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璟潤是被風吹醒的,更準確的說被江風吹醒的,自己現在正躺在一扁小舟裏,師父撐著一根長長的竹蒿,推動著小舟前進。


    月色灑在江麵上麵,雖已是夜深,但月關把江麵照的很清晰。


    “這是哪?”毛璟潤站起身來,從師父手中把竹蒿接了過來。


    “醒了?我們要去寧州了。”老瞎子沒了手裏的活計,坐在舟頭喝起了酒。


    一口烈酒下肚,倒也是提醒了老瞎子,笑眯眯地問道:“頭一次喝酒的感覺怎麽樣?”


    毛璟潤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的功夫也跟著慢了下來:“很辣,但是很過癮!”


    “痛快那就對了嘛!”老瞎子哈哈大笑,“年少少煩憂,等你以後有了愁心事,再喝酒便又是一番滋味咯!”


    兩人禦劍,順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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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州建水古城,此地乃是邊陲重城,於夏國而言是西南之基,於華國而言,則是打開夏國國門不可以繞開的必爭之地。


    建水古城的重要地位導致其南北西三城樓毀於戰火,夏曆八十一年又複修,後再度毀損。唯有東門朝陽樓,雖曆經多次戰亂和地震,至今近六百年,仍舊巍然屹立。


    城內不少的行人都注意到了這一老一少的異鄉人,少年被這些人盯著有些發毛,有些奇怪的問向身邊老人:“師父,我們初來此地也沒招惹什麽人呐,怎麽大家夥都盯著我們呢?”


    老人隻是默默的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寧州。”


    少年決定從當地人口中探個虛實,來到一家賣竹筒飯的小攤販前,用著地道的官話問道:“大嬸,您這竹筒飯怎麽賣啊?”


    大嬸打住了與周圍攤販們的私語,有些得意的望向周圍攤販,似乎在說還是我的竹筒飯好,這外地來的客人一眼便看中了。


    於是大嬸熱情地向這兩位客人介紹:“我這竹筒飯五個板子一個,是用自己種的竹子和五色米,是我們寧州獨一份的美食,這位小哥你在中原定沒嚐過。”


    少年見大嬸說到自己想要了解的部分,興致高漲:“這位大嬸,來兩份。不過您這麽知道我們是從中原來的呢?”


    大嬸見這少年做了自家的生意,也不賣關子,一邊麻利地拿出兩份熱氣騰騰的竹筒飯遞給客人,一邊說道:“小心燙!這位小哥,我一看你和這位先生就是從中原來的,因為咱們這地方各種各樣的蟲子多,所以我們寧州個個都會佩戴本地特有的百草囊,用於驅蟲辟邪。”


    在一旁靜靜聽著的老人似乎來了興趣,微笑著說道:“既然咱們來了,就應該入鄉隨俗。老板,不知這百草囊哪兒有出售的?”


    “百草囊,您隨便尋家藥鋪都會有售。”竹筒飯老板耐心的解釋道。


    少年付過了錢後,將竹筒飯分給身邊老人一份,就在來來往往的行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這。


    少年和老人正是剛來寧州的毛璟潤和歐陽振兩人。


    毛璟潤悶聲吃著竹筒飯,沒有發出聲響,倒是一旁沉默寡言的老瞎子先開口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舍近求遠的帶你來到此地嗎?”


    毛璟潤口中被散發著竹子清香的五色米塞滿,口齒不清地說道:“師父這樣做自然是有師父的道理的,我隻需要照做便是了。”


    “你這樣太過依靠外人了,要時刻對事情保持懷疑的態度,這樣以後在外麵過得很好。”老瞎子雖說擺出說教的語氣,可微笑的表情還是出賣了自己很吃這一套。


    “師父,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那我們又是為何來此地呢?我們不是要去稷下書院嗎,稷下書院可是在京都啊。”毛璟潤現學現用。


    “稷下書院每年會在聖人的誕辰九月二十八進行招生會考,如今咱們時間定時來不及參加尋常考試,但如寧洲此類的邊陲之地,消息本就不大流通,故多年前書院的賢人君子便商議邊陲之地的會考可延期三個月,這也是我為何不遠千裏帶你來此地的原因。”老瞎子解答了弟子心中的疑惑。


    毛璟潤其實早就想問這件事的原因,不過師父不主動說的事,自己向來也不會去問。


    兩人找了間藥鋪買了百草囊戴上,準備尋一間離第二天就開始招生的會考之地近一點的客棧休息,沒想到客棧人滿為患,師徒二人沒得法子,就找了離會考之地有著六七裏地的客棧住下。


    晚上,客房內點燃蠟燭,昏黃的燭光為房內帶來了些許光亮。


    等到師徒二人安頓下來已是夜深,客房內很安靜,老瞎子睡在床上,毛璟潤躺在先前找客棧老板要的床鋪在地上被褥,有些睡不著。


    自己一路上跟著師父也算上見識過不少事,但明天可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考核,放在以前,自己隻需要做好師父的弟子就夠了。


    明天,自己則是要與匯聚一洲之地的人才,乃至天才們在天下第一書院的老師們麵前比試,不善言表的自己又該如何在這群人中脫穎而出呢?


    興許是被毛璟潤不斷翻身發出的聲音吵醒了,又或者是老瞎子也根本就沒有睡著。


    毛璟潤強迫著自己緊逼雙眼,耳邊卻是傳來了老瞎子醇厚的嗓音:“潤兒,睡不著呢?”


    “嗯,師父,睡不著,明天會考也不知會考些什麽內容?”毛璟潤有些底氣不足,說話的聲音也是細弱蚊蟲。


    “沒啥好擔心的,稷下會考每年每地的考試內容都不一樣,沒有人會知道,說起來,當年我和我師兄在我的師父帶領下來參加會考的時候,我也是有些不自在。”老瞎子追憶起了往事,想借此機會來消減徒弟心中的焦慮。


    毛璟潤被勾起了好奇心:“師父您也曾經參加過會考嗎?”


    “是啊,當年我還是個和你差不多的少年,我的師父帶著我和我的師兄兩人來參加會考,不過我們當時是在揚州參加的。”


    “師父你還有個師兄嗎?”毛璟潤今日倒是頭一回聽到師父提起自己的師兄。


    “是啊,我有個師兄,我師兄是個富貴世家子弟,他對會考倒是看的灑脫,考不考的上無所謂,可那時候的我心中藏著血海深仇,對於每一次機會都看得格外珍重,所以那時候我同你現在差不多,心事重重。”


    毛璟潤聽到這沒有插話,安安靜靜的聽著師父講著。


    老瞎子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那久遠的過去,:“我那師兄性子極其放蕩不羈,就在會考的前一夜拉著我去了青樓喝花酒,還結識了一位前輩,不曾想那位前輩竟是我們的會考的主考官。第二天一見到我們,便稱呼我們小友,倒是弄得我那厚臉皮的師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毛璟潤笑著問師父:“師父,你們這麽晚出去,你們的師父就沒說什麽嗎?”


    “我師父啊?後半夜尋過來了,我們索性一起喝到了天亮。”老瞎子在徒弟麵前提起這段有趣的往事,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難怪大師伯的性子如此灑脫,原來自己師祖就是這樣不羈的一個人,幸好當年的師父遇到了他們,在那段昏暗的日子裏,有了不少歡樂的色彩吧?


    “師父,師父,那現在師祖和大師伯在哪裏?我能見見他們嗎?”毛璟潤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老瞎子拿著手墊著頭,“你大師伯現在就在稷下書院,等你到了書院自然會有機會見到他。至於你師祖,在十幾年前去海外訪仙,至今也沒有他的消息,不過總是會有機會見到的。”


    “大師伯在稷下書院做些什麽呢?教學生典籍經意還是劍法劍招?”


    “不,他教書院的先生。”


    “。。。。。。”好吧,自己這位大師伯還真是剽悍,想來也是個地位極高的人,不知道他能不能接納自己呢。


    “放心吧,你到了那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他這個人平生最護短了。”老瞎子想起自己年少時為了複仇沾染了不少的因果,有不少的事都是自己的師兄在背後擦屁股。


    “師父,能繼續講講你年少時候的故事嗎?”


    “咋的?還聽起勁了?行吧,那我就繼續講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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