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天旋、天璣、天權、玉衡、搖光、開陽!嗯?”丁勉匆匆瞥了一眼遙掛在暗天中的七顆暗淡無光的星辰,淩亂的心神好似抓到了什麽。


    方才丁勉整顆心神全部沉侵在了頭頂的那片詭秘莫測的暗天之中,以致於在這孤寂、霸道、滄桑的意境籠罩下,讓其升不起絲毫的反抗念頭。而此刻,從意境中掙脫出的他,在看清了眾人所在祭台的分布時,赫然便有了定計。


    眾人所處的位置,儼然是根據北鬥七星星鬥圖排列的。四大巡檢所處的位置,對應的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鬥魁(杓)的方位,而日遊神、丁勉、以及下跪求饒的鬼吏,則是對應著鬥柄的玉衡、開陽與搖光。


    《天象列星圖》中曾有記載:


    北鬥七星,近紫薇宮南,在太微北。是謂帝車,以主號令,運乎中央,而臨製四方,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皆係於北鬥。鬥為帝車,運於中央,臨製四方,分陰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記,皆係於鬥。


    杓者,器皿也!可量萬物五精之氣,可鬥天地眾妙之靈,乃地、火、水、風四象氣機輪轉也。四象之幻,變換莫測,然則道韻相離相匯,謂之平衡也…


    此刻,被困祭壇的四方巡檢,無論是從氣機亦或者靈體煞韻,盡皆差別不大。最先受創至昏迷的肥胖巡檢,所居鬥魁之天權,天權本身便為北鬥七星最暗淡的一顆星鬥。


    氣機引流下,夜遊神羅彬成最先對其下重手,如此看來氣急敗壞是有,而更多的則是源於對這七星祭天大陣氣機的絕對把控。


    日遊神修為在眾人之中當屬氣機最盛之輩,由他來填補玉衡這顆最亮的星鬥想必也是出自羅彬成的謀算。


    至於鬥柄之末的搖光星鬥,那失去傲骨、磕頭搗蒜的鬼吏,無疑為最佳之選。畢竟持杓而鬥天地之道韻,這鬥柄之末若是氣機太過剛猛強盛,極有可能會反噬持杓者,以羅彬成的森寒心性與謀略,他斷然不會將不必要的危險,靠臨己身。


    而丁勉所處的開陽星,則是整個北鬥星係之關健。開陽星不但承載著鬥柄與鬥魁之間的氣機,最為關鍵的乃是開陽星鬥一旁,還隱藏這一顆令人難以察覺的六合輔星。


    “輔”之一字,可謂是兩極之化。君賢則輔,君昏則離或取而帶之。如若丁勉所料不差的話,那麽此刻羅彬成所處的位置,十之八九的便是氣機隱匿的六合輔星了,並且還是整座七星祭天大陣的陣心。


    至此,這夜遊神羅彬成的謀劃與算計,已經可以呼之欲出了。


    無獨有偶,原來從丁勉等人步入此方秘境的那一刻起,羅彬成便已經將他們完全算計在內了。而丁勉體內所蘊含的地獄之火,儼然便是他的順手牽羊之物。


    這羅彬成最大的謀劃,則是以丁勉幾人的魂體、靈體,祭祀給暗天中的北鬥七星,七星道韻迸發下,必然會引得陷入沉睡的冥王之瞳蘇醒。屆時羅彬成便可以陣法之威,集七星之力,強行將之納為己用。


    丁勉不由暗罵一聲,好歹毒的算計!這羅彬成表麵看似狂妄自大,實則心機極深。能以陽人身份,一步步爬上這廬州城的第三把交椅,又豈是頭腦簡單之輩。


    就在此時,丁勉突然感覺身體驟然一緊,似是被一條無形的鐵鏈給束縛住了一般,渾身動彈不得分毫。而後,腹部猛然一涼,又一條無形的鐵鏈,貫穿了他的身體。旋即一股難以追根順源的錯覺,頓時在其心神滋生,那便是遙掛在暗天之中的那可開陽星鬥,已經與他心神想通。他便是開陽星鬥,開陽星鬥便是他。


    “嘶…不好!祭祀要開始了!”


    被困祭台的眾人,此時此刻與丁勉所碰到的狀況,是如出一轍。眾人眼神盡皆露出了驚恐之色,即便是一向生死看淡的日遊神,此刻的麵色也變得扭曲了起來。


    眾人能清晰的感覺到自身魂體、靈體內的精華,正一點點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扯向了虛空。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這漫長死亡的等待中,籠罩在眾人心神之上的那副來自於無盡恐懼的枷鎖,正一點一滴的摧毀眾人的豪情與信念。


    “哈哈哈…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羅彬成張開雙臂,陶醉的衝虛空嗅了嗅鼻子,“嗯…就是這個味!嘖嘖…我似乎已經聞到了來自酆都王座的濃濃陰冷氣息,霸道中盡是威嚴、超脫仙脫聖,淩駕諸天…啊哈哈哈…”


    “不!我不想死!”處於搖光位置的鬼厲,歇斯底裏的嘶吼著。


    然而,換來的卻是羅彬成更加肆無忌憚的狂笑。笑螻蟻之卑微,笑仙途之滑稽,笑天道之無能,笑自身之悍勇…


    眾人皆是一副麵如死灰之相,身體被束縛與禁錮雙重封鎖下,等待他們的隻有魂飛湮滅的下場。


    丁勉亦是與眾人一樣,雙唇緊咬,麵露極度驚恐之相。然而,這卻是他故意佯裝出來麻痹羅彬成的。


    這片天地,赫然已經成了他的一言堂。關鍵時刻,羅彬成自然不會允許這七星祭天大陣,出現任何的幺蛾子來攪亂他的部署與謀劃。這禁錮眾人的祭台之內,定然還隱藏的後手。


    果不其然,在丁勉裝出一副極度驚恐之相時,一副淡淡的氣機,不著痕跡的掃過眾人的身體。雖然很輕,也很縹緲,但是還是被丁勉給捕捉到了。


    哼哼…就知道你這隻撮鳥膽小謹慎。也罷!且讓你先讓你感受一下天堂的美妙,屆時在將你這個倒黴催的一把推向萬丈深淵,永無複出之日。


    丁勉暗暗冷笑一聲,等這股氣機徹底消失之後,他才悄悄運轉起了體內的十方聚煞引靈陣。


    既然這片祭台乃是吸收了一整座極品魂礦的精華而勾布成的,那麽縱然是其轉化為了更為可怕的陣法道機,而其本身的性質,卻依舊還是一股股極度精純的陰煞之氣,隻不過是以陣韻強行改變了此中的氣機而已。


    隻要是陰煞之氣,他體內的十方聚煞引靈陣便能吸收。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大道之下皆有一線生機。而此刻他體內的十方聚煞引靈陣,便是大道之下所遺留的一線生機,亦是這羅彬成的死機。


    同時,在丁勉心中還隱藏著一個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那雙巨大的妖瞳虛影,並非是他產生的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若非如此,丁勉也不可能從中看到消失在了滾滾曆史長河中的上古秘辛了。


    至於那雙妖瞳虛影為何會偏偏選擇對他下手,或許這其中另有玄機。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既然那雙巨大妖瞳的虛影是從冥王之瞳身上牽扯出的,那麽此刻這冥王之瞳,也定然沒有陷入無盡的沉睡,或許它隻是想向丁勉傳遞一個信息也說不定。


    如此秉天地之機而孕育出的神物,又豈會甘心淪為他人手中的工具,搞不好這羅彬成極有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丁勉不可能完全將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畢竟天道難測…


    隨著十方聚煞引靈陣悄無聲息的運轉,一股股極為龐大的能量,瞬間在其體內滋生而出,隨即便又被沉寂不出的地獄之火,貪婪的吞噬了一空。


    與此同時,自丁勉體內流出的魂體精華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而那搖掛在暗天中的開陽星鬥,也隨之緩緩變的明亮了不少。


    直娘賊的,看小爺不坑死你個這自以為是的家夥。丁勉一邊裝成虛弱不堪的樣子,一邊悄悄試探著將十方聚煞引靈陣的氣機引出禁錮他的祭台。


    如果他能將十方聚煞引靈陣的氣機,引到其他人的祭台上,他便可以同時吸收七方祭台的另類陰煞之氣。屆時不但可以助他們更快的脫離被被獻祭的危機,而他本身也會因此而獲得更加豐厚的回報。


    最主要的是,一旦七方祭台所牽扯出的氣機,滿足不了遙掛暗天的北鬥七星,那麽與七星祭天大陣心神相融的羅彬成,便會心神耗盡而最終被陣法反噬,這才是丁勉所想看到的結果。


    魂體被束縛,不代表意境與氣機也被束縛。此事雖說有些冒險,搞不好還會被羅彬成發現,繼而惹怒於他施展更狂暴的手段。但是此事一旦功成,丁勉便可反客為主,以陣法之道牽扯住羅彬成,到那時這羅彬成的小命,可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心思翻轉間,丁勉便以心神之力牽扯著十方聚煞引靈陣的氣機,觸碰到了那抹紅芒流轉的禁忌。沒有他想象中的氣機碰撞與空間顫動。這十方聚煞引靈陣竟然毫不費力的穿透過了籠罩在祭台上的禁忌,而後迅速向日遊神等人的祭台掠去。


    殊不知,他體內所刻畫的十方聚煞引靈陣,乃是由荒古時期一方極其強悍的仙陣——周天星鬥大陣濃縮而成的。七星祭天大陣,在其麵前根本連提鞋都不配,故而丁勉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穿透祭台禁忌。


    浩瀚星鬥,周天為尊。若是羅彬成使用別的陣法控製丁勉等人,那事情便另當別論了。


    不過,空有寶山而不自知的丁勉可不知道這些,他還以為是自己人品大爆發,蒼天眷戀呢!


    暗暗瞅了一眼暢想在無上霸業中的羅彬成,見其並沒有流露出什麽驚異之色,丁勉這才長舒一氣,開始了他的吸收大業…


    魂體的凝練,帶給丁勉的不僅僅是三魂的增強,連帶著其體內十方聚煞引靈陣的覆蓋範圍也隨之擴大了一倍。之前這座大陣堪堪隻能牽扯出其體外一丈而已,而魂體凝結之後,他體內的大陣所能覆蓋的範圍,赫然增長至了十丈,用以覆蓋這座七星祭天大陣完全是綽綽有餘…


    “嗡…”越來越多的龐大能量湧於十方聚煞引靈陣,丁勉體內被滋潤的地獄之火,開始逐漸變得狂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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