下吧?


    這可不行。


    來,先幹了這五杯酒!」


    看著弗蘭克一副不喝酒就絕不放他走的樣子,裏瑟也隻能無奈地端起酒杯開始噸噸噸的海喝模式。


    不到十秒,裏瑟就直接將麵前酒杯裏的酒一掃而空。


    趁著弗蘭克驚呆了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的裏瑟飛快地穿過弗蘭克的身邊走向了衛生間。


    終於,在鈴聲即將消失的那一秒鍾,裏瑟成功接通了電話。


    站在衛生間隔間裏的裏瑟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


    「我以為我這輩子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使用這個號碼了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坐在飛機上芬奇長舒一口氣。


    這個低沉的聲線確實是裏瑟無疑了。


    而且既然裏瑟能通話,那就證明了他還活著。


    那麽事情遠沒有糟糕到他所預想的最壞局麵。


    隻是他在離開前分明交給了裏瑟一個解開機器所有限製的秘鑰,若是機器真的是因為杜維而出現問題,那麽此時裏瑟應該按照他離去前的準備解開了限製才對。


    但眼下裏瑟並沒有提及此事。


    察覺到不對勁的芬奇顧不得寒暄,開門見山地問道:


    「裏瑟,我想知道最近你們還好嗎?….


    杜維怎麽樣?你們還在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努力嗎?」


    隔間裏的裏瑟對於芬奇的問題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如實地回答道:


    「最近還行,隻不過根和肖似乎也有了退出組織的意思。


    至於杜維,他挺好的。


    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對高台桌的諸多勢力造成了沉重打擊。


    最顯而易見的是就是高台桌還殘存的九個席位如今已經沒有那麽高調了。


    但是高台桌曾經的領導者長老一派最近有些蠢蠢欲動的。


    不過杜維已經開始著手針對他們了,但開發出了仿生人技術的長老一派似乎沒那麽簡單。


    就算是杜維,一時半會也不能輕易使他們崩塌。


    大致就是這樣。


    芬奇,你問這些幹嘛?你不會是想要回來了吧?」


    聽完裏瑟的報告,芬奇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不過他暫且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轉而問起了有關機器的事。


    「機器最近表現的怎麽樣?沒有失控吧?」


    「機器?應該沒有吧。


    紐約的高台桌


    勢力已經被我們清理幹淨了。


    所以最近我們活動的範圍並不在紐約。


    在很多情況下,因為那些大勢力都有內部網絡的原因,機器能派上的用場也很有限。


    因此大多數時間裏機器還是在給我們提供著‘無關人員,的號碼。


    不過現在處理這些號碼的是一個叫做羅格的殺手,他以前做過探員,身手也很好。


    在我們新黑客的幫助下,他們處理的還挺不錯。」


    「新黑客?」


    「對,在根走後,杜維讓一個代號為‘機器人先生,的家夥代替了根原本做的事情。」


    機器人先生?


    芬奇自然聽說過這黑客界的頂尖存在。


    他隻是沒想到杜維居然真的將這號人物也招攬到了麾下。


    難道說機器會發送求救短信就是因為他的存在嗎?


    短暫思索後的芬奇最後說道:


    「行,我明白了,我現在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私下裏見一麵吧。」


    裏瑟雖然不明白芬奇藏藏掖掖是為了什麽,但是出於對芬奇的信任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約定好見麵地點後,裏瑟將手機收好,重新返回了酒桌。


    見到裏瑟返回,弗蘭克將十杯滿溢的酒杯放在了裏瑟麵前並開口道:


    「裏瑟,剛剛我們喝了兩輪了,現在到你了。」


    ……


    飛機上,掛斷了電話的芬奇隻感覺自己的思緒更亂了。


    從裏瑟的描述來看,在他走後,杜維做得更出色了。


    畢竟他還在的時候,他們也僅僅是端掉了高台桌的一個席位。


    但杜維如今卻是讓高台桌做事都變得小心了起來,甚至逼出了高台桌之下的隱藏勢力——長老一派的現身。


    眾所周知的是,暗地裏的目標遠沒有明麵上的目標好對付。….


    長老主動將自己的勢力出來,那麽就終將會有辦法將其拿下。


    這一切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可這些跟機器遭遇的危機似乎風馬牛不相及。


    他從中完全沒有看出機器可能遭遇的毀滅危機。


    唯一能對機器造成威脅的黑客機器人先生也沒辦法媲美機器如今的算力。


    思來想去的芬奇翻出了通訊錄中的第二個號碼——根妹。


    這一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隻不過根妹的語氣並不是太好,似乎正在生氣一般。


    「芬奇,你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否則的話,小心我讓你今後用不了通訊設備。」


    聽著根妹充滿火藥味的威脅,芬奇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想知道機器還好嗎?」


    聽見這問題,根妹冷笑一聲:


    「是機器聯係你了嗎?


    難怪你破天荒的會從休假中主動聯係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很遺憾的告訴你,我確實知道答案。


    但這事,即使是你也沒有辦法解決。


    因為杜維重啟了撒瑪利亞人,或者說是一個更優秀的撒瑪利亞人。


    兩個ai碰撞最終會產生的結果我想你應該能夠想象。」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芬奇當場愣住。


    他完全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個。


    杜維居然重啟了撒瑪利亞人?


    難怪機器會產生危機意識。


    在初次的對抗中,機器就曾處於下風,要不是他們毀滅了存放有撒瑪利亞人意識的


    機房,恐怕機器早就會被吞噬殆盡。


    如今杜維重啟撒瑪利亞人的用意當然不言而喻,必是為了壓製機器而做出的準備。


    同時他也明白了根妹生氣的緣由,作為將機器看作自己信仰的根妹來說,杜維此舉無疑於在造異神。


    這是一種褻瀆!


    終於知曉緣由的芬奇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問道:


    「你問過杜維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他有對你說過機器的結局嗎?」


    根妹繼續冷笑道:


    「問?嗬,這還用問嗎?


    他找來了機器人先生進行優化撒瑪利亞人。


    這件事是直接瞞著我們進行的。


    那麽他想要做的事很簡單,自然是想要取代機器。


    對了,我發現了你用化名購買的機票,你不會是準備跟杜維開戰了吧?」


    說到最後,根妹的言語裏有了複雜的意味。


    聽見根妹提出的尖銳問題,芬奇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以他的認知來看,杜維跟他開戰毫無意義。


    而杜維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芬奇心中隱隱有了另一個答案,所以他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道:


    「如果不是最壞的結果,我並不想和杜維走到那個地步。


    他是個可怕的對手,我沒有信心能夠戰勝他。


    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是那種絕情絕性的人。


    他的舉動必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在裏麵。


    如果他不想你們得知他做的事,我想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所以他刻意泄漏了他正在優化撒瑪利亞人的事,是不是故意讓你們離開救世組織,從而能過上自己的生活?」


    還處於生氣狀態的根妹聽到了芬奇從另一個角度的理解後,頓時一愣。


    仔細一想,芬奇的話還真有幾分可能性存在。


    畢竟杜維做事雖不能說是滴水不漏,但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地讓她們發現了真相。


    難道,杜維舉動的背後真有讓她們離開救世組織過自己生活的含義在?


    自己錯怪了杜維?


    想到這裏的根妹立即大喊道:


    「肖,去買兩張明天回紐約的機票……不!就買今晚的!」


    說完,根妹這才對著電話裏的芬奇道:


    「看來,我們都應該和杜維聊一聊了。」


    (感謝書友160502233247708、張辰風、zhongguofu的月票,謝謝你們!)


    。.


    阿拉米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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