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一別之後,又是一個月。


    喬錦月腿上的傷不重,修養幾日便痊愈,這一個月也沒有登台演出。顧安笙那一邊也是照舊,隔三差五就會有一場演出,時而實在文周社小劇場,時而去商演。


    自那日蒼梧山告別之後,喬錦月總會時不時想起顧安笙。


    腦海中偶爾出現顧安笙那長身玉立的身影,那眉目如畫的容顏。喬錦月也不知道自己對顧安笙是何種感情,也許是知己之間的惺惺相惜,又或許是依舊感念於蒼梧山雪中送炭之情。


    顧安笙也總是會在閑暇之餘,想起喬錦月。那個看起來刁蠻任性的小丫頭,實際上卻是一個善良執著的好姑娘。


    文周社的演員們都是男子,除了師娘之外,顧安笙所見的女子隻有那些女看客。顧安笙如同一隻寒梅一樣孤傲清冷,對那些身為富家小姐的庸脂俗粉一向絲毫不感興趣。


    喬錦月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的女子,那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姑娘,已然輕輕扣動了自己的心弦。


    喬錦月傷勢漸漸痊愈,休息這幾日也沒有什麽演出。顧安笙的那件大衣還在自己這,便總想著借還衣服的機會再去見顧安笙一麵。


    這天父親和師父都不在園子裏,喬錦月一個人來到了沒有人在的正廳。想了又想,終於撥過去了文周社那邊的電話。


    “滴……”電話那邊接通了。


    “喂,胡先生…”喬錦月小心翼翼的說:“我是喬錦月,我想問……”


    “我是胡仲懷。”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


    “哎,小胡公子呀!”喬錦月鬆了一口氣,並問道:“你父親今兒不在嗎,怎麽是你接的電話。”


    “我父親出去演出了,今兒這幾天都不在。”


    “那……”喬錦月遲疑了一下,又問道:“那,那你師兄今兒在嗎?”


    隻聽得電話那邊傳來了調笑聲:“師兄?我的師兄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一個師兄啊?”


    “哼,少貧嘴!”喬錦月被激得拍了下桌子:“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哈哈哈!”胡仲懷笑道:“我就知道你惦記著我師兄,今天下午師兄在小劇場還有一場演出,恐怕今兒是沒時間了。不過明兒可以啊,明兒師兄一天都沒有演出,你要來的話,明天早點來,我師兄一定在。”


    喬錦月聞言,內心頗為激動,忙叫道:“好啊,好啊,明兒我一定準時到。”話音剛落,喬錦月似乎意識到了不,忙又說道:“誒?不對,我還沒說我幹嘛呢,你怎麽知道我要去。”


    “你不用說我就知道,我師兄啊,也惦念著你呢。好啦,我還有事呢,就說好了,明兒上午你早些來。就這樣,我掛了啊!”


    “哎哎哎……”喬錦月的話還沒說完,胡仲懷就已經掛了電話。


    喬錦月心想:這個胡仲懷也真是能胡鬧,不過明天就能見到顧安笙了,管他別的呢。


    胡仲懷掛了電話,隻身走到顧安笙的屋門前,輕聲扣門道:“師兄!”


    屋內傳來顧安笙的聲音:“門沒鎖你進來吧!”


    胡仲懷推開門進了屋:“師兄,你在做什麽呢?”


    顧安笙道:“也沒什麽可做的,看看下午那場相聲的稿子呢。你來有什麽事嗎?”


    這時,胡仲懷瞥見顧安笙桌子上有一條月亮形狀的項鏈,心中好奇,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咦?師兄,你這裏怎麽會有這女人的東西,又是你的哪個女看客送的?”


    顧安笙卻緊張了起來,忙伸手製止道:“別動,放在那裏,這可不是我的。”


    “嗯?”胡仲懷眯起眼,笑侃道:“師兄,這不會是你要送給那個姑娘的吧!哎呦呦,我一向不解風情的的師兄這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啊?”


    顧安笙見胡仲懷沒放下項鏈,隻好走過去製止:“別胡說,快給我。”


    “不給不給!”胡仲懷繞了一圈躲開了顧安笙:“你不說這是你要送給誰的,我就不給你!”


    “真拿你沒辦法!”顧安笙無奈,隻得道:“這條項鏈不是誰送給我的,也不是我要送給誰的。是喬姑娘的!”


    “哈哈!”胡仲懷笑道:“我就知道是她,老實交待,你們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哎呀!”顧安笙無奈搖頭,解釋道:“喬姑娘被劫持的事你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說了。喬姑娘說她的項鏈落在江南布莊,是在回去取的路上被劫持的。”


    “前幾天我去演出的時候恰巧經過江南布莊,料想喬姑娘腿上的傷還沒有好,也走不了太遠。我就進去幫她取回了,心想什麽時候再見到她時,交還於她。”


    “嘖嘖嘖!”胡仲懷感歎道:“你對喬姑娘真是用情至深啊!”


    “行了行了。”顧安笙對胡仲懷這一番調侃頗感無奈,上前了兩步道:“你快把項鏈還給我!”


    “喲,那麽緊張幹嘛。”胡仲懷又繞了一圈道:“你不知道喬姑娘也……”


    胡仲懷話音未落,那項鏈卻被甩在了床頭桌上,鑲玉的月亮項鏈竟碎了一個角。


    顧安笙見狀歎了口氣,皺眉,正聲道:“你說你胡鬧什麽,這下好了,摔壞了項鏈,怎麽跟喬姑娘交待!”


    胡仲懷自知惹了禍,背過手去,低下頭,小聲道:“我也沒想到這玉質的項鏈這麽不經摔啊,師兄,我錯了,要不我再賠給喬姑娘一條項鏈吧。”


    顧安笙瞥了胡仲懷一眼:“這都是獨一無二的,你上哪去賠給她一條一模一樣的?”


    胡仲懷也知道自己賠不了,正低頭泄氣。哪知他突然靈機一動,心生一妙計:“誒,師兄,我想到了一妙計,這個月亮項鏈隻是碎了一個角也沒有摔得麵目全非,不如在這個位置鑲嵌一顆玉石。你想這一個月亮在這裏多單調,不如添一顆玉石,倒是會增添一絲色彩!”


    顧安笙思考片刻,覺得胡仲懷說的不無道理。於是打開床頭桌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個小盒子,又從盒子裏取出一顆藍色的寶石。


    他說道:“你這個想法也並無不可,你看這顆藍寶石怎樣,一會兒我便去走一趟,給這月亮鑲嵌上這藍寶石,希望喬姑娘不會介意吧!”


    “啊呀呀,師兄呀!”胡仲懷驚訝道:“這顆藍寶石可是去年咱們在北京城演出時,前朝老臣賞賜給你的。這可是你這些年收到過最貴重的賞賜了,你一直都好好珍藏著從不拿出來。今天你竟然想把這顆寶石給喬姑娘,我的師兄啊,你可想清楚了?”


    顧安笙點頭道:“身外之物而已,也沒什麽可舍不得的。”


    “是嘛?”胡仲懷笑道:“是你真的不在乎,還是你對喬姑娘舍得啊,你是不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閉嘴!”顧安笙拿扇子敲了下胡仲懷的頭:“都是你惹出來的事!”


    胡仲懷捂著腦袋哀叫道:“師兄你怎麽對師弟這麽狠呢!不過我可和你說啊,得快些把這寶石鑲嵌上,因為啊,明天喬姑娘就來見你了!”


    顧安笙疑問道:“喬姑娘明天來見我,誰和你說的?”


    胡仲懷笑嘻嘻的說道:“她剛剛從湘夢園打來了電話,說想來還你的衣服。我告訴他你今天下午有演出,讓她明天來,就這麽就說好了。”


    “你這,誰讓你給我做主的…唉,拿你沒辦法。”


    顧安笙白了一眼胡仲懷:“唉,罷了罷了,那我快些去吧,爭取在明天喬姑娘來之前取回來。”


    胡仲懷說道:“師兄我替你去吧,你在這好好準備下午的演出吧!”


    顧安笙忙伸出手製止:“你就算了吧,毛毛躁躁的我可放心不下,你在社裏好好待著吧,我去!”


    胡仲懷隻得點點頭:“哦,好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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